年车@研 铁是怎样炼成 奥斯特洛夫斯基著 ==========第1页==========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苏联)奥斯特洛夫斯基著 头衡娄学用薇世 一九七六年·北京 ==========第2页========== 、 封面画:伍月中插图:伍启中 陈衍宁 林 精 料快异在样裤成的 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北京削内大街1号)新华书店北京发行所发行大0三、广印到宇21000开本时*12毫米证印《1好女息17车10月北东算1煎1976年10月湖花第1次印具 书号1019221 定价1.20元 ==========第3页========== 电 出版说明 这次出版的《钢铁是怎祥炼成的》是一个新的译本,由黑龙江大学俄语系翻译组和俄语系72级工农兵学员根据苏联青年近卫军出版社1953年俄文版译出。大庆油田采油三部部分工人、黑龙江大学中文系73级工农兵学员和革命教师经过座谈、讨论,为本书写了前言。 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部 1976年6月 ==========第4页========== 前 言 “世界历史始终不渝地走向无产阶象专改,但它所走的远不是平坦笔直的大道。”①在无产阶级专改的史册上,载录着无数革命者的丰功伟绩,凝结着于百万烈土的鲜血、· 列宁的布尔什维克党锴育的无产阶级战士一尼·奥斯转洛夫斯基(1904一1936),在全身雍痪、双目尖明的情祝下,以颍强的革命特神和烈火般的革命热情,创作了长篇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部小说形象地告诉我们,为捍卫和巩面无产阶级专政必须进行很苦草绝的斗争,这部小说鼓舞我们],要为伟大而壮丽的共产主义事业贡款出自己的一生;今天阅读这部小说,会使我们更加珍爱无产阶级专政,更加憎恨苏修叛徒集团,更加坚定把反修防修斗争进行到底的决心。 《钢轶是怎样炼成的》犹如一隔政治历史画卷,描绘了乌克兰地区的一代革命青年在列宁的布尔什维克党的旗帜 ①列宁第三国际及其在历史上的地位,列宁进巢第3卷,第1 贡,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 ==========第5页========== 下,为保卫红色改权、建设社会主义而英勇奋斗的革命历程,在我们面前展示出十月革命、国内战争、经济恢复和社 t、 会主义建设这段历史时期尖锐复杂的阶级斗争和路线斗争的宏伟图景。 时十月革命开创了人类历史的新纪元。苏维埃政权的建立,激起了国内反动派和世界资产阶级刻骨的仇恨和疯狂的反扑,他们互相衬结,对新生的苏维埃政权发动猖狂的武装进玫,安图把它扼茶在摇篮里。布尔什维克党领导广大工农群众,经过三年武装斗争,先后打败了十四个帝国主义国家的武装干涉,镇压了国内反革命疑乱,用鲜血和生命保卫了红色政权。 红色政权建立以后,两个阶级、两茶道的生死博斗变得更为复杂、激烈:被打倒的地主资产阶级千方百计地梦想复辟!反革命匪徒到处流窜,进行破坏活动,钻进革命队伍内部的反革命分子安图利用破坏和怠工拖垮苏维埃政权:羖机商、走私贩无孔不入地破坏着苏维埃经济,小资产阶级发势力象充满毒茵的空气一样包围着和侵独着无产阶级,党内的托洛茨基分子、阶级异己分子则同反革命势力串通一气,妄图从内部瓦解布尔什锥克党,颠覆无产阶级专政。以列宁为首的有尔什维克党领导无产阶级,向所有这些阶级敌人和旧的传统势力,进行了流血的和不流血的,力的和和平的,军事的和经济的,教育的和行政的,长期而萸强的斗争,赢得了巩固红色政权的伟大胜利。正象列宁所指出的,“无产阶极专攻是新阶级对更强大的敌人,对资 ==========第6页========== 产阶级进行的最奋勇和最无情的战争。”① A ” 伟大的时代造就伟大的英雄。千万个无产阶级英雄饿土在这场如火如茶的阶级斗争风暴中锻炼成长,为建立湘巩固红色政权贡献出自己的力量和生命。《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部小说的主人公保尔·柯察金,就是这些无产阶级战士的典型形象,在他的身上反映了整个一代革命青年的斗争历程和革命精神。 保尔·柯察金在少年时代饱尝了资本主义制度的剥脚和压迫,对资产阶级怀有满腔仇恨。弛当过车站食堂的小伙夫,作过发电厂的工人,无产者的阶级地位和苦难生活饿炼了他的革命稽神和反抗性格。他置着生命危险,勇敢地从白匪兵的刺刀下抢救了布尔什维克朱赫来。 ,在革命战争年代,保尔·柯察金毅然加人了红军,“他同成千上万个战士一样,虽然衣不蔽体,胸中却撚烧着永不總灭的烈火。为了保卫本阶级的政权,他们南征北战,走进了祖国大地”。在激烈的战斗中,他曾经一天向敌人发起过 十七次冲锋。一年问先后三次负伤,但始终奋战在刀光闪闪的战扬上。 无产阶级政权建立之后,为了粉碎阶级敌人的复脾阴谋,保尔·柯察金又投入了新的战斗镇压反革命暴动,瓣 ①列宁: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雅病,*列宁进巢第4卷,第 181页,人民出版社,1972年板。 ==========第7页========== 蜍土匪,打击奸商。阶级敌人安图以断绝燃料来源困死城市,抢杀新生的政权。在这严重的时刻,布尔什维克党发出号召,火速修筑轻便铁路,抢运木材。保尔最先投身到筑路可程第一线。饥饿、严赛的侵袭,伤寒、肺炎的折磨,丝毫不能动摇他革命的意志。工程的艰巨、匪徒的骚扰,更促使他努力奋战。他拚命地工作,最后竞毫倒在工地上。他的心里只燃烧着一个强烈的信念:一定要保住红色政权。 总在恢复国民经济时期,保尔·柯察金在铁路士厂限苦奋战。保尔鄙弃资产阶级的名利思想,他从不居功自傲、向党伸手,他不是要当官,而是要革命。他坚决要求做一名普通工人,投入劳动第一线,用共产主义精神忘我工榨。他组织青年团员参加义务劳动,并向消极怠工、损坏工其、违反纪律等不良倾向展开严肃的斗争。 保尔·柯察金在党内路线斗争中,不愧是一个坚强的新尔什维克。他不停地同杜巴瓦、茨维塔耶夫之流的党内款产阶级分子进行无情的斗争。当托派分子麋集一起,疯惩向党进攻的时刻,保尔挺身茄出,顶狂风战恶浪,资怒声封机会主义分子,誓死捍卫党的列宁主义路线。 保尔·柯察金自觉地抵制资产阶级思想的毒害和小资产阶级自发势力的侵蚀,主动电向它们发起政击。为维护无产阶级在组织上和思想上的纯洁,他爱憎分明,嫉恶如轨,对法伊洛、拉兹瓦利欣等人的资产阶级思想和作风进行嘉不妥协的斗争,直到取得胜利。保尔的哥哥阿尔焦姆度对工厂的工作不关心,面热衷于经营自已的小家业。保 ==========第8页========== 尔对他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和热情的帮助。阿尔焦姆终于鐃高了觉悟,并在纪念列宁逝世吸收工人党员的运动中,加袄了列宁的布尔什维克党,积极投入苏维埃政权建设工作。在处理自已的家庭问题土,探尔也发杨了无产阶级的革命精神。他帮助达雅摆脱小资产阶级自发势力的羁绊,引导她走上革命的道路,使她成长为一个布尔什维克。他们建立家庭以后,保尔即使在身患重病,生活不能自理的情祝苄,地决不把达雅束绮在家庭中照料自已,他把自已和整个家庭都献给了无产阶级的革命事业。 野 战争年代的流血负伤,建设时期的积劳成疾,使保尔·柯察金完全丧失了健康。他双目失明,全身瘫痪,披华牢地禁锢在病床上。但是,他胸中为人类解放而斗争的信念毫不动摇。难以忍受的肉体痛苦,只能磨炼他献身革命事业的坚强毅力。彻底的无产阶级战士,就是要使自己生命的每一瞬间都发出共产主义的战斗光芒。保尔说,“没有比掉队更可怕的事情了”,“能使我离开战斗行列的,只有死”。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斗争,就要奋战在巩固无产阶级专政的伟大队伍的最前列。他继续努力为党工作,组织王人学习小组,培养青年积极分子,百折不回地寻找新的武器,重新返回到进攻的无产阶级队伍里去。他拿起笔来,歌领为建立、捍卫和巩固无产阶级专政而奋斗的英雄战用以教育青年一代,子露和打击敌人。保尔终于经住了产峻的考验,赢得了胜利,为党的事业做出了新的贡献。保尔·柯察金的一生是无产阶级先锋战士英勇奋弹 ==========第9页========== 彻底革命的一生。 保尔普经在烈生墓前抒发过“段永远激励革命者战斗不急的内心独白: “人最宝费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二达。人的一生啦当这样度过,回亿生事他不会因为虑度年华面悔恨。也不会因为生活庸俗而羞愧,临死的时候,他能鲮说,我的整次生命和全部精力,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一为解放全人类而斗争。” 保尔的这段话,是他对烈士的深切悼念,也是他献身革命的钢铁暂言是他战斗一生的真实写照,也是他草命精神的深刻概括。 保尔的草命精神体现在:他对党、对共产主义事业无限忠诚,他把自已始终看成是党的队伍中的一个战士,他把伟大的共产主义理想和平凡的工作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保尔的革命精神体现在:他坚持共产党人的斗争哲学,对一切拿枪的和不傘枪的阶级敌人毫不妥协,坚决斗争到底同一韧旧的传统观念实行彻底决裂,绝不容许腐烂发奥的资产阶级思想毒害工人阶级。 :保尔的革命精神体现在:他不怕吃苦,不惜生命,坚韧不拔,百折不挠,在任何艰难困苦的场合,都用共产主义精神去生活、去工作、去俄斗,为党、为阶级、为人民鞠躬尽瘁,使革命的青春放射出绚烂的异彩。 保尔的革命精神,集中到一点,就是他把自已的全部精力和整个生命都献给了建立和巩固无产阶级专政的伟大斗 ==========第10页========== 争,都献给了牡丽的共产主义事业。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保尔·柯察金是怎样成长的?÷”:保尔是在旧社会的贫穷和饥饿中长大的,他仇视和反对一切压迫他的大。但是,这种斗争还是自发的。列宁领导的伟火的十月革命唤醒了保尔,布尔什维克党以共产主:义思想武装了保尔,布尔什维克的革命斗争实践感召着保:尔,他在朱赫来的引导和教育下,参加革命,成为一名红军战士。保尔在成长的每个重要关头,都曾受到托卡列夫、列杰尼奥夫等老布尔什维克的教育和影响。只有列宁的党才能领导俄国工人阶级获得解放,也只有列宁的党才能引导青年走革命的道路,为捍卫无产阶级专政而献身。 火热的阶级斗争的实践是革命者最好的课堂。白匪的拷打,沙场上的激战,同托派的尖說斗争,以及在筑路工地土和在工厂里的艰苦工作,锤炼了保尔·柯察金这个钢铁战士。保尔象一颗革命的种子,深植在群众斗争的土,中茁壮成长。 保尔在斗争中一划也不忘记学习马列主义。保尔学习革命理论,具有自觉的态度、刻苦的精神和非常明确的革命目的。他钻研辩证唯物论,学习布尔什维克党的历史,学巴黎公社的历史经验,通读《资本论》,。“深夜还经带阳以看到他的值户亮著灯光。”甚至在痼疾缠身的情识下,他仍然以预强的毅力,坚持学习共产主义函授大学的裸程女 ==========第11页========== 正是由于保尔努力掌屋马列主义这一强大思想武器,他才能够在阶级斗争的大风大浪中立场坚定,旗帜鲜明,始终保持旺盛的革命斗志,他才能够对党的事业无限忠诚,‘在病重的时候,还能继续拿笔作刀枪,向资产阶级冲锋。双目失明,他仍然看得见共产主义的远大目标多全身雍突,他却能在继续革命的征途上飞步前进。 保尔成长的过程,也是他在改造客观世界的斗争中不嘶地改造自已的主魂世界、克服旧,思想彭响的过程。小说对于保尔和冬妮亚决裂的描写,以及对于保尔的纪律性的描写,都说明了这一点。爱情是有鲜明的阶级性的。当保尔把自己的理想和前途同阶级的命运紧紧地联系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对冬妮墅的资产阶级思想进行了有力的批判,并毅然和地一刀两断。保尔曾经违反纪律,推自从一个部队转到另一个部队。但他在¥争中逐渐认识到这种错误的危害,并在以后的革命实践里,做到自觉遵守革命纪律,坚诀同一切违反纪律的现象作斗争。保尔不断击退资产阶级思想的侵袭,克服种种非无产阶级的意识,他对自己的错误和缺点从不姑息。 保尔成长的道路,深刻表明,←一个革命背年,不可能自辈地成为无产阶级的先锋战士。只有在党的领导下,在革命斗争的熔炉中长期治炼努力学习马列主义,与旧的传统观念实行最彻底的决裂,只有经过这样长期艰苦的斗争、学习、改造,才能百炼成钢,成为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的自觉战士,成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可靠接班人。, ==========第12页==========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苏联一十年代的一部优秀的革命文学作品,但这部作品在思想性和艺术性方面,也还存在着某些不是之处。例如:小说对资产阶级民主主义革命家加里波第、对小说牛蛇的主人公缺少阶级分析,在关于保尔和冬妮亚结识与相爱的描写中,渲染较多,在描写保尔丧尖健康和地的作品尚未出版时,流露了某种绝望清绪。这些都在一定程度上影向了主人公形象的塑造。尽管如此,这部作品今天仍然闪玀着不可派灭的革命光辉。 今天,在产生这部小说的苏联,保尔·柯察金用鲜血捍卫的红旗,已被苏修叛徒集团践踏在地,保尔的革命形象也受到苏修叛徒集团的政击、歪曲和利用。他们一度宣杨“保尔精神过时论”,胡说什么“保尔不会在我们的时代再现”@。这些话本身就活剥出他们的叛徒嘴脸。现在,他们又玩弄偷梁换柱的伎俩,盗用保尔形象作为旗号,鼓吹所谓“象保尔那样生活和工作”,提倡什么“保尔的战斗精神”巴。脸谱变换,花样翻新,无非是为了掩盖和樹饰苏修宜僚垄争集团实行资产阶级专政的狰狞面目。 “现在的苏联是资产阶级专政,是大资产阶级专政,德国法西斯式的专政,希特勒式的专玫。”③苏修叛徒集旺对内压迫和剥削劳动人民,实行法西斯统治;对外侵略扩张, ①②苏陈真理报,1971年9月29归,第3版。 ⑧毛主席在1964年5月11日的一求谈话● ==========第13页========== 争夺世界霸权,苏联社会帝画主义已经成为今天最危险的俄争策源地。正是出于社会帝国主义内外政策的需要,苏修叛徒们才诱骗青年“象保尔那祥生香和工作”,迫使青年为官僚垄断资产阶级当牛做马,榨取劳动人民的最后一滴血汗。他们鼓吹“保尔的战斗精神”,为的是搜罗炮灰,蓝令膏年为其侵略扩张政策拚死卖命,谎言决掩不住血写的事实。保尔是为建设社会主义前忘我工作,自党地贡献出全部精力,苏修叛徒集团却是在强迫苏联各族人民从事奴役劳动;保尔是为捍卫无产阶级专政发扬了彻底革命的战斗神神,苏修叛徒巢却是在搞祉霸世界的强盗行径。是非分明,不容混淆。手段的卑鄙恰恰证明了目的的卑酈。苏趁叛徒集团对于保尔的革命精神的种种歪曲利用,都不过是他推行修正主义路线所采用的反鸢命策略而已。 苏修叛徒集团还在大量的文章中,用反动的资产阶级人性论歪曲保尔形象,胡说什么“探尔的人性是他超人的坚定性格的源泉,这个形象具有魅力,其移诀在于人性之中”@。苏修叛徒们用什么“人性来歪曲保尔这拿无产阶级战士的形象,就是妄图抽掉他坚持阶级斗争、坚持茧命、坚持无产阶级专政的阶级本质,借以麻痹群众,瓦解人民的革命头志,维持他们的反动统治。然而,他们的这种刻毒用肯定是徒劳的。 无产阶级专政必然要代替资产阶级专政,社会主义终 ①苏修电影艺术,174年,第4期,第36页。 0 ==========第14页========== 究要战胜资本主义,马克思主义一定要战胜修正主义,这是任何人也改变不了的客观规律。苏联复辟资本主义的惨痛教明,只能激起一切革命人民为建立、捍卫、巩固无产阶级专政进行更坚决、更英勇的斗争。毛主席指出:“苏联是第 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苏联共产党是列宁创造的党。虽然,苏联的党和国家的领导现在被修正主义者篡夺了,但是,我劝同志们坚决粗信,苏联广大的人民、广大的党员和千部,是好的,是要革命的,修正主义的统治是不会长久的。”@无数象保尔那样的革命者奋起斗争之日,就是苏修叛徒集团彻底覆灭之时。无产阶级专政的红旗必将在列宁的故乡重新升起。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部小说问世以来,无数革命青年深受保尔·柯察金的无产阶级斗争精神的鼓舞。这部书犹如嘹亮的号角,一直激励着千千万万革命战士为彻底推翻一切剥削阶级、建立和巩固无产阶级专政而英勇奋斗。伟大领袖毛主席指出:“社会主义社会是一个相当长的历史阶段。在社会主义这个历史阶段中,还存在着阶级、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存在普社会主义同资本主义两条道路的斗争,存在着资本主义复辟的危险性。”②毛主席又指出“搞杜会主义革命,不知道资产阶级在哪里,就在共产党内, ①毛主席在大的中央工作会议上的讲话,1962年1月30日。 ②毛主席,%在中国共产党八届十中全会上的讲话,1962年9月。 11 ==========第15页========== 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走资派还在走。”①我们青年一代肩负着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继续革命的重任,我们要把革命先辈开创的无产阶级革命事业进行到底。为了承担起这样伟大而光荣的斗争任务,我们革命青年要椭怀大目标,做出大贡献,使战斗的青春更加火红,使革命的时代更加灿烂辉煌。让我1高举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在共产主义的征途上奋勇向前:我们无产阶级大军的坚定的、前进的,胜利的步伐是任何力昼也阻挡不住的! 意 ①k人民日报0,1976年9月1日, 12 ==========第16页========== 安 脑 黄 羊 第 部 学 明胶 进 、 第一章 有 美 “节前谁上我家去补考了,都给我站起来!” 线 一个脸皮松弛的胖神甫,身上穿着法衣,脖子上挂着汇甸甸的中字架,气势汹汹地瞪着全班的学生。 六个学生应声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四个男生,两个文生。神甫的两只小眼睛闪着凶光,象要把他们吃掉拟的。孩子们惊恐不安地望着他。 “你们俩坐下。神甫朝女孩子挥挥手说。她们急忙坐下,松了一口气。 瓦西里神甫那对小眼睛死盯在四个男孩子身上。“过来吧,宝贝们1” 瓦西里神甫站起来,推开椅子,走到紧紧挤在一起的四个孩子跟前。 “你]这帮小无赖,谁拙烟: ==========第17页========== 四个孩子都小声地回答“我们不会抽,神甫。”神甫脸都气红了。 “混帐东西,不会抽,那发面里的烟末是谁撒的?都不会抽吗?好,咱们这就来看看!把口袋翻过来,扶点!听见了没有?快翻过来!” 有三个孩子开始把他们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在桌 .子上。 神甫仔细地检查口袋的每“条缝,看有没有烟末,但是什么也没有找到,于是便把目光转到第四个孩子身土。这孩子长着一对黑眼晴,穿着灰衬衣和膝盖打补丁的蓝裤子。 “你怎么象个木头人,站着不动弹?” 黑眼睛的孩子压住心头的仇报,看着神甫,闷声闷气地回答: “我没有口袋。”他用手摸了摸缝死了的袋口。 哼,没有以袋!尔以为这么一来,我就不知道是谁于的坏事,把发面槽蹋了吗?你以为这国你还能在学校待下去鸣?没那么使宜,小宝贝。上回是你妈求情,才把你留下的,这回可不行了。你给我滚出去1”他使劲揪住男孩子的 一只耳朵,把他推到走廊里,随手关上了门。 教室里鸦蜜无声,个个学生都缩着脖子。谁也不明白保尔·柯察金为什么被赶出学校。只有他的好朋友谢脑沙·勃鲁扎克蜘道是怎么回事。那天他们六个不及格的学生到神甫家里去补考,在厨房里等神甫的时候,他看见保尔 2 111--- ==========第18页========== 把一把烟末撒在神甫家过笈活节用的发面里。 保尔被赶了出来,坐在门口最下一磴台阶上。他想,该怎么回家呢?母亲在税务官家里当厨娘,每天从清早忙到深夜,为他操够了心,该怎么对她说魄r 眼泪硬住了保尔的喉吮。 “现在我可怎么办呢?都怨这该死的神甫。我给他撒:什么烟未呢?都是谢廖沙出的主意。他说,‘来,咱们给这个害人的老畜生撤上一把。'我们就撒进去了,谢廖抄倒没:事,我可说不定要给撵出学校了。” 保尔跟瓦西里神甫早就结下了仇。有一回,他跟米什卡·列夫丘科夫打架,老师罚他留校,不谁回家吃饭,又怕他在空教室里胡闹,就把这个淘气鬼送到高年级教室,让他坐在后面的凳子上。 高年级老师是个瘦子,穿着一件黑上衣,正在给学生讲地球和天体。他说地球白经存在好几百万年了,星星也跟地球差不多。保尔听他这样说,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他感到非常奇怪,差点站起来对老师说:“圣经上可不是这么说的。”钽是又怕挨骂,没政做声。 圣经这门课,神甫总是给保尔打满分。新约、旧约和所有的祈祷词,他都背得滚瓜栏熟。上帝哪一天刨造了什么东西,他也都记得一清二楚。保尔打定主意要向瓦西里神甫问个明白。等到上圣经课的时候,神甫刚坐到椅子上,徐尔就举起手来,得到允诤以后,他站起来说: “神甫,为什么高年级老师说,地球已经存在斑几百万. ==========第19页========== 年了,并不象圣经上说的五干…” 他刚说到这里,就被瓦西里神甫的尖声打断了,“混帐东西,你胡说什么?圣经课你是怎么学的”保尔还没有来得及分辩,神甫就锹住他的两只耳朵,把他的头往墙上撞。一分钟之后,保尔已经鼻青脸肿,吓得半死,被神甫推到走廊上去了。 保尔回到家里,义挨了母亲好一领责骂。 第二天,母亲到学校去甚求瓦西单神甫让她儿子回斑学习。从那时起,保尔恨透了神甫。地又恨又伯。他不容 长 许任何人对他稍加侮每,当然也不会忘掉神甫那顿无端的 2 毒打。他把仇恨藏在心底,不霹声色。 、保尔以后又受到瓦西里神甫多次小的侮辱:往往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把他赶出教室,一连几个星期,天天罚他站墙角,而且从来不问他功课。因此,他不得不在复活节前,和几个不及格的同学一起,到神甫家里去补考。就在神甫家的厨房里,他把一把烟末撤到过复活节用的发面里了。 这件事谁也没有着到,可是神甫马上就清出了是谁千的。 下课了,孩子们一齐拥到院子里,围住了保尔。他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响。谢廖沙在教室里没有出来,他觉得自己也有过错,但是又想不出办法帮助他的伙伴。· 校长叶弗列姆·瓦西里耶维奇的脑袋从教岗室的窗口探了出来,他那低沉的声音吓得保尔一哆嗦。 ==========第20页========== “柯浆金马上到我这儿来:”他喊道。保尔朝教闶室走去,心怦怀直跳。 车站食堂的老板是个王了年纪的人,面色苍白,两眼无神。他朝站在一旁的保尔杳了一眼。 “他几岁了r” “十二岁。”保尔的母亲回答。 “行,让他留下吧。工钱每月八个卢布,当班的时候管饭。顶班干一天一宿,在家歇一天一宿,可不准输东西。” “哪儿能呢,哪儿能呢,我担保他什么也不偷。”母亲修恐地说。 “那让他今天就土工吧。”老反吩咐着,转过身去,对旁边一个站柜台的女轺待说,“齐娜,把这个小伙计领到洗刷间去,叫弗罗霞给他派活,顶格里什卡。” 女招待正在切火腿,她放下刀,朝保尔点了点头,就穿过餐室,朝通向洗刷间的旁门走去。保尔跟在地后面。母亲也赶紧跟上,小声咐保尔:“保夫鲁沙,你可要好好于哪,别丢脸1” 她用忧郁的目光把儿子送走以后,才朝大门口走去。洗刷间里正忙得不可开艾。桌子上盘刀叉堆得象座小山,几个女工肩头搭着毛巾,在逐个地擦那堆东西。 一个长着乱莲谨的红头发的男孩,年纪比保尔稍大:点,在两个火茶炉跟前忙禄奢。 ·洗家什的大木盆里盛兼开水,养得满气腾的 ==========第21页========== 保尔刚进来,连女工们的脸都看不清。他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干什么,甚至不知道站在哪里好。 六 女招行齐娜走到一个正在洗家什的女工跟前,扳着她的肩璃,说: “弗罗霞,这个新来的小伙计是派给你的,顶格里什·卡。你给他讲讲都要于些什么活吧。” 齐娜又指着那个叫弗罗霞的女工,对保尔说: “她是这儿的领班,她叫你于什么,你就干什么。”说完,转身回餐室去了。 “嗯。”保尔轻轻答应了一声,同时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弗罗霞,等地发话。弗罗戴一面擦着额上的汗水,一面从上到下打量着他,好象要估登一下他能于什么活似的,然后挽起从胳膊肘上滑下来的一只袖子,用非常说耳的、响亮的声音说: “小朋友,你的活不难,就是一清早把这口锅蕊开,一天别断了开水。当然,柴也要称自己劈。还有这两个大紫护,也是你的活。再有,活紧的时候,弥也得擦擦刀叉,倒倒胜水。小朋友,活不少,够你出几身汗的。”她说的是科斯特罗马方言,总是把“a”音发得很重。保尔听到这一只乡音,看到她那长着翘鼻子的红扑扑的脸,不禁有点高兴起来。 “看样子这位大婶还不错。”他心里这样想,便鼓起勇气问弗罗霞: “那我现在于些什么呢,大婶?” 他说到这里,洗刷间的女工们一阵哈哈大笑,淹没了他 ==========第22页========== 的活,使他愣住了。 哈哈哈1…弗罗蔗这回捡了个大侄子…”“哈哈!…”弗罗霞本人笑得比谁都厉害。 因为屋里全是蒸气,保尔没有看清弗罗的脸,其实地只有十八岁。 保尔感到很雅为情,便转身问那个男孩“我现在该干什么呢?”男孩只是嬉皮笑脸地回答说: “还是问你大婶去吧,她会统统告诉你的,我在这儿是临时帮忙。”说完,转身朝厨房跑去。 这时保尔听见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工说: “过来帮着擦叉子吧。你们笑什么?这孩子说什么好笑的啦?给你拿着,”她递给保尔一条毛巾。“一头用牙交住,一头用手拉紧。再把叉齿在上头来回蹭,要蹭得干干净净,一点脏东西也没有才成。咱们这儿对这种事挺认真。那些老爷们很挑剔,总是翻来复去地看叉子,只要看到一点脏东西,咱们可就倒霉了,老板娘马上会把你譁出去。” “什么老板娘?”保尔不解地问,“雇我的老板不是男的、吗?” 那个女工笑了起来+ “孩子,我们这儿的老板是摆设,他是个草包。什么都是他老婆说了算。她今天不在,你干几天就知道了。”洗制闻的门打开了,三个堂倌,每人捧着一大挥脏家什,走了进来。 ==========第23页========== 其中有个宽肩膀、斜眼、四方大险的堂棺说: “:“加紧点干哪,十二点的车眼看就要到了,你们还这么磨蹭增的。” 他看见了保尔,就问,;.“这是谁?” 3。“新来的。”弗罗霞回答。 “哦,新来的。”他说。“那好吧,”他用一只手使劲按住保尔的肩膀,把他推到两个大茶炉跟前,说:“这两个大茶炉你得烧好,什么时候要水都得有,可是你看,现在一个已经获了,另一个也快没火星了。今天饶了你,要是明哭再这样,就叫你吃耳刮子,明白吗? 保尔一何话也没有说,便烧起茶炉来。 保尔的劳动生活就这样开始了。他是第一天上工,干话还从来没有这样卖过力气。他知道,这个地方跟在家里不一样,在家里可以不听母亲的话,这里可不行。斜限说得明白,要是不听话,就得吃耳刮子。 :过·保尔脱下一只靴子,套在炉筒上,鼓起风来,能盛四桶米的大肚子茶炉立即曾出了火星。他一会儿提起脏水桶,建快跑到外面,把脏水倒进坑里,一会儿给烧水锅诱上剪栗,一会儿把湿毛巾搭在烧开的萘炉上烘干。总之,叫他于的活他都干了。直到深夜,保尔才拖着疲乏的身子走到下颖厨房去。有个主了年纪的女工,名叫阿尼西娅的,望着他刚掩上的门,说: 装“瞧,这孩子象个疯子似的,干起活来不要命。一定是 ==========第24页========== 家里实在没办法,才打发来的。” “是啊,挺好个小伙子,”弗罗震说。“干起活来不用催。”“过两天跑累了,就不这么干了,”卢莎反驳说。“一承美都很卖劲…” 保尔手脚不停地忙了一个通宵,黑得筋短力竭。早晨 七点钟,一个长着胖圆脸、两只小眼睛显得流里流气的勇孩来接班,保尔把两个烧开的茶炉交给了他。 这个男孩一看,什么都已经弄妥了,茶炉也烧开了,使把两手往口袋里一插,从咬紧的芽缝里挤出一口唾沫,摆 一副了不起的架势,斜着白眼看了看保尔,然后用一种不客争辩的腔调说: :月 “限,你这个饭桶,阴天皂上准六点来接班。”“为什么六点?”保尔问。“不是七点换班吗?” “谁乐意七点换班,就七点好了,你得六点来。要是苒罗嗦,我马上揍你个满脸开花。你这小子也不好好想想,术米就想摆臭架子。” 世 那些刚交了班的女工都挺有兴趣地听着两个孩子的对话。那个男核的无濑腔调和挑畔态度激怒了保尔。他朝孩逼近一步,本来想狠狼揍他一顿,但是又怕头一天上工跳给开除,才忍住了。他铁青着脸说: 樂 “尔老实点,别吓嘘人,来这一套只能自讨苦吃。明铁我就七点钟来,要说打架,我可不在乎你,你想试试,那就吧!” 晖 对手朝开水锅倒退了一步,吃惊地瞧登怒气冲冲的保 ==========第25页========== 尔。他没有料到会碰这么大的钉子,有点不知所措了。 “好,哨们走着瞧吧,”他含含糊糊地说。 头一天总算平安无事地过去了。保尔走在回家的路上,感到自己已经是一个用诚实的劳动挣得了休息的人。现在他也劳动了,谁也不能再说他吃闲饭了。 …早晨的太阳从锯木一高夫的一房后面懒祥涕地升起来。保尔家的小房子很快就要到了。瞧,就在眼前了,列亲斯基庄园的后身就是。 “妈大概已经起来了,我呢,才下工回家。”保尔想到这里,一边吹着口诮,一边加快了脚步。“学校把我赶出来,倒也不环,反正那个该死的神甫不会让你安生,现在我莫想吐他一脸唾沫。”保尔这样思量着,已经到了家门口。他推开小院门的时侯,又想起来:“对,还有那个黄毛小子,一定得对准他的狗脸凑一顿,一定揍。” 母亲正在院子里忙着烧茶炊,一看见儿子回来:就慌忙问他: “怎么祥?” “挺好。”保尔回答。 母亲好象有什么事要关照他一下,南是他已经明白了。从敞开的窗户里,他看到了阿尔焦姆哥哥宽大的后背。“怎么,阿尔焦瓣回来了?”他忘忑不安地问。 “昨天回来的,这回留在家里不走了,就在机车库于活。行 保尔迟疑不决地打开了房门。 10 ・~ ==========第26页========== 身材魁梧的阿尔焦姆坐在桌子旁边,背朝着保尔。他扭过头来,看着弟弟,又黑又浓的眉毛下面射出两道严厉的目光。 “啊,揿烟宋的能手回来了?好,你可真行1” 保尔预感到,哥回家后的这场谈话,对他准没个好。,“阿尔焦姆已经都知道了。”保尔心里趣。“这回说不定要挨骂,也许荽挨一顿揍。” 保尔有点怕阿尔焦姆。 但是,阿尔焦姆并没有打他的藏思。他坐在凳子上,两只胳膊支着桌子,目不转晴地望箸保尔,说不清是嘲弄还是蔑视。 “这么说,你已经大学毕业,各门科学都学通了,现在倒起脏水来了?”阿尔焦姆说。 保尔两跟盯着一块破地板,专心地球磨着一个凰出米的钉子头。可是阿尔焦姆却从桌旁站起来,到厨房去了。 “看样子不会挨揍了。”保尔凇了一口气。 喝茶的时候,阿尔焦姆平心静气地、详细地询问了保尔班级里发生的事猜。 保尔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你现在就这样胡闹,往后怎么得了啊。”母亲伤心地说。“唉,可拿他怎么办呢?他这个样子究竟象谁呢?我的上帝,这孩子多叫我操心哪!”母亲诉苦说。 阿尔焦姆推开空茶杯,对保尔说 “好吧,弟弟。过去的事就算了,往后你可得小心,干活 1单: ==========第27页========== 意 耍花招,该于的都干好多要是再从那儿给摔出来,我就要称的好看,料你脱一层皮。这点你要记住。妈已经够操心的了。你这个鬼东西,到哪儿都惹事,到哪儿都得闯点祸。凯在该闹够了吧。等你干上一年,我再求人让你到机车库去当兰徒,老是给人倒脏水,能有什么出息?还是得学门孝艺。现在你年纪还小,再过一每年我求求人看,机车库也许能收你。我已经转到这儿来了,往后就在这儿干活。妈再也不去伺候人了。见到什么样的混蛋都弯腰,也弯够了。可是保尔,你自己得争气,要好好做人。” 他站起来,挺直高火的身躯,把搭在椅背上的上衣穿违,然后关照母亲说: :“我出去个把钟头,办点事。”说完,一弯腰,跨出了房门 当他走到院子里,从窗前经过的时候,又说: “我给你带来一双靴子和一把小刀,妈会拿给你的。”さ 定车站食堂星夜不停地营亚。 素有五条铁路通到这个枢纽站。车站总是挤满了人,只夜里,在两班火车的间隙,才能安静两三个钟头。这个车站上,时常有百列军车从各地开来,然后义开到各地去。有的从前线开来,有的开到前线去。从前线运来的是无数我着玻烂的伤兵,送到前线去的是大批穿一色灰大衣的新兵。 保尔在食堂里辛辛苦苦地卡了两年。这两年里,他骨 12 ==========第28页========== 到的只有厨序和洗刷闻。¨在地下室的大厨房里,工作异常繁忙。干活的有二十多介人。十个堂信从餐室到厨房穿橡般地来间奔忙着。 湘 保尔的工钱从八个卢布长到中个卢布。两年来他长高了,身体也结实了。这期间,他经受了许多苦难。在厨房赶下手,烟熏火燎地干了半年。那个有权势的厨子头不喜获这个犟孩子,常常给他个耳光。他生怕保尔突然插他城刀,所以干脆把他撵问了洗制间。要不是因为保尔干起话来有用不完的力气,他们早就把他赶走了。保尔干的活恍谁都多,从来不知道菠劳。 在食堂最忙的时候,他脚不沾地地跑来跑去,一会儿揣着托盘,一步跨四五级楼梯,下到厨房去,一会儿又从厨房跑上来。 每天夜里,当食掌的两个餐室消停下来的时候,堂信们就聚在下面厨房的储藏室里大赌特赌,打起“二中一点”新“九点”来。保尔不止一次看见赌台上堆着一沓沓钞票。他们有这么多戟,保尔并不感到惊讶。他知道,他们每个人当 一天一宿班,能捞到三四十个卢布的外块,收…次小费就是 一…个卢布、半个卢布的。有了钱就大喝大赌。探尔非常谦恶他们。 燕 “这帮该死的混蛋1”他心里想。“象阿尔焦趣这样的养等钳工,一个月才挣四十八个卢布,我才挣十个卢布可是他们一天一宿就捞这么多钱,凭什么?也就是把菜端上去把空盘子撒下来。有了戟競喝尽赌光。” ==========第29页========== 保尔认为,他们也眼那些老板一样,是外人,是敌人。“这帮下流坯,别看他们在这光低三下四地伺候人,他的老婆孩子在城里却象有钱人一样摆阔气。” 他们常常把穿着中学生制服的儿子带来,有时世把养得滚圆的老婆领来。“他的钱大概比地们侗筷的老爷还要多。”保尔这样想。他对夜间在厨房的角落里和食堂的仓库里发生的章情也不大惊小怪。保尔清楚地知道,任轲一个洗家什女工和女招待,要是不肯以几个卢布的代价把自己的肉体出卖给食堂里每个有权有势的人,她们在这里是干不长远的。 保尔向生活的深处,向生活的底层看去,他追求一切新事物,褐望打开一个新天地,可是朝他扑面而来的,却是毒烂的臭味和泥沼的潮气。 阿尔焦姆想把弟弟安置到机车捧去当学徒,但是设有成功,因为那里不收未满十五岁的少年。保尔期待着有一天能摆脱这个地方,机车库那座黑黑了的大石头房子圾引着他。 他时常到阿尔焦姆那里去,跟着他检查车辆,尽力帮他干点话。 弗罗霞离开食堂以后,保尔就更加感到烦闷了。 这个爱笑的、快乐的姑娘已经不在这里了,保尔这才更深地体会到,他有之闻的友谊是多么深厚。现在呢,卓晨一走进洗制间,听到从难民中招来的女工门的争吵明号,他就会产生一种空虚和孤独的感觉。 14 ==========第30页========== 夜间休息的时侯,保尔蹲在打开的炉门前,往护膛里劈柴,他眯起眼睛,瞧普炉膛里的火。炉火烤得他暖烘烘的,挺舒服。洗刷间就莉他一个人了。 他的思绪不绑不觉地回到不久以前发生的亭情上米他想起了弗罗葭。那时的情景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那是一个星期六,夜间休息的时筷,保尔脑着楼梯下蔚房去。在转弯的地方,他好奇地爬上柴堆,想骨一君储冀室,因为人们通常聚在那里赌钱。 那里赌得正起劲,扎利瓦诺夫坐庄,他兴奋得满险通红a 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保尔回过头,智见普罗霍尔从上边走下来。保尔连忙躲到楼梯下面,等他走过去。楼梯下面黑洞洞的,普罗霍尔看不见他。 普罗霍尔转了个弯,朝下面走去,保尔看见了他的宽膺膀和大脑袋。 正在这时候,又有人从上面轻轻地快步跑下来,保尔所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普罗霍尔,你等一下。 普罗霍尔站住了,掉头朝上面看了一眼。·什么事?”他咕哦了一句。 有人顾着楼梯走了下来,保认出是弗罗莨。她拉住堂信的袖子,压低声音,结结巴巴地说“普罗霞尔,中尉给你的钱呢?” 15 ==========第31页========== 普罗霍尔猛然挣脱胳膊,恶狠狠地说:“什么?钱?难道我没给你吗?” “可是人家给你的是三百个卢布啊。”弗罗霞抑制不住自已,九乎要放声大哭了。 “你说什么,三百个卢布?”普罗匿尔挖苦她说。“怎么,你想都要?好小姐,一个洗家什的女人,值那么多钱吗?照我看,给你五十个卢布就不少了。你想想,你有多走运吧就是那些年轻太太,比你于净得多,又有文化,还拿不到这么多钱呢。陪着睡一夜,就挣五十个卢布,你得谢天谢地。娜儿有那么多傻瓜。行了,我再给你添一二十个卢布就算了事。只要你放聪明点,往后挣蛾的机会有的是,我给你拉主。”普罗霍尔说完最后一句话,转身到厨房去了。 “你这个流氓,坏蛋1”弗罗霞追着他骂了两句,接着使靠在柴堆上鸣鸣地哭起来。 保尔站在楼梯下面的暗处,听了这场谈话,义看到弗罗震在那里抽泣,用头往柴堆上撞,他当时的感情真是雅以形容。保尔没有做声,只是默默地、哆哆嗦嗦弛一把抓住楼梯的铁栏杆,脑子里掠过一个清晰而明确的想法 “连她也给出卖了,这帮该死的家伙。唉,弗罗霞,弗罗霞动 保尔心里对曾罗董尔的仇恨更深更强了,他憎恶和仇视周围的一切。“唉,我要是个大力士,一定揍死这个无赖!为什么我不象阿尔焦姆郑样大,那样壮呢?” 炉膛里的火时起时落,火苗抖动着,聚在一一起,卷成了 16 ==========第32页========== 一条蓝色的长长的火舌,保尔觉得,好象一个人在讥笑他,弄他,朝他吐舌头a 屋子里静悄消的,只有炉子里不时发出的哔剥声和水龙头均匀的滴水声。 克利姆卡把最后一只擦得程亮的乎底锅放到架子上之后,擦着手。厨房里已经没有别人了。值班的厨师和打下手的女工们都在更衣室里睡了。夜里,厨房可以安静三个小时。这个时候,克利姆卡总是跑上来跟保尔一起消磨时间。厨房里的这个小徒弟跟黑眼睛的小烧水工很要好。克利姆卡一上来,就看见保尔蹲在打开的炉门前面。保尔也在培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头发莲松的人影,·他头也不回地说: “坐下吧,克利姆卡。” 厨房的小徒弟爬上劈柴堆,躺了下来。他看了看坐在那里闷声不响的保尔,笑着说: 你怎么啦?对火作法吗?” 探尔斑容易才把目光从火苗上移开。现在这一对闪亮的大眼睛直望着克利瓣卡。克利姆卡从他的眼神里看见了 一种无言的悲哀。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伙伴这种优郁的神情。 “保尔,今天你有点古怪”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保尔:“你碰到什么事了?# 保尔站起来,坐到克利姆卡身旁。 “没仔么,”他闷声问气地回答。“我在这儿呆营很不用 以 ==========第33页========== 快。”他把放在膝土的两只手攥成了拳头。 “称今天是怎么了?”克利姆卡用胳膊支起身子,接着问。 “你河我今天怎么了?我从到这儿来干活的那天起,就 一直不怎么的。你置看,这儿是个什么地方1怕们象骆驼 一样干活,可得到的报答呢,是谁高兴谁就揍你一顿嘴巴子,连一个护着你的人都没有。老板雇咱们,是要咱们给他干活,可是随便哪一个都有权揍你,只要他有劲。就算你有分身法,也不能一下子把人人都饲候到。一个伺候不到,就得挨揍。你就是拚命干,该做的都做得好好的,谁也挑不出毛病,你就是哪儿叫哪儿到,忙得脚打后脑勺,艳总有伺候不到的时候,那又是一顿耳刮子” 克利姆卡吃了一惊,赶紧打衙他的话头 “你别这么大声嚷嚷,说不定有人过来,会听见的。”保尔抽身站了起来。 “听见就听见,反正我是要离开这儿的。到铁路上扫雪也比在这儿强,这儿是什么地方…是地狱,这帮家秋除了骗子还是骗子。他们都有的是钱,蚀们在他们眼里不过是畜生。对姑娘们,他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要是哪个长得漂亮点,又不顺从他们,马上就会给赶出去。她们能躲到哪儿去?她们都是些难民,吃没吃的,住没住的。她们总得填饱肚子,这儿好歹有口饭吃。为了不挨饿,只好任人家摆布。” 保尔讲起这些事情,是那样愤愤不平,克利姆卡真担心 18 ==========第34页========== 别人会听到他1的谈话,急忙站起来把通向厨房的门关好,可是保尔还是只管倾吐他那满腔的积愤。 “拿你来说吧,克利姆卡,人家打你,你总是不吭声。你为什么不吭声呢r” 保尔坐到桌旁的凳子上,疲倦地用手托着头。克利姆卡往炉子里香了些劈柴,也在桌旁坐下。“今天咱们还读不读书啦”他问保尔。“没书渎了,”保尔回答。“书享没开门。” “怎么,难道书亭今天休息?”克利姆卡惊讶地问。“卖书的给宪兵抓走了,还搜走了一些什么东西。保尔回答。 “为什么抵他?”“听说是因为擒政治。” 克科姆卡莫名其妙地瞧了保尔一眼。“政治是什么呀?”保尔耸了耸肩膀,说, “鬼才知道!听说,谁要是反对沙皇,这就叫政治。”克利姆卡吓得打了个冷战。“难道还有这样的人?炉不知道。保尔回答。 洗刷间的门开了,睡银握松的格拉莎走了进来。“你们怎么不硬觉呢,孩子们?趁火车没来,还可以睡上一个钟头。去睡吧,保尔,我替你看一会儿水锅。” 特 ==========第35页========== 保尔设有想到,他这样快就离开了食堂,离开的原因也完全出乎他的意外。 这是月的一个严寒的日子,保尔干完自己的一班,准备回家了,但是接班的人没有来。保尔到老板娘那里去,说他要回家,老板娘却不放他走。他且然已经很累了,还是不得不留下来,连班再干一天一宿。到了夜里,他已经筋疲力竭了。大家都休息的时候,他还要把几口锅灌满水,赶在三点钟的火车开来以前烧开。 保尔拧开水龙头,可是没有水,看来是水塔没有放水。他让水龙头开着,自已倒在柴堆上歇一会克,不想实在支持不住,一下就睡着了。 过了几分钟,水龙头咕嘟站嘟地响了起来,水流进水槽,不一会九就模了出来,顺着瓷砖淌到洗刷间的地板上。祧刷间里往常一样,一个人也没有。水越来越多,漫过地板,从门底下流进了餐室。 一没股水流梢梢地流到熟睡的旅客们的行李下面,谁也没有发觉。真到水浸醒了一个躺在地板上的旅客,他一下跳起来,大威大,其他旅客才慌忙去枪自已的行李。食堂里顿时乱作一团, 水还是流个不停,越流越多。 正在另一个餐室里收拾桌子的普罗霍尔听到旅客的喊叫声,急忙跑过来。他跳过积水,冲到门旁,用力把门打开,原来被门挡住的水一下子全酒进了餐室。 贼叫声更大了。儿个当班的堂信一齐跑进了洗刷间。 20 内山 ==========第36页========== 普罗尔径直朝酣睡的保尔扑过去。 拳头象雨点一样落在保尔头上,他简直疼胡涂了。保尔刚被打醒,什么也不明白。眼晴里直胃金星,浑身火辣辣地疼。 他周身是伤,一步一步地勉强挪到了家。 早晨,阿尔焦姆阴沉着脸,鼓着眉头,叫保尔把率情的经过告诉他。 保尔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谁打的?”阿尔焦姆瓮声瓮气地问弟弟。“普罗霍尔。”“好,你躺着吧。” 阿尔焦姆穿上他的羊皮袄,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走了出去。 “我找堂信普罗霍尔,拧吗?”一个陌生的工人问格拉莎。 “请等…下,他马上就来。”她回答。这个身材期梧的人靠在门框上。“好,我等一下。” 普罗霍尔端着一大摞盘子,一脚踢开门,走进了洗时同。 “他說是普罗露尔。”格拉莎指着他说。 阿尔焦姆朝前迈了一步,一只有力的手使劲按住堂信的肩膀,两道月光紧紧逼住他,问: ==========第37页========== “你为什么打我弟弟保尔?” 普罗翟尔想挣开肩膀,组是阿尔焦姆已经狠狠一举,把他打翻在地s他想爬起来,紧接着又是“拳,比头一拳更厉害,把他钉在地板上,他再世起不来了。 女工们都吓泉了,急忙躲到一边去。阿尔焦姆转身走了出去。 普罗辐尔满脸是血,在地上净扎着。这天晚上,阿尔焦姆没有回家。 母亲打听到,阿尔焦瓣被关进了宪兵队。 六天以后,阿尔焦姆才回到家里。那是在晚上,母亲已经睡了,保尔还在宋上坐着。阿尔蕉姆走到他跟前,深情地问 “怎么样,弟弟,好点了吗?”他在弟弟身旁坐了下来。“比这更糟的事也有的是。”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说:“没关系,你到发电厂去于活吧,我已经替你讲过了,你可以在那儿学门手艺。” 保尔双手紧紧地握住了阿尔焦姆的大手。 第二章 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象旋风一样卷进了这个小城:“沙皇被推翻了!” 22 ==========第38页========== 城里的人都不敢相信。 一列火车在暴风雪中爬进了车站,两个穿军大农背步枪的大学生和一队骏红袖标的革命士兵从车上跳下来。他们逮铺了站上的宪兵、年老的上校和燕备队长。城里的人这才相信传来的消息是真的了。于是几千个居民踏善积雪,穿过街道,涌到广场上去。 人们如机似褐地听着那些新名词:自由、平等、博爱。喧闹的、究满兴奋和喜说的日子过去了。城里又恢复了平静,只有孟什维克和崩得分子①把持的市参议会的楼房顶上那面红旗,才告诉人们发生了变动。其他一切都同过去一样。 冬末,城里进驻了一个近卫骑兵团。每天早晨,团里都派出一队队骑兵,到车站去抓从西南前线开小差下来的违兵。 近卫骑兵个个肥头大耳,身材高大。军官大都是伯降和公爵,戴着金色的肩茸,马裤上镶着银色的绦子,一切都跟沙皇时代一模一样,好象没有发生过革命似的。 对保尔、克利姆卡和谢廖沙来说,什么都没有改变。主人还是原来的那些家伙。只是到了多雨的十一月,情况才有点不同寻常。车站上出现了许多生人,他们大多是从前线回来的士兵,而且都有一个奇怪的称号:“布尔什维克”。 ①“,得”,犹太社会民主主义总同盟的简称,是孟什维克的一个减 则。译者 23 ==========第39页========== 这个晌亮的、有力的称号是从哪里来的,谁也不知道。骑兵们要捉住从前线回来的逃兵可不那么容易。车站上枪声不断,被打碎的玻璃窗越来越多。士兵]成群结队地从前线跑回来,遇到阻拦,便用刺刀开路。到了十月初,他们已经是成列车地涌来了。 东站上布满了近卫骑兵,准备截住列车,但是却遭到了车上机枪的迎头痛击。那些不怕死的人全都从车厢里冲了出来。 从前线回来的穿灰军衣的土兵祀骑兵压回城里去了,然后他们回到车站,于是火车便一列跟着一列开了过去。 一九一八年的春天,三个好朋友在谢塞沙家玩了一阵子“六十六点”,就跑出来,到柯察金家小园子的草地上躺了下来。真是无聊,平时的那些游栽都玩赋了。他们开始动脑筋,怎么才能更好地消磨这一天的时间。这时,背后响起了得得的马蹄声,一个骑马的人沿着大路疾驰而来。那马 一跃,就跳过了公路和小园栅栏之间的排水沟。骑马的人朝躺在地上的保尔和克利姆卡挥了挥马鞭,说, “喂,小伙字们,过来!” 保尔和克利姆卡跳了起来,跑到栅栏跟前。骑马的人满身尘土,歪戴在后脑勺上的军帽和保护色的军便服全都落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尘。结实的军用皮带上,挂着一支转轮手枪和两颗德国造的手榴弹。 “小朋友,弄点水来喝喝!”骑马的入请求说。他见保尔 24 ==========第40页========== 跑回家去取水,就转过来问正瞧着他的谢廖沙“小伙子,现在城里谁掌权?” 谢塞沙急急忙忙地讲起城里的各种消息来, “我们这儿已经有两个星期没人管了,只有一个自卫队,老百姓轮班守夜。你们是什么人?”他也提出了问题。 “我说你呀,操心操过头,转眼变成小老头。”骑马的人微笑着回答。 保尔端着一杯水,从家里跑出来。 骑马的人贪婪地一江气喝了个精光,把杯子还给保尔,接着一抖缓绳,立即朝松林驰去。 “他是干什么的?”保尔困惑地问克利姆卡。“我怎么知道呢?”克利姆卡耸耸肩膀,回答说。“大概又要换政府了,要不列辛斯基一家昨天怎么都跑了呢?有钱人跑了,那就是说,游击队要来了。”谢沙十拿 九稳地解快了这个政治问题。 他的推论是那祥令人信服,保尔和克利姆卡马上就都同意了。 三个朋友还没有谈论完这个问题,公路上又响起了得得的马蹄声。他们都朝栅栏跑去。 在他们刚刚可以看见的地方,从树林里,从林务官家的房后,转出来许多人和车辆,而在公路近旁,有十五六个人骑着马,枪横放在马鞍上,朝这边走来。最前面的两个,·个是中年人,穿着保护色军衣,系着军官武装带,胸前挂着 一副望远镜,另一个和他并排走的,正是三个朋友刚方见过 5 ==========第41页========== 的那个骑马的人。中年人的上衣上别着个红蝴蝶结。 “懒,我说什么来着?”谢廖沙用胳膊时从旁边捅了保尔 一下。“看见了吧,红蝴蝶结。准是游击队,要不是游击队,就叫我瞎了眼…#说着,蒿兴得碱了一声,象小鸟似的越过栅栏,跳到外面去了。 两个朋友紧跟着也跳了出去。现在他们三个一起站在路劳,看着开过来的队伍。 那些骑马的人已经来到跟前。兰个朋友刚才见过的那个人朝他们点了点头,用马鞭指着列辛斯基的房子,问 “这房子是谁家的?” 保尔紧紧限在骑马的人后面,边走边说: “这是律师列辛斯基的房子。他昨天就跑了,看样子是怕你们…” “都怎么道我们是什么人?”那个中年人微笑着问。保尔指着红蝴蝶结,说: “这是什么?一眼就看得出来+” 居民们纷纷拥上街头,好奇地看着这支新开来的队伍。 三个小朋友也站在路旁,望着这些浑身是土的、疲倦的红军战e 队伍里唯一的一门大孢从石头道上隆隆驶过,架着机枪的马车也开过去了,这时候,他们就银在游击队的后厨,直到队伍停在市中心,开始分散到各家去往,他们才各自通家。 游击队的指挥部设在列辛斯基家的房子里。当天晚 26 ==========第42页========== 上,大客厅里那张四脚雕花的大桌子周围,四个人坐着在开会:一个是队长布尔加科夫同志,他是个巴经有了白发的中年人,另外三个是指挥部的成员。 布尔珈科夫在桌上打开一张本省地图,一边在图上移动指甲,寻找路钱,一边向对面那个长着一口结实牙齿的高页骨的人说: “叶尔马钦科同志,你说要在这儿打一仗,我到认为应该明天一早就撒走。今天连夜就撤当然更好,不过火家太累了。我们的任务是枪在德国人的前头,先赶到卡扎亭。拿我们现有的这点兵力去抵抗,简直是开玩笑一门炮, 三十发炮弹,二百个步兵和六十个骑兵一能顶什么用…德国人正象洪水一样涌来。我们只有和其他后撒的红军都队联合在一起,才能作战。同志,我们还必须注意,除了德国人之外,沿路还有许多各式各样的反革命匪帮。我的意见是,明天一早就撒,把车站后面的那座小桥炸掉。德国人修桥得花两三天的时间。这样,他们暂时就不能沿铁路线往前推进了。同志,你们的意见怎么样?咱们决定一下吧。”他对在座的人说。 坐在布尔加科夫斜对面的斯特鲁日科夫动了一下瑚唇,潛了看地图,义看了看布尔加科夫,终于很费劲地从噪子里挤出一句话来: “我+赞…成布尔加科夫的意见。”那个穿工人服的年轻人也表示同意“布尔加科夫说得有道理。” 27 ==========第43页========== 只有叶尔马钦科,就是卓关跟三个朋友谈过话的那个人,摇头反对。他说 “那我还建立这支队伍干什么?是为了在德国人面前不战而退吗?照我的意见,我们应当在这孔银他们于一仗。跑得叫人威烦了+要是由着我的性子,非在这儿打 一仗不可。”他猛然把椅子推开,站起身,在屋里踱起步来。 布尔加科夹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 “仗要打得有道理,叶尔马钦科同志。明知道是吃政仗,是送死,还硬要战士往上冲,这种事咱们不能子。要这样千,就太可笑了。在咱们后面,有敌人一个整师,而且配备有重炮和装甲车…叶尔马软科同志,咱们可不能要小孩子脾气…”接着他对大家说:“咱们就这么决定了,明天一早撤。下一个是建立联系的问题。”布尔加科夫继续说。“因为咱们是最后一批撤,当然就得担负起纽织敌后工作的任务。这儿是铁路枢纽站,地方不大,可是有两个车站。应当安排个可靠的同志在车站上工作。现在咱就快定一下,把谁留下来。大家提名吧。梦 “我认为应当水兵朱赫来留下来。”叶尔马钦科走到桌子跟前,说。“第一,朱赫来是本地人第二,他又会钳工,又会电工,准能在车站上找到工作。另外,谁也没有看见他跟咱的队伍在一起,他今天夜里才能赶到。这个人很有头脑,一定能把这儿的事情办好。依我香,他是最合适的人进。” 布尔加科夫点了点头,说 28 ==========第44页========== “对,叶尔马钦科,我同意你的意见。同志们,你们有没有反对意见?”他问另外两个人。“没有。那么,就这样定了。鸣们给朱赫来留下一笔钱和委任令…同志们,现在讨论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问题,”布尔知科夫继续说。“就是处理本地存放的武器问题。这儿存着一大批步枪,一共有两万支,还是沙皇那个时候打仗留下来的。这些枪支堆放在一个农民的期子里,人们早都忘记了。湖子的主人把这件事告诉了我。他不愿再担这个风险…把这批枪留给德国人,当然是不行的。我认为应该把枪烧掉。马上就得动手,赶在天亮以前把一切都办妥。不过烧起来也有危险,棚子就在城边上,周围住的都是穷人,说不定会捫农民的房子也挠掉。” 斯特鲁日科夫是个身板很结实的人,胡子又粗又硬,已经很久没有刮了。他欠了一下身子,说: 干…吗…要烧掉?我认…认为应当把这些枪发给居…民。” 布尔加科夫立即转过脸去,问他:“你是说把这些枪都发出去?” “对,太对了!”叶尔马钦科热烈地拥护说。“把这迭枪发给工人和别的老百姓,谁要就给谁。当德国人把人们通得走投无路的时候,至少可以用这些枪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德国人来了,日子肯定不好过。到了受不了的时候,人们就 ·会拿起武器反抗。斯特鲁日科夫说得很对,把枪发下去。要是能运一些到乡下去,那就更好了。农民会把枪减得更 779 ==========第45页========== 严实,一旦德国人征用老百斑的财物,逼得他们倾家荡产,照,你就醮吧,这些可爱的枪支该能发挥多大作用啊!” 布尔加科夫笑了起来: “是呀,不过德国人一定会下令,让把枪都交何去,到时候就都交出去了。# 叶尔马软科度驳说 “不,不会都交出去的,有入交,也有人不交。”布尔加科夫用询问的眼光埃个着了看在座的人。“把枪发下去,发吧。”那个年轻工人也赞成时尔马钦科和斯特鲁日科夫的意见。 “好吧,那就发下去。”布尔加科夫也同意了。“问题都讨论完了。”锐着,他从桌旁站了起来。“现在咱们可以林息到明天早晨。等朱赫来到了,让地到我这儿来一下。我要眼他谈谈。叶尔马软科,你查查岗去吧。” 大家都走了,只利下布尔加科夫一个人。他走进客厅旁边原房主的卧室,把军大衣铺在垫子上,躺了下来。 早晨,保尔从发电广回家去。他在里当锅炉工助手白经整整一年了。 今天城里非常活跃,不同往常。这一点他一下子就发现了。一路上,拿着步枪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一支,有的两支,还有拿三支的。保尔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急忙往家走。在列辛斯基的庄园近旁,他昨天见到的那些人正在上马,准、备出发。 0 ==========第46页========== 保尔跑到家里,匆匆忙忙地洗了把脸,听母亲说阿尔焦姆还没有回来,随即跑了出去,直奔城的另一头,去找住在那里的谢廖沙。 谢廖沙是一个副司机的儿子。他父亲自已有一所小房子,还有一份薄家当。谢惠沙不在家。他的母亲,一个胖胖的白净的妇女,不满地看了保尔一眼。 “鬼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天刚蒙蒙竞,就神差鬼使地跑了,说是什么地方在发枪,他谁在那儿。你们这帮鼻涕将军,都只用柳条轴。太不象话了,真拿你们没办法。比瓦罐才高两寸,也要跑去领枪。你告诉我那个小无赖,别说枪,就是带回一粒子弹,我也要揪下他的脑袋。什么乱七八档的东西都往家拿,往后还得受他连累。你午吗,也想上那儿去?” 可是,保尔早就不愿听谢摔沙的母亲唠叨了,他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路上过来一个人,两肩各背着一支步枪。保尔飞快跑到他跟前,问, “大叔,请问,枪在哪儿领?” “在维尔霍维纳大街,那儿正在发呢,” 保尔撒开腿,拚命朝那个地点跑去。他跑过两条街,碰见一个小男孩拖着一支沉重的、带剌刀的步枪。保尔拦住他,问: “你从哪儿搞来的枪?” “游击队在学校对面发的,现在一支也没有了,金都 ==========第47页========== 光了。发了整整一夜,现在只剩下一摊空箱子了。我连这支一共拿掌两支。”小男孩得意洋洋地说。 这个消息使保尔大为懊丧。 “咳,其见鬼,直接跑到那儿去就好了,不该先回家1”他失望地想。“我怎么错过了这个机会呢?” 突然,他灵机一动,急忙转过身来,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已经走过去的小男孩,一把从他手里夺过枪来。 “你已经有了一支,够了,这支该是我的。”保尔用一种不容争辩的口气说。 小男孩见他大白天拦路抢劫,气得要命,就朝他直扑过去。保尔向后退了一步,端起刺刀,喊道。 “走开,小心刺刀碰着你!” 小男孩心疼得哭了起来,但是又没有办法,只好一边骂,一边转身跑开了。保尔却心满意足地跑回家去。他跳过拦,跑进小棚子,把弄来的枪藏在期顶下面的梁上然后开心地吹着口硝,走进屋里。 在乌克兰,象谢佩托夫卡这样的小城一中心是市区, 四郊是农村一夏天的夜晚是美丽的。 一到夏天,在宁静的被晚,年轻人全都跑到外面来。茹娘们和小伙子们,或者成群成帮,或者成双成对,有的在自家门口,有的在花觉和庭院里,有的就在大衔上,坐在盖房用的木料堆上。到处是欢笑,到处是歌声。 微微流动的空气里,充溢着浓郁的花香,星星象萤火虫 2 ==========第48页========== 一祥,在天空的深处闪着微光,人声传得很远很远… 保尔挺喜欢他的手琴。他总是爱借地把那架锥也纳造的、音色优美的双键手风琴放在膝上。灵活的手指刚刚触到键盘,便飞快地由上面滑到下面。低音键长长地吐了 一日气,接着便奏出大胆的跳跃式的旋律。 手风琴扭动身子,起劲地演奏着。在这样的时候,你怎么能不闻声起舞,跳个痛快呢?你是忍不住的,两只脚会不由自主地动起来。手风琴热情地演奏着生活在人世间是多么美好啊! 今天晚上特别欢畅。一群年轻人聚在保尔家对面的术料堆上,又说又笑。声音最响亮的是保尔的邻居加莉娜。这个石匠的女儿喜欢跟男孩子们起唱歌、跳舞。她是女中音,声音又暸亮,文圆润。 保尔一向有点怕她。她口齿很伶俐。现在她挨着保尔坐在木料堆上,紧紧搂住他,大声笑着说: 嘿,称这个手风琴手可真棒!可惜就是小了点,要不然倒是我称心如意的小女婿1我就爱拉手风琴的,他们把我的心都融化了。” 保尔羞得满脸通红,幸亏是晚上,谁也看不见。他想推开这个淘气的女孩子,可是她却紧紧地楼住他不放。“亲爱的,你要往娜儿躲?真是个小冤家,”她开玩笑地说。 保尔党得樾那富有弹性的胸脯贴在他的肩膀上,他感到局促不安,周围的笑声谅扰了那平时寂静的街道。: ==========第49页========== 保尔用手推着加莉娜的肩膀,锐“你妨碍我拉菱了,离远点吧。”于是又是一阵戏谑和哄笑。玛辔霞插嘴说: “保尔,拉一个忧伤点的吧,要能打动人心的。” 手风琴的风箱缓缓地拉开了,手指慢慢地移动着。这是一官大家都熟悉的家乡曲调。加莉鄉带头唱起来。玛鲁震和其他入随即跟上: 所有的纤夫都回到了故乡,唱起歌儿 抒发心头的桃伤,我们感到亲切,我们感到舒畅… 青年们暸亮的歌声传向远方,传向森林。“保尔:”这是阿尔焦姆的声苦。、保尔收起手风琴,扣好皮带。 “叫我了,我得走了。”玛鲁霞央求他说: “再呆一会儿,再拉几个吧,耽误不了回家。”但是,保尔忙着要走,他说: 不行,明天再玩吧,现在该回家了,阿尔焦姆叫我呢。”他穿过马路,朝家跑去。 54 ==========第50页========== 他推开房门,胥到阿尔焦姆的同事罗受坐在菜子劳边,另外还有一个陌生人。 “你叫我吗?”保尔问。 阿尔焦姆向保尔点了点头,然后对那个陌生人说“他就是我的弟弟。” 陌生人向保尔伸出了一只粗大的手。 “是这么回事,保尔。”阿尔焦姆对弟弟说。“你不是说你发电厂的电工病了吗?明天你打听一下,他们要不要崖一个内行人替他。要的话,你回来告诉一声。” 那个人插嘴说: “不用了,我限他一块去。我自已跟老板谈吧。”“当然要雇人啦。”保尔说。“因为电工斯坦科维奇生病,今天机器都停了。老板跑来两譴,要找个替工,就是没找到。单靠一个锅炉工就发电,他又不敢。我们的电工得的是伤寒病。” “这么说,事情就算妥了。”陌生人说。“明天我来找你,咱俩一块去。”他对保尔说。 “好吧。” 保尔看到他那双安详的灰跟睛正在留心地观篆他。那整定的凝视的目光使保尔有点不好意思。灰色的短上衣从上到下都扣着纽扣,紧紧箍在宽大而结实的肩膀上,显得术瘦了。他的脖子粗得跟牛一样,整个人就象一棵粗壮的若柞树,浑身充满力量。 他临走的时候,阿尔焦姆对他说 轻 ==========第51页========== “好吧,再见,朱赫来。明天你跟我弟弟一块去,事情会办妥的。” 游击队撤走之后三天,德国人进了城。几天来一真冷冷清清的车站上,响起了火车头的汽笛声,这就是他们到来的信号。消意马上传遍了全城: “德园人来了。” 虽然大家早就知道德国人要来,全城还是象捕开了的妈蚁窝一样,立即忙乱起来,而且对这件事总还有点半信半疑。这些可柏的德国人居然已经不是远在天边,而是近在眼前,开到城里来了。 所有的居芪都贴着锻栏和院门,向外张望,不敢到街上去。 德国人不走马路中闻,而是排成两个单行,沿路的两侧行进。他们穿着墨绿色的制服,平端着枪,枪上上着宽刺刀,头上戴着沉重的钢盔,身上背着大行宰袋。他们把队伍拉成长条,从车站到市区,连绵不断:他们小心翼翼地走着,随时准备应付抵抗,虽然并没有人想祇抗他们。 走在队伍前头的,是两个拿着毛瑟枪的军官,马路当中是…个担任翻译的盖特曼@伪军小头目,他穿着蓝色的乌克兰短上衣,戴管…顶羊皮高帽。 德国人在市中心的广场上列成方车,打起鼓来。只有 ①1918年德国帝国生义在鸟克兰建文反苹命军事独裁政权,任命槐 阳斯科器帕德斯基为首领,称盖持受。一译者 6 ==========第52页========== 少数老百蛙壮着胆聚拢过来。穿鸟克兰短上衣的伪军小头甘走上一家药房的台阶,大声宣读了城防司令科尔夫少校的命令。 命令如下 第一条 本市全体居民,限于二予四小时内,将所有火器及其他各种武器嫩出,违者枪决。 第条 本市宣布戒严,自晚八时起葵止通行。 城防司令科尔夫少校 从前的市参议会所在地,革命后是工人代表苏维诶的办公处,现在又成了德军城防司令部。房前的台阶旁边站着一个卫兵,他头土戴的已经不是钢盔,丽是缀着一个很大的喜形帝国微章的军帽了。院子里刻出一块地方,用来堆放收来的武器。 整天都有怕被枪莞的居民来缴武器。成年人不敢露面,来送枪的都是年轻人和小孩。德国入没有扣留一个入, 那些不慰去交枪的人,就在夜里把枪扔到马路上,第天单上,德国巡逻兵把枪捡起来,装上军用马车,运到城防司令部去。 中午十二点多钟,规定缴枪的期限一过,德国兵就清点了他们的战利品,收到的步枪总共是一万四干支,这就是说,还有六千支设有交给德国入。祂们挨家挨户地进行了 ==========第53页========== 然 搜查,但是搜到的很少。 第二天清晨,在城外古老的犹太人墓地旁边,有两个铁路工人被枪毙了,因为在他们家里搜出了步枪。 阿尔焦姆一听到命令,就急忙赶回家来。他在院子里遇到了保尔,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郑重其事地小声问道, “你从外面往家拿什么东西没有?炒 保尔本来想瞒住步枪的事,但是又不愿意对哥哥撒谎,就全都照实说了。 他们一起走进小棚子。阿尔焦姆把藏在梁上的枪取下来,卸下枪栓和刺打,然后抓起枪筒,抡开膀子,使出浑身力量向脚栏的柱子砸去,把枪托砸得粉碎。没碎的部分则远远地扔到了小园子外面的荒地里,回头义把刺刀和枪栓扔进了茅坑。 完事以后,阿尔焦姆转身对弟弟说: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保尔,你色明白,武器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得跟你说清楚,往后什么也不许往家阜。你知道,现在为这种事连命都会送掉。记住,不许瞒着我,要是尔把这种东西带回来,让他们发现了,头一个抓去枪毙的就是我。你还是个毛孩子,他们倒是不会碰你的。眼下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你明白吗?” 保尔答应以后再也不往家拿东西。 当他们穿过院子往屋里走的时候,一辆四轮马车在列辛斯基家的大门口停住了。律师和他的妻子,还有两个孩 38 ==========第54页========== 子一涅莉和维克托从车里走出来。 “这些宝贝又回来了,”阿尔焦姆恶狠狠地说。“又有好戏看了,他妈的!”说着就进屋去了。 保尔为枪的事难过了一整天。在同一天,他的朋友谢廖沙却在一个没有人要的玻糊子里,拚命用铁狱挖土。他终于在墙根病下挖好一介大坑,把领到的三支新抢用破布包好,放了下去。種不想把这些枪交给德国人,昨天夜里他翻来复去地折腾了一宿,怎么想也舍不得这些已经到手的东西。 他用土把坑填好,奔结实了,又弄来一火堆垃圾和破烂,盖在新土上。然后又从各方亩检查了一番,觉得挑不出什么毛病了,这才摘下帽子,擦掉额上的汗珠。 “这回让他们搜吧,就是搜到了,也查不清是谁家的糊子。” 朱赫来在发电厂工作已经个月了,保尔不知不觉地和这个严肃的电工成了亲密的明友。 朱赫来常常给他讲解发电机的构造,教他电工技术。水兵朱赫来很喜欢这个机灵的孩子。空闲的日子,他常常来看望阿尔焦姆。这个通情达理、态度严肃的水兵,总是耐心地倾听他们讲日常生活中的各种事情,尤其是母亲埋怨保尔淘气的时候,他更是耐心地听下去。他总会想出办法来安慰玛並·雅科夫列夫鄉,劝得她心里舒舒坦理的,忘掉了种种烦脑。 5 ==========第55页========== f 有一天,保尔走过发电厂院子里的木柴推堆,朱赫来叫住了他,微笑着对他说: “你母亲说你爱打架。她说:‘我那个孩子总好干仗,活象只公鸡。”朱赫来赞许地大笑起来,接着又说:“打架并不算坏事,不过得知道打谁,为什么打。” 保尔不知道朱赫来是取笑他还是说正经话,便回答说:“我可不平白无故地打架,总是有理才动手的。”朱赫来出其不意地对他说: “打架要有真本领,我教你,好不好?”·保尔惊讶地着了他一眼。“有真本领怎么打”“好,你瞧着。” 他简要地说了说英国式拳击的打法,给保尔上了第一课。 保尔为了掌握这套本领,吃了不少苦头,但是他学得很不错。在朱赫来的拳头打击下,他不知摔了多少个倒裁葱”但是这个徒弟很勤奋,还是耐着性子学下去。 有…天,关气很热,保尔从克利姆卡家回来,在屋子里 转悠了一降子,没有什么活要干,就决定到房后园子角落里 的小棚顶上去,那是他最喜爱的地方。他穿过院子,走进小园子,登着墙上凸出的地方,爬上了糊顶,他拨开板棚上面紫茂的樱桃树枝,爬到棚顶当中躺下,太阳的光点洒在他身上。 这棚子有一面对着列辛斯基家的花园,要是爬到棚顶 40 ==========第56页========== 的边上,就可以望见整个花园和前面的房子。保尔把头探过稠顶,看到了院落的一角和一辆停在那里的四轮马车。他看见住在列辛斯基家的德国中尉的勤务兵正在用刷子刷他长官的衣物。保尔常常在列辛斯基家的大门口着到那个中尉。 那个中尉粗短身材,红脸膛,留着一小撮剪得短短的胡领,戴着夹鼻眼镜和漆皮帽舌的军帽。保尔知道他住在厢房里,窗子正朝着花园,从糊顶上可以看得很清楚。 这时,中尉正在桌旁写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他拿着写好的东西走了出去。他把一封信交给勒务兵,就沿着花园的小径朝临街的搬栏门走去。走到凉亭旁边,他站住了,显然是在跟谁说话。湿莉从凉亭里走了出来。中尉挎着她的胳膊,两个人出了册拦门,上街去了。 这“切保尔都看在眼里。他正打算睡一会儿,又看见劫务兵走进中尉的房间,把中尉的军服挂在衣架上,打开朝花园的窗子,收拾完屋子,走了出去,随手带上了门。转限间,保尔看见他已经到了拴着马的马厩旁边。 保尔朝敞开的窗口望去,整个房间看得一清二楚。桌子上放着一副皮带,还有一件发亮的东西。 保尔为按捺不住的好奇心所驱使,悄梢地从棚顶爬到?桃树上,顺着树身溜到列辛斯基家的花园里。他弯着腰。几个箭步就到了敞开的窗子跟前,朝屋里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着一副武装带和一支装在皮套里的很漂亮的十·二响曼利赫尔手枪。 胡 ==========第57页========== 保尔连气都瑞不上来了。有几秒钟的工夫,他心里学争得很激烈,但是最后还是被一种力量所支配,他不顾死活,把身子探进窗子,抓住枪套,拔出那支乌亮的新手枪,然后又跳回了花园。他向四周环颜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把枪塞进裤袋,迅速穿过花园,向楼桃树跑去。他象猴子似的攀上糊顶,又回过头来望了一眼。勤务兵正安闲地跟马夫聊天。花园里静梢悄的…他从板棚上溜下来,急忙跑回家去。 母亲左厨房里忙着做饭,没有注意到他。 保尔从箱子后面抓起一块被布,器进衣袋,梢梢地溜出房门,穿过园子,翻过栅栏,上了通向森林的大路。他一只手把住那支不时撒他大腿的手枪,拚命朝一座废弃的老诗厂跑去。 他的两只脚象腾空一样,风在耳边呼呼直响。 老砖厂那里很僻静,木板房顶有的地方已经塌了下来,碎传东一堆西一堆的,砖窑也毁环了,显出一片凄掠景象。这里遍地杂草丛生。只有他们三个好明友有时侯一起到这里来玩。保尔知道许多安全可靠的隐蔽的地方,可以藏他偷来的宝贝。 他钻进一座传窑的豁口,小心地回头望了望,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松林在飒飒作响,徽风轻轻扬起路边的灰尘。松脂散发着浓烈的气味。 保水用破布把手枪包好,放到窑底的一个角落里,盖上 y 一大堆碎砖。他从密里钻出来,又用砖把豁口堵死,做了个 42 ==========第58页========== 记号,然后才回到大路上,複腾腾地往家走。 他的两条腿一直在微徽打颤。 “这件事的结果会怎么样呢?”他想到这里,觉得心都编紧了,有点惶恐不安。 这一天,还没有到上工时间,他就提前到发电广去了,免得呆在家里,他从门房那里拿了钥匙,打开们,进了安装着发动机的厂房。当他擦着风箱,给锅炉上水和生火的时候,还一直在想, “列辛期基家里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已经很晚了,约摸是夜里十一点钟的时候,朱赫米来找保尔,把他叫到院子里,压低了嗓音问他。“今天你家里为什么有人去搜查了?”保尔吓了一跳。“什么?搜查?” 朱赫来沉默了“会儿,补充说 “是的,情况不大妙。你不知道他们搜什么吗?”保尔当然清楚他们要搜什玄,但是他不敢把偷枪的事待诉朱赫来。他提心吊胆地问: “阿尔焦姆给抓去了吗?” “谁也没抓去,可是家里的东西都给翻了个底朝夫。”保尔听了这话,心里稍微踏实了些,但是依然感到不安。有几分钟,他们俩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一个知道搜查的原因,担心以后的结果;另一个不知道查的原因,却因此变得螯锡起来。 4月 ==========第59页========== “真见鬼,莫不是他听到了我的什么风声?我的事阿 、 尔焦姆是一点也不知道的,可是为什么到他家去搜查呢?往后得格外小心才妤。”朱赫来这样想。 他们默默地分开,千自己的活去了。列辛斯基家这时可闹翻了天。 德国巾尉发现手枪不见了,就把勒务兵喊来查问。等到查明手枪确实是丢了,这个平素彬彬有礼,似乎煎有涵养的中尉,竟然甩开胳臂,给了勒务兵一个耳光。勤务兵被打得晃了晃身子,又直挺挺地站定了。他内疚地眨着眼晴,恭顺地听候发落。 被叫来查问闰的律师也很生气,他因为家里发生了这种不喻快的事,一再向中尉道款。 广 这时候,在场的维克托对父亲说,手枪可能叫邻居偷去了,尤其是那个小流氓保尔·柯察金嫌疑最大。父亲连忙把儿子的想法告诉了中尉。中尉马上下令进行搜查。 搜查没有什么结果。这次偷手枪的事使保尔更加相信,即使是这样冒险的举动,有时也可以安然无事。' 第三章 冬妮亚站在敏开的窗户煎,词问不乐地望着熟悉而亲切的花园,望着花园四周那些挺拔的、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 ==========第60页========== 白杨。她简直不敢相信,离开自己的家园已经整整一年了。她仿佛昨天才离开这个茸年时代就熟悉的地方,今天又乘早车返回来。 这里什么都没有变样:依然是一排排体剪得整整齐齐的树莓,依然是按几何图形布局的小径,两种着妈妈喜爱的湖蝶花。花园里的一切都是那样干净利落。处处可以显示,这是出自一个刻板的有学问的林学家之手。但是这些干净的、图案似的小径却使冬妮亚感到腻疽。 冬妮亚拿了一本没有读完的小说,打开通外廊的门,下了台阶,走进花园。她又推开油漆的小栅栏门,缓步朝车站水塔旁边的池塘走去。 她走过一座小桥,上了大路。这条路很象公园里的林荫道。右边是池塘,池搪周围长着垂柳和茂密的柳丛。左边是一片树林。 她刚想朝池塘附近的旧采石场走去,忽然看见下面池塘岸边扬起一根钓竿,于是就停住了脚步。 她从一棵弯曲的柳树上面探过身去,用手拨开柳丛的枝条,看到下面有一个酒得黝黑的男孩子。他光着脚,裤腿 一直卷到大腿上,身旁放着一只盛蚯的锈铁罐子。那少年正在聚精会神地钓鱼,没有发党冬妮亚在注视他。 “这儿难道能钓着鱼吗?”保尔生气地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见一个陌生的姑娘站在那里,手决着柳树,身子探向水面。她穿着领子上有蓝条的白色水兵服和浅灰色短 ==========第61页========== 裙,一双带花边的短袜紫紧襄住晒黑了的守称的小腿,脚上穿着棕色的便鞋。栗色的头发梳成一条粗大的辫子。 拿钓竿的手轻轻颤动了一下,鹅毛鱼漂点了点头在平静的水面上荡起了一一圈圈被纹。、 背后随即响起了她那焦急的音:“咬钩了,礁,咬钩了…” 保尔慌了手脚,急忙拉起钓竿。钩上的妮打着转转,蹦出水面,带起…朵水花。 “这回还能钓着鱼!真是活见鬼,跑来这么个人。”保尔恼火地想。为了掩饰自已的笨拙,他把钓钩甩到更远的水里。钓钩落在两支牛蒡的中间,这里恰拾是不应当下钩的鲍方,因为鱼钩可能挂到牛蒡根上。 保尔情知钩下错了地方,他头也不回,低声理怨起背后的姑娘来: “你瞎嚷嚷什么,把鱼都吓跑了。” 他立刻听到上面传来一种嘲笑、挖苦的声音, “单是您这副模样,也早就把鱼吓跑了。再说,火白天能钓着鱼吗?瞧您这个渔夫,多能于1” 保尔竭力保持礼貌,可是这话未免太过分了。他站起身来,把帽子扯到前额上一这向来是他生气的表示一尽量挑选最客气的字眼,说: “小姐,您还是靠边呆着去,好不好?”冬婉亚眯起眼睛,微微一笑,说“摊道我妨碍您吗?” 4- --・-·-・-- ==========第62页========== 蠅的声音里已经没有嘲笑的味道,而是一种发好写和解的口吻了。保尔本来想对这位不知从哪里管出来的“小姐”发作一通,现在却被解除了武装。 “也没什么,您要是愿意看,就看好了,我并不是舍不得地方给您坐。”说完,他坐了下来,重新看他的鱼漂。鱼漂紧贴着牛蒡不动,显然是鱼钩挂在根上了。保尔不敢起钩,心里嘀咕着: “钩要是挂上,就辅不掉了。这位肯定要笑话我。她要是走掉该多好1” 然前,冬妮亚却在一棵嫩数摇摆的恋曲的柳树上,坐得更舒适了。她把书放在膝盏上,看着这个晒得勒黑的、黑眼晴的该子,他先是那样不客气地对待她,现在又故意不理睬她,真是个租野的家伙。· 保尔从镜子一样的水面上清楚地看到了那姑娘的御影。她正坐若看书,于是他悄梢地往外拉那挂住的钓丝。鱼漂在下沉,钓丝翔得紧紧的。 “真挂住了,该死的!”他心里想,一斜服,看见水中有一张颜皮的笑脸。 水塔旁边的小桥上,有两个年轻人正朝这边走来,他们都是文科学校七年级学生。一个是机车库主任苏哈里科工程师的儿子。他是个愚蠢而义爱惹是生非的家伙,今年十 七岁,浅黄头发,一脸雀斑,同学们给他起了个绰号,叫麻子舒拉。他手里拿着一副上好的的竿,神气活现地啊着一支香烟。和他并排走着的是维克托,一个身材匀称的娇气十 ==========第63页========== 足的青年。 苏哈里科侧过身子,朝维克托挤眉弄眼地说 “这个姑娘象葡萄竿样香甜,别有风味。这祥的,本地再也没有第二个。我租保她是个浪一漫一女一郎。她在基辅上学,读六年级。现在是到父亲这儿来消夏的。她父亲是本地的林务官。她鼠我妹妹莉莎很熟。我给她写过-一封情书,你知道,满篇都是动人的词句。我说我发狂地爱着她,战栗地期待着她的回信。我甚至选了纳德森①的一首诗,抄了进去。” “结果怎么样?”维克托兴致勃勃地问。苏哈里科有点狼狈,说 “你知道,还不是装腔作势,摆臭架子说什么别槽明信纸了。不过,这种事情开头总是这一套。干这一行,我可是个老手。你知道,我才不愿意没完没了弛跟在屁股后面献殷勤。晚上到工棚那儿去,花上三个卢布,就能弄到一个让你见了流口水的美人,比这要好多了。而且人家一点曲不扭扭捏捏。你认得铁路上的那个工头瓦利卡·季诺夫吗?我们俩就去过。” 维克托轻蔑地皱起眉头,说“舒拉,你还干这种下流勾当:” 舒拉·苏哈里科按了咬纸烟,吐了一口唾沫,讥笑地说: ①纳德森(1862一1887),俄国黄产阶级诗人。一译者 4培 ==========第64页========== 帮你倒象个尘不染的正入君子,其实你干的事,我们金知道。” 维克托打断他的话,问:“那么,你能把她介绍铃我吗刀 “当然可以,趁她还设走,咱们快点去。昨天早上,她自已也在这儿钓鱼来着。” 两个朋友已经到了冬妮亚限前。苏哈里科取出嘴里的纸烟,挺有派头地潮了一躬。 “您好,杜曼诺娃小姐。怎么,您在钓鱼吗?”“不,我在看别人钓鱼。”冬妮亚回答。苏哈里科急忙拉着维克托的手,说: “你们两位还不认识吧?这位是我的朋友维克托·列辛斯基。” 维克托不自然地把手伸给冬妮亚。 “今天您怎么没钓鱼呢?”苏哈里科端力想引起话头来“我没带钓竿,”冬妮亚回答。 “我马上再去拿一副来。”苏哈里科连忙说。“请您先用我的钓吧,我这就去拿。” 他履行了对维克托许下的诺言,介绍他跟冬妮亚认识之后,现在要设法走开,好让他们俩在一起。 “不,咱们这样会打搅别人的,这儿已经有人在钓鱼了。”冬妮亚说。 “打搅谁?”苏哈里科问。“啊,是这个小子鸣?”他这时才看见坐在柳丛前面的保尔。“好办,我马土叫这小子滚 护 ==========第65页========== 蛋!” 冬妮亚还没有来得及阻止他,他已经走下坡去,到了正在钓鱼的保尔跟前。 “赶紧给我把钓竿收起来,滚蛋。”苏哈里科对保尔喊。他看见保尔还在稳稳当当地坐着钓鱼,又喊: “听见没有,快点,快点:步 保尔抬起头,毫不示弱地白了苏哈里科一眼。“你小点肖,锇牙咧嘴地奥骥什么” “什一什一一么”苏哈里科动了肝火。“你这穷光蛋,竞敢回嘴。给我滚开1”说着,狠劲朝盛蚯的铁罐子踢了一脚。铁罐子在空中翻了几翻,扑通一菏掉进水里,激起的水星溅到冬妮亚的脸上。 “苏哈里科,您怎么不害臊啊:”她喊了一声。 保尔跳了起来。他知道苏哈里科是机车库主任的儿子,锕尔焦姆就在他父亲手下干活。要是现在就对谁这张胖焦黄的丑脸揍他一颜,他准要向他父亲告状,那样就一定会牵连到阿尔焦姆。正是因为这一点,保尔才克制着自己,没有立即惩罚他。 苏哈里科却以为保尔要动手打他,便扑了过去,用双手去推站在水边的保尔。保尔两手一扬,身子一晃,但是稳住了,没有陕下水去。 苏哈里科比保尔大两岁,要讲打架斗殴,惹是生非,他是最有名的。 保尔胸口上挨了这…下,实在忍不住了。 50 --r ==========第66页========== “啊,你其动手?好吧,藤我的:”说着,把手稍稍一物,照苏哈里科的脸狼狠打了一拳。紧接着,没容他还手,一一扣紧紧抓住他的学生装,磊动一拉,把他拖到了水里。苏哈里科站在没膝深的水中,绳亮的皮鞋和祥子全都湿了。他拚命想挣脱保尔邢铁钳般的手。保尔把他箍下水以屑,就跳上岸来。 狂怒的苏哈里科康着朝保尔扑过来,恨不得一下子把他撕碎。 保尔上岸以后,迅速转过身来,面对着卦过来的苏哈里科。这时他想起了拳击要领:“左腿支住全身,右腿运劲、微屈,不单用手臂,而且要用全身力气,从下往上,打对手的下巴。” 他按照要领狠劲打了一下… 只听得两排牙齿嗒的一芦撞在一起。苏哈里科感到下巴一阵涮烈接痛,舌头也咬破了,他尖叫一声,双手在空中乱舞了几下,整个身子向后一仰,扑通…声,笨重地倒在水里。 冬妮亚在岸上忍不柱哈哈大笑起来。 “打得好,打得好r”她拍着手城。“真有两下子!” 保尔抓住钓竿,使劲一拉,拉断了挂住的钓丝,跑到大,路土去了。 临走的时候,他听到维克托对冬妮亚说:“这家伙是个头号流氓,叫保尔·柯察金。# ==========第67页========== 摩 车站上变得不安宁了。从铁路沿线传来消息说,铁路工人已经开始罢工。邻近的一全火车站上,机车库工人也闹起来了。德国人抓走两名司机,‘怀疑他们传送宣言。德军在乡下横征暴敛,逃亡的地主又重返庄园,这两件事使那些同农村有联系的工人极为愤怒。 盖特曼纳乡警的皮鞭抽打着庄稼汉的脊背。省里的游击运动开展了。布尔什维克组织的游击队已经有十个左右。 这些天,费奥多尔·朱赫来忙得不可开交。他留在城里以府,做了大置的工作。他结识了许多铁路工人,时常参青年人的晚会,在机车库钳工和锯木厂工人中建立了一个强有力的组织。他也试探过阿尔焦姆,问他对布尔什维克党和党的事业有什么看法,这个身强力壮的钳工回答他说 “费奥多尔,你知道,我对党派的事,弄不太清楚,但是,什么时候需要我帮忙我一定尽力,你可以相信我。”朱赫来对这种回答日经满意了。他知道阿尔焦姆是自己人,说到就能做到。至于入党,显然条件还不成熟。“没关系,现在这种时候,这一课很快就会补上的。”朱赫来这样想。 朱赫来日经由发电转到机车库干活了,这样更便于·进行工作,因为他在发电厂里,很难接触到铁路上的情况。现在铁路运输格外繁忙。德国人正用成干上万节车皮,把他门从乌克兰掠夺到的黑麦、小麦、性畜等等,运到德 52 ==========第68页========== 国去 盖特曼伪警备队突然从车站抓走了报务员被诺马连科。他们把他带到队部,刑拷打。看来,他供出了锕尔焦姆在机车库的同事罗曼·西多连科,说罗曼进行过鼓动工作。 罗曼正在子话,两个德国英和一个盖特曼的军官前来抓他。的军官是德军驻站长官的助手,他走到罗曼的工作台跟前,一句话也没有说,照着他的脸就是一一鞭子。“畜生,跟我们走,有话找你说!”接着,他狞笑了一#。狠劲拽了一下钳工的袖子,说:“走,到我们那兆煽动去吧!这时候阿尔焦姆正在旁边的钳台上干活。他扔下锉刀,象一个巨人似的逼近伪军官,强忍住涌土心头的怒火,用沙哑的声音说: “你这个坏蛋,凭什么打人!” 伪军官倒退了一步,阀时伸手去解手枪的皮套。一…个短腿的矮个子德国兵,也赶忙从肩上摘下插着宽刺刀的笨重步枪,哔啦一声推上了子弹。 “不准动!#他嚎叫着,只要阿尔焦姆一动,他就开枪。·高大的钳工只好眼巴巴地看着面前这个丑八怪小兵, 一点办法也没有。 两个人都被抓走了,过了一个小时,阿尔焦姆总算放了回来,但是罗曼却被关进了谁旗行李的地下室。 十分钟后,机车库里再没有一个人干活了。工人们棄 5 ==========第69页========== 、 巢在车站的花园里牙会。板道工和材料库的工人也都赶来参加。大家情绪异常激昂,有人还写了要求释放罗曼和波诺马连科的呼好书。 那个盖梅曼伪军官带着一伙警备队员急忙赶到花园。他挥舞着手枪,大声叫城: “马上干千活去1要不,就把你们全都抓起来,还得枪毙几个。” 这时,群情更加激愤。 工人]愤怒的吼声吓得他溜进了站房。德军驻站长官从城里调来德国兵。他乘着几辆卡车,沿公路飞驰而来。 工人们这才四散回家。所有的人都罢工了,连值班站长也走了。朱赫来的工作产生了效果。这是车站上的第一次群众示威。 德园兵在站台上架起了重机枪,支在那里,活象一只随时准备扑出去的猎狗。一个德军斑长蹲在旁边,手按着枪把。 车站上人都跑光了。 当天夜里,开始了大搜捕。阿尔焦姆也被抓走了。朱赫来没有在家过夜,他们没有抓到他。 抓来的人都关在一个大货仓里。德国人向他们提出了最后通碟:立即复工,否则就交野战军事法庭审判。 几平全线的铁路工人都罢工了。这一昼夜连一列火车也没有通过。离这里一百二卡公里的地方发生了战斗。…支强大的游击队切断了铁路线,炸毁了几座桥梁。 54 ==========第70页========== 夜里有一列德国军车开进了车站。一到站,司机、副司机和司护就都跑了。除了这列军车以外,站上还有两列火车急等着开出去。 货仓的大铁门打开了,驻站长官德军中尉带着他的助手伪军宫和群德国人走了进来。 驻站长官的助手叫道: “柯察金,波连托夫斯基,勒鲁扎克,你们三个一组,马上去开车。要是违抗一就地枪决:去不去?” 三个工人只好祖丧地点了点头。他们被押上了机车。接着,长官的助手又点了一纽司机、副司机和司炉的名字,让他们去开另一列火车。 火车头愤怒地喷吐着发亮的火星,沉重地喘者驾,神破黑暗,沿着铁轨驶向夜色苍茫的远方。阿尔焦姆蛤炉子深好煤,一脚踢上炉门,从箱子上拿起短嘴壶喝了一口水对司机波连托夫斯基老头说: “大叔,咱们真就这么给他们开吗?” 波连托夫斯基紧锁浓眉,生气地眨了眨跟踏。“刺刀顶在脊梁上,那就开呗。” “咱们扔下机车,跳车跑吧。”勃鲁扎克斜跟看了看坐在煤水车上的德国兵,建议说。 “我也这么想。”阿尔焦拇低声说。“就是这个家伙老在背后耵着,不好办。” “是一一啊!”勃鲁扎克含糊地拖长声音说,同时把头探 5 ==========第71页========== 出了车窗。 波连托夫斯基凑到阿尔熊姆跟前,低声说: “这车咱们不能开,你明白吗?那边正在打仗,起义的人炸毁了铁路,可是咱们反倒往那儿送这帮狗东西,他们一 小 下子就会把起义的弟兄消灭掉。你知道吗,孩子,就是在沙皇时代,罢工的时候我也没出过车,现在我也不能开。送敌人去打自已人,一辈子都是耻辱。原先开这台机车的小伙子们不就跑了吗?他们虽然冒着生命危险,还是都跑了。咱们说什么地不能把车开到那地方。你说呢?” “你说得对,大叔,可怎么对付这个家伙呢?”阿尔焦姆眷了德国兵一限。 司皱紧眉头,抓起一团棉纱头,擦掉额上的汗术,用布满血丝的限睛看了下压力计,似乎想从那里我到这个雅题的答案。接着,他怀着绝望的心情,恶很狠地骂了一句。 阿尔魚姆又拿起茶壶,喝了口水。他们俩都在盘算营同一件事情,但是谁也不背先开口说出来。这时,阿尔焦姆想起了朱赫来的话: “老弟,你对布尔什维克党和共产主义思想有什么看,法?别 他记得当时是这样回答的: “随时准备尽力帮忙,你可以相信我”“这个忙可倒帮得好!送起讨伐队来了…” 波连托犬斯基弯腰俯在工具箱上,紧靠着阿尔焦姆,散 56 ==========第72页========== 起勇气说: “干掉这家伙,你懂吗?” 阿尔熊姆哆嗦了一下。波莲托夫斯基把牙咬得直响接着说: “没别的办法,咱们先给他一家伙,再把调节器、操纵杆都扔到炉子里,让车减速,跳车就跑。” 阿尔焦姆好象从肩上卸下了干斤重担,说“好吧。” 阿尔焦姆又探过身去,靠近副司机勃鲁乳克,把这个决定告诉了他, 勃鲁扎克没有马上回答。他们这样做,要冒极大的风险,因为三今人的家眷都在城里。特别是波连托夫斯基,家里人很多,有九口入靠他养活。但是三个人都很清楚,这列车不能再往前开了。 “那好吧,我同意。”勃鲁扎克说。“不过谁去…”他话没有说完,阿尔焦姆已经明白了。 阿尔焦姆转身朝在调节器旁边忙碌着的老头点了点头,表示勃鲁扎克也同意他们的意见。但是,他马上又想起了这个使他很伤脑筋的难題,便凑到波连托夫斯基跟前,说: “那咱们怎么下手呢?老头看了他一眼,说 “你来动手,你力气最大。用铁棍敲他一下,不就完了t”老头非常激动。 $7 ==========第73页========== 阿尔焦姆皱了皱眉头,说: “这我可不行。我下不了手。要是细想起来,这个当兵的并没罪,地也是给刺刀逼来的。” 波速托夫斯基瞪了他一眼,说 你说他没罪?那么咱们也没罪,咱们也是给逼来的。可是咱们运送的是讨伐队。就是这些没罪的家伙要去杀害游击队员。难道游击队员们有罪吗?唉,你呀,你这个糊涂虫!身体壮得象只熊,就是脑袋不怎么开窍刀 “好吧。”阿尔底姆声音嘶哑地说,一面伸手去拿铁棍。但是波连托夫斯基把他拦住了,低声说: “还是我来吧,我比尔有把握。你拿铁钟到煤水车上去扒煤。必要的时候,就用铁铲给他一下子。我现在装作去硬煤块。” 勃抗克点了点头,说: “对,老人家,这么办好。”说着,就站到了瑚节器旁边。德国兵戴着醱红边的无撺呢情,两腿夹着枪,丝在煤水车边上抽烟,偶尔朝机车上忙碌着的三个工人看一眼。 阿尔焦姆到煤水车上去机煤的时候,那个德国兵并没有怎么注麽他。然后,.波连托夫斯基装作要从煤水车边上把大煤块机过来,打善手势近他挪动…下,他也顺从地溜了下来,向司机室的门走去。 突然,响起了铁棍击物的短促而沉闷的声音,阿尔熊姆和勒告扎克象被火烧着一样,吓了一跳。傅国兵的头盖骨被敲碎了他的身子象一口袋东西一样,沉重地倒在机车和 58 ■ ==========第74页========== 煤水车中间的过道上。 灰色的无檐呢帽马上被血染红了。步枪也当瑯一声撞在车帮的铁板上。 党了。”波连托夫斯盏扔掉铁棍,小声说。他的脸抽挡了一下,义补充说:“现在咱只能进不能退了。” 他突然止住了话音,但是立即又大声减叫起来,打玻了令人窒意的沉默: “快,把调节器拧下来!” 十分钟之后,一切都弄妥当了。没有人驾驶的机车在慢提地减速。 铁路两旁,黑糊糊的树木阴森森地闪进机车的灯光里,随即义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车灯竭力想穿透黑暗,但是却被厚密的夜幕挡住了,只能照亮十米以内的地方。机车好象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呼吸越来越弱了。 “跳下去,孩子1”阿尔焦姆听到波连托夫斯基在背后减,就松开了握着的扶手。他那粗牡的身子由于惯性而向前飞去,两只脚触到了急速向后退去的地面。他跑了两步沉重地捧倒在地上,葫了一个筋斗。 紧接着,又有两个人影从机车两侧的踏板上跳了下来。 勃鲁扎克一家都愁容满面。谢廖沙的母亲安东尼娜·瓦西里耶夫娜近四天米更是坐立不安。丈夫没有一点消息。她只知道德国人把他和柯察金、波连托夫斯基一起抓去开火车了。昨天,盖特曼伪警备队的三个家伙来了,蹦里 ==========第75页========== 不中不净地骂着,粗暴地把她审问了一降。 从他们的话里,她隐约地猜到出了什么事。著备队一走:这个心事重重的妇女便扎起头巾,准备到保尔的母亲玛丽亚·雅科夫列夫娜那里去,希望能打听到一点丈夫的消息。 大女儿配莉亚正在收拾厨房,…见母亲要出门,便问,“妈,你上哪儿去?远吗?” 安东尼娜·瓦西里耶夫娜嘀着眼泪君了看女儿,说,“我到柯察金家去,也许能从他们那儿打听到你爸爸的消息。要是谢廖沙回来,就叫他到车站上波连托夫斯基家去问问。” 瓦莉亚亲热地搂着母亲的肩膀,把她送到门口,安慰她说: “妈称别太着急。” 玛丽亚·雅科夫列夫娜象往常一样,热情地接待了安东尼挪·瓦西里耶夫鄉。两位女都想从对方那里打听到 一点消息,但是刚一交谈,就都失望了。 昨关夜里,警备队也到柯察金家进行了搜查。他们在搜捕阿尔焦姆。临走的时候,还命令玛丽亚·雅科夫列夫娜,等她儿子一回家,马上到暂备队去报告。 夜里的搜查,把保尔的母亲吓坏了。当时家里只有她 一个人夜间保尔一向是在发电厂干活的。 一清早,保尔回到了家里。听母亲说普备队夜里来搜捕 60 ==========第76页========== 阿尔焦姆,他整个心都缩紧了,很为哥哥的安金担心。尽管 、 他和哥哥性格不同,阿尔焦姆似乎很严厉,兄弟辆却十分友爱。这是一种严肃的爱,谁地没有表白过,可是保尔心里中分清楚,只要哥哥需要他,他会毫不犹豫地作出任何牺性。 保尔没有顾得上休息,就跑到车站机车库去找朱赫来,但是没有找到:从熟识的工人那里,也没有打听到哥哥和另外两个人的任何消息。司机波连托夫斯基家的人也是什么都不知道。保尔在院子里遇到了波连托夫斯基的小儿子鲍里斯。从他那里听说,夜里警备队也到波连托夫斯基家拽查过,要抓他父亲。 保尔只好回家了,没能给母亲带回任何消息。他疲倦地往床上一倒,立班沉入了不安的梦乡。 瓦莉亚听到有人敲门,转过身来。“谁呀?”她一边问,一边打开门钩。 门一开,她看到的是克利姆卡那一头乱莲莲的红头发,显然,他是跑奢来的。他满脸通红,呼味呼哧直喘。 “你妈在家吗?”他问瓦莉亚。“不在,出去了。”“上哪儿去了?” “好象是上柯察金家去了。”克利姆卡一听,转身就要跑,瓦莉亚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他迟疑不决地看了姑娘一眼,说“称不知道,我有要葉事找她。” 61 ==========第77页========== “什么事?”瓦莉亚缠住小秋子不放。“跟我说吧,快点,你这个红毛熊,你倒是说呀,把人都急死了。”姑娘用命令的口气说。 克利姆卡立刻把朱赫来的嘱咐全都扔到了脑后,朱赫来反复交代过,纸条只能交给安东尼娜·瓦西里耶夫娜本人。现在他却把一张又脏又皱的纸片从衣袋里海出莱,交给了瓦莉亚。他无法拒绝谢廖沙的姐姐的要求。红头发的克利姆卡同这个浅黄头发的好姑娘打交道的时候,总是感到局促不安。自然,这个老实的小厨工连对自已也绝不会承认,他喜欢瓦莉亚。他把纸条递给瓦莉亚,瓦莉亚急忙读了起来: 亲爱的安东尼娜!你放心。一切都好。我全都平平安安的。详细情形,你很快就会知道。告诉那两家,一以都好,用不著挂念。把这纸条烧掉。扎哈尔。 瓦莉亚一念完纸条,差点要扑到克利姆卡身上去:“红毛熊,亲爱的,鄞从哪儿拿来的?快说,从哪儿拿来的?你这个小笨熊:”瓦莉亚使劲抓住克利姆卡,紧紧追问,弄得他手是无措,不知不觉又犯了第二个错误。 “这是朱赫来在车站上交给我的。”他说完之后,才想起这是不应该说的,就赶忙添上一句:“他可是说过,绝对不能交给别人。” “好啦,好啦1”瓦莉亚笑着说。“我谁都术告诉。你这个小红毛,快去吧,到保尔家去。我妈也在那儿呢。”她在小 62 ==========第78页========== 厨工的背上轻轻推了两下。 转眼间,克利姆卡那长满红头发的脑袋在福栏外消失了。 三个失踪的工人一个也没有回家。晚上,朱赫来来到柯察金家,把机车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玛丽亚·雅科夫列夫娜。他尽力安盘这个吓慌了的女人,说他们三个人都到了远处偏僻的乡下,住在勃鲁扎克的叔叔那里,方无一失,只是他们现在还不能回家。不过,德国入的日子已经很不好过了,树局很快就会有变化。 这件事发生以后,三二家的关系更亲密了。他们总是怀着极其喜悦的心情去读那些偶尔捎回来的珍贵家信。不过男人们不在,三家都显得有些寂寞冷清。 一天,朱赫来装作是路过波连托夫斯基家,交给老太装些钱。 “大摊,这是大叔持来的。您可要当心,对谁都不能说。” 老太婆非常感撤地握着他的手。 “谢谢,要不然真够受的,该子们都没吃的了。”这些线是从布尔加科夫留下的经费里掼出来的。哼,走着瞧吧。罢工虽然失败了,工人们在死刑的威胁下不得不复工,可是烈火已经烧起来,就再也扑不灭了。这三个人都是好样的,称得起无产阶级。”水兵朱赫来在离开波连托夫斯基家回机车库的路上,兴奋地这样想奢。 63 ==========第79页========== 一家墙壁被煤烟熏得岛黑的老铁匠铺,坐落在雀沟村外的大路旁。波连托夫斯基正在炉子跟前,对首熊熊的煤火,微微眯起双眼,用长把钳工翻动着一块烧得通红的铁。阿尔熊姆握着吊在横梁上的杠杆,鼓动皮风箱,在给炉子鼓风。 老司机透过他那大胡子,温厚地露出“丝笑意,对阿尔焦姆说 “跟下手艺入在乡下错不了,活有的是。只要于上一两个星期,说不定咱们就能给家里捎点腌肉和面粉去。孩子,庄稼人向来看重铁匠。咱们在这儿过得不会比大老板丁差,嘿嘿。可扎哈尔就是另一一码事了。他眼农民倒挺合得来,这回眼着他叔叔闷头种地去了。当然喽,这也难怪。阿尔焦姆,咱们爷俩是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全靠两只肩膀一双手,就象常言说的那样,是地道的无产阶级,嘿嘿。可扎哈尔呢,脚踩两只船,一只脚花火车头上,一只脚在庄稼地里。”他把钳着的铁块翻动了一下,又认真地、深思地说下去“孩子,咱们的事不大妙。要是不能很快把德国人撵走,咱们就得逃到叶加特林诺斯拉夫或者罗斯托夫去。要不他们准会把咱们吊到半空中去,象晒鱼干一样。”“是这么回事。”阿尔焦姆含糊地说。 “家里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那帮上匪不会放过他们的吧?” “大叔,事精闲到这个地步,家里的事只好不去想它了。” 64 ==========第80页========== 老司机从炉子里钳出那块红里透菁的铁块,迅速放到铁砧上。 “来呀,孩子,使勐锤吧!” 阿尔焦姆抓起铁砧旁边的大锤,举过头顶,使劲锤下去。明亮的火星带着轻微的嘶嘶声,向小屋的四面飞溅,刹那闾照亮了各个黑暗的角落。 随着大锤的起落,波连托夫斯基不断翻动着铁块,铁块象化软的蜡“样服帖,渐渐给打平了。 从敞开的门口吹进来阵阵温暖的夜风。 下面是一个深色的大湖,湖四周的松树不断摆动它们那强动的头。 “这些树就象活人一样。”冬妮亚心里想。她躺在花岗石岸边一块深深洼下去的草地上。上面,在草地的背后,是 一片松林多下面,就在悬崖的脚下,是湖水。环湖的峭壁,把阴影投在水上,使湖边的水格外发暗。 冬妮亚最喜欢这个地方。这里离车站有一俄里①,过去是采石场,现在废弃了,泉水从深坑里涌出来,形成三个活水湖。冬妮亚突然听到下面湖边有击水的声音。她抬起头来,用手拔开树枝往下看,只见一个晒得黝黑的人有力地划着水,身子一屈一伸地朝湖心游去。冬妮亚可以看到他那黑里透红的后背和一头黑发。他象海象一样打着响鼻, ①一俄里于1.06公里。一译者 65 ==========第81页========== 挥臂分水前进,在水中上下左右翻滚,再不就潜入水底。后来,他终于疲倦了,就平舒两臂,身子微屈,眯缝起眼睛,遮柱强烈的阳光,一动不动地仰卧在水面王。 冬妮亚放开树枝,心里觉得好笑,想:“这可不太有礼貌。”于是又看起她的书来。 冬妮亚聚精会神地赏着维克托借给她的那本书,没有注意到有人爬过草地和松林之间的岩石。只是当那人无意踩落的石宇掉到她书上的时换,她才吃了一掠,抬起头来,看见保尔·柯察金站在她的眼前。这意想不到的相遇使保尔感到惊奇,也有些雅为情,他趨走开。 “刺才游泳的原来是他。”冬妮亚见保尔的头还湿漉的,这么猜想着。 “怎么,我吓您心跳吧?我不知道您在这儿,不是有意到这儿来的。”保尔说着,伸手攀住岩石。他也认出了冬妮亚。 “您并没打搅我。如果您愿意,咱们还可以随便谈谈。”保尔惊疑地望普冬妮亚。“咱们有什么可谈的呢?”冬妮亚笑了一笑。 “您怎么老是站着?可以坐到这儿来。”冬妮亚指着一块石头说。“请您告诉我,您叫什么名字?” “保犬卡·柯察金。” “我叫冬妮亚。您看,咱们这不就认识了吗”保尔不好意思地揉着手里的帽子。 66 ==========第82页========== “您叫保夫卡吗?”冬妮亚打酸了沉默。“为什么叫保夫卡呢?这不好听,还是叫保尔好。我以后就叫您保尔。您常到这儿…”她本来海说“来游泳吗”,但是不尽意让对方知道她方才看见他游泳了,就改口说“+来散步吗p” “不,不常来,有空的时候才来。”保尔回答。“那么您在什么地方工作吗?”冬妮亚追问。“在发电“烧锅炉。” “请您告诉我,您打架打得这么好,是在什么地方学的?”冬妮亚忽然提出了这个意想不到的问题。 “我打架关您什么事”保尔不满地咕跛了句。“您翔见怪,柯察金。”地觉出自己提的问题引起了保尔的不满。“我对这事很感兴趨。那一華打得可真漂亮!不过打人可不能那么毫不留情。”冬妮亚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您可怜柜吗?”保尔问。 “螂里,我才不可怜他呢,相反,苏哈里科是罪有应得。那个场面真叫我开心。听说您常打架。” “谁说的?”保尔警觉起来。 “维克托说的,他说您是个打架大生。”保尔一下子变了脸色。 “啊,维克托,这个坏蛋,寄生虫。那天没让他也尝尝滋蛛,他得谢天谢地。我听见他说我的环话了,不过我怕弄脏了手,才没揆他,” “您为什么要这样骂人呢,保尔?这可不好。”冬妮亚打断了他的话。 ==========第83页========== 保尔十分不痛决,心里想 “其见鬼,我干吗要跟这么个怪物闲扯呢?瞧那副神气,指手划脚的,一会儿是‘保夫卡不好听,一会又是‘不要骂人。” “您怎么对维克托那么大的火气:”冬妮亚问。 “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公子哥克,没有灵魂的家伙,我看到这种人,手就发痒。仗着他有钱,以为什么事都可以干,就横行霸道。他钱多又怎么样?呸}我才不买这个帐呢。只要他碰我一下,我就要他的好着。这种人就得用拳头教。”保尔愤愤地说。 冬妮亚后悔不该提起维克托的名字。看来,这个小伙子同那个矫生惯养的中学生是有旧仇的。于是,她就把话头转到可以平心静气地谈论的题目上,问起保尔的家庭和工作清况来。 探尔不知不觉地开始详细阿答姑娘的询问,把要走的念头打消了。 “您怎么不多念几年书呢?”冬妮亚问,“学校把我撵出来了。”“图为什么?”保尔脸红了。 “我在神甫家的发面上撒了点烟未。就为这个,他们姬我赶了出来。那个神甫必极了,专门给人苦头吃。”接着,保尔把事猜经过都告诉了冬妮亚。 冬妮亚好奇地听着。保尔已经不再感到拘束了,他象 68 ==========第84页========== 对待老朋友一样,把哥哥没有回家的事也对冬妮亚讲了。他们亲切而又热烈地交谈着。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在草地上已经坐了好儿个小时。最后,保尔突然想起他还有事,立刻跳了起来。 “我该去上工了。只顾说话,要误事了。我得去生火烧锅炉。达尼洛今天准得发脾气。”他不安地说。“好吧,小姐,再见。我得撒开腿,跑回城里去。” 冬妮亚也立刻站起来,穿上外衣。“我也该走了,咱们一起走吧。” “这可不行,我得跑,您跟我走不到一块。” “为什么不行?咱们一起跑,比一比,看谁跑得快。”保尔轻视地看了她一一眼。赛跑?您能跟我比?” 那就比比看吧。咱们先从这儿走出去。” 保尔跳过石头,又伸手帮冬妮亚跳了过去。他们一起来到林中一条通向车站的又宽又平的路上。 冬妮亚在路中央站好。 “现在开始跑,一、二、三!您追吧!”冬妮亚象旋风一样向前冲去。地那双皮鞋的后跟飞快地闪动着,蓝色外衣随风飘舞。 保尔在后面紧紧追赶。 “两步就能撵上。”他心里想。他在那飘动着的蓝外衣后而飞奔着,可是一直跑到路的尽头,离车站已经不远了,才追上她。他猛冲过去,双手紧繁抓住冬妮亚的肩膀。 69 ==========第85页========== “捉住了,小乌给捉住了!”他快活地叫喊着,累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放手,怪婆的。”冬妮亚想挣脱他的手。 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地站着,心怦枰直跳。冬妮亚因为疯狂地奔跑,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仿佛无意地稍稍简在保尔身上,保尔感到她是那么亲近。这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是却深深地留在记忆里了。 “过去谁也没有追上过我。”她说着,掰开了保尔的双手。 他们马上就分手了。保尔挥动帽子向冬妮亚告别,快步向城里跑去。 当保尔打开锅炉房门的时候,锅炉工达尼洛正在炉旁忙着。他生气地转过身来, “你还可以再晚点来。怎么,我该替你生火,是不是” 但是保尔却愉快地拍了一下师傅的角膀,讨绕地说“老爷子,火下子就会生好的。”他马上动手,在柴垛旁边干起活来。 到了午夜,达尼洛躺在柴垛上,已经象马打响角一样,打着呼膾了。保尔爬土爬下给发动机的各个机件上好了抽,用棉纱头把手擦干净,从箱子里拿出第六十二册《朱泽培·加里波第》④,埋头渎起来。这本小说写的是那不勒斯 ①这是一部记述盘大利黄产阶级革命家如里被第(1807一1882)岭传记小说。一评者 70 ==========第86页========== “红衫军”的传奇领袖珈里波第,他的无数冒险故事使保尔入了迷。 “她用那对秀丽的蓝眼睛瞟了公爵一眼…” “刚好她也有一对蓝眼睛。”保尔想起了魈。“她有点特殊,跟别的有线人家的女孩子不一样,”他想。“而且跑起来跟魔鬼一样快。” 保尔沉浸在白天同冬妮亚稻遇的回里,没有听到发动机愈来愈大的响声。机器暴躁地跳动着,飞轮在疯狂地旋转,连水泥底座也跟着剧烈颤动起来。 保尔向压力计套了一眼:指针已经越过危险信号的红线好几度了 “哎呀,糟了!”保尔从箱子上跳了起来,冲向排气阀,赶忙扳了两下,于是锅炉房外面响起了排气管向河里排气的咝声。他放下排气阀,又把皮带套在开动水泵的轮子上。 保尔回头瞧瞧达尼洛,他仍然在张着大嘴酣睡,鼻子里不断发出可怕的解声。 半分钟后,压力计的指针又回到了正常的位置土。 冬妮亚同保尔分手之后,朝家里走去。她国忆着刷才同耶个黑眼睛少年见面的精景,连她自已也没有燕识到,这次相遇竞使她很高兴。 “他多么热情,多么倔强啊1他根本不象我原先想的那祥粗野。至少,他完全不象那些流口水的中学生…” 他是另外一种人,来自穷一个社会,这种人冬妮亚还从 71 ==========第87页========== 来没有接近过。 “可以叫他听话的,”她想。“这样的友谊一定挺有意思。” 快到家的时候,冬泥亚看见莉莎、涅莉和维党托坐在花园里。维克托在看书。看样子,他们都在等她。 冬妮亚同他们打过招呼,坐到长凳上。他们漫无边际地闲聊起来。维克托找个机会那到冬妮亚跟前坐下,悄声问 “那本小说您看完了吗r “哎呀」那本小说,”冬妮亚忽然想起来了。我把它…”她差点脱口说出,把书在湖边了。 “您喜欢它吗?”维克托注视着冬妮亚。 冬妮亚想了想。她用鞋尖花小径沙地上慢慢地画着一个神秘的图形,过了一会,才拾起头,瞥了维克托一眼,说: “不,不喜欢。我已经爱上了另外一本,比您那本有意思得多。” “是吗?”维克托自觉无趣地拖长声音说。“作者是谁呢”他问。 冬妮亚的两只眼晴闪着光芒,期弄地看了看维克托。“没有作者…” “冬妮亚,招呼客人到屋里来坐吧,茶已经推备好了,”冬妮亚的母亲站在阳台上喊。 冬妮亚挽着两个女友的手臂,走进屋里。维克托跟在 公:后面,苦苦思索着冬妮亚刚才说的那番话,摸不透是什么 72 ==========第88页========== 意思。 …种从来没有过的、模模糊糊的感情,已经偷榆地钻进这个年轻锅炉工的生活里。这种感情是那样新鲜,又是那样不可理解地激动人心。它使这今具有反抗性格的顽皮少年心神不宁了。 冬妮亚是林务官的女儿。而在保尔看来,林务宜和律师列辛斯基是一类人。 在贫園和饥饿中长大的保尔,对待他眼中的富人,总是怀有敌意。他对自已现在产生的这种感情,也不能没有戒备疑虑。他知道冬妮亚和石匠的女儿加莉娜不一样,加莉娜是林实的,可以理解的,是自已人,冬妮亚不同,他对她并不那么信任。只要这个漂亮的、受过教育的姑娘敢于嘲笑或若轻视他这个锅炉工,他随时推备给予坚决的反击a 保尔已经有一拿是期没有着见林务官的女儿了。今天,他决定再到湖边去走一趙。他故意从她家路过,希望能碰上她。他顺着花园的栅栏慢慢地走着,走到栅栏尽头:终于看见了那热悉的水手服。他拾起栅栏旁边的一颗松球,朝着她的白衣服掷过去。· 冬妮亚迅速转过身来。她看见是保尔,莲忙跑到栅栏跟前,快话地笑着,把手伸给他。 “您到底来了。”她高兴地说。“这么长的时间,您跑到哪北去了?我又到湖边去过,我把书忘在那儿了。我想您 7事 ==========第89页========== 一定会来的。请进,到我们花园里来吧。” 保尔摇了摇头,说“我不进去。” “为什么?”她惊异地扬起眉毛。 “您父亲说不定要发脾气的。您地得为我挨骂。他会问您,于吗把这金傻小子领进来。” “您尽瞎说,保尔。”冬妮亚生气了。“快点进来吧。我爸爸决不会说什么的,等一下您就知道了。进来吧。” 她跑去开了园门,保尔犹豫不决地跟在她后面走了进去。 “您喜欢看书吗?”他们在一张桌腿埋在地里的圆桌旁边坐下来花后,冬妮亚问他。 “非常喜欢。”保尔马上来了精神。“您读过的书里,哪一本您最喜欢:”保尔想了一下,说:“g朱泽倍·加里波第》。” “g朱泽培·加里被第沙。”冬妮亚随即纠正他。接着又问,“您排常喜欢这部书吗?” “非常喜欢。我已经看完六十八本了。每次领到工钱,我就买五本。加里波第可真了不起1”保尔赞黄地说。“那才是个英雄呢:我真佩服他。他同敌人打过多少仗,每回都打胜仗。所有的国家他都到过。埃!要是他现在还活箭,我一定去投奔他。他把手艺人都组织起来,他总是为穷大奋斗。” 74 ==========第90页========== “您想着看我们的图书室吗?”冬妮亚问他,说着就拉起他的手。 “这可不行,我不到屋里去。”保尔断然拒绝了。“您为什么这样固执呢?也许是害怕?” 保尔看了看自己那两只光着的脚,实在不干净。他挠挠后脑勺,说: “您母亲、父亲不会把我撵出来吧? “您别瞎说好不好?不然我可真要生气了。”冬妮亚发起脾气来。 “那好吧,不过列辛斯基家是不让我们这样的人进虽的,有话就在厨房里讲。有一回,我有事到他们家,涅莉就没让我进屋。大概是柏我弄脏地毯吧,鬼知道她是什么心思。”保尔说着,笑了起来。 “走吧,走吧。”冬妮亚用手抓住他的肩膀,友爱地把他推上阳台。 冬妮亚带他穿过饭厅,走进一间屋子。屋里有一个很大的柞术书橱。她打开了橱门。保尔着到书橱里整齐地排列着几百本书。他第一次看到这么丰富的藏书,有些吃惊。 “咱们马上挑一本您喜弥读的书。您得答应以后经常到我家米拿书,行吗” 保尔高兴地点了点头,说,“我就是爱看书。力 他友好地、快活地在一起度过了几个小时。冬妮亚还把保尔介绍给自已的母亲。事情并不象原先想象的那样 75 ==========第91页========== 可怕,保尔觉得冬妮亚的斑亲也挺好。 冬妮亚又领保尔到她自己的房间里,把她的书和课本拿给他看。 一个不大的梳妆台旁边立着一面小巧的镜子。冬妮亚把保尔拉到镜子跟前,笑着说: “为什么您的头发要弄得象野人一样呢?您从来不理不梳吧?” “长得长了,剪掉就是,还叫我怎么办呢?”保尔不好惹思地辩解说。 冬妮亚笑着从梳妆台上拿起流子,很快就把他那乱蓬差的头发梳顺当了。 “这才象个样子,”她打量着保尔说。“头发应当理得亮一些,不然您就会象个野人,” 冬妮亚用挑别的目光看了看保尔那件褪了色的、灰不灰黄不黄的衬衫和破了的裤子,但是没有再说什么。 保尔党察到了冬妮亚的目光,他为自己的穿戴感到不自在。 临别时,冬妮亚一再请保尔常到她家来玩,并和他约好过两天一起去钓鱼。 保不愿再穿过房阀,柏碰见冬妮亚的母亲,就从窗户 一下子跳进了花园。 阿尔焦姆走后,家里的生活越来越困雅了,只靠保尔的工裁是不够开销的、 76 ==========第92页========== 玛丽亚·雅科夫列夫娜决定同保尔商量一不,看她要不要出去找点活做,恰好列辛斯基家要雇用个厨娘。可是保尔坚决不同意。 “不用了,妈。我还能找到别的活干。锯木广正要雇人搬木板。我到那儿去干半天,就够咱俩花的了。你别出去干活。要不,阿尔焦姆该生我的气了,他准得埋怨我,说我不,办法,还让妈去受累。” 母亲向他说明一一定要出去做工的道理,但是保尔执意不肯,母亲也就只好作罢。 第二天,保尔就到锯木厂去做工了。他的工作是把新锯出的木板分散放好,晾干。他在那里遇到了两个熟人,个是老同学米什卡·列夫丘科夫,另一个是瓦尼亚·库列绍夫。保尔同米什卡一起干计件活,收入相当不坏。他白天在锯木做工,晚上再到发电厂去。 过了十天,保尔领回了工钱。他把钱交给母亲的时侯,不好意思地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请求说: “妈,给我买件布衬衫吧,蓝的,就象去年穿的那件…样,你还记得吗?用一半工我就够了。往后我再去挣,你别担心。你看,我身上这件太旧了。”保尔这样解释着,好象很过意不去似的。 “是啊,保夫鲁沙,是得买了。我今天去买布,明天就给你做上。可不是,你连一件新衬衫都没有。”她疼爱地粮着儿子说。 ==========第93页========== 保尔在理发馆门口站住了。他摸了摸衣袋里的一个布,走了进去。 理发师是个机灵的小伙子,看见有人进来,就习惯地朝椅子点了点头,说, 4请坐。” 保尔坐到一张宽大舒适的椅子上,从镜子里看见了自己那副慌张不安的面孔。 “理分头吗?”理发师问。 “是的。啊,不。我是说,这么大致剪一剪就行。你们管这个叫什么米着?”保尔说不明白,只好无可奈何地把手乎 一挥。 “明白了。”理发师笑了。 一刻钟以后,保尔满身大汗,狼狈不堪地走出理发馆,但是头发总算理得整整齐齐的了。他那一头莲乱的头发叫理发师花了不少工夫,最后,水和梳子终于把它制服了。现在头发变得服服站帖的了。 保尔在街上轻松地舒了一口气,把帽子拉低一些。“码香见了,会说什么呢?” 保尔没有知约去钓鱼,这使冬妮亚很不离兴。 “这个小火夫不怎么体贴人。”她脑恨地想。但是保尔 一连好几天没有露面,她却又开始感到寂寞无聊了。这天她正要出去散步,母亲推开她的房门,说,“冬妮亚,有客人找你。让他进来吗?” 78 ==========第94页========== 口站着的是保尔,冬妮亚一开始简直认不出他来了。他穿着一身新衣服,蓝衬衫,黑裤子,皮靴也擦得亮亮的。再有,冬妮亚一眼就看到,他理了发,头发不再是乱莲蓬的了。一句话,这个黑黝黝的小火尖日笼完全变了样。 冬妮亚本来想表示出自已的惊异,但是胥到他已经有些发窘,不愿意再让他感到难谌,就装出一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的样子,只是责备他说: “您不觉得不好意思吗?怎么没来找我去钓鱼妮?您就是这样守信用的吗?” “这些天我一直在锯木厂于苦,脱不开身.” 他没好说,为了买这件衬衫和这条裤子,这些天干活果得几乎直不起腰来。 但是冬妮亚已经猜到了这一点,她对保尔的恼粮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走,咱们到池边去散步吧!”她提议说。他们穿过花园,上了大路。 保尔已经把冬妮亚当作自己的好朋友,把那件最大的秘密一从德国中尉那里偷了一支手枪的事,也告诉了她。他还约她过几天一起到树林深处去放枪。 “你要当心,别把我的秘密泄漏了。”保尔不知不觉把“您”改成了“你”。 “我决不把你的秘密告诉任何人。”冬妮亚庄严地保证说。 ==========第95页========== 第四章 激烈而残酷的阶级斗争席卷着乌克兰。愈来愈多的人拿起了武器,每一次战斗都有新的人参加进来。 小市民过惯了的那种安宁平静的日子,已经成为遥远的往事了。 战争的风暴袭来,隆隆炮声震撼着被阳的小屋。小市民蜷缩在地窖的墙根底下,或者躲在自家挖的避弹壕里。 佩特留拉手下那些五花八门的匪帮在全省横冲直撞,什么戈卢勃、阿尔汉格尔、安格尔、戈尔季以及诸如此类的大小头目,这些数不清的各式各样匪徒,到处为菲作歹。 过去的军富,右翼和“左翼”鸟克兰社会草命党党徒,…句话,任何一个不要命的冒险家,只要能纠集:批亡命徒,就都自封为首领,不时还打起佩特留拉的蓝黄旗,用尽一切力量和手段夺取政权。 “大头目佩特留拉”的团和师,就是由这些乌七八糟的匪帮,加上富农,还有小头目柯诺瓦利茨指挥的加里西亚地方的政城部队拚凑起来的。红色游击队不断向这豁社会革命党和富农组成的鸟合之众冲杀,于是大地就在这无数马蹄和炮车车轮下面颤抖。 在那动乱的一九一丸九年的四月,吓得昏头香脑的小市 80 ==========第96页========== 民,早上起来,揉着惺松的睡酿,推并窗户,提心吊胆地问比他起得早的邻居: “阿夫托诺姆·彼得罗维奇,今天城里是哪一派掌权?”那个阿夫托诺姆·彼得罗维奇一边系裤带,一边左行张望,惶恐地回答: “不知道啊,阿法纳斯·基里洛维奇。夜里开进来一些队伍。等着瞧吧。要是抢劫犹太人,那就谁是佩特留拉的人,要是‘同志们,绑一听说话,也就知道了。我这不是在看吗,看到底该挂谁的像,可别弄错了,招惹是非。您知道吗,隔壁的格拉西姆·列昂季耶维奇就是因为没看准,糊里糊涂地把列宁的像挂了出去。刚好有三个人冲他走过来,没想到就是佩特留拉手下的人。他一看见列宁像,就把格拉西姆抓住了。好家伙,一口气抽了他二十马粮,一边打 一边骂:‘狗杂种,共产党,我]扒你的皮,抽你的筋!不管格拉西姆怎么分辩,怎么哭喊,都不顶事。” 正说着,有一群武装人员沿着公路走来。他们俩看见,赶紧关上窗户,藏了起来。日子不太平啊!… 至工人],却是怀着满腔的仇根瞧着佩特留拉噩帮的蓝黄旗。他们还没有力量对抗“乌克兰独立运动”这股沙文主义的逆流。只有当浴血奋战的红军部队击退佩特留拉匪都的围攻,从这一带路过,象楔子一样插进城里的时侯,工人们才活跃起来。亲爱的红旗只在市参议会房顶上飘扬 一两天,部队一辙,黑暗又宜新降临了。 现在这座小城的主人是外第聂伯师的“荣耀和骄微”戈 业打 ==========第97页========== 卢勃上校。 昨天他那支两千个亡命徒的队伍趾高气扬地开进了城。上校老爷骑着黑色的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前面。尽管 四月的太阳已经暖烘烘的了,他还是技着高加索毡斗篷,戴着扎波罗什哥萨克的红顶羔皮帽子,里边穿的是契尔克斯长袍,佩着全副武装有短剑,有镶银马刀。 戈声勃上校老爷是个美男子:黑黑的眉毛,白白的脸,只是由于狂饮无度,脸色白里透着微黄,而目嘴里总是叼着烟斗。革命前,上校老爷在一家糖厂的种植园里当农艺师,但是那种生活寂寞无聊,根本不能同酐萨克头目的赫赫声势相比。于是,这位农艺师就乘着浊流在全国泛滥的机会,浮游上来,成了戈卢勃上校老爷。 为了欢迎新来的队伍,城里唯一的剧院正在举行盛大的晚会。佩特留拉派士绅界的全部“精华都出席了:一些鸟克兰教师,神甫的大女儿、美人阿妮亚,小女儿季娜,一些小地主,波托茨基伯爵过去的管事,自称“自由哥萨克”的一帮小市民,以及鸟克兰社会革命党的党徒。 剧场里挤得满满的。女教师、神甫的女儿和小市民太大们穿着鲜艳的鸟克兰绣花民族服装,戴着珠光宝气的项链,饰着玉彩缤纷的飘带。她们周围是一群响着马刺的军宫。这些军官活象古画上的扎波罗什哥萨克。 军乐队奏着乐曲。舞台土正在忙乱地推备演出《纳查尔·斯托多里亚》。 但是没有电。事情报告到同令部上校老爷那里。上校 82 k ==========第98页========== 老爷正打算光临今天的晚会,为晚会锦上添花。她听了副官(此人原是沙皇陆军少射,姓波利扬采夫,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哥萨克少尉帕利亚内查)的报告以居,漫不经心但又异常严厉地下命令说: “电灯一定要亮。你就是掉了脑袋,也要给我找到电工,立即发电。” “是,上校大人。” 帕利亚内查少尉并没有掉脑袋,他找到了电工。 一个小时之后,他的两个士兵押着保尔来到发电厂。电工和机务员也是用同样的办法找来的。 帕利亚内查指着一根铁梁,直截了当地对他们说,“要是到七点钟电灯还不亮,我就把你们三个统统吊死在这里!为 这个简短的命令奏了效。到了指定的时间,电灯果热亮了。 当上校老爷带着他的情人到达剧场的时候,晚会进入了高潮。上校的情人是一个陶部丰满、长着浅褐色头发的姑娘,是上校的房东、酒店老板的女儿。 酒店老板很有钱,他曾把女儿送到省城中学念过书。他们在前排荣誉席就坐之后,上校老爷裘示节目可以开演了。于是帷幕立刻拉开,规众看到了匆忙跑进后台的导演的背影。 演剧的时候,军官们带着女伴在酒吧间里大吃大喝。那里有神通广大的帕利亚内查搜罗来的上等私酒和强征来 3 ==========第99页========== 的各种美味。到剧终的时候,他已经酩酊大醉了。 帕利亚内查跳上舞台,装腔作势地把手一扬,用鸟克兰话宣布: 4诸位先生,现在开始跳舞1” 台下的人一齐鼓掌,接着就都走到院子里,好让那些担在晚会警卫的士兵搬出椅子,清理舞场。 半小时以后,剧场里义热闹起来。 舞兴大发的佩特留拉军官们同那些热得满脸通红的当地美人疯狂地跳着果拍克舞。他们用力踩着脚,履得这座旧剧场的墙壁直发颜。 正在这个时候,一队骑兵从磨坊那边朝城里跑来。城边有艾卢勒部队的机枪岗哨。哨兵发现了正在走近的骑兵,蓍觉起来,急忙扑到机枪跟前,哗啦一声推上枪机。夜空里响起了厉声的呼喊: “站住!干什么的?” 黑暗中有两个模糊的人影走上前来。其中一个走到岗哨银前,用醉鬼的破锣嗓子吼道: “我是头目帕夫柳克,后边是我的部队,你们是戈卢勃的人吗?” “是的。”一个军官迎上前去说。 “把我的队伍安顿在哪儿?”帕夫铆克问。 “我马上打电话问司令部。”军官说完,走进了路边的小量。 一分钟以后,他从小屋里跑出来,命令说, ==========第100页========== “弟兄们,机枪从大路上撒并,给怕夫柳克大人让路。”帕夫柳克勒住缰绳,在灯火辉煌的刷院门口停住了。剧场外面十分热闹。 、 “嗬,挺快活呢,”他转身对身边的哥萨克大尉说。“古克马奇,下马吧,咱们也来乐一乐。这儿有的是娘们,挑几个可心的玩玩。”接着他赋了一声,“喂,斯塔列日科!你安排弟兄们住到各家去。我们就留在这凭了。卫兵银我来。”他 一侧身,沉重地跳到地上,把马带得摇境了一下。 两名武装卫兵在翻院打口拦住了帕夫柳克。“票?” 帕夫柳克轻蔑地瞧了他们一眼,肩膀一拱,把…个卫兵推到了一边。他身后的十二个人也这样跟着闯进了剧院。他们的马匹留在外面,拴在枥栏上。 进来的人立刻引起了场内人们的注意。特别显眼的是帕夫柳克。他身材高大,穿着上等呢料的军官制服和蓝色近卫军制裤,戴着毛茸茸的高珈索皮帽,肩上斜挎着一支毛瑟枪,衣袋里露出一颗手榴弹。 “这个人是谁?”人们交头接耳地问。他们正在君疯狂的“风雪舞”,戈卢勃的助手领着一帮人,围成…圈,欧得正起劲。 他的舞伴是神甫的大女儿。她兴奋到了极点,飞速地旋转着,裙子就象扇子一样展开,露出她那丝织的三角裤衩。这使周围的军官们看得非常并心。 帕夫柳克用肩膀挤开人群,走进圈子里。 计 ==========第101页========== 他用混浊的目光盯着神甫女儿的大腿,舔了森干燥的嘴唇,然后挤出圈子,径直朝乐队走去。他走到舞台脚灯前站住,挥舞了一下马鞭,喊道:“奏果拍克舞曲,美点力气:”乐队指挥没有理睬他。 帕夫柳克扬起马鞭,朝着指挥的后背使劲抽了一鞭。指挥象给蝎子蜇了似的,跳了起来。 音乐立刻停止了,全场顿时寂静下来。 “太霸道了1”酒店老板的女儿气愤地说。“你可不能轻绕了他。”地神经质地抓住坐在身旁的戈卢勃的胳膊。,戈卢勒慢腾腾地站起来,一脚踢开面前的椅子,三大步就走到帕夫柳克跟前,面对面站住了。他立刻认出这个人就是同他在本县争地盘的对手帕夫柳克。他正有一笔帐要找他箅呢。 这个帕夫柳克曾用最卑邵的手鞍暗算过他戈卢勃上校老爷。 事情是这样的一周以前,当戈卢勃的队伍正同多次叫他吃苦头的红军甜战的时候,帕夫柳克本来应该从背后袭击布尔什维克,但是他没有这样做,反而把部队拉到一个小,消灭了红军几个岗哨,轻而易举跑占领了小镇。接奢就把周围警戒起来,在镇里撒开手大肆抢劫。象每个佩特留拉部下常干的那样,他们蹂躪了犹太人。 就在那个时候,红军把戈卢勃的右翼打得落花流水,然后撤走了。 86 ==========第102页========== 现在,这个恬不知耻的骑兵大尉又闯到这里,竟敢当着弛上校老爷的面,动手打他的乐队指挥。不行,他决不能善罢甘休。戈卢勃心里明白,要是他现在不给这个安自尊大的小头写一点厉害瞧瞧,往后他在部下的心目中就会威信扫地。 枪们俩虎视眈耽地对特了秒钟。 戈卢勃一只手紧紧握住马刀柄,另一只手去摸衣袋里的手枪。他大声喝道, “混蛋!你竞敢打我的部下1” 帕夫柳铆克的一只手也慢慢地移均毛瑟枪枪套。 “冷静点,冷静点,戈卢勃大人,小心栽个大跟头。别专踩别人的鸡眼嘛,我也会发火的。” 这实在太过分了。 “把他们抓起来,拉出去,每人二十五鞭给我狠狠抽1”戈卢勒大叫。 他部下的军官立刻象一群猎狗似的,从四面八方扑向帕夫柳克那一伙。 存人啪的放了一枪,就象灯泡摔在地上一样。接着,这两群野狗滚到一起,斯打起来。混战中,他们用马门胡乱对砍,你揪我的头发,我掐你的脖子。吓掉了魂的女人们,象猪崽息一样尖叫着,四散逃开。 儿分钟以后,铂夫柳克一伙人被解除了武装。戈卢勤的人一边打,一迪拖,把他们弄到院子里,然后扔到了大街土0 7 ==========第103页========== 帕夫柳克被打褥鼻青脸肿,羊皮高帽丢了,武器也没有了。他笔得暴跳如雷,带着手下的人跳上马,阗着大街飞奔而去。 晚会没法进行下去了。在这场厮打之后,谁也没有心:思再寻欢作乐了。女人们都坚决拒绝跳舞,要求送她们回家。可是戈卢勃的牛膊气上来了。他下命令说:、“谁都不许离开剧场,派入把住门!”帕利亚内查赶忙执行了命令。 刷场里喧声四起,但是戈卢勃置之不理,仍然囿执地宣布: “诸位先和女士,我们今天要跳个通宵。现在我来领头跳个华尔兹舞。” 乐队义奏起乐曲,但是舞还是没有跳成。 上校和神甫女儿还没有跳完第一圈,哨兵就闯了进来,大声报告: “帕夫柳克的人把剧院包围了:” 舞台劳边的一个临街窗户哗啦一声被打得粉碎。一挺机枪的枪简象猪嘴似的,从破窗里探进来。它蠢笨地左右转动着,拟乎在搜索刷场里慌忙逃跑的人群。人们一齐挤向剧场的中央,躲避这个可怕的魔鬼。 帕利亚内查瞄准天潮上那只一千度的大灯泡放了一枪,灯泡炸开来,雨点般的碎玻璃撒落在人们身上,。 场内立时一片漆黑。街上传来了吼声,“都滚出来!”跟着是一连串下流的咒骂。 ==========第104页========== 女人们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戈卢勒在场内来回奔跑,厅吆喝,想把棕慌失措的军官们集合起来。这些声音跟外面的喊声、枪声汇成一片,混乱到了极点。谁都没有注意到帕利亚内查象一条泥鳅一样,从后门溜到了空荡荡的后街上,向戈卢勃的司令部跑去。 半小时后,城里展开了正式的战斗。爆豆般的枪声夹杂着机枪的哒哒声,打破了夜的寂静。吓得昏头昏脑的小市民们从热乎乎的被窝里跳出来,脸贴着窗户向外张望。 枪声渐渐沉寂下来。只是在城边还有一一挺机枪象狗叫似的,断断续续地响着 战斗结束了。东方透出了鱼肚白 城里有个传闻,说犹太人不久就要道到虐杀。消息也传到了河沿上肮脏的犹太居民区。那里是一些歪歪狃狃、又矮又窄的破房予。犹太贫民就象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样,挤着住在这些勉强被称为房屋的盒子里。 谢离沙在印刷厂做工已经一年多了。厂里的排字工人和其他工人全是犹太人。谢愿沙同他们处得很亲热,象一家人一样。他们同心协力,团结在一起,共同对付那个微浸的大肚子老板勃柳姆斯坦。印刷工人同老板不断地进行斗争。老板总是拚命想多榨取一些利润,少支付些工资。就因为这个,工人们多次罢工,印刷厂一停工就是两三个里期。厂里有十四名工人,谢鏖沙最年轻,但是摇起印刷机来,一气池要干十二个小时。 9 ==========第105页========== 在最近这几个动乱的月份里,中刷没有经常的订货,只是印些哥萨克大头目的告示。 这天,谢廖沙发现工人们情绪不安。患肺病的排字工人门德利把谢腰沙叫到一个角落里,用忧郁的目光注视着他,问 “城里又要虐杀犹太人了,你翔道吗:”谢藩沙吃惊地看了他一眼,说:“没听说,不知道。” ]德利把又瘦又黄的手放在谢廖沙肩上,用长辈的口气信赖地对他说: “虐犹的事十有八九要发生。犹太人又要遭殃了。我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帮助自已的伙伴躲过这场大灾大雅单” “只要我办得到,当然愿意。你说吧,门德利,要我干什么r” 其他排字工人都注意地听着他辆的谈话。 “谢廖沙,你是个好小伙字,我们信得过你。再说,你爸爸也是个工人。祢现在赶快回家,问问你爸爸,能不能让几个老人和妇女藏到你们家去。谁到你们家,咱们再商量。你再同家里人合计合计,看谁家还能帮忙藏几个。这帮土匪暂时还不会碰俄罗斯人。快去吧,谢廖沙,晚了就来不及了。” “行,丁德利,你放心,我马上到保尔和克利姆卡家去一越,他们两家世一定会收留你们的。沙 0 ==========第106页========== “等一等。”门德利有奈智心,慌忙叫住要走的谢廖沙。“保尔和克利姆卡是什么入?靠将雄鸥?” 途廖沙很有把握地点点头,说,·、 “看你说的,当然靠得住。他们得是好明友。保水的哥哥是个钳工。” “啊,原来是阿尔焦姆,”门德利这才放了心。联头得 他,我们在一个房子里住过。他很可养。去吧,谢感沙: 点回来,告诉我个信。” 谢廖沙立刻朝外跑去。 戈片勃和帕夫柳克双方发生冲突后的第三天,虐茶犹太人的暴行开始了。 那天帕夫柳克打败了,被赶出了城。他夹起尾巴溜到邻近的一个小镇,占领了那个地方。在夜战中,他损失了二 十几个人,戈卢勃的损失也差不多。 死者的尸体匆忙运到公基,草草掩埋了。没有举行议式,因为这种事没什么可炫耀的。两个头目一见面就象野狗一样对咬起来,再大办丧事,可不是什么体面的事。帕利亚内查本来想在下葬的时候铺张一番,并且宣布柏夫柳克是赤匪,但是以瓦西里神甫为首的社会革命党委员会反对这样做。 那天夜间的神突在戈卢勃的部队里引起了不满,特别是在警卫连,因为这个连的损失最火。为了平息不满情绪,提高土气,铂利亚内查建议戈卢勃让部下“消遭”…下。这 1 ==========第107页========== 个无耻的家伙所说的“消遗”,就是度杀犹太人。他说这样做是非常必要的,不然就没有办法消除部队中的不满情绪。上较本来不打算在他和酒店老板的女儿举行婚礼之前破坏城里的平静,世戀听帕利亚内查讲得那么严重,也就同意了。 不错,上校老爷已经加入了社会革命党,再搞这种名堂,多少有些顾虑,他的敌手又会乘机制造一些反对他的舆论,说他戈卢勃上校是个虐犹狂,而且一定会在大头目面前说他许多坏话。好在他戈卢勃目前并不靠大头自过日子。他的给养全是自己筹措的。其实,大头目自己也完全清楚,他手下的弟兄是些什么货色。伧本人就曾不止一次要他们奉献所谓征来的财物,以解决他那个“政府”的财政困难。至子说戈片勃是虐犹狂,那么在这一点上他早就名声在外了,再干一次,他的坏名声也不会再大到哪里去。抢劫从大清早就开始了。 小城笼罩在破晓前的灰雾里。犹太居民区的街道空荡荡的,毫无生气。这些街道象浸过水的麻布条,把那些歪歪斜斜的犹太人住屋胡乱捆在一起。小屋的窗户上都挂着窟帘,上着窗板,不透一丝光亮。 表面上看来,小屋里的人都沉浸在黎明前的甜梦里。其实,他们并没有睡,而是穿着衣服,一家人挤在“个小房间里,推备应付即将来临的灾难。只有不懂事的婴核才无忧无虑地、香甜地睡在妈妈的怀抱里。 :这天早上戈古勃的卫队长萨洛梅加,一个脸长得象吉 92 ==========第108页========== 卜赛人、腮上有条绛禁色刀痕的黝黑的家秋,很长时间都没能摇醒戈卢勃的副官帕利亚内查。 帕利亚内查睡得死死的,他正橄着噩梦,怎么也醒不过来。他梦见一个龇牙咧嘴的驼背妖怪伸着爪子搔他的喉咙,这个妖怪折磨了他一整夜。最后,他终于拾起那疼得要裂开来的脑袋,明白过来,原来是萨咨梅加在叫他。 醒醒吧,你这个瘟神1”萨洛梅加一面抓住他的肩膀摇晃,一面喊。“已经不早了,该动手啦!让酒把称灌死才好呢1” 帕利亚内查总算完全清醒了,坐了起来。骨疼得驰歪扭着嘴,他吐了一口苦水。 “什么该动手了?”他用无神的跟睛瞪着萨洛梅加。“怎么?干犹太人去呀,你糊涂了?” 这回怕利亚内查想起来了,可不是,他把这事给志了。诈天上校带着未婚妻和一→群酒鬼溜到郊外田庄里。他们灌了个酩酊大醉。 戈卢勃认为,在抢劫和屠杀犹太人期间,他最好回避一下,别留在城里。往后他可以推脱责任,说这是因为他不在而发生的一场误会。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足够帕利亚内查漂漂亮亮地大于一场了。,这个帕利亚内查,搞这种“消遺”可是个大行家: 帕利亚内查往头上浇了一桶冷水,思考的能力完全恢复了。他在司令部里东跑西颠,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警卫连已经上了马。办事精明的帕利亚内查为了避免 好 ==========第109页========== 引起麻短,又命令设置岗哨,把工人住宅区和车站同城区的道路切断。 在列辛斯基家的花园里架了一铤机枪,监视大路。如果工人出来干涉,就用铅弹对付他们。 一切安排就绪之后,副官和萨洛梅珈才跨上马。 巴经出发了,帕利亚内查忽然想起一件事,就命令说 “站住。差点忘了一件事。带上两辆大车,咱们给戈卢勃弄点礼物,好办喜事。哈,哈,哈…第一批到手的东西照例归司令。第一个娘们,哈,哈,哈,可得归我这个副官。明白吗,蠢货?” 最后这句话他是问萨洛梅州的。萨洛梅加朝他翻翻黄眼殊,说“有的是,够大伙受用的。” 队伍癫着大路出发了。副官和萨洛梅加走在前面,著里连乱哄哄地跟在后面。 展雾消散了。眼前是一一座两层楼房,生锈的招牌上写善,“福克斯百货店”。帕利亚内查勒住了马缀。 他那匹细腿灰踩马不耐须滟踢了一下脚下的石路。“好瞠,上帝保佑,就打这儿开始吧。”帕利亚内查说着,下了马。 “喂,弟兄们,下马吧!”他转身对围上来的卫兵们说。“好我开场了。弟兄们,小心,可别敲碎那些猪猡的脑壳,收培他1的机会多得很。说到娘们呢,要是还能熬得住,那就 94 ==========第110页========== 等到晚上再说。” 一个卫兵龇着大牙护议说: “少尉大人,这话怎么说?要是两厢情愿呢?” 周围的人一阵哄笑。帕利亚内查赞赏地看了看那个巴兵。 “然喽,要是两厢情愿,那就尽管干好了。淮也没有权利禁止这种事。” 帕利亚内查走到紧闭着的店门前,使劲踢了一脚。但是结实的柞木大门纹丝不动。 是的,不该从这里开始。副官握着罕刀,绕过墙角,朝福党斯的住宅门口走去。萨洛梅加最在后面。 房子里的人早就听到了路上的马蹄声。当马走到店铺前面停下,墙外传来说话声的时候,他们的心都要蹦出来了,吓得气都不敢出。这时屋里一共有三个人。 大财主福克斯昨天就带着姜子和女儿逃出了城,只留下女仆丽娃看守财产。丽娃是一个温顺胆小的女该子,才 十九岁。福克断怕她一个人不敢住这么大的空房子,就叫她把父母接来同住,直住到福克斯回来。 起初丽娃不怎么同意留下,这个狡猾的商人就骗她说,虐犹的事不一定发生。再说,他们从你们穷人手里能抢到什么东西呢?等他回来以后,一定赏给她钱买衣服。 现在,三个人都在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他们忧心如焚,又心怀饶幸:也许外边的人只是路过?也许自已听错了,那些人是停在别人家的门口?也许门外根本就没有什 防 ==========第111页========== 么人,只是错觉?坦是,商店门口传来了沉重的砸门衬,一下子把他们的希望打得粉碎。 白发苍苍的老人佩萨赫,象孩子那样瞪着恐惧的蓝眼睛,站在通往店铺的门旁,喃喃地祷告着。这个虔诚的教徒用他全部的热忱祈求全能的耶和华都助他餐逃脱不幸。因为他在低声祷告,站在他身旁的老太婆一牙头竞没有注意到,店辅墙外的脚步声正向他介通近。 丽挂跑到最里面的“个房间,藏在一只柞木橱子的后面。 锰烈而粗暴的匯门声下得两位老人身上起了一一阵痉孪。 “开门:”跟着就是一阵更加猛烈的砸门声,夹杂着狂暴的咒骂声。 两位老人连抬手摘门钩的力气都股有了。 外面,枪托雨点般地打在门上,闩着的门跳动起来,终于哗啦一声裂开了。 屋子里立刻挤满了武装的匪兵。他们奔向各个角落。· ·由住宅通到店铺的门也给枪托砸开了。匪兵们浦了进去,拔掉大门的门闩。 抢劫开始了。 两辆大车已经装满市料、鞋子和其他物品,萨洛梅加马上把这些东西押送到戈卢勃的住宅。他回来的时候,斯到屋子里传出一声惨叫。 原来,怕利亚内查放手让部下去抢劫店铺,自已却走进 6 ==========第112页========== 了内室。他用野猫般的绿眼睛打量了一下屋里的二个人,然后对两个老人吼道1 “滚出去1》 但是两个老人…个也没有动。 帕利亚内查朝前通近一步,慢慢地把军刀抽出鞘来。“妈呀!”站娘凄厉地叫了一声。这就是萨洛梅加听到的那声惨叫。 帕利亚内查转过身,对那些听到喊声跑进来的士兵下令说: “把他给我弄出去!”他指着两个老人。两个老人被推出了门。帕利亚内查对走进屋来的萨洛梅加说:“你先在门外站一会儿,我跟这个女孩子说几句话。” 佩萨赫老人听到尾里又是一茁惨叫,就朝房门冲过去。但是重重的一一拳当胸打来,把他撞到墙上。他疼得气都上不来了。这时候,一向温和安静的老妇人托依芭却突然象母狼一样扑向萨洛梅加,紧紧抓住他。 “放了孩子吧!你们干什么呀?” 她挣着要进堂去,两只枯瘦的手象铁钩一样拚命抓住萨洛梅加的上衣,萨洛梅加竟挣脱不开。 佩萨赫缓过气来以后,马上跑来帮助她。 “放了她吧!放了她吧!…哎哟,我的女儿呀!”他们两个把萨洛梅加从门口推开了。萨洛梅加赶紧从腰里拔出手枪,恶狠狠地用铁枪柄在佩萨赫白发爸苍的头 ·上骸了一下。老人一声不响地倒下了。 以 ==========第113页========== 屋里的丽娃仍在呼号。 他们把疯了的托依芭拖到街上。凄厉的喊和求救的呼声立刻在街心回荡起来。 屋里的哦玙突然停止了。 帕利亚内查走了出来,萨洛梅加抓住门把手,正要推门进屋,帕利亚内查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只是拦住他说, “别进去了,她已经完了。我用扰头把她捂得太严了点。”说着,他跨过佩萨赫老人的尸体,一脚踩在一滩浓稠的血泊里。 “一开头就不颠手。”他咬牙切齿地跣了一一句,就朝街上走去。 别的人没有做声,跟着地走出来。地]的脚在地板上、台阶上留下了一个个血印。 这时城里一片混乱。匪徒们因为分赃不均,常常象野兽一样你争我夺,有的甚至拔刀相见。到处都可以看到他们在斯打。 柜们把十维德罗@装的一桶桶啤酒从酒馆里滚到街上® 随后又挨家去抢东西。 没有人起来反抗。匪徒们翻遍每个小屋,找遍每个角落,然后满载而去,留下的只是一堆推破烂衣物、撕破了的枕头和褥垫的绒毛。白天只有两个栖独者一丽函娃和她的 ①一维德罗等于123公升。一一讳者 啡 ==========第114页========== 父亲。但是,接輝而来的黑夜却带来了难以逃避的死亡。 天黑以前,那帮豺狼都喝得碎醺醮的。兽性发作的匪徒早就等待天黑了。 黑夜里,他们可以不受任何拘束。在夜幕后面,他们杀起人来更方便。豺狼也是喜欢黑夜的,它]也是专门伤害那些听天由命的弱者的。 许多人永远都总不了那可的的三天两夜。多少个生命被杀戮,被崔残:多少个青年在血腥的时刻白了头发!多少眼泪渗进了大地!谁又能说,那些活下来的人比死者幸运一些呢?他们的心被掏空了,留下的只是洗刷不尽的羞辱和侮弄带来的痛苦、无法形容的忧伤和失掉亲人的悲哀。受尽折磨和蹂鞘的少女们的户体蜷缩着,痉挛地向后伸着双手,毫无知觉地躺在许多小巷里。 只是在小河旁铁匠纳乌姆的小屋里,当豺狼们扑向他的年轻妻子萨拉的时候,他们才遇到了猛烈的抵抗。这个身强力壮的二十四岁的铁匠,浑身都是抡铁锤练出来的别健肌肉。他誓死护卫着妻子。 在小屋里的“场短促、凶猛的搏斗里,两个佩特留拉匪兵的脑袋被砸成了烂西瓜。铁匠象一只可柏的困兽,不顾 一切地保卫着两东生命。匪徒们知道出了事,纷纷跑到小河旁,双方长时间弛对射着。纳乌姆的子弹就要打完了,他用最后一粒子弹结束了妻子的生命,自己端着刺刀冲出去同匪徒诉命白但是,他在台阶上刚一霹头,密集的子弹就朝他扫过来。他那沉重的身体倒下去了。 9 ==========第115页========== 附近乡下的大户人家赶着肥壮的口来到城里,把他看中的好东西装满大车,然后,由他们在戈卢勃队伍里当兵的儿子或亲戚护送,运回家去。他们就这样匆忙地一趟又一趟搬运着。 谢廖沙和父亲一起把印刷厂的一半工人藏在自己家的地窖里和阁楼土。现在他正穿过菜园回家。忽然,他看见 一个人沿着公路跑过来。 那是一个吓得面无人色的犹太老人。他穿着满是补丁的长外衣,光着头,一边跑一边挥舞着双手,累得直喘。他的后面是一个骑着灰马的佩特留拉匪兵,眼看就要追上了。那个匪兵弯着腰,作出要砍杀的姿势。老人听到马蹄声已经逼近,就举起双手,象是要保护脑袋似的。谢廖沙一个箭步跳上大路,冲到马跟前,用身子护住老人,大喝道 “住手,狗强盗!” 那个匪徒并不想收回马刀,他顺势用刀背朝这青年生着金发的头砍了下去。 第五章 红军步步紧逼,不断向大头目佩特留拉的部队发动进攻。戈卢勒团被调上了前线。城里只留下少量后方警卫部队和着备司令部。 100 ==========第116页========== 人又活动起来。犹太居民利用这暂时的平静,掩埋了被杀的亲人。犹太居民区的那些小屋里义出现了生机。 寂静的夜晚,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枪炮曲。战斗就在不远的地方进行。 铁路工人都离开了车站,到四乡去我活于。中学关门了。城里宣布了戒严。 这是-…个漆黑的、阴沉的夜。 在这样的夜晚,不管你眼睛睁得多大,依然是什么都看不见。人们只能首目地摸索着走路,随时都有跌进壕沟,排得头破血流的危险。 小市民知道,这种时候最好坐在家里,不要点灯。灯光会招来不速之客。就让堂里黑洞洞的,越黑越安全。当然也有那么些人,从来不肯老老实实呆着。那就让他们到处去走动好了,这跟小市民有什么相干?小市民自已才不出去乱跑呢。放心好了,绝不会出去的。 就是在这样一个漆黑的夜晚,却有一个人独自在行走。他走到柯察金家的小屋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窗框。没有人应声。他又敲了敲,比第一一次更响些,也更坚决些。 保正在做梦。他梦见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用机枪对着他,他祖逃,可是又无处可逃。那挺机枪发出了可怕的响声。 外面还在固执地敲着窗子,震得玻璃直响。 101÷ ==========第117页========== 保尔跳下床,走到窗前,想看睿是谁在敲。但是,外面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根本看不清是谁。 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母亲到他姐姐家去了。他姐失在 一家糖厂开机器。阿尔焦姆在邻近的村子里当铁匠,接轮大锤挣饭吃。 敲菌的人一定是阿尔焦姆。保尔决定打亦窗子。“谁?”他朝人影问了一声。 窗外的人影晃了一下,用压低了的粗嗓丁说:“是我,朱赫来。” 接着,他两手往窗台上一撑,头就同保尔的脸一般高了。 “我到你家惜宿来了,小弟弟,行吗?”他小声地问。“当然行,那还用说:”保尔友好地回答。“你就从窗口昶进来吧。” 朱赫来粗壮的身体从窗口济了进来。他随手关好窗户,低是没有立刻离开那里。 他站在箧旁,倾听着窗外有没有动静。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照亮了大路。地仔细观察了路上的情形,然后才转过身来,对保尔说: “咱们会把你母亲吵醒玛?她大概睡了吧?” 保尔告诉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水兵朱赫来这才放心,提高了搡音说 “小弟弟,那帮吃人的野兽正在到处抓我。为了车站上 2 ==========第118页========== 最近发生的事,他们要找我算帐。虐杀犹太人的时候,要是大伙心再齐点,本来可以给那帮灰狗子一点厉害看。可是人]还没有闯]山跨火海的决心,所以没有干成。现在政人正盯着我,经两次设理伏要抓我了。今天差点给速往。刚才,我正回住处,当然啦,是从后门走的。走到板糊旁边 一瞧,有个家伙藏在院子里,身子紧贴大树,可是刺刀露在外面,让我看见了。不用说,我转身就跑。这不是,一直跑到你家来了。小弟弟,我打算在你家抛锚,停几天船。你不反对吧?行。那就好了1” 朱赫来吭哧着,脱下那双沾满泥的靴子。 朱赫来的到来使保尔十分高兴。最近发电厂停工,他 一全人呆在家里,冷冷清清的,觉得非常无聊。 两个人躺到床上。保尔马上就入睡了,朱赫来却一直在抽烟。后来,他又从床上起来,光着脚走到菌前,朝街上看了很久,才回到床上。他已经十分疲倦,躺下就睡着了。他的一只手伸到枕头底下,按在沉甸甸的手枪上,枪柄被焐得暖乎平的。 朱赫来突然深夜到探尔家借宿,同保尔一起住了八天,这件事成了保尔生活中的一件大事。保尔第一次从水兵朱赫来嘴里所到这么多重要的、令人激动的新鲜道理。这八关对年轻锅炉工的成长,有着决定的意义。 水兵朱赫来已经两次遇险,他象关进铁笼的猛兽一样,暂时呆在这间小屋里。他对打着蓝黄旗蹂骑鸟克兰大地的 培梦 ==========第119页========== 匪帮充满了仇恨。现在他就利用这段迫不得日而闲着的时间,把满腔怒火和僧恨都传给知机似渴地听他讲话的保尔 朱赫来讲得鲜明生动,通俗易懂。他对…切问题都有期确的认识。他坚信自已走的道路是正确的。保尔从他那里懂得了,那一大堆名称好听的党派,什么社会革命党、社会民主党、波兰社会党等等,原来都是工人阶级的凶恶敌人,只有一个政党是不屈不挠地同所有财主作斗争的革命党,这就是布尔什维克党。 以前保尔总是被这些名称弄得糊里糊涂的。 费奥多尔·朱赫来,这位健牡有力的草命战士,久经狂风巨浪的波罗的海舰队水兵,一九一五年就加入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的坚强布尔什维克,对年轻的锅炉工保尔讲述着”峻的生活真理。保尔两眼紧紧地盯着他,听得入了神。 “小弟弟,我小时候跟你差不多,”朱赫来说。“浑身是劲,总想反抗,就是不知道力气往哪儿使。我家里很穷。一看见财主家那些吃得好穿得好的小少爷,我就恨得牙痒痒的。我常常狼劲揍他们。可是有什么用呢,过后还得挨爸爸顿痛打。单枪匹马地干,改变不了这个世道。保夫鲁沙,你完全可以成为工入阶级的好战士,一切条件你都有只是年纪还小了点,阶级斗争的道理,你还不大明白。小弟弟,我看你挺有出息,所以想跟你说说应该走什么路。我最讨厌那些胆小怕事、低声下气的家伙。现在全世界都着了火。奴隶起来造反了,要把旧世界沉到海里去。但是,干这种事,需要的是勇敢坚强的阶级弟兄,面不是娇生惯养的 :104 ==========第120页========== 公子哥儿需要的是坚决斗争的钢铁战士,商不是战斗打响就象蟑螂躲亮光那样钻墙缝的软骨头。” 朱赫来紧握拳头,有力地捶了一下桌子。 他站起身来,两手插在衣袋里,皱着眉头在屋里大步走来走去 朱赫来闲得太难受了。他后梅不该留在这个倒莓的地方。他认为再呆下去已经没有什么用处,所以,毅然决定穿过火线,找红军部队去。 城里还有…个九个人的党组织,可以继续进行工作。“没有我,他们照祥可以干下去。我可不能再在这儿闲呆着。已经白费了十个月,够了。”朱赫来生气地想。“费奥多尔,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有一天,保尔问他。朱赫来站起来,把手插在衣袋里。他一时没有弄明由这问话的意思。 “濉道你还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我想你一定是个布尔什维克,要不就是个共产党。”保尔低声回答。 朱赫来哈哈大笑起来,逗乐似的拍拍被蓝白条水手衫紧箍着的究胸脯。 “小弟弟,这是明摆着的事。不过布尔什维克就是共产党,共产党就是布尔什维克,这也是明摆普的事,”他接着严肃地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就应当记住:要是你不愿意他整死我,那你不论在什么地方,不论对什么人,都不能泄福这件事。懂吗?” 的 ==========第121页========== “我懂。”保尔坚定地回答。 这时,从院子里突然传来了说话声,没有敲门,人就进来了。朱赫来急忙把手伸到衣袋里,但是立刻又抽了出来。进来的是谢廖沙,他头上缠着驯带,脸色苍白,比以前瘦了。瓦莉亚和克利姆卡跟在他后面。 “你好,小鬼头1”谢廖沙笑着把手伸给保尔。“我们三个一道来看你。瓦莉亚不让我一个人来,不放心。克利姆卡又不放瓦莉亚一个人来,也是不放心。别看他一脑袋红毛,傻呵呵的,活象马戏团的小丑,倒还懂,点好歹,知道让一个人独自到哪儿去有危险。” 瓦莉亚笑着捂住谢廖沙的嘴,说: “尽胡扯!今天他一直跟克利姆卡过不去。”克利姆卡憨厚地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对病人只能将就点了。脑瓜子挨了一刀,难怪要胡说 八道。” 天家都笑了。 谢廖沙还没有完全复原,就靠在保尔末上。朋友们随即热烈地交谈起来。一向快活、不知忧愁的谢廖沙今天却显得沉静、抑郁,他把佩特留拉匪兵砍伤他的经过告诉了朱赫来。 朱赫来对来替保尔的这三个青年都很了解。他到勃鲁艽克家去过多次。他喜欢这些青年人。在斗争的旋祸中他]虽然还没有找到应该走的道路,但是却已经鲜明地表现出他们的阶级意识。朱赫来认真地断这些年轻人讲,他们 撞6 ==========第122页========== 每个人怎样把洗太人藏在自己家舆,帮助他们躲过虐犹暴行。这天晚上,朱赫来也给青年]讲了许多关于布尔什维克和列宁的喜寝,帮助他们认识当前发生的种种事件。 保尔把客人送走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 朱赫来每天傍晚出去,深夜才回来。他正忙着在离开之前,同留在城里的同志们商量今后的工作。 有一天,朱赫来一夜没有回来。保尔早上醒来,看见宋铺还空着。 保尔模糊地预感到出了什么事情,荒忙穿好衣服,走了出去。他锁好屋门,把钥匙藏在约定的地方,就去找克利姆卡,想打听朱赫来的消息。克利姆卡的母亲是一个矮胖、大脸盘、生着麻子的妇女,正在洗衣股。保尔问她知道不知道朱赫来在什么跑方,她没好气地说: “怎玄,我没事于,专给你着着朱赫来的?就是为了这个家伙,佐祖利哈家给翻了个底朝天。你找他干什么?你们凑在一起,可真是一帮好伙伴,克利姆卡、你”她一边说,一边狠狠地搓着衣服。 克利姆卡的母亲一向就是嘴厉害,爱唠叨。 保尔从克利姆卡家出来,又去找谢廖沙。他把自己担心的事告诉了他。瓦莉亚在一旁插嗜说: “你担什么心呢?他也许在熟入家里住下了。”可是她的语气并不怎么自信。 保尔在谢廖沙家再也坐不住了,不管姐弟俩怎样图他吃午饭,他还是走了。 107 ==========第123页========== 袂到家的时候,他满心希望能在屋里看到朱赫来。但是,屋门还是紧锁着。他心情沉重地站桂了,真不愿走进这间空屋子。 他在门口站了几分钟,左思右想,一种说不出的力量推着他向板糊走去。他拨开蜘蛛网,把手伸到潮顶下面,从那个秘密的角落里掏出一支用破布包着的沉重的曼利赫尔手枪。 保尔从板棚出来,朝车站走去。口袋里装着那支沉甸御的手枪,他心里有些紧张。 在车站上也没有打听到朱赫来的下落。回来的路土,刚好经过林务信家那熟悉的花园,他放慢了脚步,怀着连自已也不明白的希望,瞧着房子的窗产。但是花园里和房子里都没有人。走过去之后,他又回头朝花园的小径看了一眼。只见遍地都是去年的枯叶,整个花园显得十分荒凉。显然,那位爱护花草的主人已经好久没有侍弄过这座花园了。古老的大房子,冷落而又空荡的景象,更增添了保尔的愁思。 他和冬妮亚最后一次拌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厉害。这是一个月以前突然发生的事。 保尔两手深深插在衣袋里,慢步朝城里走去,一面回忆着他和冬妮亚争吵的经过。 邪天,他和冬妮亚偶然在路上相遇。冬婉亚邀他到家里去玩 “我爸和我妈就要到鲍利尚斯基家去参加命名礼·只 18 ==========第124页========== 有我一个人在家。保夫鲁沙,你来吧,咱们一起读列奥尼德·安德列耶关的<萨什卡·热古廖夫@。这本小说很有意思。我已经看过了,可是非常撼意和你一起再读*遍。晚上你来,咱们一定可以过得模愉快。你来吗?” …顶小白帽紧紧扣住她那浓密的栗色头发,帽子下面那双大眼晴期待地望着保尔。 “我一定来。”他们分手了。 保尔急忙去上班。一想到他要和冬妮亚在一起度过整整一个晚上,炉火都显得分外明亮,木柴的噼啪声也似乎格外欢畅。 当天黄昏,冬妮亚听到他的敲门声,亲自跑来打开宽大的正门。她有点抱歉地说: “我来了几个客人。保夫鲁沙,我没想到他们会来,不过你可不许走,” 保尔转身想走,但是冬妮亚拉住地的袖子,说: “进来吧。让他们跟你认识认识,也有好处。”说着,就用一只手挽着他,穿过饭厅,把他带到自己的住室。…进屋,她就微笑着对在座的几个年轻人说,“你们不认识吧?这是我的朋友保尔·柯察金。房间里的小桌子周围坐着三个人:一今是莉莎·苏哈里科,她是个漂亮的中学生,肤色微黑,生着一张任性的小 ③列·安德列邱夫(18711919),俄国资产阶级作家。这本小说发表 于112年,歪曲了能国1905年華命。一浮黄 拉 ==========第125页========== 嘴,梳着风流的发式;另一个是保尔没有见过的青年,他穿着整洁的黑外衣,细高个子,油光光的头发梳得服服帖帖的,…双灰眼晴现出寂寞忧郁的神情,第三个坐在他两个人中间,穿着非常时笔的中学制眼,他就是维克托·列辛斯基。冬妮亚推开门的时候,保尔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维克托世立刻认出了保尔,他诧异地扬起尖细的眉毛。保尔在门口一声不响地站了几秒钟,用充满敌意的眼光盯着维克托。冬妮亚急于打破这种令人难堪的僵局,一*边请保尔进屋,一边对莉莎说: “来,给你介绍一下。” 莉莎好奇地打量着保尔,欠了欠身子。 保尔…个急转身,大步穿过半明半暗的饭厅,朝大门龙去。冬妮亚一直追到台阶上才赶上趣。她两手抓住保尔的肩膀,撤动地说: “你为什么要走呢?我是有意叫他们跟你见见面的。”但是保尔把她的手从肩上推开,不客气地说: “用不着拿我在这些废物眼前展览。我跟这帮家伙坐不到一块。也许你觉得他们可爱,我可是恨他们。我不知道他们是你的朋友,早知道这样,我是决不会来的。” “谁给你权刑这样对我说话?我可是从来没问过,你最谁交朋友,谁常到你家去。” 保尔走下台阶,进入花园。一边走,一边斩钉截铁地说: “那就进他们来好了,我反正是不来了。”说完,就朝橱 ==========第126页========== 栏门跑去。 从那以后,他再没有见到冬妮亚。在发生虐犹暴行期间,保尔和电工一道忙着在发电厂藏匿犹太人家属,把这次口角忘掉了。但是今天,他却又很想见到冬妮亚。 朱赫来失踪了,家里等待着保尔的是孤独寂寞,一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就特别沉重。春天化冻以后,公路上的泥泞还没有全于,车辙里满是褐色的泥浆。整个公路象一条灰色的带子,拐到右边去了。 紧挨着路边有一座难看的房子,墙皮日经剥落,象长满疥癣一样。公路拐过这所房子,分成了两股岔道。 公路岔道口上有…介废弃的售货享,门板已经毁坏,“出售矿泉水”的招牌倒挂着。就在这个破售货亭旁边,维克托正在同莉莎告别 他久久握着莉莎的手,情意缠绵地看着她的眼晴,问 “您来吗Y您不会骗我吧?” 莉莎卖弄风情地回答: “来,我一定来。您等我好了。” 临别的时候,莉莎那双懒洋洋的脉脉含情的棕色眼睛又对他微笑了一下。 莉莎刚走了十来步,就看见两个人从拐角后面走出来,上了大路。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矮壮的、宽肩膀的工入,他散着上衣,露出里面的水手衫,黑色的帽子低低地压住前额, 一只眼睛又青又肿。 11 ==========第127页========== 这个工人穿着一双短筒黄皮靴,腿略微有点鸾屈,坚定地朝前走着。 在他后面约三步远,是一个穿灰军装的佩特留拉匪兵,腰带上挂着两盒子弹,刺刀尖几乎抵着前面那个天的后背。 毛茸茸的皮帽下面,一双眯缝着的眼晴警惕地盯着被捕者的后脑勺。他那给马合烟熏黄了的胡子朝两边翘着。 莉莎稍微放慢了脚步,走到公路的另一边。这时,保尔在地的后面也走上了公路。 当他向右转,往家走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两个人。他马上认出了走在前面的是朱赫来。他的两只脚象在地上生了根一样,再也挪不动了。 “怪不得他没回家呢}” 朱赫来越走越近了。保尔的心猛烈地跳动着。各种想法一个接一个地酒上心头,简直理不出个头绪来。时间太繁迫了,一时拿不定主意。只有一点是清楚的:朱赫来这下子完了! 他瞧着他们走过来,心里乱腾腾的,不知道怎样办才好。 “怎么办?” 在最后一分钟,他才糠然想起口袋里的手枪。等他们走过去,朝这个端枪的家伙背后放一枪,朱赫来就能得救。 一瞬间作出了这样的决定之后,他的思绪立即变得清晰了。他紧紧地咬着牙,咬得生疼。就在昨天,朱赫来还对他说过,4干这种事,萧要的是勇敢坚强的阶级弟兄…” 112 ==========第128页========== 保尔迅速后面看了一眼。通往城里的大路上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没有。前面的路上,有一个穿春季短大花的女人急急忙忙地走着。她不会碍建的。岔道口另一侧路上的情况,他看不见。只是在远处通向车站的路上有几个人影。 保尔走到公路边上。当他们相距只有几步远的时侯,朱赫来也看见了保尔。 朱赫来用那只好眼腈看了看地,两道浓眉蓝动了下。他认出了保尔,感到很意外,一下子楞住了。于是刺刀尖立刻杵着了他的后背。 “喂,快走,再磨蹈我就给你两枪托!”掷送兵用剌耳的假嗓子尖声吆喝着。 朱赫来加快了脚步。他很想对保尔说几句话,但是忍住了,只是挥了挥手,象打招呼似的。 保尔柏引起黄胡子匪兵的疑心,赶紧背过身,让朱赫来走过去,好象他对这两个人毫不在意似的。 正在这时,他的脑子里突然又钻出一个令人不安的想法:“要是我这一枪打偏了,子弹说不定会打在朱赫来身上,归 那个佩特留拉匪兵已经走到他身旁了,草到临头,稚道还能多想吗? 结果,发生了这样的事:当黄胡子押送兵走到保尔跟前的时候,保尔猛然向他扑去,抓住他的步枪,狼命向下压。 刺刀嗒的一声碰在右路上 ==========第129页========== 佩特留拉匪兵没有想到会有人装击,愣了一下。他立刻尽全力往回夺枪。保尔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枪上,死也不松手。突然一声枪响,子弹打在石头上,蹦起来,落到路旁的壕沟里去了。 朱赫来听到枪,往旁边一闪,回过头来,看见押送兵正狂怒地从保尔手里往回夺枪。那家伙转着枪身,扭绞着少年的双手。但是保尔还是紧紧抓住不放。押送兵简直气疯了,猛一使劲,把保尔摔倒在地。就是这样,枪还是没有夺走,保尔摔倒了,就势把那个押送兵也拖倒了。在这样的关头,简直没有什么力童能保尔撒开手里的武器。 朱赫来两步就跳到他们眼前。他轮起铁拳,朝押送兵的头上打去。紧接着,那个家伙的脸上又挨了两下铅一样沉重的打击。他松手放开鞘在地上的保尔,象一只装满粮食的口袋,滚进了壕沟。 还是那欢强有方力的手,把保尔从地上扶了起来。 维克托已经从岔路口走出了一百多步。他一边走,一边用口哨轻声欧着《美人的心朝三暮四》。他仍然在回味刚才同莉莎见面的情案,她还答应明天到那座废弃的砖厂且去会面,他不禁飘飘然起来。 在追逐女性的中学生中间有一种转言,说莉莎是一个在恋爱问题土满不在乎的姑娘。 厚颜无耻而又骄傲自负的谢苗·扎利瓦诺夫有一次就告诉过维克托,说他已经占有了莉莎。维克托并不完全相 11+ ==========第130页========== 信这家伙的话,但是,莉莎毕竞是一个诱人的,值得道逐一下的猎物”,所以,他决意明天证实下,谢苗讲的话是不是真的。 “只要她一来,我說大胆行事。她不是一向就不在平人家吻她吗?要是谢苗这小子没撒谎…”他的思路突然给打断了。迎面过来两个佩特留拉匪兵,维克托闪在一旁给他们让路。一个匪兵骑着一匹秃尾巴马,手里晃荡着帆布水桶,看样子是去饮马。另一个噩兵穿着一件紧腰长外套和一条肥大的蓝裤子,一只手拉着骑马人的裤腿,兴致勒勃地讲着什么。 维克托让这两个人过去以后,正要继续往前走,公路上突然响了一枪。他停住了脚步,回头一着,骑马的土兵一抖缰绳,朝枪响的地方驰去。另一个提着马刀,跟在后面跑。 维克托也跟着他们跑过去。当他快跑到公路的时候,又听到声检响。骑马的上兵惊慌地从拐角后面神出来,差点撞在维克托身上。他又用脚踢,又用帆布水桶打,催着马快跑。跑到第一所士兵的住房,一进大打,就朝院子里的人大喊 “弟克们,快拿枪,咱的人给打死了1” 立刻有几个人一边报动枪机,一边从院子里冲出来。他们把维克托抓住了。 公路上已经捉来了好几个人。其中有维克托和莉莎。莉莎是作为见证人被扣留的。 115 ==========第131页========== 当朱赫来和保尔从莉莎身旁跑过去的时候,她大吃一惊,果呆地站往了。她认出装击押送兵的竞是前些日子冬妮亚打算向她介绍的那个少年。 他们两人相继翻过了一家院子的围镫。正在这个时候,一个骑兵冲上了公路,他发现了拿着步枪逃跑的朱赫来和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的押送兵,就立即致马向围墙这边扑来。 朱赫来回身朝他放了枪,吓得他掉头就跑。 押送兵吃力地料动着被打被的嘴唇,把那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你这个笨蛋,让犯人从眼皮底下跑了!这回不打你屁股才怪,少不了二于五通条。” 押送兵恶狠狠地颈了他一句: “我看就你聪明!从眼皮底下跑了,是我放的吗:谁道哪儿蹦出来那么一个狗崽子,象疯了一样扑到我的身上r” 莉莎也受到了盘问。她讲的和押送兵一样,只是没有说地认识袭击押送兵的那个少年。抓来的人都被带到了普备司令部。 直到晚上,营备司令才下令释放他们。 誓备司令甚至要亲自送莉莎回家,但是她谢绝了。他酒气熏人,要送她回家,显然是不怀好意的。 后来由维克托陪她回家去。 从这里到火车站有很长一段路。维克托挽着莉莎的 116 ==========第132页========== 手,心里为这件偶然发生的事情感到乐滋滋的。 快要到家的时候,莉莎问他“您道教走犯人的是谁吗?”“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 您还记得那天晚上冬妮亚要给咱们介绍的那个小伙子吗?” 维克托停住了脚步。 “您说的是保尔·柯察金?”他惊奇地问。 “是的,他好象是姓柯察金。您还记得吗,那天他多么古怪,转身就走了?没错,就是他。” 维克托站在那里呆住了。“您设认错人吧?”他又问莉莎。“不会错的。他的相貌我记得很清楚。”“哪您怎么不向警备司令告发妮?”莉莎气愤地说, “您以为我能干出这种卑鄙的事情来吗?” “怎么是卑鄱呢?告发一个袭击押送兵的人,您认为就是卑鄙?” “那么照您说倒是高尚的了?您把他们子的那些事都忘记了。您难道不知道学校里有多少犹太孤儿?您还让我去告发柯察金?谢谢您,我可真没想到。” 维克托想不到她会这样回答。他并不打算同莉莎争妙,所以就尽量把话题岔开。 “您别生气,莉莎,我是说着玩的。我不知道您竞会这 7 ==========第133页========== 样认真。” “您这个玩笑开得可不怎么好。”莉莎冷冷地说。在莉莎家门灯分手的时馋,维克托问,“莉莎,您明天来吗? 他得到的是一句模棱两可的回答:“再说吧。” 在回城的路上,维克托心里思量着:“好嘛,小姐,您尽可以认为这是卑鄙的,我可有我的看法。当然喽,谁放跑了谁,跟我都不相干。” 他,列辛斯基,一个波兰的世袭贵族,对神突的双方都 十分厌恶。反正波兰军队很快就要开来。到了那个时候, 一定会建立一个真正的政权一正牌的被兰贵族政权。眼下,既然有干掉柯察金这个坏蛋的好机会,当然也不必错过。他们会马上把她的脑袋揪下来的。 维克托一家只有他一个人留在这座小城里。他寄居在姨母家,他的姨父是糖~的副经理。维克托的父亲西吉兹蒙德·列辛斯基在华沙身居要职,母亲和涅莉早就跟着父亲到华沙去了。 维克托来到警备司令部,走进了敞开的大门。 过了一会儿,他领着四名佩特留拉匪兵向柯察金家走去。 他指着那个有灯光的商户,低声说 “就是这儿。”然后,转身问他身旁的哥萨克少尉,“我可以走了吗” 118 ==========第134页========== “您请便吧,我们自已能对付。谢谢您帮忙。”维克托急忙迈开大步,顺人行道走了。 保尔被押进一间黑屋子,背上又挨了一拳,伸出的两手鐘在墙壁上。他摸来摸去,摸到一个术板床似的东西,坐了下来。他受尽了折磨和毒打,心情十分沉茸。 保尔完全没有想到会被捕。“佩特留拉匪徒怎么会知道的呢?压根儿没人置见我呀」现在该信么办呢?朱赫来在哪儿呢?” 保尔是在克利瓣卡家向水兵朱赫来分手的。他又去香了谢廖沙,朱赫来就留在克利姆卡家,好等天黑混出城去。“幸芳我把手枪藏到老鹊窝里去了,”保尔想。“要是让他们翻到,我就没命了。但是,他们怎么知道是我呢”这个问题叫他伤透了脑筋,就是找不到答案。 佩特留拉匪徒并没有从柯察金家里翻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衣服和手风琴被哥哥拿到乡下去了。妈妈也带走了她的小箱子。匪兵们翻遍各个角落,捞到的东西却少得可怜。然而,从家里到司令部这一路上的遭遇,保尔却是永远忘不了的。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天空布满了鸟云。匪兵]推操着他,从背后或两对他不停地拳打脚踢,毫不留情。保尔昏昏沉沉地木然向前走着。 门外有人在谈话。司令部的警卫就住在外间屋。屋门下边透进…条明亮的光线。保尔站起身来,扶者墙壁,摸索着在屋里走了一圈。在板床对面,他摸到了一个衔户,上面 董9 ==========第135页========== 安着结实的带齿的铁栏杆。用手摇了…下一纹丝不动。看样子这里以前是个仓库。 他又摸到门口,停下来听了听动静。然后,轻轻地推了 一下门把手。门讨厌地吱呀了一声。 “妈的,莫活见鬼1”保尔骂了+句。 从打开的门缝里,他着见床沿上有两只脚,十个脚趾叉开着,皮肤很粗楂。他义轻轻地推了一下门把手,门又毫不留倩地尖起来。“个睡眼惺松、头发蓬乱的家伙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用五个手指头恶报狠地挠着生满虱子的脑袋,懒祥洋地扯着单调的嗓音破口大骂起来。骂过一通之后,摸了…下放在床头的步枪,有气无力地吆喝说:“把门关上!再往外瞧,就打死你…” 保尔掩上门,外面房间里响起了一阵狂笑声。 这一夜保尔翻来复去想了许多。他柯察金第“次参加斗争,就这么不顺利,刚刚迈出第一步,就象老酿一样让人家捉住,关在笼子里了。 他坐在那里,心神不宁地打起瞌睡来。这时候,母亲的形象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她面孔瘦削,满脸皱纹,那双眼晴是多么熟悉,多么慈祥时1他想:“幸污妈不在家,少受点罪。” 从窗口透进来的光线照在地上,映出个灰色的方块。黑暗在逐渐退却。黎明已经临近了。 120 ==========第136页========== 第六章 古老的大房子,只有一个挂着窗帘的藏子透出灯光。院子里,用铁链洤着的狗一特列佐尔突然狺狺狂吠起来。 冬妮亚在睡意蒙跳中听到母亲的低语声:“冬妮亚还没睡。进来吧,莉莎。” 女友轻轻的脚步声和她那亲切热烈的拥抱把冬妮亚的睡意完全驱散了。 冬妮亚面带倦容,微笑着。 “莉莎,你来得太好了。我们全家都很高兴,因为爸爸昨天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今天他安安静静地睡了一整天。我和妈妈熬了好几被,今天也休息了一下。莉莎,有什么新闻,都讲给我听听。”冬妮亚把莉莎拉到身勞,在长沙发上丝下来。 “新闻吗,倒是很多!不过有一些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讲。”莉莎一边笑,边调皮地望着冬妮亚的母亲叶卡捷林娜·米哈伊洛夫娜。 冬妮亚的母亲也笑了。她是一个落落大方的妇人,鼓然已经三十六岁了,举止却仍然象年轻姑娘那样轻盈。她有·双聪明的灰眼睛,容貌虽然不出众,却很有精神,惹人喜欢。 121 ==========第137页========== “好吧,过一会儿我就让你们俩单独谈。现在您先把舶公开的新闻说一说吧。”她开着玩笑,一面把椅子挪到沙发?前。 “第一件新闻是我再也不用上学了。校务会议已经决定给七年级学生发半业证书。我高兴极了。”莉莎眉飞色舞地说。“那些代数呀,几何呀,简直烦死我了!为什么要学这些东西呢?男同学也许还能继续上学,不过到哪儿去上,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到处都是战场,各地都在打仗。其可怕1…我们皮正得出嫁,做妻子的懂代数有什么用?”莉莎说到这里,大声笑起来。 叶卡捷林娜·米哈伊洛夫娜陪姑娘们坐了一会儿,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莉莎往冬妮亚跟前挪了挪,搂着她,低声给她讲了岔路口发生的事情。 “冬妮亚,你想想,当我认出那个逃跑的人的时侯,我是多么吃惊啊1…你猜那人是谁?炒 冬妮亚正听得出神,她莫名其妙地耸了耸肩膀。莉莎脱口而出,“是柯察金!” 冬妮亚战栗了一下,痛苦地缩作一团。“是柯察金?” 莉莎对自己的话产生的效果很得意,接着就讲开了地同维克托吵嘴的经过。 她只顾讲话,没有发现冬妮亚的脸色巴经变得煞白,纤细的手指神经质地摆弄着蓝上衣的衣襟。莉莎完全不知 122 ==========第138页========== 道,冬妮亚是多么惊慌,连心都缩紧了,她也不知道,冬妮亚那美丽的浓密的睫毛为什么那样紧张地抖动。 莉莎后来又讲到那个喝醉酒的警备司令的事,冬妮亚已经完全顾不上听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维克托已经知道是谁袭击了押送兵。莉莎为什么要告诉他呢?”她不知不觉牠把这句话说了来。 “我告诉什么啦?”莉莎没有明白她的意思,这样问。“你为什么要把保夫鲁沙,我是说,把柯察金的事情告诉维克托呢?你要知道,维克托会出卖他的” 莉莎反驳说 “不会的。我署他不会。这么做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呢?” 冬妮亚猛然坐直了身子,两手使劲抓住膝盖,抓得生疼。 “你呀,莉莎,什么也不明白!维克托限柯察金本来就是仇九人,何况又加上别的原因…你把保夫鲁沙的事情告诉锥克托,是做了一件大错事。” 莉莎到这时才发现冬妮亚很着急。冬妮亚脱口说出“保夫鲁沙”这样亲呢的称呼,使她终于弄明台了她一向棋摸糊糊猜测着的事情。 莉莎不禁也觉得自已做错了事,感到难为锖,不再做声了。 她想:“着来,真有这么回事了。其垡,冬妮亚怎么会突然爱上了他?他是个什么人呢?-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为 12 ==========第139页========== 莉莎很想同她谈谈这件事,但是怕失礼,没有开口。为了设法弥补自己的过失,她拉住冬妮亚的两只手,说:冬妮亚,你很担心吗?”冬妮亚精神桃惚地回答: “不,也许维克托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 不一会儿,她们的同班同学杰米亚诺夫来了,他是个笨手笨脚的、朴实的小伙子。 杰米亚诺夫到来之前,她俩怎么也谈不到一起了。冬妮亚送走了两个同学,独自在门口站了很久。她倚着栅栏门,凝视着通向城里的那条灰暗的大道。永不停息的风,夹着潮湿的寒气和眷天的露味,向冬妮亚吹来。远处,城里许多房子的窗户不祥地树着昏暗的灯光。那就是抛所恼恨的小城。在城里的一间房屋里,住着她那个不安生的朋发,他恐怕还不知道大祸就要临头了。也许他已经把她忘了。自从上次纯面以后,义过去了多少天哪」那一次是他不对,不过这件事她早就谈忘了。明天她一见到他,往日的友谊,那使人激动的美好的友谊,就会恢复。他们一定会言归于好,这一点冬妮亚深信不疑。但愿这一夜平安无事。然面这不祥的黑夜,仿佛在一旁窥伺着,随时准备…真冷啊。 冬妮亚朝大路瞥了最后一眼,回到了屋里。她躺在床上,裘着被子,临睡前还思念着,黑夜,可于万不要出卖他呀1… 清展,家里的人还都在熟睡,冬妮亚就醒来了。她迅速 124 ==========第140页========== 穿好衣服。为了不琼醒别人,她梢悄地走到院子里,解开长毛大狗特列佐尔,领着它向城里走去。在柯察金家对面,她犹豫不决地站了片刻。随后,推开栅栏门,走进了院子。特。列佐尔摇着尾巴,跑在前面。 阿尔焦姆刚好也在这天清晨从乡下回到家里。他是坐大车来的,同车的是一个一起干活的铁匠师傅。他把挣来的一袋面粉扛在肩上,走进院子。铁匠拿着其他东西银在后面。阿尔焦姆走到做开的屋门口,放下面粉,喊了一声, “保尔!妙 没有人应声。 “呆在这儿干吗,搬到屋里去吧!”铁匠走到眼前说。阿尔焦姆把东西放在厨房里,进了屋,一看就楞住了。屋里翻得乱七八糟,破玻栏烂的东西扔得满地都是。 “真见鬼!”阿尔焦姆莫名其妙,转身对铁匠说。“可不是吗,太乱了。”铁匠附和着。 “这小东西跑到哪儿去了?”阿尔焦姆开始生气了。但是,屋里空空的,要打听都没人好问。铁匠告别后,赶着大车走了。 阿尔熊姆走到院子里,仔细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真不明白,这是搞的什么名堂!房门大开着,保尔却不在家。” 这时,背后传来了脚步声。阿尔焦姆转过身来。一条大狗竖着耳朵站在他面前。还有一个陌生的姑娘进了栅栏门,朝屋子龙来。 123 ==========第141页========== “我找保尔·柯察金。”她打量着阿尔焦姆,轻声地说。“我也正我他呢。谁知道他跑到哪儿去了!我刚刚回来,房门开着,家里没人。您找他有事吗”他问姑娘。 姑娘没有回答,反问了他句: “您是保尔·柯察金的哥哥阿尔焦姆吧?”“是啊,有什么事吗?” 姑娘仍然没有回答,只是优虑地望着敞开的丁。“我怎么昨天晚上不来呢?难道出事了?是真的…”她的心情更沉重了。 “您回来的时候,门就敞着,就没见到保尔吗?”她向惊奇地注视着她的阿尔焦姆闻道。 “您找保尔到底有什么事?” 冬妮亚走到阿尔魚姆跟前,向周围看了看,急促地说“我也说不准确,不过,要是保尔没在家,那他就是被捕了。” “因为什么?”阿尔焦瓣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咱到屋里谈吧。”冬妮亚说。 阿尔焦姆·声不响地听她进着。当冬妮亚把她知道的 一切全都告诉了他之后,他异常祖丧。 “唉,真是槽糕!本来就够受的了,偏偏又碰上倒霉事…”他愁眉苦脸地咕哝着。“这就清楚了,为什么家里搞得这样乱槽槽的。这孩子是鬼递心窍了,惹出这种事来…现在上哪儿去找他?请问,您是谁家的小姐?” “我是林务官杜曼诺夫的女儿。我认识保尔,” 126 ==========第142页========== 啊一啊…是这样”阿尔熊姆含含糊糊地范长声音说。“我给这孩子送面粉来了,想不到出了这种事,为 冬妮亚和阿尔焦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没有再做事。 “我要走了。您也许能找到他。”冬妮亚在向阿尔焦姆告别的时候轻由说。“晚上我再来听您的信。” 阿尔焦姆默默地点了点头。 冬眠醒来的“只干瘪的苍蝇在窗角嗡嗡地叫着。一个农村姑娘,胳膊支着膝盖,坐在破旧沙发的边上,呆呆地望着肮脏的地板。 警备司令嘴角上叼着…支香烟,龙飞凤舞地写完最后几行字,然后在“谢佩托夫卡营备司令哥萨克少尉”几个字下面,得意地签了名,名字写得很花哨,最后一笔还甩了一个钩。这时,门口传来了马刺的响声。管备司令拾起头来。 站在他面前的是萨洛梅加,一只路脾缠着翻带。“什么风把你吹米了?”警备司令欢迎他说。“风倒是好风,就是胳脾给鲍贡团①打穿了。”萨洛梅加不顾有妇女在扬,粗野地破口大骂起来。“这么说,你是到这儿养伤来了?” “下辈子耳养吧「前线吃紧,我们都快给挤扁了。” ①饱贡团,乌克兰第…个起义季抓红军的团队。一译者 177 ==========第143页========== 警备司令朝姑娘那边扬了扬头,示意他不要再讲下去。“咱们以后再谈吧!” 萨洛梅加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摘下了军帽。帽子上有 一个三叉戟的珐琅帽徽,这是乌克兰人民共和国国徽。 “是戈卢勃派我来的。”他小声地说。“谢乔夫狙击师就要来驻防。你这儿可要大大麻须了,我先来把秩序整顿下。大头目也可能来,还有一位洋大人跟他一起来,所以,这儿谁也不许提起那次消遣’的事。你写什么呢?” 瞥备司令把香烟阿到另一边嘴角上,说,· “我这儿关着一个小环蛋。你知道吧,我们在车站抓住了那个朱赫来,你大概记得,就是煽动铁路工人反对咱们的那个人。” “记得,他怎么啦?”萨洛梅加很感兴趣地往前凑了凑。“你知道,驻站管备队长奥麦利钦科这个笨蛋,只派了 一个哥萨克往我们这儿押送。就是我这儿现在关着的这个小坏蛋,公然在大白天把朱赫来劫走了。他俩抢走了哥萨克的枪,打掉了他好几颗牙,就一溜烟跑掉了。朱赫来跑得无影无踪,那个小坏蛋却叫我们抓住了。材料就在这儿,你看看吧。”他把一份写好的公文推到萨洛梅加面前。 萨洛梅加用没有受伤的左手翻着材料,草草看了一遍。然后两眼酊着著备司令,问 “你从他嘴里什么也没问出来妈?”蓄备司令颜躁地扯了扯帼檐。 “我整了他五天,他什么也不说。老是一句话,‘我什么 128 ==========第144页========== 也不知道,不是我放的。简直是天生的土匪。你道,那个押送的哥萨克认出了这个小坏蛋,差点把他格死。我费了好大动才把他拉开。他因为跑了犯人,在车站挨了奥麦利钦科二十五通条,所以一见这小坏蛋,就狠狠揍了他一顿现在这个人没必要再关下去了,我给上司写个呈文,上头一批,就把他于掉。” 萨洛梅加轻蔑地唾了一口,说 “他要是落在我手里,保管早就招了。审犯人这种辛,你这个小神甫根本干不了。神学院的学生,怎么能当司令呢?你没用通条抽他吗?” 警备司令发火了。 “你也太放肆了。还是嘲笑嘲笑你自己吧:我是这儿的司令,你少管闲事!” 萨洛梅加瞧了瞧怒气冲冲的瞥备司令,哈哈大笑起来。“哈哈1…小神甫,别生气,当心气被了肚皮。我才不管你的事呢!闲话少说,你还是告诉我,哪儿能搞到两瓶好酒喝喝吧!” 警备司令得意地笑了笑:·“这好办。” “这小子,”萨洛梅加用手指了指公文说。“你想要他的命,就得把十六岁改成十八岁,把‘6字上面的小钩往这边 一弯,就行了,要不,上头说不定不批。” 仓库里一共关押着三个人。一个是大胡子老头,他穿 29 ==========第145页========== 着破长袍和肥大的麻布裤子,卷着两条瘦腿,阅身躺在板床土。他被抓来是因为住在他家的佩特留拉士兵,有一匹马拴在他家板棚里不见了。地上坐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娥眉鼠眼,尖下巴,是个酿私酒的。她是因为有人告她偷了表和其他费重物岛给抓来的。在窗子下面的角落里,头枕着眉子,昏昏沉沉地躺着的是保尔·树察金。 仓库里又带进来一个姑娘,她睁着两只惊恐不安的大跟腑,头上扎着花头巾,一副农村打扮。 她站了一会儿,就坐到了酿私酒的女人身旁。 酿私酒的老太婆把新来的姑娘仔细打量了一番,连珠似地问: “小姑娘,你也来坐牢啦”她没有得到回答,不肯罢休,又问 “你是为啥给抓来的?兴许也是为造私酒吧?”农村姑娘站起来,看了看这个缠不休的老太婆,低声回答说, “不是的。我是为哥哥的事绘孤来的。”“你哥哥怎么啦?”老太婆非要问出个究竞来。这时侯,那个老头插嘴了: 4弥干吗惹她伤心呢?说不定人家够难受的了,可你问起来没个完。” 老太婆立刻转过身来,朝着板宋那边说:“谁指派你来教训我的?我是跟你说话吗?”老头啐了一口睡沫,说 130 ==========第146页========== “我是说,你别老缠着人家。” 仓库里安静下来。姑娘把大头中铺在地上,枕着一只胳膊躺下了。 酿私酒的女人开始吃起东西来。老头把脚垂到地上不慌不忙艳卷了一支烟,抽起来。一股难闻的烟味立即在仓库里扩散开来。 老太婆嘴里塞得满满的,吧嗒吧嗒地嚼着,又崂抑起来 “抽起来没完没了,臭得要命。就不能让人吃顿安生饭” 老头嘿嘿一笑,挖苦她说 “你是怕饿瘦了吗?眼看连门都挤不出去了。你就不兴给那个小伙子吃点?别总往自巴嘴里塞。” 老太婆抱屈地把手一摆,说: “我紧着跟他说你吃,吃吧,他不想吃嘛:能怨我吗?我吃多少,用不着你多嘴多舌的,又不是吃你的。” 姑娘朝老太婆转过身来,向柯察金那边汤了扬头,问:“您知道他为什么坐牢码?” 老大婆一见有人跟她说话,心里高兴起来,乐呵呵地告诉姑娘: “他是本地人,是老妈子柯察金娜的小儿子。” 地弯下身子,凑到姑娘耳朵跟前,梢声说:“他敦走了一个布尔什维克,那个人是水兵,就往在我的邻居佐祖利哈家,” 131 ==========第147页========== 姑娘这时想起了著备司令的话,“我给上司写个呈文,上头一批,就把他干掉》 军车一列接着一列牙来,塞满了车站。谢养夫狙击师所属各个分队(营)乱哄哄地从车上挤下来。由四节包着钢板的车厢组成的“扎波罗什哥萨克号”装甲车,缀慢地在铁路线土爬行。从平板车上卸下了大炮。从货车里牵出了马匹。骑兵们就地整鞍马,挤开那群乱得不成队形的步兵,到车站广场上去集合整队。 军官们跑来跑去,喊着自己部队的番号。 车站上十分嘈杂,象有一窝烽在嗡嗡地叫。纷乱的人群,蓬渐按着班、排组成了队伍。随后,这股武装的入流就朝城里桶去。直到傍晚,谢乔夫师的辎重马车和后勤人员还络绎不绝地顺着公路开进城去。 殿后的司令部营卫连终于艳开过去了。一百二十个人 一面走,一面扯着嗓子唱 为什么喧哗? 为什么呐减? 因为佩特留拉来到了鸟克兰… 保尔起身站到小窗跟前。街上车轮的辘辅声,杂乱的脚步声和歌声,透过苍茫的暮色,传入他的耳内。 他背后有人小声说 132 ==========第148页========== “看样子是军队开进城来了。保尔转过身来。 说话的是昨天关进来的那个姑娘。 他听过姑娘讲述自已的身世一那个酿私酒的老太婆终于达到了目的。原来姑娘就住在离城七俄里的农村。她哥哥格里茨科是个红色游击队员,当地成立苏维埃改权的时候,领导过贫农委员会。 红军辙退的时候,格里茨科也缠上机枪子弹带,跟辯他们走了。现在家里简直生活不下去。仅有的一匹马,也给抢走了。父亲被抓到城里,关进监牢,受尽了折磨。村长过去挨过格里茨科的斗,现在借机报复,经常把各武各样的人派到她家去住,弄得她家更穷了。前天警备司令到村里抓人,村长把他领到了她家。瞥备司令看中了这个姑娘,第二天清震就把她带回城里米“问”。 保尔睡不着觉。他辗转反侧,个无法摆脱的想想纠缠着他:“以后会怎么样r”这个问题总在脑子里翻腾。 遭到毒打的身体象针扎一样疼痛。那天哥萨克押送兵兽性大发,把他狠狠地打了一顿。 为了摆脱那些恼人的思想,他开始静听身旁两个妇女的低语。 姑娘的声箐非常小,她讲到誓备司令总样缠住她不放,又是威逼,义是剂诱,遭到拒绝之后,又怎样暴跳如雷,说:“我把你关到地牢里,你一辈子也别想出去!” 黑暗吞噬着牢房的每一个角落。令人窒息的、不安的 1事 ==========第149页========== 夜降临了。思路又转到不可预腿的明天。这只是第七夜,担是郑好象已经熬过了好几个月。睡在硬掷挪的地上,全身疼痛不止。仓库里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了。老头躺在板宋上打着呼嚕,就象睡在自家的热炕上一祥。这老爷子对眼前的处境满不在乎,夜夜都睡得又香又甜。酿私酒的老太婆被警备司令哥萨克少尉放出去弄烧酒去了。赫里斯季娜和保尔都躺在地上,离得很近。保尔昨天从窗口看见谢密沙在街上站了很久,优郁地盯着这座房子的户。“看样子,他知道我关在这儿。” 一连三天都有人送来发酸的黑面包。是谁送来的,没有说。这两天警备司令又没有把他提出去审问。 这是怎么回事呢? 考问的时候,保尔什么也没有说,一问三不知。连他自已也不知道为什么能不做声。他曾想做一个勇敢的人,坚强的人,象书里号的那样。可是被捕的那天夜里,他被押解着走过高大的机器磨坊时,听见个匪兵说“少尉大人,干吗还把他带回去?从背后给他一枪不就完了?”当时,他却又售怕起来。是啊,十六岁就死掉,这多可怕!死了,就再他活不了啦t 赫里斯季娜也在想心事。她比这个小伙子知道得多一些。他大概还不知道…而她日经听到了。 保尔没有睡,他一连几夜都翻来复去睡不着。赫里斯季娜很怜惜他,唉,他太可怜了。然而她也有自己的苦处,她忘不了膏备司令戴胁她的话,“我胡天再找你算帐,要是 34 ==========第150页========== 你再不依我,我就把你交给卫兵。那些哥萨克是不会拒绝的。你看着办吧:” 唉!真难哪」谁能来救她呢?哥哥当红军去了,妹辣有什么罪过?“唉!这个世道实在没法过!” 难言的痛苦硬住了她的喉咙,无可奈何的绝望和恐惧酒上了心头,她失声啜泣起来。 年轻姑娘的身躯由于过度悲愤和绝望而不住地抽痛着。 墙角里的身影动了一下,问,“你这是怎么啦?” 赫里斯季娜激动地低声讲起来一一她尽情向身旁这个沉默寡言的滩友倾吐自已的痛苦。他听着,什么活也没有说,只是把一只手放在赫里斯季娜的手上。 “这些该死的畜生,他们一定会糟蹋我的。”赫里斯季娜香咽着眼泪,怀着一种下意识的恐惧,小甫地说。“我是完了,刀把子在他们手里呀。” 他保尔能对这个姑娘说些什么呢:艳找不出适当的话来。没有什么可说的。生活的铁环把人箍得紧紧的。 明天不让他们带走她,跟他们拚吗?他们会把他打个半死,甚至会用马刀劈他的头一一下子也就完了。为了给这个满腹忧愁的姑娘一些安慰,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手。她不再哭泣了。大门口的哨兵象办例行公事似的,时而向过路的人喊一声:“什么人?”然后又是一阵寂静。老头还在沉睡。时间询不知不觉地溜过去。当一双手突然紧紧搂住 135 ==========第151页========== 他,把他拉过去的时候,他一下子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亲爱的,你听我说,”姑娘那热烈的嘴唇小声地说。“我反正是完了:不是那个当官的,就是那帮当兵的,一→定会糟關我的。我把我这姑娘家的身子给你吧,亲爱的小伙子,我不能让那个畜生来破身。” “赫里斯季娜,你说些什么呀” 但是,那双有力的手臂仍然紧紧搂住他不放。两片热烈的、半满的嘴唇,简直难以逃避。姑娘的话是那祥简单明白,那样温柔多情,他完全理僻她讲这番话的心意。 眼前的一切顿时都不见了。牢门上的大锁,红头发的哥萨克,凶恶的警备司令,惨无人道的拷打,以及七个令人室息的不眠之夜,都从记忆中消失了,这一瞬间只剩下了热烈的嘴唇和泪痕未干的脸庞。 突然,他想起了冬妮亚。 “怎么能把她忘了呢?…那双秀丽的、可爱的眼晴。”他终于找到了自制的力量。他象喝醉了酒似的站起来,抓住了窗上的铁栏杆。赫里斯季娜的两只手摸到了他。 “你怎么不来呢?” 这问话里包含着多少情意呀1他俯下身来,紧握住她的双手,说: “我不能这样,赫里斯季娜,你太妤啦。”他还说了一些他自己也不懂的话。 他直起腰来。为了打破这难堪的沉寂,他走到板床跟前,整在宋沿上,推醒老头,说, 16 ==========第152页========== “老大爷,给我点烟抽。” 赫里斯季娜裹着头巾,在角落里痛哭起来。 第二天,警备司令领着几个哥萨克来了,带走了赫里斯季娜。她用眼睛向猴尔告别,眼神里流露出对他的责备。牢门在姑娘身后秤的“其关上了。保尔的心情也就变得更加沉重,更加郁悒。 一直到天黑,老头也没能从他嘴里引出一句话来。岗哨和司令部的值勤人员都换了班。晚上,又押进来一个人。保尔认出他是糖厂的术匠多林尼克。他长得很结实,矮墩墩的,玻外套里面穿着一件褪了色的黄衬衫。他用细心的目光把小仓库迅速察看了遍。 保尔在…九一七年二月里着见过他,那时候,这个小城也受到了革命浪潮的冲击。在许多次喧闹的示威游行中,保尔只听到过一个布尔什锥克演说。这个人就是多林尼.克。当时他爬上路旁的一道围培,向士兵们演讲。记得他最后这样说: “士兵们,你们支持布尔什维克吧,他们是决不会出卖你们的:” 从那以后,保尔再没见到过他。 新难友的到来使老头很高兴。显然,整天坐着不说一句话,他感到太难受了。多林尼克挨着老头坐在板床上,和他一道抽着烟,详细询问了各种情况。 然后,他坐到保尔身边,问他: 你有什么好消息吗?你是为什么给抓来的:” 17 ==========第153页========== 多林尼克得到的回答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两个字。他感 3 觉出这是对方对他不信任,所以才不愿意多说话。但是,当木罗了解到这个小伙子的罪名之后,就用那对机敏的眼睛惊讶地盯着他,看了好久。他又在保尔身旁坐下。 “这么说,是你把朱赫来救走了?原来是这样。我还不知道你被捕了呢。” 保尔撼到很突然,急忙用胳肿支起身子。 “哪个朱赫来?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罪名不能往我头上安哪!” 多林尼克却笑了笑,凑到他跟前。 “得了,小朋友。你别瞒着我了。我知道得比你多。”地怕老头听到,义压低了声音,说: “是我亲自把朱赫来送走的,现在他说不定已经到了地方。他把这件事的经过金都跟我讲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什么,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你这小伙子,看来还真不错。不过,你给他们关在这儿,情况他们又都知道,这可真他妈的不妙,简直是糟糕透了。” 他脱下外套,輔在地上,背推墙坐了下米,又卷起一支烟。 多林尼克最后这几句话等于把一切都告诉了保尔。很显然,多林尼克是自已人。既然是他送走了朱赫来,这就是说… 138 ==========第154页========== 到了晚上,保尔已经细道多林尼克是因为在佩特留拉的哥萨克中间进行鼓动被捕的。他正在散发省革命委员会号召他们投诚、参加红军的传单,当场给抓住了。 多林尼克很谨慎,向保尔讲得并不多。 “谁知道会怎么样呢?”他心舆想。“他们说不定会用通条抽他。小伙子还太嫩哪!” 夜间,躺下睡觉的时候,他用简单扼要的话表示了自己的担心: “保尔,你我跟下的处境可以说是糟襟透了。咱们等着瞧吧,不知道是个什么结局。” 第二天,仓库里又关进来一个犯人。这个人大耳朵,细脖子,是金城出名的理发师什愿笃·泽利采尔。他比比划划,激动地对多林尼克说 “瞧,是这么回事,福克斯、勃芦夫斯坦、特拉赫坦贝格他们准备捧着面包和盐去款迎他。我说,你们愿意欢迎,你们就欢迎吧,但是翘叫谁跟他们一道签名,代表全体犹太居民,那可对不起,没人于。他们有他们的打算。福克斯开商店,特拉赫坦贝格有蘑坊,可我有什么呢?别的穷光蛋又有什么呢?这些人什么也没有。对了,我这个人倒是有一条长舌头,爱多嘴。今天我给一个哥萨克军官到胡子,他刚到这儿不久,我对他说,‘请问,这儿的虐犹事件,大头目佩特留拉知道不?他能接见犹太入请愿团吗?'唉,我这条长舌头啊,给我惹过多少是非!等我给他刮完胡子,扑上香粉,一切都按头等水平弄妥普之后,你猜怎么样?他站起来,不根 13理 ==========第155页========== 不给戟,反而把我抓起来,说我进行煽动,反对政府。”泽利采尔用拳头棰着胸脯,继续说,“怎么是煽动1我说什么啦?我不过是随便打所一下…为这个就把我关了进来…” 泽利采尔非常撒动,又是扭多林尼克的衬衣扣子,又是扯他的胳膊。 多林尼克听他发牢蠢,不由得笑了。等泽利采尔讲完,多林尼克严肃地对他说: “我说,什廖马,你是个聪明的小伙子,怎么于出这样的盖事,偏偏在这种时侯多嘴多舌。这个弛方我看是来不得的!” 泽利采尔会意地看了他一眼,绝望地挥了挥手。门并了,保尔认得的那个酿私酒的老太婆又被推了进来。她恶狠狠地咒骂着那个押送她的哥萨克: “让火把尔和你们司令都烧成灰t叫他喝了我的酒不得好死!” 卫兵随手把门秤的一声关上了,接着,昕到了上锁的声音。 老太婆坐到板床上,老头逗笑地欢迎她: “怎么,你又回来了,碎嘴子老太婆?费客临门,请坐把!# 老太婆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抓起小包袱,挨着多林尼克,坐在地上。 他们从她手里弄到了.瓶私酒,又把她押了回来。突然,门外守卫室里响起了喊声和脚步声,一个人高 0 ==========第156页========== 发着命令。仓库里所有的犯人都把头转向房门。· 广场上有座难看的破教堂,教堂顶上是个古式的钟楼,现在教堂前面正发生一柱本城少见的新奇事。谢乔夫组击师的部队,全副武装,列成一个个四方的队形,从三面把广场圄起来。 在前面,从教堂门口起,三个步兵团排成棋盘格式的队形,一直站到学校的围墙跟前。 佩特留拉“政府”的这个精锐蛳团的士兵站在那里。他们穿着肮脏的灰军服,娥着不伦不类的、半个南瓜似的俄国钢盔:步枪靠着大腿,身上维满了子弹带。 这个师团衣着整齐,穿的都是前沙皇军队的储备品,师团的一大半人是颜固反对苏维埃的富农分子。这次他们调到这里来,为的是保卫这个具有重大战略意义的铁路枢纽。 有五条铁路的闪亮的铁轨从谢佩托夫卡朝不同的方向伸展出去。对佩特留拉来说,失去这个据点,就等于失去一切。他那个“政府”的地盘现在只有巴掌大了,小小的温尼察据然成了首都。 大头目佩特留拉决定亲自来这里视察部队。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就等着欢迎他了。 有一个团的新兵被安排在广扬后边的角落里,那是段不显眼的地方。他们全是光着脚、穿着五颜六色衣服的年轻人。这些农村小伙子,有的是半夜里被抓的壮丁,从炕上拖来的,有的是在大街上被抓来的。他们没有一个愿意打 1打 ==========第157页========== 仗,都说: “谁也不是傻瓜。” 佩特留拉军官们最大的成绩,就是把这丝人押解到城里,编成连、营,并且把武器发给了他们。 但是,第二天,三分之一的新兵就不见了,后来,人数一天比一天减少。 要是发给他们靴子,那简直是太愚盖了,而且也没有那么多的靴子可发。于是下了一道命令:应征入伍若鞋袜自备。这道命令产生了奇妙的效果。谁知道他们从哪里拣来这么多破烂不堪的鞋子,全是靠铁丝或者麻绳绑在脚上的。于是只好叫他们光着脚参加阅兵式。站在步兵后面的,是戈卢勃的骑兵团。 骑兵们挡住密密麻麻的看热闹的人群。大家都想看看阅兵式。 大头目本人要来!这可是百年不週的大事,谁也不愿意错过这个免费参观的好机会。 教堂的台阶上站着一群校官和尉官,神甫的两个女儿几个乌克兰教师,一帮“自由哥萨克”和稍微有点驼背的市长一总之,是一群经过挑选的“各界人士”的代表。身穿契尔克斯长袍的步兵总监也站在这群人中间。他是阅兵式的总指挥。 教堂里,瓦西里神甫穿起了复活节才穿的法衣。欢迎佩特留拉的仪式准备得十分隆重。蓝黄色的旗子也升了起来,征来的新兵要向旗子举行效忠宣誓。 142 ==========第158页========== 师长坐着一辆掉了漆的、象痨病鬼似的福特牌汽车,前往车站迎接佩特留拉。 步兵总监把蓄着两撇漂亮小胡子的仪表堂堂的切尔尼亚克上校叫到跟前。 “你带人去检查一下管备司令部和后方机关,要他们各处都打扫干净,收拾整齐。如果有犯人,你就查问一下,把那些无关紧要的废物都撵走。” 切尔尼亚克把皮靴后跟一碰,数了个礼,拉住走到跟前的一个哥萨克大尉,一道骑马走了。 步兵总监彬彬有礼地问神席的大女儿: “宴会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一切都就猪了吧?”“是啊,警各司令正在张罗呢。”她一边阿答,一边月不转晴地盯着漂亮的步兵总监。 突然,人群骚动起来,一个骑兵伏在马背上,铅公路飞驰而来,只听他挥着手高叫:“来啦!” 步兵总监大声喊起了口令:“各—就一各一位1军官们慌忙跑到自己的队列中去。 当福特牌汽车气喘吁吁地开到教堂门口的时候,乐队奏起了《乌克兰仍在人间》的乐曲。 大头目佩特留拉本人,跟在师长后面,笨拙地从汽车里钻了出来、他中等身材,一颗有棱有角的脑袋结结实实地长在紫红色的脖子上,身上穿着上等蓝色近卫军呢料做的鸟克兰上衣,扎着黄皮带,皮带上的麂皮枪套里插着一支小巧的勃朗宁手枪,头上戴着克伦斯基军帽,上面缀着一颗三 143 ==========第159页========== 义戟的珐琅帽微。 西蒙·佩特留拉没有一点威武的气派,完全不象一个军人o 他听完了步兵总监的简短报告,似平对什么不太满意。随后,币长向他致欢迎词。 佩特留拉心不在焉地听着,眼晴从市长头顶上望过去,看着那些肃立的队列。 “开始检阅吧。”他向步兵总监点了点头。 佩特留拉登上旗杆旁边一座不大的检阅台,向土兵们发表了十分钟的演说。 他讲得空泛无力,一直提不起精神来,大概是路上太累了。演说结束的时候,士兵们刻板地喊了一阵,“万岁!万岁!”他走下捡阅台,用手帕撩了擦脑门上的开。随后,就在步兵总监和师长的陪同下,检阅各个部队。 走过新兵队列的时侯,他轻蔑地眯起了眼睛,生气地咬 、着噗唇。 检阅快结束了,新兵开始宣誓。他们参差不齐地列队走到旗子跟前,先吻一下瓦西里神甫手里捧着的圣经,再吻 一下旗子的一角。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 谁也不道怎么会有一个请愿团挤进了广场,走到佩特留拉跟前。走在前面的是经营木材的富商勃卢夫斯坦,他双手捧着面包和盐,他后面是百货店老板福克斯和另外 三个大商人心 勒卢夫斯坦象奴才一样弯着腰,把面包和盐捧到佩特 4 ==========第160页========== 留拉面前,站在一旁的军官接了过去。 “犹太届民向您,国家元首阁下,表示度心的避淑和敬意。恭请阁下收下犹太人的领词。” “好的。”佩特留拉哼了一句,草草地君了看颂词。这时候福克斯说话了。 、、“小民等斗胆恭情阁下开恩,准许犹太人开张营业,并保护扰太人免遭踩躏。”福克斯费了很大劲才把“膝鞘”这两个字从嘴里挤出来。 佩特留拉恼怒地皱紧了眉头。 “我的军队从来不会蹂鞘扰太人,这一点你们应当记住。” 福克斯无可奈何地把两手一摊。 佩特留拉烦躁地耸了耸肩膀,他对不识时务请愿团恰好在这个时刻出场大为恼火。他转过身来,对站在身后气得直咬黑胡子的戈片勃说: “上校先生,他控告您的哥萨克,请您调查一下,撒出处置。”说完,又转身命令步兵总监:“阅兵式开始!” 倒群的请愿团万万没有想到会碰上戈卢勃,所以,急忙要溜走, 观众的注意力,全都被分列式的谁备工作吸引往了。响起了刺耳的口号声。 ··戈片勃逼近勃卢夫斯坦,一字一句地小声说 “你们这帮异教徒,赶快给我滚蛋,不然我就把你们剁成肉酱。,·、· 为 ==========第161页========== 军乐响起来了。第一批部队开始通过广场。士兵们经过佩特留拉检阅台的时侯,机械地钥他喊着“万岁!”然后从公路转到旁边的街道上去。军官们穿誊崭新的草绿色军装,象散步一样,甩着手杖,潇酒地走在连队前头。这种军官甩手杖、士兵持通条的分列式,是谢乔夫师的创举。 新兵走在最后面,他们步伐混乱,破磕撞撞,乱七八補地挤作一团。 一双双赤脚踏在路上,发出柔软的沙沙声。军官端力想维持好秩序,但是做不到。第二连走到检阅台前的时侯,右翼排头的一个穿麻布衬衫的小伙子,只顾惊奇地张着嘴巴看大头目,一不小心,踩在坑里,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他的步枪莽在石路上,哗啦啦地滑出好远。小伙子护命想爬起来,可是后面的人立刻又把他瑾倒了。 观众哈哈大笑起来。队伍更加混乱了,琵糟糟地通过了场。那个小伙子慌忙拉起步枪,去追赶队伍。 佩特留拉把脸扭向一旁,不愿再看这个大煞风景的场面。他不等队伍过完,就向轿车走去。步兵总监限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问: “将军阁下,不留下用膳吗?”“不了!”佩特留拉气冲冲地说。 谢廖沙、瓦莉亚、克利姆卡也杂在教堂高大围墙后面的人群里看热闹。 谢廖沙两手紧粲孤住栏杆,眼晴里充满了仇恨,盯着下 46 ==========第162页========== 面的队伍。 “咱们走吧,瓦莉亚,人家散场牧摊了。”他用挑衅的语气提高了噪门哦,故意让所有的人都听到。说完,就欧下了栏杆。人吃惊地转过脸来望着他。 但是,他谁也不理睬,径直向围墙门口走去。姐姐莉亚和克利姆卡跟在他的后边。 切尔尼亚克上校和哥萨克大尉在著备司令部门前跳下马,把马交给勤务兵,急忙走进了警卫室。 切尔尼亚克厉声问一个勒务兵:“司令在哪儿r” “不知道。”那令小兵慢条斯理地回答。“他出去了。”切尔尼亚克着了着这间又脏又乱的警卫室。所有的床铺都是乱糟槽的,司令部的孔个哥萨克横躺竖卧,满不在乎地倒在东铺上,就连长官进来了也没有橱到要站起来, “怎么病的,简直是个猪圈!切尔尼亚克吼叫起来。“你们怎么象一群猪崽子一样躺在这儿?”他朝那些仍然射着不动的人咆哮。 有个哥萨克坐了起来,打了一个饱隔,对他毫不客气地蛾道: “你嚷嚷什么?我们有我们的长宫,用不着你来大减大时!” “你说什么?”切尔尼亚克一下子跳到他限前。“畜生,你这是跟谁讲话?我是切尔尼亚克上校1狗娘养的,你没 147 ==========第163页========== 昕说过?马上都给我爬起来!不热,我就用通条挨个抽你们!”怒气冲冲的上校在屋子里跑来跑去。“马上把脏东西打扫干净!把床辅整理好!把称们的狗脸也收拾出个人样来!看看你们象什么东西?不是哥萨克,简直是一帮土匪!” 上校发起脾气来就不得了。他发疯似的一脚赐翻了路中间的脏水桶。 哥克大尉也不甘落后。他不住嘴地臭骂卫兵,挥舞着马鞭子,把那些懒鬼赶下了床。 “大头目正在检阅,说不定到这儿来。你们动作快点:节那些哥萨克一见事态严重,弄不好真会挨一顿抽,而且他们全都知道切尔尼亚克的厉害,于是就都象火烧屁股似的忙碌起来。 他]干得很卖劲。 “还得去看看犯人。”大尉提议说。“谁知道他们都关了些什么人?要是火头目到这儿来,就糟糕了。” 切尔尼亚克问卫兵:“钥匙在哪儿?马上把门打开!”警卫队长慌忙跑过来,开了锁。 “你们司令到底上哪儿去了?谁有那么多功夫等他!马上把他找来!”切尔尼亚克发着命令。“警卫队全体到院子里集合,整好队!…为什么步枪不上刺刀?” “我们是昨天才换班的。”管卫队长解释说。然后,他就跑出去找瞥备司令。 ,:.·大尉一脚踢开了小仓库的门。有几个人从地上坐了起 140 ==========第164页========== 来,其余的人仍润躺着不动。 “把门全嫩开!*切尔尼亚克命令说。“屋子里太暗了。”他任细端详蒲每个犯人的脸。· “你是为什么坐牢的?”他厉声问坐在板宋上的老头。老头欠起身子,提了提裤子。他被这厉声的喊叫吓得有点结巴,含糊不清地回答说: “我自已也不知道。把我抓进来,我就坐了牢。我家院子里一匹马丢了,可那能怪我吗?” “什么人的马?”哥萨克大尉打断他;问。 “官家的呗!住在我家的老总粑马换酒喝了,反过来潮到我头上。” 切尔尼亚克很快地把老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不耐烦地耸了耸肩膀。 “收拾起你的破烂,赶快给我滚蛋:”他喊完之后,转身去问那个酿私酒的老太婆。· 老头一下子还不敢相信会把他放了,他眨着那汉半酵的眼睛问大尉: “那么,许可我走啦?” 大尉点了点头,意思是说:赶秧滚蛋,越快越好。老头慌忙从床上解下日袋,侧着身子跑出门去。“你是为背么坐牢的?”切尔尼亚克已经在盘问老太婆了。 老太婆赶紧吞下嘴里的肉包子,忙不迭地说 长宫大人,我给关起来可实在是冤枉!我是个寡妇, ==========第165页========== 他们喝了我造的酒,随后就把我关了起来。” “这么说,你是做私酒买卖的?”切尔尼班克问。 “这什么买卖呀?”她委屈地说。“司令他拿了我四瓶酒,一个钱也不给。他们全是这样:喝了我的酒,不给钱。这晰什么买卖呀!” “得了,赶快见鬼去吧:” 老太婆连问都不再问一声,抓起小筐,一面鞠躬表示感激,一面退向门口,嘴里说。 “长官大人,愿上帝保佑您长生不老1” 多林尼克看着这出滑鷺戏,惊讶地睁大了暇睛。被关钾的人谁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有一点是清德的:来的这两个人是大官,有权处置犯人。 “你是怎么回事?”切尔尼亚克问多林尼克。“站起来回上校火人的话1”哥萨克大尉吆噶着。多林尼克慢腾腾地、泵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问称,你是为什么坐牢的?”切尔尼亚克又问了一遍。 多林尼克看了上校几秘钟,看着他那翘起来的胡子和刮得光溜溜的险,看着他那缀着珐琅帽微的新克伦斯基帽的帽糖。突然,闪出一个使人兴奋的念头:“说不定能混出去呢?” “我是因为晚上八点钟以后在大街上走给抓来的。”他顶口编了一个理出。 说定,他全身都紧张起来,焦急地等待着反应。 150 ==========第166页========== “你深更¥夜逛什么大街?”“不到半夜,也就十一点钟。”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不相信自已也能交好运了。“走吧:”他突然听到了这简短的命令,两条腿的膝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多林尼克连外套都忘了拿,一步就跨到门口,这时哥萨克火尉已经在问下一个人了。 保尔是最后一个。他坐在地上,眼前的一切,把他完全羿胡涂了。连多林尼克都放走了,他一下子竞弄不明白。简直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人都放走了。组是,多林尼党,多林尼克…他说是夜里上街被捕的…保尔终于懂了。 上校已经在审问瘦骨嶙晦的泽利采尔,还是那句话:“你是为什么坐牢的?切 面色苍白、心情激动的理发师急促地回答说:“他们说我进行煽动,可我不明白,我怎么裤动了。”切尔尼亚克立刻警党起来:“什么?煽动?你煽动什么了?”泽利采尔困惑地摊开两只手,说: “我也不知道。我只不过是说,有人正在征集签名,要以犹太居芪的名义向大头园上请愿书。” “什么请愿节?”哥萨克大尉和切尔尼亚克都向他逼近了一步。 “请求禁止虐扰。你们知道,这儿究发生过一次可怕的虐犹事件。犹太人都很害怕。” 151 ==========第167页========== “明白了。”切尔尼亚克打断了他的话。“扰太佬,我们会给你写请愿书的1”他转身对大尉说。“这个家伙得弄个牢、靠点的地方关起来1把他押到指挥部去【我要亲自审问他到底是谁要请愿。” 泽利采尔还想分辩,但是大尉把手一扬,在他背上狠狠地抽了一马鞭。 “住口,你这畜生:” 泽利采尔疼得脸都变了形,躲到墙角去了。他嘴唇抖动着,差点失声痛哭起来。 就在这时候,保尔站了起来。仓库里的犯人只剩下他和泽利采尔两个了。 切尔尼亚克站在这个小伙子面前。用那双黑眼晴上下打量着他。 “喂,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1”上校马上就听到了回答: “我从马髅子上割了一块皮子做鞋学。”“什么马按子?”上校没有听明白。 “我家住了两个哥萨克,我从一个旧马按子:上割了一块皮子钉鞋学,就因为这个,他们粑我送到这儿来了。”保尔怀着获得片由的强烈愿望,义补充了一句:“我要是道他们不让…钞 上校轻蔑地看着他、 “这个警备司令尽搞些什么名堂,真悬活见鬼,抓来这玄一帮配人”他转身对着门口:喊道:“你可以回家了。告 52 ==========第168页========== 诉你爸爸,叫他好好收拾你顿。行了,快走你的吧1” 保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他从地上抓起多林尼克的外套,朝门口冲去。他穿过警卫室,从潮刚走出来的切尔尼亚克身后梢梢溜到院子里,然府从栏门出去,跑到大街上。 仓库里只剩下倒篝的泽利采尔一个人了。他又痛苦又悲伤,回头看了一眼,下意识地向门口迈了几步。这时候, 一个卫兵走进外屋,关上仓库的门,加上锁,在门外的叔凳上坐了下来。 在台阶上,切尔尼亚克对哥萨克大尉得意地说: “幸亏咱们来看了看。你瞧,这儿关了这么多废物。我看得把警备司令关两个礼拜禁闭。怎么样,咱们走吧?”警卫队长在院子旦集合好了队伍。一见上校走出来,马上跑过来报告: “上校大人,一切照您的吩咐谁备完毕。 切尔尼亚克把只脚伸进马镫,轻轻一蹿,上了马。大尉费了很大劲才跨上那匹调皮的马。切尔尼亚克勒住经绳,对警卫队长说: “告诉你们司令,我已经把他塞在这儿的一群废物都放走了。再转告他,他在这儿搞得鸟七八糟,我要关他两个礼拜禁闭。牢里关着的那个家伙,马上给我押到指挥都来。注意警卫。” “是,上校大人。”警卫队长敬了个礼。 上校和哥萨克大尉用马刺刺着马,向广场飞驰而去。 53 ==========第169页========== 那里的阅兵式已经快要结束了。 保尔潮过第七道围墙,箨了下来。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往前跑了。 在闷死人的仓库里饿了这么多天,他一点劲也没有了。回家去不行,到谢屡沙家去也不行一一要是被人发现了,他们全家都得谨殃。上哪儿去呢? 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得继续往前跑,越过一个又一个菜园子和庄园后院。直到撞在一道栅栏上,他才冷静下来。 看了一眼,他楞住了:高高的木掰栏里面是林务官家的花园。两条疲乏无力的腿凳把他带到这里来了:难道是他自已想跑到这里来的吗?不是。 那么,为什么他偏偏跑到这里来了昵?这个问题他回答不出来。 应当找个地方休急一下,然后再考虑下一步怎么亦他知道花园里有个木头凉亭,那里谁也发现不了他。 保尔纵身一跳,一只手攀住栅栏,爬上去,翻身进了花园。他看了看那座隐现在一片树木后面的房子,便向凉喜走去。凉亭四面光秃秃的,夏天爬满凉亭的山葡萄不见了,现在一点遮挡都没有。 他正要转身回到册栏那里去,但是已经晚了:他听到背后有狗在狂叫。从房子那边,有一条大狗顺着落满枯叶的小道,向他猛扑过来,可怕的汪汪声濮荡着整个花园。 154 ==========第170页========== 保尔做好了自卫的准备。 大狗第一次扑上来,被保尔一脚盟开了。狗又要往他身上扑。要不是传来了一个清跪的喊声,其不知道这场持斗会怎样结束。保尔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减: “特列佐尔,回来1” 冬妮亚沿着小路跑来了。她抓住大狗脖子上的皮蹈对站在栅栏旁边的保尔说: “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呢?狗会把您咬伤的。幸亏我*1.为 她突然愣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这个闯进花园的少年多么象保尔啊! 站在栅栏旁边的少年动了一下,轻声说:“你…您还认得我吗?” 冬妮亚惊叫了一声,急速向保尔跟前迈了…步。“保夫鲁沙,是你呀!” 特列佐尔把她的声当成了进攻的信号,猛地一跃,扑了过去。 “走开!” 特列佐尔被冬妮亚踢了几脚,委屈地夹起尾巴,向房子那边慢慢走去。 冬妮亚繁紧握住保尔的双手,问他“你给放出采了?”“难道你已经知道了吗?” 冬妮亚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急促地回答说, 155 ==========第171页========== 我全都知道。莉莎对我说了。可你怎玄会到这儿来的呢?是他们把你放出来的吗?” 保尔有气无力地回答说: “他竹错放了我,我才跑了出来,他们现在大概又在搜我了。我是无意中跑到这孔来的,想到亭子里歇一会儿。对他抱款似的补充了一句:“我太累了。” 冬妮亚注视了他一会儿。她又惊义喜,内心交织着无限的怜阀和温暖的柔清。她用力握着保尔的双手,说: “保夫鲁沙,亲爱的,亲爱的保尔,我的亲入,好人…我爱你…你听见了吗?…你这孩子,我的倔强的小东西,你那天为什么走了?现在,你到我们家,到我这儿来吧。我说什么也不放你走了。我们家很清静,你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 但是保尔摇了摇头。 “要是他们把我从你门家里搜出来,那可怎么办?我不能到你们家去。” 她把保尔的手握得更紧了,她的睫毛在颜动,眼晴里闪着泪花。 :“你要是不留不,就永远别再见我。现在,阿尔焦姆也不在家,他给抓去开火车了。所有的铁路员工都被征调范了。你说你能到哪儿去呢?” 保尔理解她的心情,知道她很担心,只是他怕连累心爱的姑娘,才章不定主意。但是,这些天的折磨已经使他难以支持,他很想休息一下,而且艾俄得难婆。·他终于让步了。 5接 ==========第172页========== 他坐在冬妮亚房间里的沙发土,厨房里母女俩正在谈话: “妈妈,你听我说,现在保尔正坐在我的房间里,你还记得他吗?他是我的学生。我一点地不想瞒着你。他是因为搭牧了一个布尔什维克水兵给抓起来的。现在他逃出来了,可是没有藏身的地方。”她的声音顫抖了。妈妈,我求你社他暂时住在咱们家里。”女儿的眼晴恳求地望着母亲。 母亲也注视着她的眼睛,象要看出她的心思。 “好吧,我不反对。可是你把他安排在什么地方住呢?”冬妮亚涨红了脸,非常难为情而又激动地说: “我把他安顿在我屋里的长沙发上。这事可以暂时不告诉爸爸。” 母亲直视着冬妮亚的眼睛,问她“这就是尔掉眼泪的原因吗?”“暇。” “可他还完全是个孩子啊!”冬妮亚激动地址着衣袖,说: “是阿,可是如果他不逃出来,他们照样会把他当作成年人枪毙的。” 叶卡捷林娜·米哈伊洛夫娜对保尔住到家里来这件事很担心。这孩子坐过牢,冬妮亚无疑对他很有好感,而自已又完全木了解他,这一切使她非常不安。 冬妮亚却热心地张罗起来了。 切 ==========第173页========== “妈妈,他得洗个澡。我马上就准备好。他实在脏得象个真正的火夫,已经好多天连脸都没洗了…” 她跑来跑去,忙碌着,又是烧洗澡水,义是找衣服。接着,她跑进屋,一句话也不说,抓起保尔的手,把他拉进了洗操闻。 “你把衣服全脱下来。要换的衣服在这儿。你的衣服都得洗。你就穿这一套吧1”她指了指椅子上叠得整整齐齐的领子带白条的蓝色水兵服和肥腿裤子。 保尔惊奇地向④面望着,冬妮亚笑了, “这衣服是我的,跳舞会上女扮男装用的。你穿上一定很合适。好,你就洗吧,我走啦。趁你洗操,我去撇级。”她随手关上了门。保尔只好迅速地脱掉衣服,跳进澡盆。 一个小时后,母亲、女儿和保尔三个人一同在厨房里吃午饭了。 保尔饿极了,不知不觉地一连吃了三盘。开头他在叶卡捷林娜·米哈伊洛夫娜面前很不自然,后来看到地很热情,也就不再拘束了。 午饭后,三个人坐在冬妮亚房间里,叶卡捷林娜·米哈伊谘夫挪谐保尔讲一讲他的遭遇,保尔把他遣受的苦雅讲了一退。 “您以后打算怎么办呢?”叶卡捷林娜·米哈伊洛夫娜问。 保尔沉思了一会儿,说,5得 ==========第174页========== “我想见见我哥哥阿尔焦姆,然后就离开这儿。“到哪儿去呢?” “我想到鸟曼或者基辅去。我自已还说不谁,不过我一定要离开这儿。” 保尔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会变化得这样快。早晨他还在坐牢,现在却坐在冬妮亚身边,穿着干于净净的衣服,衍最主要的是已经获得了自由。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变化无常:一会儿乌云满天,一会儿太阳又露出笑脸。要是没有再度被辅的危险,他现在可真就是一个幸福的小秋子了。 然而,正是现在,在这宽大而安静的房子里,他随时都可能被抓走。 应当到别处去,随便到哪里,反正不能留在这里。但是,心里实在舍不得离开这个地方,真见鬼:以前读英雄加里波第的传记,多带动!他是那样羡慕加里波第,看,他的一生过得多很摊!在世界各地都受迫害!而他,保尔,一共才受了七天痛苦的磨摊,就好象过了整整一年似的。 看来,他保尔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英推。 “你在想什么呢?”冬妮业俯下身子问他。保尔觉得她那碧蓝的眼情好象深不见底。 “冬妮亚,我给你讲讲赫里斯季娜的事,你想听吗?”“你快讲吧!”她高兴地说。 “…打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他吃力地讲出最 50 ==========第175页========== 后这句话。 房间里,时钟滴答滴答有节奏地响箸,冬婉亚低下头,使劲咬着唇,差点哭出声来。 保尔看了她一眼。 “我今天就得离开这儿。”他坚决地说。“不,不行,你今天哪儿也不能去!” 她把纤细温暖的手指轻轻神到他那不驯顺的头发里,温猜地抚摸着。 “冬妮亚,你该都助我。你到机车库去找一找阿尔焦姆,再捎个纸条给谢廖沙。我的手枪戴在老鹅窝里,我自己不能去拿,让谢廖沙给拿下来。这些你能替我办到吗r” 冬妮亚站起身来。 “我现在就去找莉莎。我们俩一起到机车库去。你写条子吧,我给谢廖沙送去。他住在什么地方?要是他想见标,告诉他你在这儿吗?” 保尔想了想,说: “让他今天晚上亲自把手枪送到花园里来吧。” 冬妮亚很晚才回来。保尔睡得正香。她的手一碰到他,他就醒了。冬妮亚高兴地笑着说: 阿尔焦姆马上就来。他刚刚出车回来。亏得莉莎的父亲担保,才准他出来…个钟头。火车头停在机车库里。我不能告诉他你在这儿。我只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转告他。你瞧,拙来了。” ·,冬妮亚跑去开门。阿尔焦姆站在门;惊果了,他简直 60 ==========第176页========== 不敢相信自已的眼晴。冬妮亚等他进来后,关上了门,免衿患伤寒病的父亲在书房里听到。 阿尔焦姆两只手臂紧紧抱住保尔,弄得他的骨节都格格地响起来。 “好弟弟!保尔!” 大家商量定了:保尔明天走。阿尔焦姆把他安顿在勃鲁扎克的机车上,带到卡扎亭去。 平箫很刚强的阿尔焦姆,这些天来,直不知道弟弟的命运怎样,心烦意乱,已经沉不住气了。现在,他说不出有多高兴。 “就这么办,明天早晨五点钟你到材料库去。火车头在那儿上完木柴,你就坐上去。我本来想跟你多谈一会儿,可是来不及了,我得马上回去,明天我去送你。我们铁路工人也编了一个营,就象德国人在这儿的时侯一样,派兵看着我们干括。” 阿尔焦姆告别以后,就走了。 天很快黑下米。谢廖沙就该到花园里来了。保尔在黑暗的房间里踱来踱去,等着他。冬妮亚和母亲一块陪着她父亲。 保尔和谢癖沙在黑暗中见了而。他们互相紧紧艳握着手。瓦莉亚也跟来了。他们低声地交谈着。 “手枪我没拿来。你们家院子里尽是佩特留拉匪兵,停藉大车,还生起了火。上树根本不行。太不凑巧了。”谢声 针 ==========第177页========== 沙这样解释湾。 “去他的吧:”保尔安慰他说。“这样说不定更好。路上查出来,脑袋就保不住了。不过,你以后一定要把枪拿走。” 瓦莉亚误到保尔跟前,问:“你什么时侯走?” “朗天,瓦莉亚,天一芜就起身。”“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讲一讲吧!”保尔低声把自已的遭遇很侠地讲了一遍。 他们亲切地告了别。谢座沙没有心思开玩笑了,他心情非常激动。 “保尔,祝你一路平安!可别忘了我们1”瓦莉亚勉强讲出了这句话。 他们虑了,立刻消失在黑暗里。 房间里静悄梢的。只有时钟不知疲倦地走着,发出清晰的滴答声。两个人谁也没有睡意,再过六个小时就要分别,也许从今以后永远不能再见面了。两个人思潮起伏,都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但是,在这短短的几小时里,难道能够说得完吗? 青春时,美好的青春1这时,肯欲还没有头,只能从急促的心跳中模糊地感觉到这时,手无意中触到女友的胸脯,便惊慌地颤抖着,急忙躲开,这时,青春的纯真友谊约束着不让迈出最后的一步。在这样的时刻,还有什么能比心爱姑娘的手更可亲呢?这双手紧紧地搂住脖子,接着就是热烈的亲吻,象电触到身上一样。 162 ==========第178页========== 从他们建立感情以来,这是第二次接吻。除了母亲以外,谁也没有抚爱过保尔,相反,他倒是经常挨打。正因为这样,冬妮亚的爱抚使他分外激动。 他在屈辱和残酷的生活中长大,不知道还会有这样的欢乐。在人生道路上结识这位姑娘,真是极大的幸福。 黑暗中他闻到了她的发香,似平也看到了她的眼神。“冬妮亚,我多么爱你,我不知道怎么眼你说才好,说不出来…” 他的思绪乱了。她那柔软的身体是多么顺从啊!担是,青春的纯真友谊重于一切。 “冬妮亚,等时局平定以后,我一定能当上电工,要是你不嫌弃我,要是你真心爱我,不是闹着玩,我一定做你的好丈夫。我永远也不会打你,要是我欺侮你,就叫我不得好死。” 他们不敢拥抱着匪觉,怕这样睡着了,让母亲看见引起猜疑,就分开了。 天已经衔渐透亮了,他们才入睡。临睡前他们再三约定,谁也不点记谁。 清早,叶卡捷林娜·米哈伊洛尖娜叫醒了保尔。他急忙起来。 他在洗澡间里换上自已的衣服,靴子,穿上多林尼克的外套。这时候,母亲已经叫醒了冬妮亚。 他们芽过潮湿的晨雾,急忙向车站走去,绕道来到堆放木柴的地方。阿尔焦姆在上好木柴的火车头旁边,焦急地 161 ==========第179页========== 等待着他们。 那辆叫做“狗鱼”的大功率机车哧哧地喷着蒸气,慢腾腾地开了过来。 勃鲁扎克正从驾驶室里朝窗外张整。 他们相互匆例告别。保尔紧紧弧住机车扶梯的把手,爬了上去。他回过身来。岔道口上并排站着两个亲切熟悉的身影:高大的阿尔焦姆和苗条娇小的冬妮亚。 风猛烈地吹动着冬妮亚的衣氨和栗色的簪发。她挥动着手。 阿尔焦姆斜眼看了下勉强抑制住哭泣的冬妮亚,叹了一气,心里想: “要么我是个大婆瓜,要么这两个年轻人有点反常。保尔啊,保尔,你这个毛孩子1” 列车转弯不见了,阿尔焦姆转过身来,对冬妮亚说:“好吧,咱们俩算是朋友了吧:”于是,冬妮亚的小手就握在他那大手掌里了。 远处传来了火车加速的轰鸣声。 第七章 谢佩托夫卡四局到处是战,到处是带刺的铗华网。整整一个星期,·这座小城都是在隆隆的炮南和清脆的枪声 以 ==========第180页========== 中醌来和入睡的。只是到了夜深的时候,才安静下来。傅尔有一阵慌乱的射击声划破夜空的沉寂,那是敌对双方的暗峭在互相试探。天刚亮,车站上的炮位周围就文忙绿起来。大炮张着黑色的嘴,义凶狠地发出可怖的吼叫声。人们急急忙忙往炮膛里装新的炮弹。炮手把发火栓一拉,大地便颤动起来。炮弹嘶嘶地呼喷着,飞询三俄里外红军占据的村庄,落下去,发出寑耳欲聋的爆炸声,把巨大的土块掀到空中。 红军的炮队驻扎在一座古老的波兰修道院的院子更。修道院坐落在村中心的高岗上。 炮队政委扎莫斯京翻身跳了起来。他刚才枕着炮架了一觉。他紧了紧挂着沉甸甸的毛瑟枪的腰带,仔细倾听着炮弹的呼啸声,等待它爆炸。院子里响起了他那宏壳的喊声, ·“同志们,明天再接着睡吧!现在起床。各一就一一各一位1” 炮手们都睡在大炮跟前。他们和政委一样迅速地跳起来。只有西多尔丘克…个人磨磨蹭蹭,他辙洋洋地抬起雸睡的头,说。 “这帮音生,天刚亮就鸣鸣乱叫,真是坏透了!”扎莫斯京大笑起来: “哎,西多尔丘克,敢人真不自觉,也不考虑一下你还没睡够” ,,再多尔丘克恩起来,不满意地牖哝蒲。 63 ==========第181页========== 几分钟之后,修道院里的大炮怒吼起来,炮弹在城里爆炸了。佩特留拉部队在糖广那座高烟肉土搭了个瞭望台,上面有一个军官和一个电话兵。 他们是攀着烟囱里的铁梯爬上去的。 整个城市的情祝历历在目,就象在手掌上一样。他们从这里指挥炮兵发射。围城红军的每个行动他们都看得清清楚薤。今天布尔什维克军队非常活跃。用禁斯望远镜可以看到红军各个部队运动的情况。一列装甲火车一边打炮,一边顺窘铁轨缓漫弛开向波多尔斯克车站。后面是步兵散兵线。红军几次发起进玫,想车取这个小城,但是谢乔夫师的部队掩蔽在近郊的战墩里,固守着。战镣里喷射出姓猛的火焰,四周全是說狂的射击。每次进攻,枪炮声都异常密集,汇成了一片怒吼。布尔什维克部队冒着弹雨进攻,后来支持不住,退却了,战场上留下了僵硬的尸体。 今天,对这座城市的攻击一次比一次顽强,一次比一次猛烈。空气在隆隆的炮声中震荡。从簿广的烟囪上可以看到,布尔针维克的战士们时而匍阁在地,时而跌倒又爬起来,不可阻挡地向前推进。他了马土就要全部占领年站了。谢乔夫师把所有的预备队都投入了战斗,还是没有堵住车站上已液打开的缺口。奋不顾身的布尔什维克战士已经冲进了车站附近的街道。守卫车站的谢乔夫师第三团的士兵,遭到短促而猛烈的政击之后,从设在城郊花园和菜地的最后防线土溃退下来,凌乱地朝城里狼狈逃窜。红军都队不给散人喘息的机会,继续挺进,用刺刀开路,扫清了敌人 166 ==========第182页========== 的雾显阻击部袄,古领了所有街过。 谢密沙一家和他的近邻都躲在地窖里,但是.现在:何力量也不能迫使他再呆在这里了。他非常想到上面去看看。尽管母亲再三阻拦,他还是从阴冷的地窖里跑了出来。 一辆“萨盖达奇内号”装甲车隆隆地从他家房前急速驰过, 一面逃,一面胡乱网四周射击。一群惊恐的佩特留拉数兵跟在装甲车后面逃跑。有个匪兵跑进了谢塞沙家的院子,慌慌张张地扔掉鼻上的子弹带、钢盔和步枪,跳过钿栏,钻进了莱园子,不见了。谢廖沙决心到街上去看营。佩特图拉的败兵正沿着通往西南车站的大路逃窜,一辆装甲车在后面掩护他们。通往城里的公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这时,突然有一个红军战士跳上了公路。他卧倒在地,预着公路朝前打了一枪。紧接着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谢廖边看见他们]弯着腰,边追赶,边打枪。个晒得赞黑、两眼通红的中国人,只穿一件衬衣,身上缠着机枪子弹带,两手樣着手榴弹,根本不我掩蔽物,一个劲猛追过来。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红军战士,端着一铤轻机枪。这是打进城里的第一支红军队伍。谢廖沙高兴极了。他奔到公路上,使地喊了起来, “同志们万岁!” 他出现得太突然了,那个中国人差点把他撞倒。中国人正要问他猛扑上去,但是看到这个年轻人这祥兴奋激动,就椁住了。 157 ==========第183页========== “佩特留拉的,跑到哪里去了?”中国人气喘吁吁地仲着他喊道。 但是,谢廖沙已经顾不上听他的。他迅速跑进院子,抓起逃兵钙下的子弹带和步枪,追赶红军队伍去了,施和这支队在一起神进了西南车站,直到这个时候,红军战上们才注意到他。他竹截住了好几列满载弹药和军需品的火车,把敌人赶进了树林,停下来整顿队伍。这时,那个年轻的机枪手莛到谢廖沙跟前,惊讶地问, “同志,你是打哪儿来的?” “我是本地人,就住在城里,早就盼着你们来啦1”红军战土们把谢离沙围了起来。 怀我的认识他,”那个中国人高兴地笑着说。“他的喊同志们万岁!他的布尔什维克,我们的入,年轻人,好人能拍着谢廖沙的肩膀,用半通不通的俄语夸奖他。 谢廖抄的心欢快地蹦跳着。他马上就被红军战士当作自已人了。他刚刚同他们一起,参加了攻打车站的肉博战。 小城又活跃起来了。受尽苦难的人们都从地下室和地里走出来,涌到门口,去看开进城的红军队伍安东尼娜·瓦西里耶夫娜和庇莉亚在红军队伍里发瑰了谢密沙。他光着头,腰上缠着子弹带,背着步枪,走在战士们的行列里。安东尼娜·瓦西里耶夫娜气得两手一扬,拍了…下巴掌。 谢磨沙,她的儿子,居然也去打仗啦1这还了得!想想看,他竞在全城人面前背着枪,大模大样地走着以后会怎 B ==========第184页========== 么样呢? 安东尼娜·瓦西里耶夫鄉想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她大声喊起来: 谢廖沙,你给我回家,马上回来!我非给你点厉害看看不可,你这个小混蛋!要打仗,你回家打1”说善,朝儿子跑过去,想把他拦住。 但是,谢廖沙,这个她不上一次扯过耳朵的谢盛沙,却严肃地瞪了她一眼,红着脸,又羞叉恼,斩钉裁铁地说 “喊什么!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他连停也不停,机母亲身边走了过去。 安东尼娜·瓦西里耶夫鄉这下可气坏了: “好哇!你就这样跟你妈说话!往后你就别想再回家!” “我就是不想回去了1”谢豳沙头也没有回,大声回答说。 安东尼娜·瓦西里耶夫娜辋然若失地站在路上。一队以晒得呦黑、满身灰尘的战士从她身旁走过去。 “大娘,别哭了1我有还要选你儿子当政委呢!”有人大声地开了一句玩笑。 队伍里发出了一阵愉快的笑声。连队前头响起了宏亮而和谐的歌声 同志们,勇敢向前进,在斗争中百抹成制,· ==========第185页========== 为开辟自由的道路,挺起將膛走上战场! 整个队伍跟着高尚唱了起来。在这雄牡的合唱中,可以听到谢廖沙嘹亮的声音。他找到了新的家,他成了这个家庭里的一名战斗员。 在列辛斯基庄园的大门上,钉上了一块白牌。上面简单地写着,“革委会”。 旁边有一张火红的宣传画。画而上是一个红军战士,两道目光逼视着看画的人,一只手直指看画人的料膛。下面写着: “你参加红军了吗?” 夜里,师政治部的工作人员扭这些无声的“宣传员”贴遍了大街小巷。同时还贴出了革委会第一张告全体劳动人民书, 同志! 无产阶级的军队已经占领了本市。苏锥埃政权已经蔌过。我们号召全体居民保持安定。血醒增系犹太居民的匪徒们已经遗逃。为了不让他们卷上重来,为了斑联游灭他],希翼你们踊跃报名泰加红军!希望你们企力支持劳动人民的墩权!本市的军权属于卫戍司令员,政权属于革命委员会。 革委会主席多林尼克 列辛斯基庄园里,进进出出的全是新人了。“同志”这 170 ==========第186页========== 个称呼,昨天还要为它付出生命,今天却响遍全城,到处都可以听到。“同志”一这是个多么激动人心的字跟啊! 多林尼克忘记了睡眠,忘记了体息。这个木匠正在忙着筹建革命政权。 别墅里一间小屋子的门上贴着一张小纸块,上面用铅笔写着:“党委会”。伊格纳季耶娃同志在这里办公。她是 一个沉着镇静的女人。师政治部委派她和多林尼克两个人建立苏维埃政权机构。 只过了一天,工作人员就都坐到办公桌芳边了,打字机嗒嗒地响着,粮食委员会也成立了。粮食委员瓦茨拉夫·蒂日茨基是一个活泼而性急的人。他以前是糖厂的助理技师。苏维埃政权刚刚建立,他就以罕见的顽强精神投入斗争,向工厂管理部门那些隐蔽起来的,对布尔什维克心怀仇恨的贵族分子发起猛烈进攻。 在全厂大会上,蒂日茨基用拳头愤怒地敲着讲台的栏杆,用波兰话向他周围的工人们]发表了激烈而坚定的演说。他说: “过去的一切,当然别想再回来了。咯们的父兄和咱们自已,一生一世给波托茨基伯爵当牛做马,巴经当够了。咱们给他们建造宫殿,可是这位高贵的伯爵大人给了馆们什么呢?不多不少,刚够喑们饿不死,好给他干活。 “什么波托茨基呀,桑古什卡呀,那些伯爵、,公爵大人骑在始们脖子上有多少年了?雅道波兰人不是跟俄罗斯入、乌克兰人一样,也有很多人给波托茨基当性口使鸡可是 171 ==========第187页========== 现在那些贵族老爷的走狗却在波兰工人中散布谣言,说什么苏维埃政权要用铁拳来对付波兰人。 “同志]!这是无耻的诽谤。咱们各族工人还从来没有获得过象现在这样的自由。 “所有的无产者都是兄弟,可是对郢些贵族老爷,请你们相信,我们一定要狠狠地收拾他们。” 他用手在空中划了个甄形,又使劲敲了一下讲合的栏杆。 “是谁逼着我们弟兄去流应,去自相残杀呢?是国王,是贷族。许多世纪以来,他1总是派遣波兰农民去打土耳其人,一个民族进政、屠杀另…个民族的事不断发集。有多少人毁掉了!造成了多少灾谁!谁愿意这样?濉道是我们吗?不过,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那些毒蛇的末日来到了。布尔什锥克向全世界喊出了使资产阶级胆战心惊的口号: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这样,咱侧工人方能得救,才有希望过上幸福的生活,要使工人和工人成为兄弟。同志们,参加共产党吧」 “波兰也要成立共和国,不过,这是苏维埃共和国,没有波托茨基之流的共和国,咱们一定要把那些家秋连根拔掉。苏维埃波兰将由咱们当家做主人。你们谁不认识咱的勃罗尼克·普塔申斯基?革委会已经任命他当咱们厂的委员了。‘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同志们,干万别听那些暗藏的毒蛇的鬼话!要是咱们工人齐心协力,那么就一定能缈把世界人民团结在一超í” 72 ==========第188页========== 蒂日茨基从内心深处,从一个普通工人的内心深处发出了这清新的呼声。 当他走下讲台的时候,青年们齐向他欢呼,表示支持。 只有年纪大的人不敢发表意见。谁知道,也许明天布尔什维克就会撤走,那时候就得为自已说出的每一句话付出代价。就是不上绞架,也肯定会被赶出工一。 教育委员是切尔诺佩日斯基。他是一个身材瘦割椼匀称的中学教师。目前,他是本驰教育界中唯一忠于布尔什维克的人。革命委员会对面驻扎着一个特药连。这个连的战士在革委会昼夜值勤。一到晚上,在革委会院子里,挨着大门,就架起“挺上好子弹带的马克沁机枪。旁边站着两个拿步枪的战士。 伊格纳季耶娃同志正向革命委员会走来。一个年轻的小战士引起了她的注意。她问: “小同志,你多大了?”“快十七了。”“是本地人吗?”小战士微笑着说: “是的,我是前天正打仗的时候参军的。”伊格纳季耶娃端详着他。“你父亲是于什么的?”,“火车副司机。” 这时,多林尼克和一个军人走进栅栏门。伊格纳季耶 1s ==========第189页========== 娃对地说: “您瞧,我给共青团区委物色到了一个领导人,他是本地人。” 多林尼克迅速打量了一下谢廖沙。 “你是谁家的孩子?哦,这不是勃售扎克的孩子吗?好哇,你就于吧,把你的秋伴们组织起来。” 谢廖沙惊讶地看了他们一眼,说,“那我在连里的事怎么办呢? 多林尼克已经跑上台阶,间过头来说:“这个我们自有安排。” 第二天傍晚,当地的乌克兰共产主义青年团委员会就建立起来了。 新的生活那样突然而又迅速地简进来了。它占据了谢廖沙的整个身心,把他卷进了旋祸。他已经把自己的家完全忘记了,虽然这个家就在跟前。 他,谢廖沙·勃鲁扎克,已经是一个布尔什维克了。他多次从口袋里掏出鸟克兰共产党布)委员会发的白纸卡片,上面写着:谢葛沙是共青团员、团区委书记。要是有人居然还怀疑这一点,那么,请看他军便服皮带上威风滨凛地挂着的那支曼利赫尔手枪,这是好朋友保尔送给他的,外面还套上了手缝的帆布枪套。这可是一个最有说服力的证件。唤,保夫鲁沙要是在这里该多好: 谢廖沙整天忙着执行革命委员会的各项指示。现在伊格纳季耶娃正等着他,他们要一道上火车站,到师政治部 174 ==========第190页========== 去,给革委会领书报和宣传品,他急忙往大门口跑去,政治部的二作人员已经准备好了小汽车,在那里第着他们。 到车站去的路很远。苏维埃鸟克兰第一师的政治部和参謀部就设在车站的列车上。伊格纳季耶娃利用乘车的时间,跟谢廖沙谈了工作。 “你的工作做得怎么样了?组织建立了吗?你的朋友都是些工人子弟,你要把他们发动起来。要在最短时间内建立一个共产主义青年小组。明天我们就起草一个共青团的宣言,把它打印出来。然后把青年召集到剧院里,开个大会。我再介绍你限师政治部的鸟斯季诺维奇同志认识认识。她大概是做你]青年工作的。” 丽达·乌斯季诺维奇原来是个十八岁的姑娘。岛黑的头发剪得短短的,穿着一件草绿色的新制服,腰里扎着一条窄皮带。谢廖沙从她那里学到了许多东西,她还答应都助他进行工作。分手的时候,鸟斯李诺维奇给了他…大捆宣传品,另外,还特意送绘他…本共青团纲领和章程的小册子。 天已经很晚了,他们才回到革命委员会。·瓦莉亚一直在花园里等着他。一见面,她就劈头盖脸地数落了他一顿, “你真不害躁!怎么,你一点都不颜家了吗?为了你,妈天天哭,爸进老发牌气。这样下去,准得闹出事来! “放心好了,瓦莉亚,什么事也不会出。我是没工夫回家。说实在的,真没工夫。今天我也不能回去。我正好超限你谈谈。到我屋里去吧。” 173 ==========第191页========== 瓦莉亚简直认不出弟弟来了。他完全变了,就象让谁给充了电似的。他让姐姐坐在椅子上,开门见山就说: “是这么回事。你加入共青团吧。不明白妈?就是共产主义青年团。我就是团的书记。你不信?给你,看看这个1” 瓦莉亚看过了证件,难为情地望着弟弟,说:“我入共青团能干些针么呢?”谢离沙双手一摊,说 “什么?没什么可于的?我的好姐如:我忙得简直连党都顾不上睡。发动群众,有多少工作要做!伊格纳季耶娃说,应当把大家都召集到剧院去,给他门讲讲苏维埃政权的问题。她说我也得讲讲话。我想,这可不成,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讲,谁得出洋相。好了,你还是直藏了当说吧入团的事怎么样?” “我不知道。要是我加入,妈准会气炸肺的。” “你别管妈嘛,瓦莉亚。”谢藤沙不以为然地说。“她不谨得这些事情。她光想让孩子们守在她身边。对苏维埃政叔,她一点反对的意思地没有,反倒是同情的。但是她只希望别人到前线去打仗,不让自己的孩子去。难道有这样的道理吗?朱赫来跟咱们讲的话,你还记得吗?你看保尔,人家就不管他鹅怎么样。现在咱们已经有了真正生活的权利。怎么样,我的好瓦莉亚,难道称会不同意你参加进来该有多好!你动员站娘们,我负责做小伙子们的工作。克利姆卡那个红毛鬼我今天就叫他花乖地进来。怎么样, 176 ==========第192页========== 瓦莉亚,你倒是参加不参加?我这儿有一本讲这个事的小册子,你看看。” 谢廖沙把小册子从衣袋里掏出来,递给了姐姐。瓦莉亚目不转睛地盯着弟弟,低声问: “要是佩特留拉的兵再打回来,可怎玄办呢?江谢廖沙第一次认真地考虑起这个问题来。 “我吗,当然眼大家一起撒走。可是你怎么办呢?到那时,妈可真要遭罪了。”他沉默了。 “你把我的名字写上吧,谢廖沙,就是别让妈知道。除了咱们俩,谁也别告诉。我什么都可以帮你干,还莞这样好 一些。” “你说得对,瓦莉亚,” 这时伊格纳季耶娃走了进来。 “伊格纳季耶娃同虑,这是我姐姐瓦莉亚。我正跟她谈入团的事。她倒是挺合适的,就是我母亲不太好办。能不能把她吸收进来,谁也不告诉呢?万一咱们不得不撤退,我当然扛起枪就走了,可是她舍不得母亲。” 伊格纳季耶娃坐在桌边上,注意地听他讲完,说“好,这样办比较妥当。” 剧院里挤满了贼嘁喳喳的年轻人,他们都是看到城里各处张贴的存开群众大会的海报之后跑来的。糖厂的工人管乐队正在演奏。,到会的大部分是申小学生。 他到这里来,与其说是为了开会;倒不如说是为了君 2 ==========第193页========== 节月。 幕终于拉开了,刚从县里赶来的县委书记拉津同志出现在舞台上。 这个身材瘦小、鼻子尖尖的人立刻起了全场的注意。大家都很有兴趣地听他讲话。他谈到了席卷全国的斗争,号召青年们团结在共产党的周围。他讲起话来象…个真正的演说家,拥了很多诸如“正统的马克思主义者”、“社会沙文主义老”这样的字眼,昕众显然是不明白的。 他讲完的时候,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他让谢廖沙接着讲话,自己先走了。 谢廖沙担心的率情果然发生了。他怎么也讲不出话来。“怎么讲?讲什么呢:”他苦苦思索着,想说,又找不到恰当的话,感到很窘。 仔格纳季耶娃给他解了图,她在桌子后面小声提不他:“淡谈组织支部的事吧。”谢廖沙马上谈起了实际问题: “饲忘们,刚才你们什么都听到了,现在响们需要成立个支部。谁赞成这个提议?”会场里一片寂静。 丽达出来帮忙了。她向大家讲起了莫斯科青年建立组织的情况。谢膠沙尴尬地站在一旁。 到会的人对建立支部的率这样冷淡,使他十分恼火。他不时向台下投出不友好的耳光。人们并没有认其听丽达讲话。扎利瓦诺夫一边轻蔑地看着丽达,一边小声地跟莉78 ==========第194页========== 莎嘀咕着什么。坐在前排的高年级女生,鼻字上扑着粉,交头接耳地谈论着,狡猾的小眼睛滴溜溜地四处转。靠近舞台入口的角落里,坐着几个年轻的红军战土。谢磨沙看见他认识的那个青年机枪手也在那里。他正焦躁不安地坐在舞台边上,用仇恨的眼光看着打扮得非常时髦的莉莎·苏哈里科和安娜·阿德莫夫斯卡娅。她们正旁若无人地同向她们献股勤的男生交谈着。 丽达发觉没有人听她讲话,就草草地结束了,让伊格纳季耶娃接着讲。伊格纳季耶娃不慌不忙地讲起来,会场终于安静下来了。 “青年同志们,”她说。“你们每个人都可以认真想一想在这里听到的话。我相信,你们当中一定有不少同志感意积极参加革命,前不愿意袖手旁观。革命的大门是敝开着的,参加不参加取决于你们自己。希望你们也谈一谈。有要发言的同志,请讲吧。” 会场里又是一阵沉默。突然,后排有人喊了一声,“我讲两句1” 稍微有点斜眼、样子象只小熊的米什卡·列失丘科犬挤到了台前。 “既然是这么回事是帮布尔什维克的忙,那我不会不下。谢廖沙知道我,我报名参加共青团。分 谢廖沙高兴地笑了。他一下子冲到台中央,说:“同志时,你们看见了吧?我说过嘛,米什卡是自己人,他爸爸是扳道工,让火车给压死了,米什卡就失了学。别者 7沙 ==========第195页========== 他没上完中学,可是我们的事业,一说他就明白了。”·会场上这时喧嚷起来。一个名叫奥库舍夫的中学生要求发言。他是药店老板的儿子,梳着怪里怪气的飞机头。他走上舞台,整了整制服,说: “抱款得很,同志们。我弄不明白,究竞想要我们做什么。要我们搞政治吗?那我们针么时候学习呢?我们总得把中学念完吧。要是组织个体育协会,办个俱乐部,让我们在那里聚会聚会,读点书,那倒是另一回事。可现在是要我们搞政治,搞来搞去,最后就会给绞死。对不起,我想这种事清是没有人乐意干的。” 会场里响起了笑声。奥库舍夫跳下舞台,坐了下来。这时候那个年轻的机枪手出来讲话了,他皱狠地把军帽拉到前额上,愤怒的目光朝台下扫了一下,大声哦道: “笑什么?你们这帮混蛋!” 他的限睛象两块烧红了的火炭。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气得浑身发抖,接着说: “我叫伊凡·扎尔基。我没见过爹,没见过娘,从小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白天要饭,晚上就在墙根底下一躺,挨饿受冻,没个安身的地方。日子过得连狗都不如,跟你们这帮硚小姐、阔少爷比,完全是另…个样! “苏维埃政权来了,红军收留了我。全排都把我当作亲生儿子看待,给我衣服,给我鞋林,教我文化,最主要的是敢我懂得了做人的道理。是他们教育我,使我成了布尔什维克,我是到死也不会变心的。·我现在心明眼亮,知道为什 1母日 ==========第196页========== 么要进行斗争:是为了我们,为了穷人,为了工人阶级的政权。可是称们呢?却象一群公马,在这里骇蛱叫个不停。你们哪里知道,就在这座城下,有二百个同志栖牲了,水远离开了我们”扎尔基的声音象绷紧的琴弦一样,铿锵作响。“为了我的幸福,为了我们的事业,他们毫不犹豫地就出了生命…现在全国各地,各个战场上,都有人在流血栖性,在这样的时候,你们倒在这里寻开心。”他突然转过身来,朝主持会议的人说:“而你们呢,同志们,却找到了他们头上,找了这么一帮人来开会。”他用手指蓉台下。“难道他们能懂吗?不可能:饱汉不知饿汉饥。这里只有…个人响应了号召:因为他是穷人,是孤儿。没有你们,我们照样干。”他愤怒地朝台下贼道。“我们才不来求你呢,要你们这号人有什么用1你们这样的,只配吃机枪子弹!”他气呼呼地喊出了最后这句话,跳下台来,眼皮都没有拾,径直朝门口走去。 主持会议的人谁也没有留下来参加晚会。在回革委会的路上,谢廖沙沮丧地说: “简直是一塌糊涂!还是扎尔基说得对。找这帮中学生来开会,事没办成,反而惹了一肚子气,”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伊格纳季耶娃打断他说。“这些人里面乎没有无产阶级的青年。大多是小资产阶级,或者是城市知识分子,都是些小市民。应当在工人中间开展工作。你要把重点放在锯木和糖厂。不过今天的大会还是有收获的,学生中间也有好同。” 打 ==========第197页========== 丽达很赞成伊格纳季耶娃的看法,她说: “谢廖沙,我们的任务,就是要不断把我们的思想、我们的口号灌输到每个人的头脑中去。党要使所有劳动者关心每一件新发生的事情。我们要召开一系列群众大会、讨论会和代表大会。师政治部准备在车站开办一个夏季露天剧场。宣传列车这几天就到,我们马上就能把工作全面铺开。还记得吧,列宁说过:如果我不能吸引干百万劳苦大众参加斗争,我们就不会取得胜刹。” 夜已经深了,谢廖沙送丽达回车站去。临别时,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过了一会儿才放开。丽达微微笑了一下。 回城的时候,谢廖沙顺路到家看看。随便母亲怎么贵骂,他都不做声,也不反驳。但是,当他父亲开始骂他的时侯,他就立刻转入反炎,把父亲问得哑口无言。 “爸爸,你听我说,当初德国人在这儿,你时搞罢工,还在机车上打死了押车的德国兵。那个时候,你想到过家没有?想到过。可你还是干了,因为工人的良心时你这样卡。 “我想到了唁们的家。我明白,要是我们不得不辙悬,为了我:你们会受迫害的。但是反过来:要是我胜利了呢?那我们就翻身了。家里我是呆不住的。爸爸,这个不用说你也明白。为什么还要吵吵闹闹呢?我干的是好事,你应该支持我,帮助我,可你却扯后腿。爸爸,咱们讲和吧,这样,我妈就不会再驾我了。”他那双纯洁的、碧蓝的眼晴望着父亲,脸上现出了亲切的笑容。他相信自已是对的。 扎哈·勃鲁扎克局促不安地坐在凳子上。他激笑 182 ==========第198页========== 着:透过好久设有刮的,又硬又密的胡领,属出了发责斋牙 齿。 “你这个小滑头,反倒肩发起我的觉悟来了?你以为一挎上手枪,我就不能拿皮带抽你了吗” 不过,他的话里并没有威胁的语气。他不好意思地瞒躇了…下,毅然把他那粗糙的火手伸到儿子限前,说± 开足马力闯吧,谢廖沙,你既然正在爬大坡,我绝不会给你刹车。只是你别撇开我]不管,要经常回来看看。” 黑夜里,从门缝中透出…线亮光,落在台阶上。在一间摆着柔软的长毛绒沙发的大房间里,革命委员会正在开会。律师用的宽大的写字台周围坐着五个人多林尼克,伊格纳季耶娃,戟着哥萨克羊皮帽、样子象吉尔吉斯入的肃反委员会主席季莫申科和另外两名革委会委员一一个是大个子的铁路工人舒季克,一个是扁鼻子的机车库工入奥斯塔普丘克。 多林尼克俯在桌子上,固执的目光直盯着伊格纳季耶娃,用嘶哑的音一字一句地说: “前线需要给养。工人需要食粮。咱们喇一到这儿,投机商人和畈子就拾高物价。他们不肯收苏维埃纸币,买类东西要么历沙皇尼古拉的旧币,要么就用临时玫府发行的克伦斯基票子。咱们今天就把物价规定下来。其实咱们心里地清楚,哪一个投机商也不会照咱们规定的价钱卖东西。他们一定会钙货藏起来。那时候咱们就来个大搜查,把那 183 ==========第199页========== 些螺血鬼囤积的东西统统征购过来。对这帮奸商一点也不能客气。咱们决不能让工人再挨饿。伊格纳季耶娃同志警告我们别做得太过火。照我说呀,这正好是她的知识分子的软弱性。你别生气,伊格纳季耶娃同志,我说的都是实实在在的事。而且,问题还不在那些小商版身上。你瞧,今天我就得到了一个消息,说饭馆者板鲍里斯·佐恩家里有个秘密地窖。还在佩特留拉匪徒到来之前,有些大商人就把大批货物囤积在这个暗窖里。”他嘲讽地微笑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季莫申科一一限。 “你怎么知道的?”季莫申科慌张地问。他又藿又恼,因为搜集这类情报本是他季莫申科的责任,现在竞让多林尼克走在前面了。 “嘿一一嘿!”多林尼克笑了。“老弟,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晴。我不光知道暗窖的事,”他接着说。“我还蜘道你昨天跟哺长的司机喝了半瓶私,酒呢。” 季莫冉科在椅子上不安地动了几下,发黄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你这瘟神好厉害呀!”他不得不佩服地说。他向伊格纳季耶娃瞥了一眼,看见她皱起了眉头,就不再做声了。“这个鬼木匠!他竞有自已的肃反班子。”季莫申科看着革委会主席,心里这样想。 “我是听谢离沙·勃鲁扎克说的。”多林尼克继续说。“他大概有个什么朋友,在车站食堂当过伙计。这个朋友听厨师们说,原先食堂里需要的东西,数量、品种不限,全由佐恩 184 ==========第200页========== 供应。昨天,谢蘑沙搞到了推确的情报,确实有这么一个地窖,就是不知道具体的地点。季莫申科,你带几个人限谢密沙一道去吧。务必在今天把东西找到1要是能成功,咱们就有东西供应工人、支援部队了。” 半小时以后,八个武装人员走进了饭馆老板的家里,还有两个留在外面,守着大门。 老菠是个滚圆的矮胖了,活象一只大酒桶,一脸棕黄色的络腮胡子,又短又硬。他拐着一条术腿,点头哈腰地迎接进来的人,用嘶哑低沉的喉音问: “怎么回事啊,同志们?这么晚米,有什么事吗?”佐恩的背后站着他的几个女扎。她们被着睡衣,给军莫申科的手电筒照得眯缝着眼腊。福壁房间里,那个又高又胖的老板娘一边穿衣服,一边唉声叹气。季莫申科只简单地说“搜查。” 每一块地板都查过了。堆满术柴的大板棚、所有的储藏室、间厨房、一个很大的地警都仔细護遍了。但是连暗窖的痕迹也没有发现。 靠近厨房的一个小房间里,正睡着饭馆老板的女佣人她睡得正浓,连有人进屋都不知道。谢离沙小心地把她吋醒。 “你是什么人·是这儿的佣人吗?”他询这个还没有睡醒的姑娘问道。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边拉起被头盖住肩膀, 15 ==========第201页========== 边用手遮住电笱的光亮,惊疑地回答: “是这儿的佣人。你们是干什么的呀?” 谢廖沙向她说明了来意,叫她穿好衣服,就走了。这时候季莫由科正在宽做的饭厅里盘问若板。老板喘着粗气,喷着睡沫,非常激动地说: “你们要找什么?我再没有别的地窖了。你们再搜查也是白费时间。不错,我先前是开过饭馆,但是,现在我也是个穷光蛋了。佩特留拉的大兵把我家抢得精光,差一点没把我打死。我非常喜欢苏维埃政权,我就有这么点东西,你们都看见了。”说话的时候,他老是摊开两只又短又肥的路臂。布满血丝的眼请一会先从肃反委员会主席的脸上溜到谢廖沙身上,一会儿又从谢廖沙身上溜到墙角或者天花板上。 季莫申科急得直咬嘴唇。 “这么说,你是想瞒着不讲啦?我巖后一次劝告你,赶紧把地窖交代出来。” “哎哟,您怎么啦,军宫同志,”老板娘插嘴了。“我们自已都饿着肚子呢!我们家的东西全给抢光了。”她很想放声哭一场,但是却挤不出一滴眼泪来。 4饿肚子,还能雇佣人?”谢塞沙插了一句。 “哎哟,她哪儿箅得上佣人哪!她是穷人家的孩子,没地方投靠,我]才把她收留下来的。不信,您让赫里斯季娜自己说吧。” “算了,”季莫申科不耐烦地城了一声。“再搜1 186 ==========第202页========== 天已经大凳了,搜查还在饭馆老板的家里顽强地进行着。十三全小时过去了,还是什么也没有查出来,季莫申科 十分恼火。他都打算下令停北搜查了。谢廖沙正要从女仆的小房间出来,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她悄悄地说: “一定在厨房的炉子里。” 十分钟以后,厨房里那个俄国式大火炉被拆开了,露出了地窖的铁门。过了一小时,一辆我重两吨的卡车满载着木桶和口袋,穿过看热闹的人群,从老板家开走了。 一个炎热的白关,玛丽亚·雅科夫列夫娜挎着小包袱,从车站回到家里。阿尔焦姆把保尔的事跟她讲了一遍,她 一边听,一边伤心地哭着。她开始过着更加艰辛的日子。她一点收入也没有,只好给红军洗衣服,战士]设法给她弄到了一份口粮。 有一关,临近黄昏的时侯,阿尔焦姆迈着比平常更大的步子从窗前走过,没等推门进屋,就喊了起来 “保尔来信了!”他的信上写着: 阿尔焦姆,亲爱的哥哥: 告诉你,亲爱的哥哥,我还活着,虽然并不上分健康。我大腿上挨了一抢,不过快治好了。医生说,没有伤着骨头。不妥为我担心,很快就会完全治好的。出院以后,也许会给我假,到时候我一定问家看看。妈那里我没有去成,结果却当上了红 4。。 军。现在我是科托夫斯基腌兵换的一名战士。我们旅长料托 187 ==========第203页========== 夫新基的英雄事迹你们一定听到过。单枇那栉的人,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我对他是十芬散佩的。妈回来被有1要是地在家,就说她的小儿子向她老人家问好。府原谅我让你们操心了。 你的弟弟 再者,阿尔魚姆,者你到林务宫彩去一超,把这封信的意思说一说。 玛丽亚·雅科夫列夫娜又流了许多眼泪。这个儿子真荒唐,意连医院的地址都没有写。 谢廖沙经常到停在车站上的那节绿色客车车厢去。竿厢上挂着“师政治部宣传鼓动科”的牌子,丽达和麦德维杰娃就在车上的一个包厢里办公。麦德维杰雉总是初着一支香烟,嘴角上不时露出调皮的微笑。 这位共青团区委书记不知不觉地同丽达亲近起来。每次离开车站,除了一捆捆宣传品和报纸之外,他都带回一种由于短促的会面面产生的朦胧的欢乐感。 师政治部霹天刷场天天都挤满了工人和红军战土。铁道上停着第十二军的宣传列车,车身上貼满了色彩鲜艳的宣传画。宣传车上热火朝天,人们昼夜不停地工作着。车上有个印刷室,一张张报纸、传单、布告就从这里印制出来。有一天晚上,谢廖沙偶然来到刷场,他在红军战士中间看见了丽达。 夜已经深了。谢廖沙送她回车站上的师政治部工作人员宿舍去。连自己地莫名其妙地突然说: 1名8 ==========第204页========== “丽达同志,我怎么总想看到你呢?”紧接着义说:“跟你在一起真高兴!每次跟你见面之后,都觉得精神振奋,有使不完的动,想不停地王作下去。” 丽达站住了。 “你听我说,勃鲁扎克同志,馆们一言为定,往后你就别再做这类抒情诗了。我不喜欢这祥。” 谢廖沙满脸通红,象一个受到斥责的小学生一祥。他间答说: “我是把你当作知心朋友,才这样跟你说的,可是你却把我…难道我说的是反草命的话吗?丽达同志,往后我肯定不会再说了1” 他匆匆地屋了下她的手,拔腿就朝城里跑去。此后一连几天,谢廖沙都没有在火车站上露面。伊格纳季耶娃每次叫他去,他都说工作忙,谁托不去。事实上,他确实也很忙。 一天夜里,革委会委员舒季克回家,路过犍厂波兰高级职员聚居的街道,有人向他打黑枪。于是在那一带进行了·搜查。结果查到了皮尔苏茨基@分子的秘密组织“火枪兵”,搜出了武器和文件。 丽达到革委会来参加会议。她把谢廖沙拉到一边,心平气和地问: ①皮然苏浆基反动的资产阶级民族主义者,当时波兰的围京元首。 一译着 ==========第205页========== “你怎么啦?是小市民的自尊心发作了吧?私入的事为什么要影响工作呢?同志,这样做可太不对了!” 在这之后,廖莎只要有机会,就又往绿色车厢跑了。接着,谢廖沙参加了县代我大会,会上进行了两天热烈的争论。第三天,谢廖沙同参加会议的全体代表一起,带着武器,到河对岸的森林里去追剿漏网的佩特留拉军官扎鲁德内率领的匪帮,追了整整一天一夜。回来之后,谢率沙在伊格纳季耶娃那里碰见了丽达。他送她回车站去。临别的时候,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丽达生气地把手抽了回去。谢廖沙文有很长时间不到宣传鼓动科的车相上去。他故意避开丽达,甚至在需要面谈的时候,也有意不同她见面。后来丽达非要他解释回避她的原因,他气愤地说: “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你又该给我扣帽子了,什么小市民习气呀,什么背叛工人阶级呀。” 车站上开来几列高麻紫红旗师的军车。三个肤色黝黑的指挥员走进了革委会办公室。其中有个扎武装带的瘦高个子,进门就冲着多林尼克喊: “闲话少说。拿一百车草料来。马都快饿死了。”谢廖沙和两名红军战士被派去征巢干草。不料,在村子里碰上了一伙富农匪帮。红军战士被解除了武装,打得半死。谢廖沙挨的打少一些。奢他年轻,留了点情。贫技委员会的人用车把他]送回城里来。 19t ==========第206页========== 义派了一队战士到村子里去。第二天干草就征集上来了。 谢廖沙不愿意惊动家里的人,就在伊格纳季耶娃房间里养伤。当天晚上,丽达跑来着望他。她握住谢廖沙的手。谢廖沙第一次感到她握得那样亲切,那样紧。他可是怎么也不敢这样握的。 一个炎热的中午,谢廖沙跑进东廂里找到丽达,把保尔的信念玲她听,又向地拼了自己这位好朋友的事。临走的时候,他随便说了一句 “我要到林子里去,在湖里洗个藻。”丽达放下手里的工作,叫住他说:“你等等,咱们一起去。” 他们两人走到水平如镜的湖边,停住了脚步。温暖而透明的湖水清爽宜人。 “你上大路口去等一会儿。我到湖里洗个操。”丽达用命令的口气说。 谢磨沙在小桥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脸朝着太阳。 他背后响起了溅水声。 透过树丛,他看见冬妮亚·杜曼诺娃和宣传列车政委乒扎宁正顺着大路走来。丘扎宁长得很漂亮,穿善十分考究的弗注奇军装,系着军官武装带,脚上是吱歧响的软皮靴子。他挽着冬妮亚的路膊,一边龙,一边跟她谈着什么。 19t ==========第207页========== 谢廖沙认出了冬妮亚。就是她有一回给他送过保尔写的条子。冬妮亚地自不转晴地看着谢廖沙,显然,她也认出他来了。当冬妮亚和丘艽宁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叫住冬妮亚说: “同志,您等一等,我这儿有一封信,跟您也有点关系。”他把一张写得满满的信纸递给了她。冬妮亚抽出手,读起信来。信纸在她手中微微颜动着。她把信还给谢廖沙的时候,问 “他的情沉,您就知道这些吗?”“是的。”谢摩沙回答。 丽达从后面走来,碎石在她脚下响了一下。丘扎宁看见她在这里,立即小声对冬妮亚说。 “咱钉走吧。” 担是丽达已经把他叫住了。她轻蔑地咳风他说:“丘扎宁同志!列车上成天都在找您呢!”丘扎宁不满地斜了她一眼。 “没关系,没有我,他们照样能办事。”丽达看着丘扎宁他们两人的背影,说,“这个骗子,什么时候方能把他撵走啊!” 树林在喧闹,柞树摇晃着强劲的脑袋。湖水清澈凉爽,令人神往。谢廖沙也情不自禁地想跳入水中,洗个痛快。 选完之后,他在离林间小道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丽达,她正坐在一棵伐倒的柞树上。 两个人一边谈话,一边向树林深处走去。他们走到一 192 ==========第208页========== 小块肯草茂盛的林间空地上,决定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树林里静悄悄的。只有柞树在窃窃私语。丽达在柔软的草地上躺了下来,弯过一只胳脾枕在头下。她那两条腱美的腿和-…双补了又补的皮鞋,没在又高又密的青草里。谢廖沙的耳光无意中落到她的脚土,看到她的皮鞋上打着整整齐齐的补了,再看君自己的靴子,上面有一个火窟腰,已经露出了脚趾。他不禁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谢廖沙伸出一只靴子,说: “咱们穿着这样的靴子,怎么打仗啊?” 丽达没有回答。她轻轻咬着草茎,心里正在想普别的事。 “丘花宁是个林党员,”她终于开口说。“我灯所有的政工人员都穿得又侣又破,可他却只关心自己。他是到咱们党里来混混的…现在,前线情祝确实严重,咱们国家得长时间经受激烈战斗的考验。”她沉默了片刻,又接着说:“谢廖沙,咱们不单要用嘴和笔战斗,也要拿起枪来。中央已经决定,动员四分之一的共青团员上前线,称知道吗?谢感沙,我估计,咱们在这儿不会待很久了。” 谢廖沙听她说着,从她的话里听出一种不寻常的音调来。他感到很惊奇。她那双水汪汪的又黑又完的限晴一直酊着他。 他几乎要忘情了,想对她说,她的眼睛象一面镜子,从里面能看得见一切;但是他及时控制住了自已。 193 ==========第209页========== 丽达用胳脾时支着,欠起身来。“你的手枪呢?” 谢廖沙摸了一下皮带,难过地说“上回在村子里,叫那帮富农给抢去了。” 丽达把手伸进制服口袋,掏出一支发亮的勃朗宁乎枪。“你看见那蜾柞树没有,谢廖沙?”她用枪口指了指离她有二十五六步远的一棵满是裂纹的树干。然后举起手枪,同限情取平,几乎没有瞄准,就开了一枪。打碎的树皮撒落在地上。 “看到了没有”她得意地说,接着又放了一枪。又是阵树皮落地的簌簌声。 “给你,”她把乎枪递给谢廖沙,用逗弄的口吻说。“现在该看看你的枪法了。” 谢廖沙放了三枪,有一枪没有打中。丽达撒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打得这么好呢。” 她放下手枪,又在草地上躺下来。制服上衣清晰地显出了她那富有弹性的胸脯的轮廓。 “廖沙,你到这儿来。”她轻轻地说。他把身子挪到她银前。 “你看到天空没有天空是碧蓝的。你的眼晴和天空 一样,也是碧蓝的。这不好。你的眼睛应该是深灰色的,象钢铁一祥。碧蓝色未免太温柔了。” 突然,她抱住他那长着淡黄头发的头,纵精地吻着他的双唇。 94 ==========第210页========== 过了两个月,秋天到了。 夜梢悄降临,用黑色的帷幕盖住了树林。师参谋部的报务员俯在电报机上,忙着收报。电报机发出急促的嗒嗒声,一张狭长的纸条从他的指缝间穿过,他迅速将那些点和短线译成义字,写在电文纸上 师泰谋长并抄送谢佩托夫卡草委会主席。命令收到电报后士小时内,撤出市内全部机关。留一个营,归本战区推挥员×团郾长指挥。师参谋部、政治部及所有军事机关,均撒至巴兰韧夫车站。执行情况,即报骊长。(签名) 十分钟后,一辆点着电石灯的摩托车飞速穿过寂静的街道,在革委会大门口停了下来,突突突地喷着气。通讯贯把电报交绘了革委会主席多林尼克。人们行动起来了。特务连马土开始整队。一小时过后,几辆马车满载着革委会的物品,从街上走过,到波多尔斯克车站,装车准备出发。 谢沙听完电报,跟着通讯员跑了出去,对他说“同志,捎个脚,带我上车站,行不?”“坐在后面吧,把牢了。” 宣传鼓动科的车厢已经挂到列车上,谢廖沙在离车厢 十步左右的地方抓住了丽达的双肩。他惑到就要失去一件无比珍贵的东西,低声地说: “再见吧,丽达,我亲爱的同志!咱们还会见面的,你干万别忘了我。” 195 ==========第211页========== 他害怕自已马上就会放声哭出来。该走了。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有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都握疼了。 第二天早晨,被遗弃的小城和车站已经是空荡荡的了。最后一列火车的车头拉了几声汽笛,象是告别拟的。留守城里的那个营,在车站后面铁路两侧布成了普戒线。 遍地都是黄叶,树枝上光秃秃的。风卷着落叶,在路上慢慢地打转。 谢廖沙穿着军大衣,身上束着帆布子弹带:同十个红军战土一起,守卫着糖厂附近的十字路口,等待波兰军队的到来。 阿夫托诺姆·彼得罗维奇敲了几下邻居格拉西姆·列昂季耶维奇的门。这位邻居还没有穿好衣服,他从散开的房门里探出头来,问 “出了什么事?” 阿夫托诺姆·彼得罗维奇指着持枪行进的红军战士,向他的朋友使了个眼色。“开走了。” 格拉西姆·列昂季耶维奇担心地看了他一跟问,“您知不知道,波兰人的旗子是什么样的”“好象有只独头鹰。”“哪儿能弄到呢?” 阿夫托诺姆·彼得罗雄奇频恼地搔了搔后脑勺。“他1当然无所谓,”他想了一会儿说。“说走就走了, 196 ==========第212页========== 可是苦了咱1,要合新政府的意,又得大伤脑筋。” 突然,一挺机枪嗒嗒地响了起来,打破了四周的寂静。车站附近有一个火车头拉响了汽笛。同时从那里传来了一下沉重的炮声。接着重炮掸刘破长空,呼啸着飞过去,落在工厂后边的大道上。道旁的灌木丛立刻隐没在蓝灰色的硝烟里。红军战士沿着街道默默地撤退,不时回头看看后边。 一颗冷冷的泪珠顺着谢廖沙的险流了下来。他急忙擦掉润珠,回头向同志们看了一眼,幸好谁也没有看见。同谢廖沙并䴘走着的是又高又瘦的锯木工人安捷克·克洛波托夫斯基。他的手指扣在步枪钣机上。安捷克脸色阴沉,心事重重。他的眼晴碰到了谢廖沙的目光,便扭心里想的事讲了出来: “这回咱们家里的人可要遭殃了,特别是我家的人。他]一定会说:‘他是被兰人,还同波兰大军作对。’他们准会把我父亲赶出锯木一,用鞭子抽他。我劝老人家跟咱们一起走,可是他舍不得扔下这个家。唉,这帮该死的家秋,赶紧碰上他们打一仗才好呢!”安捷克烦噪地把遮住眼睛的红军军帽往上推了推。 …再见吧,我的故乡,再见吧,肮脏而难看的小城,丑陋的小屋,坎坷不平的街道!再见吧,亲人们,再见吧,瓦莉亚,再见吧,转入地下的同志们:凶恶的异族侵略者一无情的白色波兰军队已经逼近了。 机车库的E人们穿着油污的衬衫,用优愁的眼光目送 着红军战士们。谢摩沙满怀藏情地减道: 197 ==========第213页========== “我们还要回来的,同志” 第八章 在黎明前的薄第里,第聂伯河模湖地内着光影河水冲刷着岸边的右子,发出轻微的哗哗声。两岸附近的河水是宁静的,平滑的水面泛出一片银灰色,好象凝滞不动似的。河中央,却翻滚着黑沉沉的水流,一跟就可看出,正向下游奔腾而去。这是一条美丽的、庄严的河。正是为了赞美它,果戈里写下了干古绝嚐的抒情散文“第聂伯河是神奇美妙的…”。河的右岸,峭壁耸立,俯视着水面,宛如一座行进中的高山,骤然在宽阔的河水面前停硅了。左岸的下方,全是光秃秃的沙地,这是第聂伯河在春汛退走时淤积起来的。 在河边的一条狭小的战壕里,隐蔽着五个找土。他们按照分工跳在一挺秃鼻子马克沁机枪旁边。这是第七步兵师的前沿潜伏哨。谢廖沙脸朝第聂伯河,俐身卧在机枪紧跟前。 红军部队由于频繁的战斗,已经十分疲乏,接着又遭到波兰军队疯狂的炮击,昨天放弃了基辅,转移到第凝怕河左岸,构筑工事固守。 但是,这次的撤退、重大的伤亡以及最后弃守基辅,严重滟影响了战士们的情绪。第-七师曾绕英勇地突破围, 198 ==========第214页========== 穿过森林,进到马林车站一带的铁路线,经过猛打猛冲,赶走了据守车站的波兰部队,把他们赶进森林,扫清了通向基辅的道路。 现在,这座美丽的城市却失陷了,红军战士个个都闷闷不乐。 波兰白军迫使红军撤出达尔尼渣之后,就在左岸雏近铁路桥的地方占领了一个不大的立足点。 但是,不论他们费多大力气,也不能再向前推进一步,他们遇到了红军的猛烈反击。 谢廖沙肴着奔流的河水,不禁想起了昨天的情景。昨天中午,他和大家一起,怀着对敌人的深机大恨,向波兰白军发起了反冲锋。就在昨天的这场战斗中,他第一次跟一个没有胡子的波兰兵拚刺刀。那个家伙端着步枪,枪上插着象马刀一样长的法国刺刀,一边莫名其妙地喊着什么,一边象兔子那样跳着,向谢廖沙直扑过来。一刹那间,谢廖沙看到了对手那双睁圆了的、杀气腾腾的眼睛,说时迟,那时侠,他一摆步枪,用刺刀把波兰兵那把明晃晃的法国刺刀拨到了一边。 波兰兵倒下去了… 谢廖沙并没有手软。他知道自己以后还要杀人。就是他,谢廖沙,这个能够那样温柔地爱,能够那样珍惜友谊的人,今后还要杀人。他不是一个狠毒、残忍的人,担是他知道,那些被世界上的寄生阶级欺骗、毒害和驱使的士兵,都是怀着野兽般的仇恨来进攻他亲爱的祖国一苏维埃共和 199 ==========第215页========== 国的。 因此他,谢鹰沙,是为了使人类不再互相残杀的日子尽快到来而杀人的。 谢廖沙正想着,帕拉莫诺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咱们走吧,谢廖沙。敌人很快会发现咱们的。” 保尔·柯察金转战在祖国大地上巴经一年了。他乘着机枪车和炮车飞奔,骑着那匹缺了一只耳朵的灰鸟驰骋。他巴经长大成人,比以前更加强壮了。他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中锻炼成长。 他的皮肤普被沉甸甸的子弹带磨得鲜血直流,现在已经长出了新皮,可是步枪皮带磨出来的硬茧却蜕不掉了。 这一年里,保尔经历了许多可怕的事情。他同成千上万个战士:一样,虽然衣不蔽体,胸中却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烈火。为了保卫本阶级的政权,他南征北战,走遍了祖国大地。保尔只有两次不得不哲时离开革命的风暴。 第一次是因为大腿受了伤。第一次是在严寒的一九○年二月,得了伤寒,发高烧,大病了一场。 斑疹伤寒造成第十二军各师、团的大量减员,简直比被兰军队的机枪还要厉害。这个军战线很长,儿乎守卫着鸟克兰整个北部广大地区,程挡着被兰白军的进一步推进。保尔刚刚痊愈,就归队了。 现在,他们那个团正在卡扎亭一鸟曼支线上,据守着弗隆托夫卡车站附近的阵地。 200 ==========第216页========== 车站在树林子里。站房不大,旁边是一些披遗弃的、酸坏得很厉害的小房。这一带根本没法住下去。两年多来,隔不多长时间,就要打一秋。这个小车站真是什么祥的队在都见识过了。 现在,一场新的大风暴又快要酝酿成热。虽然第十二军损失了大量兵员,一部分部队已经失散,在波兰军队的压迫下,全军正在向基辅方向撤退,但是,正是在这个时侯,无产阶级的共和国却在部署一项重大的军事行动,准备给被胜利冲昏头脑的波兰白军毁灭性的一击。 久经战斗考验的骑兵第一军各师,从遥远的北高加索向乌克兰调动,这是军事史上空前的大进军。第四、第六、第十一和第十四这四个骑兵师,相继向鸟曼地区运动,在离我军前线不远的后方集结:他们在走向决战的进军中,顺便清除了沿途的马赫诺匪帮。 这是一万六千五百把战刀,这是一万六千五百名在酷热的草原上经过风欧日晒的战士1 红军最高统帅部和西南战线指挥部尽最大努力,使这个正在准备着的决定性打击事先不被皮尔苏茨基分子察觉。共和国和各战线的司令部都小心翼翼地掩蔽着这支庞大的骑兵部队的集结。 鸟受前线停止了一切积极的军事行动。从莫斯科直达哈尔科夫前线司令部,再从那里到第十四军和第十二军司令部的专线,不停地传来电讯。狭长的纸条上打出了用密弱写成的命令,“骑兵第一军之集结万勿引起波军注意。”只 201 ==========第217页========== 有在波兰白军的推进可能把布琼尼的脐兵部队卷入战斗的情况下,才采取了一些积极的军事行动。 篝火的红色火舌料动着,褐色的烟柱盘旋着升到空中。 一群群蠓虫,躲开浓烟,慌慌亡忙地飞来飞去。战士们稍稍离开火堆,围成了一个半圆形。簿火在他们脸上抹上了一层紫铜色。 篝火旁边,有几只军用饭盒埋在淡蓝色的炭灰里。饭盒里的水正在置泡。突然,一条火舌从燃烧着的木头下面城溜溜地蹿了出来,在一个低着头的人的乱头发上舔了…下。那人慌伫把头一闪,不满意地咕哝了…句: “还,真见鬼!”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一个年纪比较大的红军战土,穿着呢上衣,留着一撮小胡子,刚刚对着火光检查完步枪的枪简,用他那粗嗓子说: “这个小伙子看书入了迷,连火烧着了都不觉得。”“喂,柯察金,把你读的东西也给我们讲讲吧:” 那个青年战士摸了摸那绺烧焦了的头发,微笑着说:“啊,安德罗修克同志,这可真是本好书,拿起来就怎么也放不下。” 保尔身旁坐着一个翘鼻子的青年战士,他正在专心地修理弹药盒上的皮带,想用牙把根粗线咬断。听保尔这样说,他好寄地问 “书里写的是什么人哪?”他把针插在军帽上,又把多下 202 ==========第218页========== 来的线缠在针上,然后补充了一句: “要是讲的是恋爱故事,我倒铤想听听。” 周围又晚起了一阵哄笑。马特维定克拾起他那剪了平头的脑袋,狡酷地帐起一只眼晴,做了个鬼脸,对他说: “是啊,谢列达,谈情说爱,可真是件好事。你又挺漂毫,简直是画上的美男子!你走到哪儿,哪儿的姑娘就成天围着你转。你只有一个地方美中不足,就是算子太翘了,活象猪拱嘴。不过,还有办法补教:你在鼻尖上挂个十磅重的诺锥茨基手榴弹①,保险只消一宿,桌子就翘不起来了。”又爆发了一阵笑声,吓得拴在机枪车上的马匹打了一下响鼻。 谢列达慢腾腾地转过身来。 “长得漂亮不漂亮倒没什么,脑袋瓜好使才行。”他满有表情地拍了一下自已的前额。“就说你吧,别看舌头土长臂刺,挺能挖苦人,只不过是个地地道道的蠢货。你这个木头人连耳朵都是凉的!” 两个人你来我往,眼看就要翻险,班长塔塔里诺夫赶忙把她们劝开。 “得了,得了,同志们!干吗要吵嘴呢?还是让保尔挑几段精采的给大伙念念吧。” “念吧,保夫鲁沙,念吧1”周围都喊起来。 保尔把马鞍搬到火埔跟前,坐在上面,然后打开那本厚 ①诺维获基手摘弹,重约公斤,用来破铁丝网。一一原法 03 ==========第219页========== 厚的小书,放在膝盖上o “同志们,这本书叫《牛蛇》⑩。我是从营政委那儿猎来的。我读了很受感动。要是大伙好好坐着斯,我就念。” “快念吧!没说的!谁也不会跟你打岔。” 当团长普兹列夫斯基同政委一道骑马悄销走近篝火时,他看见十一对眼睛正…动不动地盯着那个念书的人。 普兹列夫斯基回过头来,指着这群战士,对政委说:“团里的侦察兵有一半在这乳,里面有四个共青团员,年纪还很轻,个个都是好找士。你看那个念书的,叫柯察金。那边还有一个,着见没有?眼晴象小狼一样,他叫扎尔基。他俩是好朋友,不过暗地里却在较劲。以前柯察金是团里最好的侦察兵,现在他可碰上了厉害的对手。你看,他们现在近在做政治思想工作,不露声色,影响却很大。有人送给他们一个称号,叫‘青年近卫军,非常合适。” “念书的那个是侦察队的政治指导员吗?”政委问。“不是,指导员是克拉麦尔。”普兹列大斯基能着马向火堆走去。“同志们,你们好1”他大声喊道。 战土」一齐转过头来。团长轻捷地跳下马,走到坐着的战士们限前。 “在烤火吗,朋友?”他笑着问、他的两只小眼睛有点 ①这是英国女作家伏尼契1&64一1960)的一部长篇小说,书中反映了 庶大科民族良主革命斗争,小说的主人公牛如带有强烈的资产阶疑个人英雄主义颅向。一一译者 204 之一 ==========第220页========== 象蒙古人。现在他满面笑容,刚毅的面孔也不象平时那样严峻了。 战士们象对待自己的知心朋友和好同志一祥,热烈地欢迎团长。政委没有下马,他还要到别的地方去。 蒈兹列夫斯基把带套的毛瑟枪推到背后,在保尔的马按旁边坐了下来,对大家说: “一起抽口烟,怎么样?我这儿有点好烟叶。”他卷了一支烟抽起来,转险对政委说: “你走吧,多罗宁,我就留在这儿了。司令部有什么事找我,通知我一声。” 多罗宁走了。普兹列夫斯基对保尔说:“接着念吧,我也听断。” 保尔念完了最后几页,把书放在膝盖上,望着篝火,沉思起来。 有好几分钟,谁都没有说话,牛如的死使所有的人都受到了震动。 普兹列夫斯基款默地抽着烟,等着听战土们谈感椹。“这介故事真悲壮。”谢列达打破了沉默。“这就是说,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本来这是一个人没法忍受的,但是,当他是为理想而奋斗的时候,他就什么都忍受得住。”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显然很激动。这本书给他的印象太强烈了。 原先在别拉雅泽尔科夫给鞋匠打下手的安德留沙·福米乔夫激愤地喊道: 205 ==========第221页========== “那个神甫硬把中字架往牛蛇嘴边送,寒该死,要是叫我碰上,准叫他马上完蛋:” 安德罗修克用小棍子把钣盒朝火里推了推,坚定不移地说: “知道为什么而死,问题就不同了。到了那个时候,人就会有力量。要是你觉得真理在你边,你就应当死得从容。英雄行为正是这样产生的、我认识…个小伙子;两波莱卡。白匪在敖德萨把他包围了,他一目火,向一个排的匪军冲了过去。没等敌人的刺刀够着他,他就拉响了手榴弹。手榴弹就在他脚下爆炸了。他自己当然是连整尸首都没留下,周围的台匪也给炸倒了一大片。从外表上看,这个人普普通通,也没有什么人给他写书。可是他的事迹真值得写!在咱们同志中间,这样了不施的人物有的是:” 他用匙子在饭盒里搅动了几下,霄出一点茶水,用嘴尝了尝,又接着说 “可也有人死得象只薇皮狗。死得不三不四,很不光彩。我们在伊贾斯拉夫打仗的时候,就发生过这样-“桩事。伊贾斯拉夫是一座古城,在哥伦河上,基辅大公统治时期就建立了。那儿有座被兰天主教堂,象个堡垒,很难攻。那天我们朝那边仲了过去。大家列成散兵线,顺着小巷朝前摸。我们的右翼是拉賦维亚人;我们跑到大路上,一看,有一家,·院子的围墙上拴着三四马,全都备着鞍子。 “好哇,我们想,这回谁能抓几个波兰俘房了。我丁上来个人朝那个院子冲过去。他们拉脱维亚人的莲长拿藉垂 206 ==========第222页========== 瑟枪跑在最前面。 “我们跑到房子跟前,一看门敝开着,就神了进去。原以为里面…定是波兰兵,哪知道完全不是那么问事。原来是我们自己的三个侦察兵,他们早来了一步,正在干坏事。事实就樱在眼前:他们正在欺负一个妇女。这儿是一个被兰军官的家。他们已经把那个军官的老婆按在地上了。拉脱维亚连长一“见这情景,用拉脱维亚话贼了一声。三个家伙全给抓了起来,施到了院子里。在场的只有两个俄罗斯人,其余的全是拉脱维亚人。连长姓勃列季斯。尽管我不懂他付的话,一看地就明白了,他】是要把那三个家伙干掉。这些拉脱维亚人全是铁汉子,性格很刚强。他们把那 三个家狄拖到右头马棚跟前。我想,这回完蛋了,准会把他崩掉!三个人里边,有个棒小伙子,长相难看极了,拚命挣扎,不让绑,还破口大骂,说不该为了“拿娘们就把他枪毙。另外两个家伙都在求饶。 “我一看这情景,浑身都谅了。我跑到勃列季斯跟前说:‘连长同志,把他们送军事法庭算了,干吗让他们的血弄脏了你的于呢?城里战斗还没完,哪儿有工夫跟他们算帐。’他转过身来,朝我一瞪眼,我马上就后梅不该多嘴了。他的两只眼睛简直象老虎。毛瑟枪对着我的鼻子。我打了 七年仗,这回可真有点害怡了。看来他会不容分说就把我打死。他用俄语向我喊,我勉强才听明白,‘军旗是烈士的鲜血染红的,可是这些家伙却给全军丢脸。当土匪就得枪毙。 207 ==========第223页========== “我吓得赶忙跑到街上去了。背后响起了枪声。我知道,那二个家伙完蛋了。等我们再向前进的侯,城市已经是咱]的了。事情就是这样。那三个人象狗一样死掉了。他]是在美利托波尔附近加入咱队伍的,早先跟着马赫诺匪帮干过,都是些坏蛋,” 安德罗修克把饭盒章到脚边,打开装面包的背養,接着说: “咱队伍里混进了一丝败类,你不能一下把所有的人都看透。从表面上看,他们好象也在干革命。可这些家伙是害群之马。我看到这种事,心里总不痛快,直到现在都忘不了。”他说完,就喝起茶来。 骑兵侦察员睡觉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谢列达大声打着呼噜。普兹列夫斯基也枕着马鞍子睡着了。只有政治指导员克拉麦尔还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第二天,保尔侦察回来,把马拴在树上。他把刚喝完茶的克拉麦尔到限前,对他说: “指学员,我问你,“我想调到骑兵第一军去,你着怎么样?他们往后谁有许多轰轰烈烈的事要干。我看他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绝不是为了斑玩。可咱门呢,却若得在这儿闲呆着。” 克拉麦尔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调动饣你把红军当成什么了?难道是电影院吗?这象什么话?要是大伙都这么随随便便,从这个部队跑到那个部队,那可就热闹了!” 208 ==========第224页========== “这儿也罢,那儿也罢,反正是打仗,哪儿还不一样?”保尔打断了克拉麦尔的话。“我又不是开小差往后方跑。” 克拉麦尔…口拒绝了他的要求。 “那你说,还要不要纪律了?你呀,保尔,什玄都好,就是有点无政府主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党和共青团都是建立在铁的纪律上面的。党高干一切。所以咱们每个人都不能想到娜儿去就到哪儿去,而应该是哪儿需要,就到哪儿去。你的要求,普兹列夫斯基已经拒绝了吧?那就得了,从此别再提了。” 又高又瘦的克拉麦尔脸色有些发黄,他因为激动,咳嗽了起来。印刷一的铅尘已经牢牢地附在他的肺叶上,他的两颇时常现出病态的红晕。 等他平静下来以后,保尔小声地、但却十分坚决地对他说: “你说的全对。担是我还是要到布琼尼的骑兵部队去,我是走定了。” 第二天傍晚,篝火旁边已经看不到保尔了。 在邻近的小村庄里有一所学校,学校旁边的土丘上聚樂着一群骑兵,围成了一个大圆圈。布琼尼部队的一个健壮的战士,帽子推到后脑勺上,坐在机枪车后尾,拉着手风琴。一一个剽悍的骑兵穿着肥大的红色马裤,正在圈子里跳狂热的果拍克舞。手风琴拉得很蹩脚,既不和诰,又不合拍,害得那个跳舞的老是跳错步子。 209 ==========第225页========== 村里的小伙子和姑娘们都来看热闹,他们有的吧王机枪车,有的整着篱笆,看这些刚开来的兴致勒勃的骑兵战士跳舞。 “托普塔洛,使劲跳哇!把地踩平吧!喂,p籼啊,老兄!拉手风琴的,加点劲啊!” 但是这位手风琴手的粗大手指,扳弯马蹄铁倒不费劲,按起琴键来却很笨逃。 “可惜阿法纳西·库利亚勒科叫马赫诺匪帮敌死了,” 一个晒得黝黑的战士腕指地流。“他才是第一流的手风琴手呢。他是我们骑兵连的排头,死得真可楷。是个好战士,义是个呱呱叫的手风琴手。” 保尔也站在人群里。他听到最后这句话,就挤到机枪车限前,把手放在手风琴风箱上。手风琴马上不响了。 “你要干什么?”拉手风琴的战士斜了保尔一眼。托遭塔洛也站住不跳了。周围发出了一阵不满的喊声: 怎么回事干吗不让拉?”保尔伸手握住手风琴的皮带,说“来,我来试试。” 手风琴手用不信任的眼光打量了一下这位不相识的红军戕士,迟疑地把皮带从肩上褪了下来。 保尔照他的老习惯把手风琴放在膝盖上,然后,猛然一拉,风椭象扇子似的拉开了,手指在琴键上飞速一滑,立刻奏出了欢快的舞馆: 210 ==========第226页========== 喂,小苹果, 你往什么地方流哪?落到省肃反委员会手里,你就别想回来啦。 托普塔洛立即随着那熟悉的旋律,跳了起来。他象雄鹰展趣似的扬起双手,飞快地绕着离子,做着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豪放地用手拍打着皮靴筒、膝盖、后脑勺、前额,接着又用手掌把靴底拍得挺响,最后是拍打大张着的嘴。 手风琴不断用琴声鞭策着他,用急骤奔放的旋律驱赶着他。他顺着圆圈,象陀螺一样飞快地旋转起来,一面交智地伸出两条腿,一面气喘吁吁地喊着:“哈,嗨,哈,晦!” “九二○年六月五日,布琼尼骑兵第一军经过几次短促而激烈的战斗,突被了波兰第三军和第四军结合部的防线,把堵截红军的萨维茨基将军的骑兵旅打得落花流水,开始向鲁任方向挺进。 波军司令部为了堵住这个快口,急急忙忙拼凑了一支突击部以。五辆坦克在波格烈比谢车站刚卸下火车,马上就开赴作战地点。 但是骑兵第一军已经绕过敌军准备反攻的据点扎鲁德尼齐,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波军后方。 波军急亡派出科尔尼茨基将军的骑兵师,限踪追击布 211 ==========第227页========== 琼尼骑兵第一车。被军司令部判断,骑兵第一军突进的目标是波军后方靛略重镇卡扎亭,这个师便受命从背后对骑兵第一军进行袭击。但是这个作战行动并没有议善波兰白军的处境。虽然他们第二天就堵住了战线上的缺口,在骑兵第一军后面重新把战线连接起来了,但是强大的骑兵第 一军日经插进敌人的后方,摧毁了他们的许多后方基地,正准备向盘琚基辅一带的波兰兵团发起猛坎。各骑兵师在运动过程中,破坏了沿途许多铁道和桥梁,以使截断波竿退路。 骑兵第军军长从俘虏的口供里了解到,波军行一个军的司令部设在日托米尔一买际上,方面军的司令部也设在这里,一于是决定拿下日花米尔和别尔季切夫这两个宜要的铁路枢纽和行政中心。六月七日拂晓,骑兵第四师就向日托米尔进发了。 保尔代替巴绕舾雄的库利亚勃科,在这个骑兵连的排头骑着马前进。战士们不愿意放走这样一个出色的手风琴手,集体提出了要求,保尔就被编入了这个连队。 快到日托米尔的时候,骑兵摆开了扇面似的队形,快马加鞭,独了过去。银色的马刀在阳光下树闪发光。 大地在呻吟,战马喘着粗气战士们屹立在马镫上。马蹄下的大地飞快地向后奔驰,一座到处是花园的大城市,向他们迎面扑来。骑兵穿过郊区的花园,冲到了城中心。“杀呀!”一一象死神一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喊声在空中碳荡。 212 ==========第228页========== 惊慌失措的波冤几乎没有进行什么抵扰。城里的卫戍部队下子就土崩瓦解了。 稞尔伏在马背上向前飞驰。在他旁边骑着一四细腿黑马的,就是那个跳舞的托普塔洛。 保尔亲眼看见这介剽悍的骑兵战士挥起马打,麾不手软地劈下去,砍倒了一个还没有来得及举枪瞄准的波兰兵。马蹄有力地踏在石头马路上,发出一片得得的响声。突然,在十字路口出现了一廷机枪,架在路中央,三个穿蓝军装、戡四角帽的波兰兵,弯着腰守在机枪旁边。还有一个波兰军宫,领子上镶着蛇形金绦,一见红军骑兵冲过来,就举起了手里的毛瑟枪。 这时,托普塔洛和保尔都已经勒不住战笃了,他们迎着死神的魔爪,径直向机枪冲过去。军官朝保尔开了一枪,但是没有打中,子弹象一只麻雀,嗖的一声从他的脸旁飞了过去。那个军官被战马的胸脯撞出去老远,脑袋磕在石头上,仰面朝天倒下去了。 就在这一刹那间,机枪迫不及待地发出了疯狂而粗野的狞笑声。托普塔洛就象被几十只天黄蜂蜇着似的,连人带马摔倒了。 保尔的战马竖起前蹄,吃惊地嘶叫着。它带着保尔,猛地一蹿,越过死者的尸体,一直冲到机枪旁边的波兰兵限前。马刀在空中画了一个闪光的弧形,欧进了一顶蓝色的 四角军帽里。 马刀又高高地举了起来,备向另一个脑袋敬去,但 213 ==========第229页========== 是,那匹跑得性起的战马却蹦到一边头了。 这时猴,骑兵连的大队人马象一股奔腾的山洪,涌向十字路口,几十把战刀在空中不停地挥舞着,左右砍杀。 在监狱的狭长走廊里,喊叫声连成了一片。 挤得满满的牢房里,那些受尽扩磨、面容憔悴的犯人蹬动起来了。城里在进行着巷战一雅道真是自已的队伍从什么地方打回来了吗?真的就要得到自由了吗? 枪巴经在疏狱的院子里响起来。走廊里传来了奔跑的脚步声。突然,一一个亲切的、无比亲切的音喊道 “同志们,快出来吧!” 保尔跑到紧锁着的牢门限前。几十只眼晴从小窗里向外张望。他用枪托猛砸牢门上的铁锁,一下接着一下。 “等一等,我来炸开它。”米罗诺夫拦住保尔,从衣袋里掏出一颗手榴弹。 排长齐加尔钦科一把夺过手榴蹈,说: “快住手,疯子!你怎么啦,傻了吗?钥匙马上就事来。砸不开,就用钥匙开嘛:” 这时人们用手枪把狱卒押到走廊里来了, 一群衣衫槛褛、蓬头垢面的人,欢乐得发狂,一下子挤满了走廊。 保尔打开又高又大的牢门,跑进了牢房。 “同志们,你们都自由了!我们是布琼尼的队伍,我们师把这个城市占领了。” 214 ==========第230页========== 一个妇女眼泪汪汪地扑到保尔身上,抱着他豪陶大哭起来,就象保尔是她的亲儿子似的。 波兰白军在这座石头牢房里囚禁着五千零七十一名布尔什维克,随时准备把他们拉出去枪毙或绞死,另外还关押着二千名红军政治工作人员。现在他们都得救了。对于骑兵师的战士来说,这些人比任何战利品,比任何胜使都要宝贵。而对于这七干多名革命者来说,漆黑的夜转眼变成了附光烂的暖洋洋的六月天。 有一个脸色黄得象柠檬的政治犯,欢天喜地地跑到保尔跟前。他是佩托夫卡一家印刷厂的排字工人,萨穆伊尔·列赫尔。 保尔听着萨穆伊尔的叙述,脸上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阴影。萨穆伊尔讲到故乡谢佩托夫卡发生的悲牡的流血事件。槌的话象熔化了的铁水,一滴一滴地落在保尔的心上。 “-一天夜里,我们大伙一下子金给抓了起来,有个无耻的内奸出英了我们。我们全部落到了宪兵队的魔爪里。保尔,他们打入打得可真狠哪1我比别入少吃点苦头,因为刚打了儿下,我就昏死过去了,可别的同志身体比我结实。我们没什名可以隐瞒的。宪兵队什么都知道,比我们自己还要清楚。我们于的每一件事,他们都掌握了。 “我们中间混进了奸细,他们还有什么不知道呢!那些日子的事真是一言难尽哪。保尔,有好些人你是认识的:瓦莉亚·勒鲁克,县城里的罗莎·格丽茨曼,她还是个孩子 215 ==========第231页========== 妮,才十七岁,是个多好的姑娘啊,…对跟莳总是那么信赖别人。还有萨沙·邦沙弗特,你大概还记得,他也是我们的排字工,小伙子成天乐呵呵的,常拿老板画漫画。另外还有两个中学生:诺沃谢利斯基和屠日茨。这几个人你都认识。其余的人是层城和葭镇里抓来的。一共二十九个,当中有六个女的。大伙都受尽了极其野蛮的折磨。瓦莉亚和罗莎第一天就被强奸了。那帮斋生,谁乐意信么干,就低么干:把她们折磨得半死,才拖回牢房。从这以后,罗莎就说起胡话来,过了几天,就完金疯了。 “那帮野兽不相信她真疯,说她是假装的,每次提审都打她一顿。后来拉出去枪毙的时候,她都没人样了。睑给打成了紫黑色,两只眼直瞪瞪地发呆,完全象个老太婆。 “瓦莉亚·勒鲁扎克直到最宿一分钟表现都很好。他们死得都象真正的战士。我不知道,他们打哪儿来的那股力量。保尔,要把他们死难的情况全说出来,雅道可能吗t不可能。他们死得真惨!没法用言语形容…瓦莉亚的案精最重,她负责跟被军司令部的报务员联系,还经常到县里做联络工作。抓她的时候,又搜出了两颗手榴弹和一支勒朗宁手枪。手榴弹就是那个奸细给她的。都是事先做好的菌套,好给她安土蓄谋炸毁波军司令部的罪名。 “唉,保尔,临刑那几天的情景我真不愿意讲。既然你 一定要知道,我就只好说说。军事法庭判处瓦莉亚和另外两个同志绞刑,其他同志全部枪决。 “我们原先在波兰士宾当中做过策反工作,这些士兵也 216 ==========第232页========== 受到了审判,比我们早两天。 “一个年轻的班长,叫斯涅古尔科,是个报务员,战前在罗兹当过电工。他被判处枪决,罪名是背叛祖国和在士兵中进行共产主义宣传。他没有要求赦免,判快:二十四小时,就给他们杀害了。 “他们传瓦莉亚到法庭上去作证。她回来眼我们说,斯裡片尔科承认他进行过共产主义宣传,但是断然否认他背叛祖国。他说,‘我的祖国是波兰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是的,我是波兰共产党党员。我当兵是被迫的。我一向所做的工作,不过是帮助那些眼我一样被你们赶到前线的士兵睁开跟晴。你们可以为了这个绞死我,但是我从来没有背叛自己的祖▣,前且永远都不会背叛。只是我的祖国跟你们的不同。你]的祖国是地主贵族的,我的祖国是工人农良的:我深信,我的祖国一定会成为一个工农大众的国家,而在我的这个祖国里,决不会有人说我是叛徒。 “判决以后,我们就都关在一起了。临刑前,把我们转到了监狱里。夜间,他们在监狱对面靠近医院的地方竖起了绞架。隔不远,靠近树林,就在大道旁边的陡玻上,又选定了一个地方作为执行枪决的刑场,还在那儿给我们挖了 一个大坑。 “判决书张贴出去了,全城都知道了这件事。他们快定在大白天当众处快我们,好让每个人看了都害怕。第天,机早晨起就把老百姓从城里赶到绞架跟前。有的人是囚为好奇,虽然心里害怕,也还是来了。绞架旁边是密密麻麻的 217 ==========第233页========== 人群。一眼稽去,全是人头。览狱四面固着木栅栏,这称是知道的。绞较架就离监狱不远,我们都能听到外面嘈杂的人声。在后面的街道上,架起了机枪,整个地区的宪兵队,包括骑兵和步兵,都诱来了。一个昔的军队封锁了大街小巷。还特地为判处绞刑的人挖了个坑,就在绞架唠边。我打默不做声地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只是偶尔有入说一两句话。该说的前一天都说了,就连诀别的话也说了。只有罗莎还在牢房角落里喃喃自语,不知道说些什么。瓦莉亚因为遭到强奸,义挨了毒打,已经不能走了,大部分时间掷是躺着。有两个从镇上抓来的共产党员,是一对亲组妹。她们互相拥抱着诀别,控制不住自己,放背大哭起来。一个叶斯捷满塔夫的小伙子,是从县里抓来的,很有力气,象个裕跤运动员,被捕的时候同敌人格斗,打伤了两个宪兵。他一再对这姐妹俩说:‘词志们,别掉眼沿了。要哭就在这儿哭吧,到外边就别再哭了。决不能让那帮吃人的豺狼高兴。他衡反正是不会放过咱们的,咱们反正是要死的,那么,就让我们从容地死吧!咱们谁也不能下跪。同志们,死要死得有骨气· “这时候,提我们的人来了。走在前面的是侦洱处长什瓦尔科夫斯基,这家伙是个残暴的色肯狂,简直是只疯狗。他要是肯己不强好,就让宪兵动手,他在旁边看着取乐。从监欲穿过马路直到绞架,宪兵排成了两道人墙,都是大刀出粕。他们肩上挂着黄色的福带,大家都管他们叶‘黄脖狗’。 “糖们H枪托把我们赶到监狱的院子里,四个人一排站 218 ==========第234页========== 好队:然后打开大门,把我们押到街上。他们让我们站在绞架跟前,亲限看着怎样绞死我们的同志,然后再枪毙我]。绞架很高,是用几根原术搭成的。绞架上吊着三根粗绳子,头上系成圈套。下面是带小梯子的平台,用一根括动的术桩子支撑着。人群象海一样,不住地蝠动着,发出勉强可以听到的嗡嗡并。他们的眼睛全盯在我们]身上。我们能够辨认出自已的亲友。 “在稍远一点的台阶上,聚集着一帮波兰小贵族,手里拿着鲤远镜,银他们在一起的还有几个军官。他们都是来欧赏怎样绞死布尔什维克的。 “下的雪是松软的,树林一片白茫茫,树枝象落土了 一层棉絮。雪花在空中飞舞,侵慢落下来,飘到我们灼热的脸上,就融化了。绞架下面的平台上也铺了一层雪。我们的衣服差不多全给剥光了,但是谁他没有感到冷。斯捷潘诺夫甚至没有注意到他脚上只穿着一双袜子。 “军事检察官和高级军官们都站在绞架旁边。最后,终于把瓦莉亚和另外两个判绞刑的同志押出了监狱。他们三个人互相挽着胳瓣,瓦莉亚夹在中间。她已经没有力气走路了,那两个同志搀扶着她。不过,她记住了斯捷潘诺夫的话:‘死要死得有骨气”,还是竭力想自己龙。她没有穿大衣,只穿着一件绒衣。 “侦辑处长什瓦尔科夫斯基看来很不满意他们挽着胳膊走,谁了他们一下。瓦莉亚不道说了句什么,一个骑马的宪兵立即扬起马鞭,期她脸上狼狠地抽了一鞭子。 219 ==========第235页==========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有一介女人惨叫了一声,呼天抢地地挣扎着,拚命想挤过警戒线,冲到这三个人跟前去。但是她让宪兵抓住,不知道给拖到什么地方去了。大概这是瓦莉亚的母亲。快走到纹架的时候,瓦莉亚明了起来。我还从来没有听见过这样的歌声一只有视死如归的人才会这样满怀激情地歌目。她唱的是《华沙之歌》,那两个同志也和着她唱了起来。宪兵用马鞭抽他们,这帮没人性的畜生就象发了疯一样,鞭子不断落到咱们同志的身上,他们都好象没有什么感觉。宪兵把他们打倒在地上,象拖口袋 一样拖到纹架跟前,草草念完了判决书,就把绞素套在他们脖子上。这时候,我们大伙就高唱起国际歌》来: 起来!饥寒交迨的奴隶 他们从四面八方向我们扑过来。我只看见一个匪兵用枪托把支着平台的木桩推倒,咱们的三个同志就会让銨索给吊了起来 “当我们在刑场上推备受刑的时侯,他们向我们宣读了判决书,说将军大人开恩,把我们当中十个人的死刑改判为 二十年苦役。其余十六个同志还是企给枪莞了。” 说到这里,萨穆伊尔址开了村衣领子,好象领子勒得他喘不过气来似的。 “三位同志的尸体整整吊了三天,日夜都有匪兵在绞架旁边看守。后来我们监狱里又关进来几个犯人,据他们说,第四天托鲍利金同志的绞索断了,因为他身体最重,他这 220 ==========第236页========== 才把另外两具户体也解下来,就地掩埋了。 “坦是绞架一直没有拆掉,我往这儿押解的时候,还看到了。绞索还吊在半空,等待着新的栖牲者。” 萨穆伊尔沉默起来,呆滞的目光凝视着远方。保尔都没有党袋到他已经讲完了。 那三具尸体清晰地呈现在保尔眼前,他J的面目很可 伯,脑袋歪在一边,在绞架上默默地摆动着。· 突然,街上吹起了集合号,号声惊醒了保尔,他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咱们到外边去吧,萨穆伊尔!” 骑兵押着波兰俘痨,从大街上走过。团政委站在监狱大门旁边,在军用记事本上写了一道命令。 “给你,安季波夫同志。“他把命令交给矮壮结实的骑兵连长。“派一个班,把俘虏全部押解到诺沃格勒一沃伦斯基方向去。受伤的要给包扎好,用大车运,也往那个方向去。送到离这儿二十俄里的地方,就让他们滚蛋吧。咱们没时间管他们。你得注意,绝对不许有虐待俘虏的行为。” 保尔跨上战马,回头对萨穆伊尔说: “你听见没有?他们绞死咱的同志,咱们倒要送他们回自已人那儿去,还不许虐待。这怎么办得到?” 团长回过头来盯着他。保尔听见团长好象在自言自语,但是语气却坚定而严厉, “虐待解除了武装的俘房是要枪毙的。我们可不是白军。” 221 ==========第237页========== 保尔策马离开监狱大门的附侯,根起了在全团宣读的革命军事委员会的命令,命令的最后几句话是+ “工农国家热爱自已的红军。红军是它的骄傲。它要求红军不要在自己的旗帜上染上-一个污点。” “不要染上一个污点。”保尔小声对自已说。 正当骑兵第四师攻下日托米尔的时候,戈利科夫同忠统率的突击部队的一部一一第七步兵师第二十旅也在奥库尼诺沃村一带强渡了第聂伯河。 由第二十五步兵师和巴什基尔骑兵旅组.成的一支部队奉命渡过第聂伯河,并在伊尔沙车站附近切断基辅到科罗斯田的铁路线。这次军事行动的目的是截断被军逃离基辅的唯一退路。谢佩托夫卡共青团纽织的个团员米什卡·列夫丘科夫在这次渡河时牺牲了。 当部队在晃荡的浮桥上跑步前进的时候,从山背后飞来一颗炮弹。它在战士们头顶上呼啸而过,落在水里爆炸了。就在这一瞬间,米什卡栽到搭浮桥的小船底下,让河水吞没了,再也没有浮上来。只有淡黄色头发的战士亚基缅科看见了,这个戴着一顶掉了檐的破军輞的战士,一见这情景,惊叫起来: “哎哟,不好了,米什卡掉到水里去了【连影都没有,这下完了!”他停住脚步,吃惊地盯着黑沉沉的流水。后面的人撞在他身上,推首他说: “你这馋瓜,张着嘴巴看什么?还不快走!” 222 ==========第238页========== 当时根本没有王夫去考虑个别人的吉凶,他们这个旅本来就落后了,兄弟部队日经占领了对岸。 米什卡的死讯,谢廖沙是四天以屑才知道的。他们粮经过激栈政下恰东站后,随即向基辅方面展开政势,当时他们正在阻击企图以猛烈的冲锋向科罗斯旧突围的波军。 亚基缅科在谢廖沙身边趴下来。他停止了猛烈的射击,好木容易才拉开灼热的枪机,然后把脑袋贴着地面,转过来对谢廖沙说: “步枪要缓口气,烫得象火一样。” 枪炮在袭鸣,谢廖沙勉强才听到他说的话,后来枪炮声小一点了,亚基缅科象是领使提起似的说: “你的那位老乡在第聂伯河里淹死了。我没看清他是怎么掉到水里去的。”他说完,用手摸了摸枪机,从子弹带里拿出一排子弹,一丝不苟地压进了弹仓。 攻打别尔季切夫的第十师,在城里遇到了波军的演强抵抗。 大街上正在浴血苦战。敌人用密集的机枪子弹阻挡红骑兵的前进。但是这个城市还是被红军占领了。波军已经溃不成军,我兵狼狈逃算。车站上截获了敌人的许多列火车。恒是对波军来说,蕞可怕的打击还是军火库爆炸,供全军用的一百万发炮弹一下子全毁了。全城的玻璃震得粉痒,房屋好象是纸糊的,在爆炸声中直摇晃。 红军政克日托米尔和别尔季切夫以后,波军腹背受敢, 223 ==========第239页========== 只好分作两股,澈出基辅,仓皇逃遁。他们拚命想为自已杀出一条路,冲出钢铁包圈圈。 保尔已经完全忘却了他自已。这些日子,每天都有激烈的战斗。他,保尔,已经溶化在集体里了。他和每个战上 一样,已经忘记了“我”字,脑子里只有“我们”:我们团、我们骑兵连、我们旅。 战局的发展犹如狂飙,异常迅速,天天都有新的裆息传来。 布琼尼的骑兵以排山倒海之势,不停顿地向前挺进,给敌人一个又一个沉重的打击,摧毁了波军的整个后方。满怀胜利喜悦的各骑兵师,接二连三地向波军后方的心脏诺沃格勒一沃伦斯基发起猛烈的冲锋。 他灯象冲击峭壁的巨浪,退问来,接着又杀声箴天地冲上去。 无论是密布的铁丝网,还是守城部队的拚死顽抗,都没能挽救波军的溃败。六月一十七日早晨,布琼尼的骑兵队伍菠过斯卢奇河,冲进诺沃格勒一沃伦斯基城,并继续向科烈次镇方向追击溃逃的波军。与此同时,第四十五师在新米罗波利附近渡过斯卢奇河,科托关斯基骑兵旅则向柳巴尔镇发起了玫击。 不久,骑兵第一军的无线电台接到前线司令的命令,要他们全军出动,夺取罗夫诺。红军各师发起强大攻势,把波军打得七零八落,他们只能化成小股部队,四散逃命。 有一天,旅长派保尔到停在车站的铁甲列车上去送公 22+ ==========第240页========== 文:在里他竞遇见了一个怎么也想不到会碰见的人。马跑上了路基。到了前面一辆灰色车衔跟前,保尔勒住了马。铁甲列车威风凛凛地停在那里,藏在炮塔里的大炮露出黑洞洞的炮口。列车旁边有几个满身油垢的人,正在揭开一块保护车轮的沉重的钢円。 “请问铁甲列车的指挥员在哪儿?”保尔问一个穿着皮上衣,提着一桶水的红军战士。 “就在那儿。”红军战士把手朝火车头那边一挥说。保尔跑到火车头跟前,又问“哪一位是指挥员?” 一个脸上长着麻子,浑身穿戴都是皮制品的人转过身来,说: 我就是。” 保尔从口袋里掏出公文,交给了他 “这是旅长的命令,请您在公文袋上签个字。” 指挥员把公文袋放在膝盖上,开始签字。火车头的中间车轮旁边,有一个人提着油壶在干活。保尔只能看到他宽阔的后背和露在皮裤口袋外面的手枪柄。 “签好了,拿去吧。”指挥员把公文我还给了保尔保尔抖抖缰绳,正要走,在火车头旁边干活的那个人突然站直身子,转过脸来。就在这一瞬间,保尔好象被一阵风刮倒似的,跳下马来,喊道, “阿尔焦姆,盱哥!” 满身油垢的火车司机立即放下油壶,象大熊一样,抱往 225 ==========第241页========== 年轻的红军找士。 “保尔!小鬼1原来是你呀1”阿尔焦姆这祥喊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铁甲列车指挥贯用惊奇的目光看着这个场面。车上的抱兵战土都笑了起来。 “看见没有,兄弟俩喜相逢了。” 八月十九日,在利沃夫地区的一次战斗中,保尔丢掉了军帽。他勒住马,但是前面的个骑兵连已经冲进了波罕的散兵线。杰米多夫从洼地的灌木丛中飞驰出来,向河岸冲去,一路上离喊。 “师长牺性了!” 保尔哆嗦了一下。列图诺夫,他的英勇的师长,一个具有大无畏精神的好同志,竞舾胜了。一种疯狂的愤怒攫生了保尔的心。 他使动用马刀背拍了一下已经分疲惫、满嘴是血的战马格涅多克,向正在厮杀的、人群最密的地方冲了过去。 “砍死这帮畜生!砍死他们1砍死这帮波兰贵族!他们杀死了列图诺关。”盛怒之下,他扬起马刀,连看也不看,拘…个穿绿军服的人劈下去,全连战土个个怒火中烧,誓为师长复仇,把一个排的波军全砍死了。 他们迫击逃敌,到了一片开阔地,这时候波军的大炮向他们开火了。 一团绿火象镁光样,在保尔眼前闪了一下,耳边响起 226 ==========第242页========== 了一声巨雷,烧红的铁片灼伤了他的头。大艳可怕她、不可思议地旋转起来,向一边翻过去。 保尔象一一根稻草似的,被甩出了马鞍,翻过马头,沉重地摔在地上。 黑夜立刻降临了 第九章 章鱼的一只眼晴,鼓鼓的,有猫头大小,周围是暗红色,中间发绿,这只跟晴在闪讨发亮。章鱼的几十条长长的腕足,象一团小蛇似的,蜿蜒地蠕动着,上面的鳞发出时厌的沙沙声。章鱼在游动。他看见章鱼差不多就贴着自已的服晴。那些腕足在他身上爬着,它们是冰谅的,象荨麻一样刺人。章鱼伸出刺韩,象水蛭一样死叮在他的头上,一下一下班收缩,吮吸着他的血液。他感到他的血液正从自已身上流到已经膨胀起来的章鱼体内去。刺针就这样吸个不停。他头上被叮的地方,疼得难以忍受。 从很远很远的“个地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现在他的脉搏怎么样?”有个女人声音更轻地回答: “脉搏一百三十八,体温三十九度五。一直香迷,说胡话。” 227 ==========第243页========== 章鱼消失了,但是被它叮过的地方还很疼。保尔觉得有人把手指按在他的手腕上。他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很重,怎么也拾不起来。为什么这样热呢?大概是妈把炉子烧得太旺了。义有入在什玄地方说话了, “脉搏现在是一百二十二。” 他竭力想拾起眼皮。可是,心里象有一团火,热得喘不上气来。 想喝水,多么想喝水呀!他恨不得马上就爬起来,喝个够。那为什么又起不来呢?他刚想挪动一下身予,但是,立刻觉得身体是别人的,不是自己的,根本不听使唤。树马上会拿水来的。他要对她说,“我要喝水。”在他旁边,有个什么东西在动。是不是章鱼又来了?就是它,看它那只红色的眼睛… 远处又传来了轻轻的说话声,“弗罗霞,拿点水来!” “这是谁的名字呢?”保尔竭力在回想,但是一动脑子,使跌进了黑暗的深洲。他从那深渊里浮上来,又想起:“我要喝水。” 他又听到了说话的声音:“他好象有点苏醒了。 接着那温和的声音显得更近、更清晰了,“伤员同志,您要喝水吗?” “我怎么是伤员呢?也许不是跟我说的吧?对了,我不是得了伤寒吗:怪不得叫我伤员呢1”于是,他第三次试着 228 ==========第244页========== 静开眼睛,这回终于成功了。从睁开的小缝里,他最先看到的是他面前有一个红色的球,但是,这个球又法个黑糊糊的东西挡住了。这个黑糊糊的东西向他弯下来,于是,他的嘴唇触到了玻璃杯口和甘露般的液体。心头的那团火逐衔熄灭了。 他心满意足地低声说:“现在可真舒服。” “伤员同志,您看得见我吗?” 这问话就是向他弯下来的那个黑糊糊的东西发出来的。这时,他又要昏睡了,不过还来得及回答一句 “看不见,但是能听见…” “谁能想到他还会活过来呢?可是您看,他到底挣扎着活过来了。多么顽强的生命力啊。尼娜·弗拉基米罗夫娜,您真可以骄微。这完全是因为您护理得好。” 一个女人的声音非常激动地回答“啊,我太高兴了!” 昏迷了十三天之后,保尔终于恢复了知觉。 他那年轻的身体不肯死去,精力在慢慢恢复。这是他第“次获得生命,什么东西都象是很新鲜,很不平常。只是他的头固定在右管箱里,沉甸甸的,他也根本没有力量移动一下。不过身体的感觉已经恢复,手指能屈能伸了a 一间四四方方的小屋里,陆军医院的见习医生尼鄉· 229 ==========第245页========== 弗拉转米罗即华东小桌子后边,翻行她那本厚厚的谈紫色封面的笔记本。坦是她用纤巧的斜休字写的日记 1920年8月26日 今天从救护列车上给我们送来一批重伤员。一个头部受重伤的红军战士被安置在病室角上靠窗的病宋上。他只有十七岁。我收到一个口袋,里面除了病历,还有从地衣袋且线出来的几份证件。他叫保尔·安德列耶雏奇·和察金。证件有:一个磨破的鸟党兰共产主义青年励第九六七号团证一个弄被的红军战王证,还有一张摘抄的团部嘉奖令,上面写的是:对英勇完成侦察任务的红军战士柯家金予以嘉奖。此外,还有一张看来是他亲笔写的条子: 蜘果我钙链了,请同志们近知我的家風,谢佩托夫卡市铁 路机车阵钳工阿尔焦拇·柯蔡金。 这个伤员从八月十九月被弹片打伤以后,一直处于昏逃状态。明天阿纳托利·斯捷潘诺维奇要给他做检查。 8月27日 今天检查了柯察金的伤势。伤口很深,顿骨被∫穿,头部右侧标痹。右眼出血,跟晴肿胀。 啊纳托利·斯捷潘诺维奇打算摘除他的右眼,以免发炎,不过我劝他,只要还有希望消肿,就先不要做这个手术。他同意了。 230 ==========第246页========== 我的主张完全是从审美观点出发的。如果这个年轻人能活过来,为什么要摘除一只眼肘,让他破相呢? 他一直说胡话,折腾得很厉害,身边必须经常有人护理。我在他身上花了很多时间。他这祥年轻,我很可怜他。只哭力所能及,我一定要把他从死神手里夺过来。 昨天下斑后,我在病房里又吴了几个小时。他的伤势最重,我注意听他在昏迷中说些什么。有时候他说胡话就讲枝事一样。我从中知道了他话中的许多事情。不过,有时候他骂人骂得很凶。这些骂人话都是不堪入耳的。我听了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很难过。阿纳托利·斯捷潘诺维奇说他效不活了。这老头生气地咕啦说:“我不懂,他差不多还是一个孩子,部队怎么能收拖呢?真是总有此理。为 8月30日 柯察金仍然没有恢复知觉。现在他躺在那间专门病室里,那里都是一些获要死的病人。护理员弹罗蔑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劳。原来她认识他,很久以前,他们在一起做过工。她对这个伤员是多么体贴入徽呀」现在莲我地觉得,他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 9月2日 现在是夜里十一点。今天简直是我的节日。我负责的伤员柯察金恢复了党,他活过来了。危险期已经过去了。 21 ==========第247页========== 这两天我一直没有回家。 又有一个伤员救活了,现在我的愉快心情是难以形容的。我们病房里又可以少死…个人。在我个人的繁忙工作中,最愉快的事莫过于看到病人恢复了健康。他们总是象小孩子那样依恋着我。 他们的友情真挚而淳朴,所以当我们分别的时候,有时我甚至掉了琅泪。这未免有点可笑,然而却是事实。 9月10日 今天我替柯察金写了第一封家信。他说他受了点轻伤,很快就会治好,然后一定回家去看看,实际上他流了很多血,脸色象纸一样苍白,身体还很虚弱, 9月14日 柯蔡金第一次微笑了。他笑得很动人。平时他很严肃,这和他的年龄很不相称。他的身体在复原,速度快得惊人。他和弗罗霞是老朋友。我常常看见她坐在他的病床旁边。看来,她把我的情况都讲给他听了,不用说,是过分地夸奖了我,所以我每次进屋,他总是对我徽微一笑。昨天他问我: “大夫,您手上怎么紫一块、膏一块的?” 我没有告诉他,这是他在昏迷中很命攥住我的手留下的伤痕。 232 ==========第248页========== 9月17日 柯察金额上的伤口看样子好多了。换药的时候,他那种非凡的毅力真叫我们这些医生吃惊。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总要不断地呻吟,发脾气,可是他却一声不吭。给他伤口上碘酒的时候,他把身子挺得象根绷紧了的弦。他常常疼得失去知党,但是从来没有哼过一声。 现在大家都知道:要是柯察金也呻吟起来,那就是说他昏逃了。他这种顽强精神是从哪里来的呢:我真不明白。 9月21日 今天柯察金坐着轮椅,第一次被挂到医院宽敞的阳台上。在他看着花园、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的时候,他是副什么祥的神情树:他的脸上缠着细带,只露出一只眼睛。这只眼睛闪闪发亮,不停地转动着,观察着周辐的一切,就象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似的。 9月26日 今天有人我到楼下的接待室去,那里有两个姑娘等着我其中一个长得很漂亮。她们要看柯察金。她们的名字是冬妮亚·杜受诺娃和塔季亚娜·布拉诺夫斯卡娅。冬妮亚这个名字我知道,因为柯察金说胡话的时候多次提到过她。我允许她们进去看他。 232 ==========第249页========== 10月8日 柯蔡金第一次不用别人搀扶在花园里散步了。他老向我打,什么吋候可以出院。我告诉他快了。每到探病的日子,那两个姑娘就来看他。现在我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没有碑吟,而且从来也不呻吟。我问他原因,他说: “您读一读牛蛇》就明白了。” 10月14月 柯察金出院了。我们十分亲切地互相道别。他眼晴上的翔带已经去掉,只是前额还包扎着。那只眼晴是失明了,不过从外表上看不出来。同这么好的同总分手,我感到十分难过。 向来就是这样:病人好了,就离开我们走了,而旦希望不再回来冤我们。临别的吋候,柯察金说: “还不知左限瞎了昵,现在我怎么打枪呀:”他仍然一心想着前线。 保尔出院之后,起初就住在冬妮亚寄宿的布拉诺夫斯基家里。 他立刻试着吸引冬妮亚参珈社会活动。他邀请冬妮亚参加城里共青团的会议。冬妮亚同意了。但是,当她换完衣服走出房间的时候,保尔却紧咬着下嘴唇。她打扮得那样漂亮,那样别出心裁,保尔都没法带她到自己的伙伴们那 254 ==========第250页========== 且t了。 丁是他们之间发生了常一次冲突。保尔问她,为什么要这样打扮,她生气了,说: “我从来就不喜欢银别人一个样子;要是你不便带我去,我就不去好了。” 那天,在俱乐部里,大家都穿着褪色的旧衣服,唯独冬妮亚打扮得花枝招展。保尔看在眼里,觉得很不痛快。同志钉都把她着做外人,她也觉察到了,就用轻蔑的、挑衅的日光看着大家。 货运码头的共青团书记潘克拉托夫,个宽肩膀、穿粗帆布衬衣的码头工人,把保尔叫到-一边,不客气地看了看他,又瞟了冬妮亚一眼,问: “那位漂亮小姐是你带来的吗?”“是我。”保尔生硬地回答。 “哦…”潘克拉托夫拖长声音说。“可是她那副打扮不象是咱们的人,倒象资产阶级小姬。怎么能让她进来?” 保尔的太阳穴怦怦地跳起来。 “她是我的朋友,我才带她来的。懂吗?她并不是咱们的对头,要说穿戴吗,确实是有点问题,不过,总不能单凭穿戴衡量人吧。什么人能带到这儿来,我也懂,用不着你来拂毛病,同志。” 他本来还想顶撞地两句,但是忍住了,因为他知道潘克拉托夫讲的实际上是大家的藏见。这样来,他一旺子气就都转移到冬妮亚身上去了。 25 ==========第251页========== “我月就跟她说了!干吗要出这个风头?” 这天晚上他俩的友谊开始出现了裂纹。保尔怀着病苫和惊讶的心情看到,那一向似乎是很牢固的友谊在逐渐破裂。 又过去了几天。每一次会面,每一次谈话,都使他订的关系更加疏远,更加不愉快。保尔对冬妮亚的那种庸俗的个人主义愈来愈不能容忍了。 他们两个人都很清楚,感情的最后破裂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 这一天,他们来到黄叶满地的库佩切斯基公园,准备作最后一次谈话。他们站在陡岸上的栏杆旁边,第聂伯河从下面滚滚流过,闪着灰暗的光,一艘轮船拖着两只大肚子驳船,慢腾腾地从桥孔里钻出来,用轮翼疲倦地拍打着水面,逆流而上。落日的余辉给特鲁哈诺夫岛涂上了一层金黄色,房屋的玻璃也被它照得象火一一样红。 冬妮亚望着金黄色的余辉,忧伤地说: “难道咱们的及谊真的要象这落日,就这样完了吗?”保尔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紧皱着眉头,低声说:“冬妮亚,这件事咱们已经谈过了。不用说你也知道,我原来是爱你的,就是现在,我对你的爱情也还可以恢复,不过,你必须跟我们站在一起。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保夫鲁沙了。如果你认为,我做了你的丈夫,就首先应该属于你,其次才属于党,那么,我是绝不会成为你的好丈夫的。因为我首先是属于党的,其次方能属于你和其他亲人。” 236 ==========第252页========== 冬妮亚悲伤地凝视着蓝色的河水,两根噙着泪水。保尔从侧面注视着她那熱恶的险庞和栗色的浓发。过去,这个姑娘对他来说,曾经是那样可爱可亲,此刻他不禁对她产生了一种拎浩之情。 地小心地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把扯你后腿的那些东西统统扔掉,站到我]一边来吧。咱们一道去消灭财主老爷们。我们队伍里有许多优秀的姑娘,她们跟我们一起肩负着残酷斗争的全部重担,跟我们一起忍受着种种艰雅困苦。她们的文化水平也许不如你高,但是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眼我们在一起呢?你说,丘孔宁曾经棋用暴力污辱你,但是他是红军中的败类,不是一个战士。你又说,我的同志们对你不友好,可是,那天你为什么要那样打粉,象去参加资本家的舞会一样呢1你会说:我不愿意跟他!一样,穿上肮脏的军便服。这是虚荣心害了你。你有勇气爱上个工人,却不爱工人阶级的理想。跟你分开,我是感到遗感的,我帝望你能给我留下良好的印象。” 他不再说下去了。 第二天,保尔在街上看见一张布告,下面的署名是省肃反委员会主席费奥多尔·朱赫来。他的心跳起来了。他去找这个老水兵,但是卫兵不让他进去。他就软磨硬泡,弄得卫兵差点把他抓起来。费了好大劲,最后他总算见到了朱赫来。 他们两个人对这次会面都很高兴。朱赫来的一只路 27 ==========第253页========== 膊已经给炮弹炸掉了。他们马主就把工推谈妥了。朱赫来说: “你既然不能上前线,就在这儿跟我一起搞肃反工作吧。明天你就来上班。” 同波兰归军的战争结束了。红系几乎白经打到华沙城下,只是因为远离后方基滟,得不到人力和物力的补充,没能攻破波军的最后防线,就撤了珂来。波兰人把江军的这次撒退叫做“维斯瓦河上的奇迹”。这样一来,地主若爷的白色波兰又荐在下来了,建立波兰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的理想没有能够实现。 到处是血迹的国家需要体息一下。 保尔没有回家去探望亲人,因为谢佩托夫卡又被波兰白军片领了,目前正是双方战线分界的地方。和平谈判正在进行。保尔日日夜夜都在肃反委员会工作,执行各种任务。他就住在朱赫来的房间里。所说谢佩托夫卡被波兰人占领了,他发起愁来。 “怎么办呢,费奥多尔,要是就这么讲和了,我母亲不就划到外国去了吗?” 朱赫来安慰他说: “边界大概会沿哥伦河刘分,谢佩托夫卡就在熔]这一边了。咯们很快就会知道的。” 许多师团都从波兰前线调往南方。因为正当苏维埃共和国把全部力童集中在波兰前线的时候,弗兰格尔利用这 238 ==========第254页========== 个机会,从克里木半岛的巢穴里爬了出来,沿第聂伯河北上,逼近叶加特林诺斯拉夫省。 现在同波兰的战争已经结東,国家就把军队调到克里木去摇毁这个反革命的最后巢穴。 满载士兵、车辆、行军灶和大炮的军用列车,经过基辅向南开去。铁路肃反委贯会的工作忙得不可开交。许多列车源源不断地开来,经常造成堵塞,各个车站都挤得水泄不通,往往因为腾不出线路而使整个交通中断。收报机不断收到最后通牒式的电报,命令给某某师让路。打满密码的小纸带没完没了地从收报机里爬出来,电文一律都是:“十万火急…”而且,几乎每封电报都瞥告说,违令者交革命军事法庭,依法制裁。 铁路肃反委员会就是负责处理这种“堵塞”的机构。各个部队的指挥员都闯进来,挥动着手枪,要求根据司令员的某某号电令,立即发走他们的列车。 如果说这个办不到,他们连听都不愿意听,都说:“你豁出命来,也要先把我的车发走!”接着便是一场可怕的争吵。遇到特别复杂的情况,就赶紧把朱赫来请来。于是,正吵得不可开交,眼看要开枪动武的双方,马上就平静下来。 宋赫来那钢铁般的身躯,沉着冷静的态度,强硬的不容反驳的语气,总能迫使他们把已经拔出来的手枪插回抢套里去。 保尔经常头疼得象针艺一祥,但是还得到站台上去。肃反委员会的工作损害着他的神经。 239 ==========第255页========== 有一关,保尔突然在一节装满弹药箱的敞东上,窘见了谢廖抄·勃鲁其克。谢廖沙从激车上跳下来,扑到弛身上,差一点把他撞倒。他紧紧抱往保尔,说 “保尔,你这鬼家伙!我一下就认出你来了。” 两个朋友都不知道问对方些什么,自已讲些什么才好。他们分别之后,经历过多少事情啊!他们相互问长问短,还没等对方回答,自己就义讲开了。他们连汽笛声都没有听到,直到车轮开始慢慢转动了,才把互相拥抱着的胳膊松开。 有什么办法呢?刚刚会面,又要分别了。火车在加速。谢塞沙怕误了车,最后向他的朋友喊了一句什么,就沿着站台跑去。一节加温车廂的门做开着,他一把抓住门把手,马上有几只手拽住他,把他拉进了车厢。保尔站在那里目送着远去的列车,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谢廖沙还不知道瓦莉亚已经舾性的消息。谢遵沙一直没有回过故乡,而保尔又根本没有想到会同他见面,惊喜之下,竞忘了把这件事告诉他。 “他不知道也好,免得一路上雅受。”保尔这样想。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竞是他们俩最后的一次会面。廖沙这时候正站在车顶上,用胸膛迎着秋风,他也没有想到,死神正在前面等着他。 “坐下吧,谢感沙。”军大衣背上烧了个窟窿的红军峨士多罗申科劝他说。 “没关系,我跟风是好朋友,让它吹一吹更痛快。”谢 20 ==========第256页========== 沙笑着回答、 一星期之后,第一次投入战斗,他就在秋天的乌克兰原野上牺牲了。 从远处飞来一颗流弹,打中了他。他哆嗦了一下,向前迈进一步,胸口火辣辣地疼痛。他没有喊叫叶,身子轻轻一晃,张开两臂又合抱起来,紧紧地捂往胸口,然后弯下腰,象要跳跃的样子,僵硬的身体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了。那双蓝色的眼睛…动不动地凝视着一望无际的原野。· 肃反委员会的工作十分紧张,保尔本来就没有完全复原,现在健康状况又恶化了。受伤后留下的头疼病统常发作,有一次,连熬了两个通宵,终于失去了知觉。 过后,他去找朱赫来。 “费奥多尔,我想调动…下工作,你看合适不?我很想到铁路工搞我的本行去。我总觉得这儿的工作我干不了。医务委员会跟我说,我不适合在部队工作,可是这儿的工作比前线还紧张。这两天肃清苏蒂里匪帮,简直把我累挎了。我得暂时摆脱这种动刀动枪的工作。费奥多尔,你知道,我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娜能做好肃反工作呢?” 朱赫来关切地看了看他,说: “是啊,你的气色很难看,早就该解除你的工作了,都怪我照顾得不周到。” 这次谈语之后,保尔带着介绍信到团省委去了。介绍信上说,请团省委另行分配他的工作。 241 ==========第257页========== 一个故意把鸭舌精拉到鼻梁上的调皮小伙子,看了看介绍信,开心地向保尔挤了一下眼晴,说: “从肃反委员会来的吗?那可是个好地方。好吧,我们马上就给你找个工作。这儿正缺人呢。把你分配到哪儿去呢?省粮食委员会行吗?不去?那就掌了。那么,码头上的宣传站去不去?也不去?哟,那你可就错了。那个地方多好啊,头等口粮。” 保尔打断他的话,说, “我想到铁路上去,给我分到铁路工厂去吧。那个小伙子惊异地看了看他,说: “到铁路工厂去?这个…那儿可不需要人。这么办吧,你去找乌斯季诺维奇同志,让她给你我个地方吧。”保尔同那个皮肤黜黑的站娘鸟斯季诺维奇谈了不一会是,就谈妥了:他到铁路工厂去担任不脱产的共青团书记。 就在这个时候:在克望木的大门旁边,在这个半岛通往大陆的狭小的喉管上,也就是在从前克里木鞑靼人同扎波罗什哥萨克分界的那个地方,白匪军重建了一座碉堡林立、戒备森严的要塞一彼烈科普。 注定要灭亡的旧世界的残渣余孽,从全国各地逃到克里木半岛来,他们自以为躲在皱烈科普后面绝对安全,便整天沉面在花天酒地之中。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秋夜,数万名劳动人民的子弟兵,跳 242 ==========第258页========== 进了冰冷的湖水,涉渡锡瓦什湖,从背后去装击龟缩在坚固工事里的敌人。伊凡·扎尔基就是这些子弟兵中的一个,他小心翼翼地把机枪顶在头上+在水中前进。 天刚蒙蒙亮彼烈科普象捅开的锋窝一样乱成了一团,几千名红军战士,越过层层障碍物,从正面猛冲上去。与此同时,在白匪后方,涉渡锡瓦什湖的红军先头部队,也在利托夫斯基半岛登岸了。扎尔基就是最先爬王石岸的战士中的一个。 空前激烈的血战开始了。白军的骑兵象一群狂暴的野兽,向爬土岸的红军战士猛扑过来。扎尔基的机枪不停地喷射着死亡,成堆的敌人和马匹在密集的弹雨中倒了下去扎尔基用飞快的速度一个接一个地换着子弹盘。 兀百门大炮在被烈科普轰鸣着。大铠似乎崩坍了,陷进了无底的深渊。成干颗炮弹发出刺耳的呼哦声,穿梭般地在空中飞来飞去,爆裂成无数辟片,向四周散布着死亡。大地被炸得开了花,泥土翻到半空中,团团黑色的烟尘越柱了太阳。 毒呢的头终于被砸碎了。红色的怒潮浦进了克里术,骑兵第一军的各师冲进了克里术,在这最后一次的攻击中,他j杀得敌军失魂丧胆。惊慌失措的白卫军争先恐后地崭上汽船,问海外逃遁。 苏维埃共和国颇没了金质的红旗勋章。勋章佩裁在战土们褴楼的制服上,佩藏在心脏跳动的地方。机枪手,共青团员伊凡·扎尔基也荣获了这种奖赏。 243 ==========第259页========== 对波兰人的和约签订了。正象朱赫来预料的那样,谢佩托夫卡仍然属于苏维埃乌克兰,分界线划在离这座小城 三十五公里的一条河上。一九二○年十一月,在一个值得纪念的早晨,保尔乘火车回到了地熟悉的散乡。 他踏上铺着白雪的站台,瞥了一眼“谢佩托夫卡一站”的牌子,立刻拐向左边,朝机车库走去。他去找阿尔焦姆,但是阿尔焦姆不在。于是,他裘紧军大衣,快步穿过树林,朝城里走去。 玛丽亚·雅科夫列夫娜听到敲门声,转过身来,喊了一声“请进:”一个满身雪花的人走了进来。她立刻就认出了自己可爱的儿子。她两手捂住心口,高兴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把自己腹小的身体紧紧地贴在儿子的胸前,不停地吻着儿子的脸,流下了幸福的热洱。 保尔也紧紧地拥抱着母亲,看着她那因为忧愁和期待而消瘦了的、满是皱纹的脸。他一何话也没有说,等着她平静下来。 这位受尽苦雅的女人,现在眼晴里又闪起了幸福的光芒。在儿子回来以后的这些天里,她跟他谈多久也谈不完,看他多久也看不够,她真没有想到还能看到他。又过了两 三天,阿尔焦姆半夜里毯背着行军袋间进了这间小屋。这时旋,她蕊上加喜,那股高兴劲就更没法说了。 柯察金家的小房子里,一家人又团聚了。兄弟俩经历 244 ==========第260页========== 过千辛万苦和严峻的考验,都平安地回来了 “往后,你们俩打算怎么办呢?”玛丽亚·雅科夫列夫鄉问。 “还是干我的钳工去,妈。”阿尔焦姆回答。 保尔呢,他在家里住了两个星期,又回到了基辅,因为那里的工作正在等着他。 245 ==========第261页========== ==========第262页========== 第二部 第一章 午夜。最后-一辆电车早巴拖着被旧的车厢回库了。談淡的月光照着窗台,也照在宋上,象给铺了一条浅蓝色的宋单。房间的其他地方仍引旧是黑糊糊的,只有墙角的桌子上点着台灯,射出一圈亮光。丽达低着头,俯在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上写日记。 削得尖尖的铅笔迅速移动着 5月24日 我又想把自已的一些印象记下来。前面又是一段空白,一个半月过去了,一个字也没有写,只好就这样空着了。 哪里找得出时间来写日记呢?现在夜已深了,我才能坐下来写。一点睡意也没有。谢加尔同志就要调到中央姿员会去工作。知道这个消息后,大家都很难过。他真是我 247 ==========第263页========== 的好司志。现在我才体会到,他和大家的友谊是多么深厚,多么宝贵。茵加尔+走,辩证唯物主义学习小组自然就要散了。昨天我们在他那里一直待到深夜,检查了我们的“辅导对象”的学习成绩。共青团省委书记阿基姆也来了,还有那个令人讨厌的登记分配部部长屠弗塔。这个万事通简直叫人受不了:谢加尔高兴极了,因为谈到党史的时候,他的学生榈察金把屠典塔驳得哑口无言。的确,这两个月的时间没有白费。既然学习效果这么好,付出的心血就不可借了。听说朱赫来要调到军区特勤部去工作。为朴么要调动,我不知道。 谢加尔把他的学生交给了我。 “您替我接着带下去吧,”他说。“不要半途而痰。丽达,无论是您,还是他,都有值得互相学习的地方。这个年轻人还没有摆脱自发性。他还是凭着他那奔放的感清生活的,而这种旋风似的感情常常使他走弯路。丽达,根据我对您的了解,您会是他的一个最合适的指导员。我祝您成功。别忘了给我往莫斯科去信。”临别的时候,他对我这样说。 团中央新委派的索洛缅卡区委书记扎尔基今天来了。在部队里我就认识他。 明天德米特里·社巴瓦带柯察金来学习。现在我把杜巴瓦描写一下。他中等身材,身强力出,肌肉很发达。一九 一八年入团,一光二○年入党。他是因为参加“工人反对派”而被开除出共青团省委的三个委员当中的一个。辅导他学习可真不容易。每天他都打乱计划,向我提出一大堆248 ==========第264页========== 离题很远的问题。他同我的另一个学生奥莉嘉·尤列涅娃经常发生争执。第一次学习的那天晚上,他就把奥莉嘉从头到脚打且一番,说 “我说老太婆,你的军装不齐全。还缺皮档马裤、马刺、布琼尼帽和马刀,就现在这样文不文武不武的,象什么样!” 奥莉嘉世不示弱,我只好从中调解。杜巴瓦可能是柯察金的朋友。今天就写这些,该睡觉了。 骄阳似火,烤得大地懒洋洋的。车站天桥的铁拦杆硒得滚烫。热得无精打采的人们慢腾腾地向上走着。这些人不是旅客,多半是从素格缅卡铁路工人区到城里去的。 保尔从天桥上边一级台阶上看见了丽达。她已经先到了,正在下面看着从天桥上走下来的人群。 保尔走到丽达旁边,离她还有两三步,就站住了。她没有发觉他。保尔怀着一种少有的好奇心观察她。丽达穿着 一件东纹衬衫,下面是蓝布短裙,件柔软的皮夹克搭在肩膀上。蓬松的头发衬托着她那晒得黝黑的脸庞。丽达站在那里,微微抑着头,强烈的阳光照得她眯起了眼睛。保尔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眼光视察他的这位朋友和者师,也是第 一次突然意识到,丽达不仅是团省委的一名常委,而且·但是,他立即抓住了自已的思想,责备自己这种念头很荒唐,于是赶紧招呼她 “我已经整整看了你一个钟头,你还没有肴见我。该走了吧,火车已经进站了。” 249 ==========第265页========== 他们走到了检票扫。 昨天,省委决定派丽达代表省委去出府…个县的团代表大会,让保尔协助她工作。他们今天必须乘车出发。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车次太少,发车的时候,车站就油掌握全权的五人小组控制。没有这个小组发的通行证,任何人都无权进站。所有的进出口全由这个小组派出的值勒队把守着。一列火车就是挤破车厢,也只能运走十分之 一急着上路的旅客。谁也不愿意等下一趟车,因为行牢时间没有准儿,说不定-一等就是几天。几干个人都往检票口涌,都想冲过去,挤到眼巴巴等了很久的绿色车霜里去。这些日子,车站被围得水泄不通,到处是人,常常发生扭打的事。 保尔和丽达挤来挤去,怎么也进不了站台。 保尔对车站的情祝很熟悉,知道所有的进出通道,他就额丽达从行李房进了站台。费了好大劲,总算挤到了四号车厢跟前。车门前乱哄哄地拥蕃一堆人,一个热得满头大汗的肃反工作人员拦住车门,上百次地重复着…句话:“不是跟你们说了吗?车廂里挤得满满的了。车厢的连接板上和车顶上不许站人,这是上头的命令。” 人们发疯似的冲着他挤去,都把五人小组发的四号车厢乘车证伸到他彝子跟前。每节车厢的门前都是这样,人们气势汹汹地咒骂着,喊叫着,往上挤。保尔看出来,照常规办串是根本上不了车的。但是,他们文非上去不可,否则,代表大会就不能按期召开了。 250 ==========第266页========== 他把丽达叫到一边,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她:他先拼进车厢去,然后打开车窗,把她从窗口拉进去。不这样,就没有别的办法。 “把你的皮夹克给我,它比什么证件都管用。” 保尔拿过她的皮夹克穿上,又把手枪往夹克口袋里一插,故意让枪柄和枪穗露在外面。他把装食物的旅行袋放在丽达脚下,走到车门跟前,毫不客气地分开旅客,一只手抓住了车门把手。 “喂,同志,往哪儿去?” 保尔回头看了看那个矮墩嫩的肃反工作人员。 “我是军区特勒部的。现在要检查下,车上的人是不是都有五人小组发的乘车证。”保尔煞有介事地说,他的口气不容许别人对他的权力有丝毫怀疑。 那个工作人员看了看他口袋里的手枪,用袖门棕掉额上的汗珠,用无所谓的语调说: “好吧,你只要能挤进去,就检查好了。” 保尔用胳臂、肩膀,甚至拳头给自己开路,拚命往里挤,有时抓住上层的辅位,把身子吊起来,从别人肩膀上爬过去。他受到了数不清的咒骂,不过总算铲到了车厢的中间。 他从上面下来,一脚踩在一个胖女人的膝盖上,她冲着他骂起来,“你这个该死的,臭脚丫子往哪儿伸呀1”这女人象个大肉球,起码有二百多斤,勉勉强强挤在下辅的边缘上,两系腿中间还史着一只装黄油的铁桶。各式各样的桶、箱子、口袋、筐子塞满了所有的辅位。车厢里闷得使人 251 ==========第267页========== 喘不过气来。 保尔没有理睬这个胖女入的咒驾,只是问地“您的乘车证呢,公民?” “什么:”地对这个突然凰出来的检票员恶狠狼地反问了一句。 一个贼眉鼠跟眼的家伙从上面的铺位上探出头来,扯着粗嗓子喊 “瓦西卡,这小子是个什么玩藏儿?打发他滚远点!” 一个人应声在保尔的头顶上出现了。看来这就是瓦西卡了。这小子又高又大,胸脯上全是毛,两只牛眼晴避善柯素金。 “你缠着入家妇女干吗?用得着称查什么票?” 旁边的铺位上奄拉下来八条腿。这些套拉着腿的人勾肩搭背地坐在上面,起劲地噬着葵花子。这些人显然是一帮合伙倒腾粮食的投机商,走南闯北,常在铁路上来往。现在保尔没有工夫理睬他们,先把丽达接上幸来要紧。“这是谁的?”他指着车密旁边的小木头箱子,问一个上了年纪的铁路工人。 “就是那个女人的。”老工人指了指两条穿福色长筒袜的粗腿说。 应该打开车笛,可是箱子碍事,又没有地方放。于是保尔把箱子抱起来,交给了它的主人 “请您先拿一下,公民,我要开窗子。” “你怎么乱动别人的东西!”保尔刚把箱子放到坐在上 252 ==========第268页========== 铺的塌鼻子女人的膝盖上,她就尖声叫了起来。 “莫季卡,你看这个人在这儿胡闹什么呀?”她叉转过脸来,向身旁的人求援。那个人没有动地方,用凉鞋对保尔背上踢了一脚,说 “喂,你这个癫皮狗!快给我滚蛋,要不我就揍死你。”保尔背上挨了这一脚,忍着没有做声。他胶紧嘴唇,打开了车窗。 “同志,请您稍微让开一点。”他向那个铁路工入请求说。 保尔把一只铁桶挪开,腾出个地方来,站到车窗跟前。丽达早就在车厢旁边等候,就连忙把旅行袋递给弛。保尔把旅行袋往那个夹着铁桶的胖女人膝盖上一扔,探出身子,抓住丽达的两只手,把她拉了上来。一令值勤的红军战士发现了这一违章行为,刚要过来制止,丽达已经爬进了车厢。那个动作迟缓的战士没有办法,只好骂了几句,走开宁。丽达一进车箱,那伙投机商都吵嚷起来,弄得她很难为情,不知道怎么办好。她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只好抓住上铺的把手,站在下铺的边缘上。周围是一片辱骂声。上铺那个粗嗓门骂道: “瞧这个混蛋,自已爬进来不算,还弄进来一个婊子1”从上面看不见的地方,有个尖嗓子叫道:“莫季卡,照准他单梁子使劲揍!” 塌鼻子女人也乘机要把木箱子放到保尔的头上。周围全是充满敌意的不三不四的人。保尔很后悔,不该领丽达 5 ==========第269页========== 到这里来。但是,总得想办法给她找个座位。于是,他问那个莫季卡的说 “公民,把你的口袋从过道上挪开,这位同志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但是,那个家伙不但没有动弹,反而骂了一句非常下流的话,气得保尔火官三丈。他右眉上边的伤疤象针抗一样剧烈地疼起来。他压住怒火,对那个流氓说:“下流坯子,你等窘,回头我跟你算帐!”就在这个时候,上面又有人在他头上踢了一脚。 “瓦西卡,耳给他点厉害瞧瞧!”周围的人象嗾狗似的喊叫起来。 保尔憋了好久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终于爆发了。他总是这样,一发起火来,动作就异常迅猛。 “怎么,你们这帮坏蛋、奸商,竞敢欺负人?”保尔象登着弹簧,两手一撑就蹿到中辅上,挥起拳头,朝莫季卡那副蛮横无耻的脸上猛力打去。这一拳真有劲,那个家伙一下子就栽下去,跌落在过道里的人们的头上。 “你们这帮混蛋,统统给我滚下去。不然的话,我就要称们的狗命!”保尔用手枪指着上铺那四个人的鼻子,怒冲冲地吼着。 这样一来,局面完全改变了。丽达密切注视着周围所有的人,要是有谁敢碰碰保尔,她就谁备开枪。上铺马上腾出来了,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也慌忙躲到隔壁的铺位上去。 保尔把丽达安置在空出来的位子上,低声对她说:“你在这孔坐着,我跟他们算怅去。” 254 ==========第270页========== 丽达拦住他说:“你还要去打架?” “不打架,我马上就回莱。”他安慰她说。 保尔又把车窗打开,跳到站台上。几分钟之后,他跨进铁路肃反委员会,走到他的老首长布尔麦斯捷尔的办公桌前。布尔麦斯捷尔是拉脱维亚人,听保尔谈完情泥后,下令让四号牢厢的全体旅客下车,检查证件。 “我早说过,娜次都是火车还没进站,投机商就上了车。”布尔麦斯捷尔咕味着。 由十名肃反人员组成的检查组,对车厢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检查。保尔按照老习惯,帮着检查了整个列车。他离开肃反委员会之后,仍然同那里的朋友们保持着联系,而且在他担任共青团书记之后,向铁路肃反委员会输送了不少优秀团员。检查完毕,保尔又回到丽达的车厢。这时,车里已经上满了新的乘客,他们都是出差的干部和红军战士。 上铺已经強满了“捆捆的报纸,只在车厢项头的地方给丽达找到了一个位子。 “行了,咱们凑合着坐吧。”丽达说。 火车开动了。年窗外面那个胖女人高高地坐在~大堆口袋上,向后退去。只听她喊道, 曼卡,我的油桶呢1” 丽达和保尔挤在一个小角落里,身边是一捆捆的报纸。他俩一边兴致勃勒地谈论刚才这个令人不大愉快的插曲, 一边狼吞虎咽地嚼着面包和苹果。 255 ==========第271页========== 火车缓慢地爬行着。车辆失于检修,艾载重过多,不断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每到接轨的地方就巖动一下。傍晚,车厢里渐渐暗下来:不一会儿夜幕便遮住了敞开的车窗,东厢里一片漆黑。 丽达非常疲乏,把头枕在旅行袋上打起吨来,保尔套拉着两条腿,坐在铺边上帕烟。他也很累,但是有地方可以躺下。凉爽的夜风,从车商里吹进来。车身突然一度,丽达惊醒了。她看见保尔的烟头在发光。“他会一直这样坐到天亮的,看样子,他是不愿意我,怕我难为情。” “柯察金同志!请阁下把资产阶级那套虚伪礼貌扔掉吧,来,躺下休息休息。”她开玩笑说。 保尔在她身边鳞了下来,非常舒服地伸直了两条发麻的腿。 “明天咱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睡吧,你这个爱打架的 一·家伙。”她坦然地用胳膊抱住她的朋发,保尔感到递的头发 挨着了他的脸。 在保尔的心目中,丽达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他们为同 一目标而奋斗。她是地的战友和同志,是他政治上的指导者。不过,她毕竞是一个女人。这一点,他是今天在天桥上第一次意识到的,所以,她的瓶抱使他心情很激动。地感觉到她那均匀的呼吸,她的嘴唇就在很近的地方。这使他产生了要找到那嘴唇的强烈愿望,不过他还是用顽强的毅力,把这种愿望克制住了。 丽达似平猪到了保尔的感情,在暗中微笑了。她已经 256 ==========第272页========== 尝过爱情的欢乐和失掉爱情的痛苦。:她先后把她的爱情献给两个布尔什维克,可是,白卫军的子弹却把那两个人从她手申夺走了:一个是英勇的、身材魁梧的旅长,另一个是生着一对明亮的蓝眼晴的青年。 车辆有节奏的响声很快就使保尔入睡了。直到第二天早晨,汽笛的吼声才把他少醒。 龙 最近,丽达都是很晚才回到自己已的房间。她那本笔记本不常打开,写的几则日记,也都很简短。 8月11日 省代表大会结束了。阿基姆、米海洛和其他些同志都到哈尔科夫参加全乌克兰代表大会去了。日常事务工作全部落到了我的身上。杜社巴瓦和保尔都收到了列席团省委会议的证件。杜巴瓦从到佩切尔斯基区担任团委书记以-后,晚上就不再来学习了。他工作根忙。保尔还想继续学习,不过有时候我没有工夫,有时候他又到外地出差。由于铁路上的情况日益紧张,他]那里经常处于动员状态。昨天,扎尔基到我这里来,他很不满意我们从他那里调走一些人。他说,这些人他也非常需要。 8月23日 今天我从走廊走过时,看见潘克拉托夫、柯察金、还有个不认识的人站在行政处门口。我往前走,所见保尔正 257 ==========第273页========== 在讲着什么事:“那边的几个家秋,枪毙了也不可惜。他们说什么‘你们无权干涉我们的事务。这里的事自有铁路林亞委员会作主,用不着什么共青团来管。’瞧他们那副嘴脸…这带寄生虫可我到了藏身的地方1” 接着就是…句不堪入耳的骂人话。潘克拉托夫一着现我,捅了保尔下。他问过头来,看见是我,脸都白了。他没致再着我,连忙走开了。这回他大概会有很长时间不到我这里来,因为他知道,对于骂人,我是不能原谅的。 8月27日 今天常委会开了一次内部会议。膚沉越来越复杂,现在我还不能把全部情况都记下来一不允许。阿基姆从县里回来了,心情挺不好。昨天在帖帖列夫河附近,运粮专车又被人弄出了轨。看来,我得索性不写日记了,反正总是那么零零碎碎的。我正等柯察金来。我今天见过他,知道他和扎尔基他们五个人正在组织一今公社。 一天中午,保尔在铁路工接到一个电话,是丽达打来的。她说今天晚上有空,让他去继续学习上次那个专题:巴黎公社失败的原因。 晚上,他走到大学环路那栋房子的丁口,拾头看了看,丽达的窗子里有灯光。他胍着楼梯跑了上去,用拳头捶了 一下房门,没有等里面应声,就走了进去。 丽达的宋上,一般男同志连坐一下的资格都没有,这时 58 ==========第274页========== 却躺着一个穿军装的男人。他的芋枪、行军背包和缀着红星的军帽放在桌子上。丽达坐在他的身旁,紧紧地拥抱着他。他们正兴高采烈地谈着话…困达喜气详洋,朝保尔转过脸来。 那个军人也推开拥抱着他的丽达,站了起来。 “我来介绍一下,”丽达一面跟保尔打招呼,一面说。“这是” “达雏德·鸟斯季诺维奇。”军人没有等她介绍,就大大方方地报了姓名,同时繁紧地住了保尔的手。 “没想到他会来,象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样。”丽达笑着说。 保尔握手时的态度却很冷淡。一种莫名的尽意,象燧石的火星一样在他的眼睛里闪了…下。他看见达维德袖子上戴着四个方形组成的军衔标志。 丽达正想说什么,柯柒金马上拦住她说 “我是来告诉你一声,今天我要上码头去卸木柴,你别等我了…恰巧你这儿又有客人。好了,我走啦,同志们还在楼下等着呢。” 保尔突然闯进门来,又突然消失在门外。他的脚步声迅速地在楼梯上响着。下面大门秤的“声关上之后,就没有什么响动了。 “他今天有点反常。”丽达回答达维德那笼惑的目光,这祥清测说。 …天桥下面,一台机车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从庞大的 59 ==========第275页========== 胸腔中喷出了金色的火星。火星缭乱地飞舞着,向上冲去,在烟生中熄灭了。 保尔靠着天桥的栏杆,望着道岔是各色信号灯的闪光出神。他眯起眼睛,讥讽地责问自己. “真不明白,柯察金同志,为什么您发觐丽达有丈夫就那样痛苦?难道她什么时?说过,她没有丈夫吗?好吧,就算她说过,那又怎么样呢?为什么您突然这样难过呢r亲爱的同志您不是一向认为,你们之间除了志同道合之外,并没有任何别的东西吗?…您怎么忽略了这一点呢?嗯?再说,要是他不是她的丈夫呢?达维德·乌斯季诺维奇,骨姓名可能是地的哥哥,也可能是她的叔叔…要真是这样,你无缘无执就给人难堪,岂不是太荒唐了吗?看来,你也是 一个糊涂虫,不比任何笨蛋强。他是不是她的哥哥,一打听就可以知道。假如真是她的哥哥或感叔,你还有脸见她,跟她说话鸣?得了,往后你再也别想上她那儿去了!” 汽笛的吼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天日经不早了,回家吧,别再自烦恼啦。” 在索洛缅卡(这是铁路工人区的名称),有五个人组织了一个小小的公社。这五个人是扎尔基、保尔、快活的淡黄头发的捷克人克拉维切克、机车库共育团书记尼古拉·奥库裎夫和铁路局肃反委员会委员斯焦帕·阿尔丘欣,他不久以前还是一个修理广的锅炉工。 他们弄到了一间屋子。下斑之后就去油饰、粉刷、擦 260 ==========第276页========== 沈,一连忙了三天。他们提着水桶跑来跑去,邻居们还以为是着火了。他们搭起了床铺,又从公园里弄来许多树叶,塞在大四袋里做床垫。到了第四天,房间就布置妥当了,雪白的墙上挂着彼得罗夫斯基④的肖像和一幅大地图。 两个窗户中间,钉着一个搁架,上面放着一堆书。两只木箱钉上马粪纸,算是凳子,另一只大一点的木箱做相子。房子中涧摆着一张巨大的台球台,球台的呢面已经没有了,这是他们闭肩膀从公用事业局扛来的,白天当桌字,晚上是克拉维切克的宋。大家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搬了来。善于管家的克拉维切克列了一份公社全部财产的清单。他想把清单钉在墙上,但是大伙一致反对,他才作罢。现在房间里的 一切都归集体所有了。工资、口粮和偶尔收到的包裹,全都平均分配。只有各人的武器才是私产。全体社员一致决定:公社成员,凡违反取消私有财产的规定并欺瞒同社社员者,一律开除出社。奥库涅尖和克拉维切克还坚持在这个决定上加上一句:并立即驱逐出室。 索洛缅卡区共青团的活动分子全都参加了公社的成立典礼。社员们从邻院借来一个挺大的茶炊,把公社所有的糖精全拿出来沏茶用了。大家喝完茶,大声合唱起来: 泪水洒遍茫茫大地,我们受尽了劳役的煎熬, ①彼得罗夫期基(1878…1958),当时的乌克兰中央执行委凤会生席。 ー-译者 261 ==========第277页========== 但是总会有这样一天 合唱由烟厂的塔莉亚·拉古京娜指挥。她的红布头巾稍微歪向一边,眼睛活象个调皮的男孩子。这对眼晴还从来没有人能够到跟前看个仔细呢。塔莉亚的笑声很有感染力。这个糊烟盒的十八岁的女工满怀青春的热忱,注视着世界。她的手往上一拾,领唱的歌声就象铜号一样响起来, 唱吧,让歌声传遍四方一我们的旗帜在全世界烈切,旗帜象只一样鲜红, 这是我们的热血在沸腾… 大家真到深夜才散,沉唾的街道被他们的谈笑声吵醒了。 扎尔基伸手去接电话。 “静一静,同志们,我什么也所不清1”他向挤满团区委书记办公室的那些高声说话的共青团员们喊道。 说话声稍微小了一些。 “喂喂,哦,是你啊!对,对,马上就开。会议内容?还是那件事,就是从码头上往外运木柴。什么?没有:没有派他到哪儿去。他在这儿。叫他接电话吗?好吧。” 扎尔基向保尔招招手。 “乌斯季诺维奇同志找你。”他说着就把听筒交给了 262 ==========第278页========== 保尔。 “我以为你不在呢。凑巧今天晚上我没事。你来吧。我哥哥路过这儿,顺便来着看我,我们两年没见面了。” 果然是她哥哥! 保尔没有听到她又说了些什么。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和当时他在桥上橄出的决定,起涌上心头。是的,今天应该到她那里去,放一把火,把他们之间的桥梁烧掉。爱情给人带来许多烦恼和痛苦。难道现在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吗? 电话里丽达在问: “你怎么啦,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嗯,嗯,我听着呢。好吧。开完常娄会就去。”他挂上了听筒。 保尔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手抓住柞木桌子的边沿说 “往后我大概不能再到你这儿来了。” 他说完,立刻看见她那浓密的睫毛向上挑了一下。她手里那支在纸上迅速移动的铅笔也停下了,静静地搁在打开的笔记本上。“为什么呢?” “时间越来越不够用了。你自已也知道,咱们现在有多紧张。很可惜,学习的事只好等以后再说…” 他倾听着自已的声音,觉得最后那句话还不果断。“干吗拐弯抹角呢?这说明你还没有勇气对着胸口给 263 ==========第279页========== 自己一拳,干脆解决问题。”想到这里,他坚定地接着说: “另外,我岸就想告诉你,你讲的东西,我不大明白。我限谢加尔学习的时候,脑子里什么都记得住,跟你学就怎么也不行。每次在你这学完,我还得找托卡列夫补课。我的脑袋不好使,你还是另找一个聪明点的学生吧。” 他钱过脸,避开了她那注视的目光。为了堵死退路,他又囿执地补充说: 所以,咱们就别再浪费时间了。” 他站起来,小心翼翼地用脚挪开椅子,低头看了看她那垂着的头和在灯光下变得更苍白的脸。他戴上帽子,说: “就这样吧,再见了,丽达同志!这么多天没跟你说明,实在抱歉。我早说就好了。这是我的过错。” 骊达机械地把手伸给他。保尔突然对她这样冷冰冰的,她十分惊得,勉强说了两句: “保尔,我不怪你。既然我过去做的不合你的意,没能使你了解我,那么今天发生这种情况,该怨我自已。” 他的两只脚象铅一~样沉重地迈出房间,梢悄掩上了门。走到大门门,他停住了脚步一现在还可以返回去,对她说…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难道要比她当面奚落一番,再回到这大门口来鸣?不: 铁路的岔线上,破烂的车厢和灭了火的机车越积越多。木柴场空荡荡的,风卷着锯末到处飞舞。 奥尔利克匪帮象凶猛的指荆一样,经常在城的周围,花 264 ==========第280页========== 丛林和峡谷里出没。白天他们隐蔽在四郊的村庄和林中的大养蜂场里多深夜就爬到铁路上,伸出锐利的爪子被环路轨,干完坏事之后,再爬回自己的老窝去。 因此,列车经常出轨。车厢摔得粉碎,睡梦中的旅客压成了肉饼,宝贵的粮食同鲜血和泥土搀和在一起。 奥尔利克匪不时袭击宁静的乡镇。母鸡惊得咯咯直叫,满街乱跑。常常是啪的响一枪,接着在乡苏维埃的白房子那里便是一阵对射,枪声清脆,就象踩断干树枝一样。随后匪徒们便骑着肥壮的马在村子里横冲直撞,砍杀被他们抓住的人。他们把马刀挥得呼呼直响,砍起人来就象劈木柴似的。为了节省子弹,他们很少开枪。 这帮匪徒来得快,去得也快。到处都有他们的耳目。 一对对眼晴简直能穿透乡苏维埃的白房子的墙壁,在神甫家的院子里,在富衣的考究的往宅里,都有人窥视着乡苏维埃的动静。一条条无形的线…直伸向密林深处。弹药、鲜猪肉、淡蓝色的原汁酒,源源不断地送到那里去。还有各种情报,先是咬着耳朵,悄销告诉小头目,然后再通过极其复杂的联络网传给奥尔利克本人。 这个匪帮一共只有两三百个亡命使,可是却一直没有能剿灭。他们分成许多小股,在两三个县望同时活动。要把他们一网打尽是不可能的。他夜里是匪徒,白天却成了安分的庄稼人,在自家院子里磨蹭来、磨蹭去,不时给马添点草料,要不就站在大门口,嘴角露出一丝讪笑,一边吸烟袋,一边用阴沉的目光打量过往的红军骑兵巡逻队。 265 ==========第281页========== 亚历山大·营兹列夫斯基团长率领自已的部队,废寝忘食地在这三个县里来回清剿匪徒。他不知疲劳,顽强地跟踪追击,有时也能摸到匪帮的尾巴。 个月之后,奥尔利克从两个县里撤走了他的喽罗。现在他已经处在包围之中,只好在一个小圈子里打转了。 城里的生活跟平常一样。五个小市上,人群熙熙镶攘,声音喧嚣嘈杂。这里起支配作用的是两种愿望:一种是漫天要价,一种是就地还钱。形形色色的骗子都在这里大显神通。几百个眼尖手快的人,象跳蛋一样不停地活动着。他]的眼神里什么玩意儿都有,谁独没有天良。这里是一个大粪坑,全城的姐虫都裹集在这里,他们的目的都是坑骗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傻瓜”。很少有的几趟火车从自己的肚子里排泄出一群群背箸口袋的人。这些人都向小市上酒去 晚上,小市上已经空无一人,存天生意兴隆的小胡同和 一排排黑洞洞的空货架子变得阴森可伯了。而到了夜里,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每座小亭子后面都隐藏着危险,就是胆大的人地不都敢冒险到这里来。常有这样的事:突然响起枪声,象锤子敲了一下铁板,于是,就有人倒在血泊里。等到附近站岗的民警凑在一起赶来的时候(他们单个是不敢来的),除了一具蜷缩着的户体之外,已经什么人也找不到了。必手早就离开作案的地方,递之天天,其他在这一带鬼混过夜的人,也都因为出了事,一下子溜得无影无踪。小 266 ==========第282页========== 市对面就是七星电影院,那里的马路和人行道灯火通明,行人那挤。 电影院里,放映机喳喳地响着。银幕上争风吃醋的情致在互相球杀,片子一断,观众就怪声喊叫。看来,城里城外的生活似乎都没有离开常轨,就连革命政权的中枢一党的省委会里也都一切知常。但是,这种平静只是装面现象。 在这座城市里,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有不少人知道这场风暴即将来临。他们把步枪笨拙地藏在乡下人常穿的长袍下面,从各地潜入这座城市。有的装扮成投机倒把的商阪,坐在火车顶上来到这里。下车之后,他们不去市场,而是凭着记忆,把东西扛到预光约定的街道和住宅去。 这些人都是知情的,可是城里的了人群众,甚至有尔什维克却还蒙在鞍里,不知道风暴正在逼近。 全城只有五个布尔什维克例外,他们掌握了敌人的全部准备活动。 被红军赶到白色波兰境内的佩特留拉残匪,同驻华沙的一些外国使团紧密勾结,准备在这里组织一次暴动。佩特留拉残部秘密地成立了一支突击队。 中央暴动委员会在谢佩托夫卡也建立了自己的组织。参加这个组织的有四子七个人,其中大多数过去就是顽固的反革命分子,只是因为当地肃反蒌员会轻信了他们,才没有把他们关押起来。 267 ==========第283页========== 这个组织的头子是瓦西里神甫、文尼克谁尉和一个姓库齐缅科的佩特留拉军官。神甫的两个女儿、文尼克的弟弟和父亲以及钻进该市执行委员会当了办事员的萨莫蒂尼亚负责刺探情报。 他们计划在夜里发动暴乱,用手榴弹炸毁边防特勒处,放出犯人,知果可能,就占领火车站。 在作为这次暴动中心的一座大城市里,白匪军官正在非常秘密地集中,各路匪帮也都到近郊的树林子里集结。又从这里派出了经过严格审查的“忠诚分子”,分别到罗马尼亚,到佩特留拉本人那里去,随时保持联系。 水兵朱赫来在军区特勤部已经一连六夜没有合眼了。他是掌握全部倩况的五名布尔什维克中的一个。费奥多尔·朱赫来现在的心情,正象一个钉牢了就要扑过来的猛兽的猎人。 在这种时候,不能喊叫,也不能声张。只有把这只嗜血成性的野兽击毙才能消除后患,安心从事劳动。把野兽惊跑是不行的。在这场殊死的搏斗中,只有冷静的头脑和铁的手腕才能克敌制胜。决定性的时刻越来越近了。 就在城里的某个地方,在移密进行阴谋活动的迷宫里,敌人决定:明天夜里动手。 不!就在今天夜里。五个掌握敢情的布尔什维克决定抢先一步。 晚上,列装甲车没有拉汽笛,捎梢地开出了车库,随 268 ==========第284页========== 府车库又梢悄地关上了大门。 直达线路急速地传递着密码电报。所有收到电报的地方,共和国的保卫者们顾不得睡党,立即行动起来,连夜捣毁匪巢。 扎尔基接到了阿基姆的电话: “各支都的会议都布置好了吗?是吗?好。你跟区党委书记马上来开会。木柴问题比原来想的还要槽糕。你们]来了,咱们再谈吧。”孔尔基听呢阿基姆坚定而急促地说。 “真是,这个木柴问題快把我搞疯了。”他咕脓着,放下了听简。 古戈·利特克开着汽车,“飞快地把两位书记送到了地方。他】下了车,一登上二楼,立刻就明白了:叫他们来决不是为了木柴的事。 办公室主任的桌子上架着一挺马克沁机枪,特勤部队的几个机枪手在它旁边忙碌着。走廊上有本市的党团员积极分子站岗,他们都默不做声。省委书记办公室的门紧闭着,里面的省党委常委紧急会议就要结束了。 两部军用电话机的电线,经过气商,通到室外。 人们都压低了声音说话。扎尔基在房间里见到了阿基姆、丽达和米海洛。丽达还是那副装束,跟当连指导员的时候一样:戴着红军的盔形帽,穿着草绿色的短裙和皮夹克,挎着一支沉甸甸的毛瑟枪。 “这是怎么回事?”扎尔基惊疑地问丽达。 “这是演习紧急集合,伊凡。我们马上到你们区去:集 269 ==========第285页========== 合地点在第五步兵学校。各支部开完会就直接到那儿去。最要紧的是这个行动不要让别人发觉。”丽达告诉扎尔基说。 步兵学校周围的树林里静悄俏的。参天的百年祚树默默地挺立着。池塘在牛蒡和水草的覆盖下沉睡,宽儷的林荫道已经很久没有人迹了。 在树林中间,在白色的高围墙里面,从前是武备学堂的楼房,现在已经改为红军第五步兵军官学校。夜深了,楼上没有灯光。表面主看,这里一切都很平静。过路的人一定会以为里面的人全都睡了。但是,那扇大铁门为什么敞开着呢?门旁边那两个象大蛤蟆似的东西又是什么呢?不过,从铁路工人区的各今角落到这里来集合的人都知道,既然下了紧急集合令,军校里的人是不可能睡觉的。参加支部会的人听到简短的通知以后,就直接到这里来了。路上没有人说话。有的是一个人单独走,有的是两个一起走,最多不超过三个人。每个人的衣袋里都有印着“共产党(布尔什维克)”或“岛克兰共产主义青年团”字样的证件。只有出示了这样的证件,才能走进那扇铁门。 大厅里已经有很多人了。这里灯光明亮,四周的窗户都用帆布帐幕挡着。集合在这里的党团员悠闲地抽着自己卷的烟,争这次紧急集合的种种规定当作笑谈。谁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紧急情祝,不过是集合一下,让大家体会体会特動部队的纪律,以防厅一罢了。但是,有战斗经验的人, 一进校门,就感到气京有点异样,不大象演习。这里的-一切 270 ==========第286页========== 简直太静了。军校学员整队的时候一声不响,口令也象耳语一样。机枪是用手抱出来的。从外面看不见楼里有一点北亮。 “德米特里,不是要出什么大事吧?”保尔走到杜巴瓦跟前,低声问。 杜巴瓦正跟一个保尔不认识的姑娘并肩坐在窗台上。前天保尔在扎尔基那里匆匆见过她一面。 杜巴瓦开玩笑地拍泊保尔的肩膀,说, “怎么,把魂都吓丢了吧?没关系,我们会教会你们打仗的。你跟她不认识吗”杜巴瓦用头指指姑娘问。“地的名字叫安娜,姓什么我也不知道。官衔吗,是宜传站站长。” 那个姑娘一边听杜巴瓦诶谐的介绍,一边打量着保尔。她用手理了理露在淡紫色头巾外面的头发。 她!保尔的目光碰到一起了,双方对视了好几秒钟,各不相让。她那两只鸟黑的眼睛闪着挑战的光芒,睫毛又长又密。保尔把目光转向了杜巴瓦。地觉得险上发热,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头,然后勉强笑着说 “你们俩到底是谁宣传谁呀?” 大厅里一阵喧哗。一个中队长登上椅子,喊道:“第一中队在这儿集合1快一点,同志们,快一点朱赫来,省执行委员会主席和阿基姆一起走进了大宁。他们是刚到达的。大了里这时已经站满了排着队的人。省执行委员会主席登上教练机枪的平台,举起一只手,说 71 ==========第287页========== “同志们,我们把你们召集到这里来,是为了完成…项肃艰巨的任务。现在要告诉你们的,甚至昨天还不能说,厨为这是重大的军事秘密。明天夜里,在这个城市,以及在全乌克兰的其他城市,将要发生反革命暴乱。咱们城里已经潜伏进来许多反动军官。周围也集结了好几股土匪。有生阴谋分子甚至混进我们的装甲车营,当上了驾驶员。但 是,他们的阴谋给肃反委员会察党了,所以现在我J要把整 个党团组织都武装起来。第一和第二共产主义者大队要配合肃反工作人员和军校学员,限这两支有丰富战斗经验的队伍一起行动。军校的队伍已经出发。同志们,现在该你们出发了。给你们十五分钟的时间,领取武器,整理队伍。这次行动由朱赫来同志指挥,他会给指挥员们做详细指示。我认为当前局势的严重性已经十分清楚,没有必要再向同志们解释了。我们必须先发制入,今天就制止明天的暴乱。” 一刻钟后,全副武装的队伍已经在校园里集合好了。朱赫来用眼睛扫了一遍肃立的行列。 在队列前三步,并肩站着两个礼皮带的人:一个是大队长麦尼亚洛,他是个彪形大汉,乌拉尔的铸工:另一个是政委阿基姆。左面是第一中队的队伍。队伍前两步,也站着两个人一中队长和指寻员。他们的后面是默无声息的共产主义者大队的行列。一共三百名战士。 朱赫来发出命令:“出发!” 7亲 ==========第288页========== 三百个人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行进。城市在沉睡。 走到荒凉街对面的利沃夫大街,队伍停了下来。就在这里开始行动。 他们一声不响地包围了整个地段。指挥部就设在一家商店的台阶上。 一辆汽车亮着车灯,从市中心沿利沃夫大街急驰过来,开到指挥部,刹住了车。 这一次古戈·利特克送来的是他的父亲一本市的卫戍司令扬·利特克。老利特克从车上跳下来,向儿子匆忙说了几句拉脱维亚话。汽车猛然向前一冲,一眨眼就拐到德米特里大街,不见了。古戈·利特克全神贯注地望着前方,两只手象长在方向盘上似的一忽而向左,忽而向右不停地打着舵。 哈哈,这回可用着他利特克开飞车的本领了!谁也不会因为他发狂似的急转弯而关他两天禁闭了。 小利特克的汽车疾如流星,在街上飞驰。 转眼间,他就把朱赫来从城市的一头送到了另一头。朱赫来不禁夸奖他说: “古戈,象你今天这样开法,要是不出事,明天就奖给你 一块金表。” 古戈·利特克喜出望外地说: “我还以为这样开车要关我十天禁闭呢…” 273 ==========第289页========== 最先遭到打击的是阴谋分子的司令部。第一批停携和缴获的文件马上送到了特勤部。 荒谅街上有一条前同,也叫这个古怪名字,这条胡同的 十一号往着一个姓秋贝特的人。根据肃反委员会掌握的情报,他在这次反苎命阴谋中扮演一个不小的角色。他那里戏有预定在波多尔区行动的军官团的名单。 卫戌司令扬·利特克亲自到荒凉街来逮辅这个家伙。秋贝特住的房子有几个窗户朝着花园,越过花园的高墙,就是从前的修道院。在这所房子里没有找到他。据邻居说,他今天一直没有回来。经过搜查,除一箱手溜弹外,还找到了“些名单和地址。老利特克下令埋伏好,自己就在桌子旁边翻看起搜到的材料来。 花园里的哨兵是军校的一个年轻学员。他可以看到这个亮着灯光的宦户。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真不是滋味。有点害怕。他的任务是监视那堵高墙。这里离那个叫人安心的明亮的窗户很远。那介鬼月亮又很少蒸面,周围黑洞洞的,灌木丛象是在动弹。他用剌刀向四周探了探一一什么也没有。 “干吗派我到这儿来站岗呢?墙这么高一反正谁艳爬不上来。到窗子跟前髌瞧怎么样?”年轻学员这样想。他再一次看了看培头,就离开了散发着簪味的墙角。他在窗前停住了脚步。老利特克正匆忙地收拾文件,准备离开那个房间。就在这个时候,“个人影在墙头上出现了。他从墙头上看见了窗外的哨兵和屋子坠的老利特克。人影象猫 374 ==========第290页========== 一样,敏捷跑从墙头攀到树上,溜到了地面,又象猫一样悄悄地接近哨兵,一挥手,哨兵倒下去了。一把海军短剑刺进了哨兵的脖子,只利剑柄露在外面。 花园里一肖枪响,包围这个地段的人们就象触了电一祥。 一阵皮靴声,六个人飞速向这所房子跑来。 扬·利特克已经死了。他坐在靠椅上,头贴着桌子,满头鲜血。窃户的玻璃已被打得粉碎,但是敌人没能把文件抢走。 修道院旁边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凶手跳到街上,一面拚命向卢基亚诺关旷场跑去,一面不断向后开枪。他并没有逃脱:一颗子弹迫上了他。 通夜进行了埃户搜查。几百个没报户口、证件可疑、蔬有武器的人被御到肃反委员会,在那里由审查委员会进行甄审。 有几个地方,阴谋分子进行了武力反抗。在日梁大街,安托沙·列别捷夫在一家搜查的时候,被人枪打死了。这天夜里,索洛缅卡大队损失了五个人,肃反委员会栖牲了一个若布尔什维克,他就是共和国的忠实保卫者扬·利特克。 暴动被制止了。 同一天夜里,在谢佩托夫卡逮捕了瓦西里神甫,他的两个女儿以及他们的全部同伙。 一场风暴平息了。 25 -nTー ==========第291页========== 然面,新的敌人又在威膨着这个城市一铁路运输眼看要雍痪,饥饿和寒冷就会接踵而来。 现在,一切都取决于粮食和本柴。 第二章 朱赫来一边思考,一边从嘴里取下烟斗,小心地用指头按了按隆起的烟灰。烟斗已经灭了。 屋子里十几个人在吸烟,灰色的烟雾象浮云一样,在天花板上的毛玻璃灯罩下面,在省执行委员会主席坐椅的上方繚统。围着桌子坐在办公室角落里的人,看上去就象罩在薄雾中。 胸口贴着桌子:坐在省执行委员会主席旁边的是托卡列夫老头。他气愤地捻着小胡子,偶尔斜眼瞅一下那个秃头的矮个子,这家伙嗓子又尖又细,一直在罗里罗嗦地兜圈子,说些象鸡蛋壳一样空洞的废活。 阿基姆看见了这个老钳工斜视的目光,这目光使他回想起童年一那时候他们家里有一只爱斗的公鸡,叫“专啄眼”。每当它推备进攻的时候,也是这样斜眼打量对手的。 省党委的会议已经开了一个多小时。秃头是铁路林业委员会的主席。 ==========第292页========== 他一边用敏捷的手指翻动文件,一边滔滔不绝地说:“…正是因为有这些客观原因,省委和铁路管理局的快议才无法实现。我再说一谊,就是再过一个月,我们能够提供的木柴也不会超过四百立方米。至于完成十八万立方米的任务,那简直是…”秃头在挑选字眼,“鸟托邦!”说完,小喘巴一撒,露出一副抱掘的神情。 接着是一阵沉默,仿佛持续了很久。 朱赫来用指甲敲着烟斗,想把烟灰碴出来。托卡列夫说话了,他那低沉的喉音打破了沉默, “这没什么好磨嘴皮子的。你的意思是说:铁路林业委 、员会过去没有木柴,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是这样 吗?” 无头耸了耸肩膀。 “很抱歉,同志,木柴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只是没有马车往外运…”小矮个子哽住了。他用方格手绢擦了擦光秃秃的脑袋,擦完之后,好久也找不到衣袋,就焦躁地把手绢塞到皮包底下去了。 “您都采取了些什么措施运送木柴呢?原来领导这项工作的那些专家搞了鬼,可是他们给抓起来好些日子了。”坐在角落里的捷湟科说。 秃头朝他转过身来,说: “我巴经向铁路管理局打了三次报告,说没有运输工具就不可能…” 托卡列夫打断了他的话: 2 ==========第293页========== “这我们早就听说了,”老钳工轻蔑地哼了一声,浪狠地障了秃头一眼。“拿我们当傻孤还是怎么的?” 这一问,吓得秃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对反革命分子的活动,我可不能负责。”秃头厨答的声音已经低了下来。 “但是,他们在离铁路很远的地方伐术,这事您知道吧?阿基姆问。 “听说过,不过这种不正常的现象是别人辖区里的事,我是不能向主级报告的。” “您手下有多少工作人员?”工会理事会主席向秀头提了一个问题,“大约二百人。” “这帮饭桶每人一年只敬一立方米!”托卡列夫凰火了,动啐了一口。 “铁路林业委员会全体人员都领头等口粮,我们让城里的工人把口粮节约下来给你们,可你们干了些什么呢?我们拨给工人的那两车皮面粉,你重们弄到哪儿去了?”工会理事会主席继续问。 四面八方都向秃头提出各种各样尖锐的问题,可是他对这些问题却一味支吾搪塞,就象对付逼偾的债主一样。 这家伙滑得象条泥敏,根本不正面回答问题,两只眼睛却不停地东张西望。他本能地感觉到危险通近了。他又心虚,又紧张,现在他只有一个愿望一赶快离开这里回家, 7 ==========第294页========== 家里已经准备好了半盛的晚餐,他那风韵犹荐的妻子正在读保岁·德·科克①的小说消遣,等他回去吃晚饭。 朱赫来一面注意听秃头的回答,一面在笔记本上写道“我认为+应当对这个人做更深入的审查,他不是工作能力低的问题。我已经掌了他的一些材料…不必再同他谈下去,让他滚开,咱们好干正事。# 省执行委员会主席读完接到的纸条,向朱赫来点了点头o 朱赫来站起来,走到外屋去打电话。他回来的时候,省执行委员会主席已经念到决议的结尾: “…鉴于铁路林业委员会领导人公然消极怠工,故撒销其职务,并将此案交侦查机关审理。” 秀头本来以为不会这么,便宜他。不错,指责他消极息工,撤了他的职,说明对他是不是可靠产生了怀嶷,不过,这终究是小事一桩。至于博亚尔卡的事情,他是不用担心的,又不是他辖区里的事。“呸,真见鬼,我还以为他们摸到我的什么底了呢…” 他差不多完全放下心来了,一边往皮包里收拾文件,一边说: “也好,反正我是一个非党专家,你们有权不信任我。·但是我问心无愧。要是有什么工作我没有做到,那只是因、为力不从心。” ①保罗・・科克(1794--1871)法国作。一者 移 ==========第295页========== 谁也没有答理他。秀头走出房间,急急忙忙跑下楼梯,轻松地舒了一口气,拉开了临街的大门。就在门口,一个穿军大衣的人问他“公民,您贵姓?” 秃头吓得心都要蹦出来了,绪结巴巴地说。“切尔…文斯基” 在省执行委员会主席的办公室里,那个“外人”走出去之后,十三个人全把脑袋紧紧地凑到大桌子上面来了。 “你们看…”朱赫来用手指按着摊开的地图说。“这是将亚尔卡站,离车站七俄里是伐木场。这儿堆积着二十 一万立方米木柴。一支劳动大军在这儿于了八个月,付出了巨大的劳动,结果呢一咱们被出卖了,铁路和城市还是得不到燃料。木柴要从六俄里以外的地方运到车站来。这就至少需要五千辆大车,整整运一个月,而且每天要运两趋。最近的一个村庄在十五俄里以外,而且奥尔利克匪帮就在这一带活动…这是什么意思,你打明白了吧?…再着,按照计划,伐木应该从这儿开始,然后向车站方问推进,可是这帮坏蛋反而把伐木队往森林里引。他们的算盘打得倒挺如意:这样一来,咱们就不能把伐倒的木头运到铁路沿线。事实上也是这样,咱们连一百辆大车也弄不到。他们就是这样整咱们的1…这一招跟搞暴动没有什么两祥。” 朱赫来紧握着的拳头沉重地落在打了蜡的地图上。对于日益逼近的威胁,朱赫来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在邀 θ ·4 ==========第296页========== 的+三个人心里都十分清楚。冬天已经到了大门口。医院、学校、机关和几十万居民都只能听任严寒的摆布。车站挤满了人,象一窝妈蚁,而火车却只能每星期开一次。 每个人都陷入了沉思。朱赫来松开了拳头,说: “同志们,只有一条出路,就是在三个月的期限内,从车站到伐木场修一条轻便铁路,全长是七俄里。争取在一个半月之内,就把铁路修到伐木场的边缘。这件事我已经研究了一个星期。要完成这颚工程,”朱赫来焦干的嗓子变得沙哑了。“需要三百五十个工人和两个工程师。普厦一沃季查有现成的铁轨和七个火车头,是共青团员们在那儿的仓库里找到的。战前想从那铺一条轻便铁路到城里来。不过,工人们在博亚尔卡没有地方往。当地只有一所破房子,过去是林业学校。工人只好分批派去,两个星期轮换一次,时间长了受不了。阿基姆,咱们把共青团员调上去,怎么样?” 他没有等回答,接着说: “共青团要把能派出的人都派去,首先是索洛缅卡区的团员和城里的一部分团员。任务十分限巨,但是只要跟同志们进清楚,只有这样才能拯救全城和铁路,他侧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铁路局长怀疑地摇了摇头 “这么干不见得会有什么结果吧。在这·么荒凉的地方辅七俄里长的铁路,又赶上现在是秋天,雨水多,眼看就要 世1 ==========第297页========== 上冻了。”他有气无力地说。 :.朱赫来连头也没有回,不客气地说: “你要是阜把伐木工祚管好,就没这些事了,安德列·瓦西里耶维奇。铁路支线一定要建成。总不能抱着肩膀,干等着冻死。” 最后几只工具箱搬上了火车。乘务员也都站到了各自的岗位上。天下着蒙蒙细雨。丽达的皮夹克湿得发亮,雨珠象小玻璃球→祥从上面滚下来。 丽达在送别托卡列夫,她紧紧握住老人的手,轻声说,“祝你们成功。” 老人的眼睛从灰白的长園毛下面亲切地看了看她。“是呀,真她妈的给咱们找麻烦。”他咕哝了…句。“你在这儿看着点。要是谁跟我们扯皮,你们看准地方,就给他们点厉害看看。这帮废物于什么都施拖拉拉的。好了,孩子,我该上车了。” 托卡列夫襄紧了短外衣。就在他临上车前,丽达象是无意地问 “怎么,推道保尔不跟你们一起去吗?他怎么不在这儿呢” “他晖天就坐轧道车走了,跟技术指导员打前站去了。”扎尔基和杜巴瓦沿站台匆匆朝这边走来,同他门在一起的还有安娜·鲍哈特,她把短外套很随便地被在身上,纤细的手指夹着一支熄了的香烟。 282 ==========第298页========== 丽达注视着这三个人,又向托卡列夫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保尔限你学得怎么样?”托卡列夫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什么学得怎么样?那小伙子不是一直归你管的吗?他常跟我提到你,夸起来没个完。” 丽达仔细斯着,有点不大相信老人的话。 “是这样吗,托卡列夫铜志?他说他跟我学过的东西,都要上你那儿再学一追。” 老人大笑起来。 “上我那儿…我连他的影子都没见过。”汽笛响了。克拉维切克在车厢里喊道: “乌斯季诺维奇同志,你放我们的大叔上车吧,这样不行啊!没有他我们可怎么办呢?” 这个提克人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一看见走到跟前的那 三个人,便不再做声了。他在瞬息间同安娜的不平静的眼神接触了一下,霍到她对杜巴瓦露出惜别的微笑,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便迅速离开了车窗。 秋雨打着人的脸。·一团团饱含雨水的乌云,在低空慢慢移动。深秋,一望无际的森林里,树叶全落了。老榆树阴郁地站着,把满身皱纹藏在褐色的苔藓下面。无情的秋天剥去了它们华丽的盛装,它们只好光着枯瘦的身体站在那里。 83 ==========第299页========== 小车站孤独地隐在树林里。一条新修的路基从车站的石头货台伸向森林。路基周围是蚂蚁一样密集的人群。 讨厌的粘泥在靴子底下扑哧扑哧直响。路基两旁的人们狠劲地挖着土。铁器发出沉重的僮击声,铁狱碰着石头,卡卡作响。 雨象用筛子筛过的一样,又细又密,下个不停。冰冷的雨水渗进了衣服。雨水也冲走了入们的劳动成果,泥浆象稠粥一样从路基上淌下来。 湿透了的衣服又重又冷,但是入们一直千到天黑透了才离开工地。 修筑的路基一天比一天长,不断伸向密林深处。 离车站不远的地方,有一一座行头房的空架子,凄凉地立在那里。里面的东西,凡是撬得下、拆得开、砸得动的,早就被洗劫一空了。门窗成了张口的大洞,炉门成了黑窟窿。房顶也破烂不堪,好多地方露出了椽子。 唯一没有道劫的是四个房闻里的水泥地面。每天夜里,四百个人就穿着里外湿透、濺满泥浆的衣服躺在上面睡觉。大家在门口拧衣服,脏水一股股流下来。他们用最难听的话咒驾这恶劣的天气和遍地的泥泞。水泥地面上薄薄地铺了一层干草,他们紧挨着睡在上面,相互用休温取暖。衣服冒着气,但是从来没有干过。雨水渗过挡窗洞的麻袋,滴落到地上。雨点象密集的碳弹敲打着屋顶上残留的铁皮。冷风不断从破门缝里吹进来。 厨房是一座破旧的板棚。早屣大家在这里吃完早饭, 284 ==========第300页========== 就到工地上去。午饭是单调得要命的素扁豆汤和一磅半几乎跟煤一样黑的面包。 城里能够供应的只有这些东西。 技术指导员瓦列里安·尼科季莫维奇·帕托什金是个高个子的干巴老头,脸上有两道很深的皱纹。技术员瓦库连科个子不高,但是很牡,粗笨的脸上长着一个肉墩墩的大鼻子。他们俩住在火车站站长家里。 托卡列夫住在车站肃反工作人员霍利亚瓦的小房闻里。霍利亚瓦长着两条短腿,象水银一样好动。 筑路工程队以坚韧不拔的毅力经受着各种艰难因苦。路基一天天向森林的深处伸展。 工程队里已经有九个人开了小差。过了几天,又跑了 五个。 筑路工程刚进行.一个多星期,就妥到了筇一次打击一有一天晚上,火车没有从城里运面包来。杜巴瓦醒了托卡列夫,向他报告了这件事。 工程队党纽织书记托卡列夫坐起来,把两条长毛腿垂到地板上,使劲地搔着胳肢窝。 “真会开玩笑!”他一边贴哝,一边迅速穿上衣服。霍利亚瓦象球一祥跑进房间来。 “快去挂电话,要特勤部。”托卡列夫吩咐他,接着义叮咛社巴瓦:“面包的事,你对谁也不许说。” 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霍利亚瓦跟电话接线员少了半个钟头终于同特勤部副部长朱赫来接通了电话。托卡列夫 碧源 ==========第301页========== 听他跟接线员争吵,急得直聚脚。 “什么?面包没送到?我马上就查,看是谁干的。”听筒里响起了朱赫来的怒吼声。 “你说吧,明天我们]拿什么给大伙吃?”托卡列夫生气地钥话筒里喊。 朱赫来显然在考虑怎么办。过了好一会儿,托卡列夫听到朱赫来说: “面包我们连夜送去。我诚小利特克开车去,他认识路。天亮前一定能送到。” 天刚透亮,一柄沾满泥浆的汽车开到了火车站,车上装着一袋袋面包。小利特克疲意地从车上爬下来,他因为一夜没有睡觉,脸色很苍白。 为修建铁路面进行的斗争越来越艰苦。铁路管理局送来通知,说枕木用完了。城里也找不到车辆,不能把铁轨和小火车头运到工地上来,而且发现那些小火车头还需要大修。第一批筑路人员眼看就要到期,可是接班的人员还没有着落,现有的人员巴经筋疲力竭,要把他们留下来再于是不可能的。 旧板糊里点着一盏油灯,积极分子在这里开会,一直到深夜还没有散。 第二天早晨,托卡列夹、社巴瓦和克拉维切克到城里去了,还带着六个人去修理火车头,运铁轨。克拉维切克是面包工人出身,这次派他到供应部了去当监督员,其余的人都到普夏一沃季查去。 285 --tur ==========第302页========== 雨还是下个不停。 保尔费了好大劲才把脚从泥里拔出来。他感到脚底下冰怜彻骨,绑道是那只烂靴底掉下来了。他从到这里那天起,就一直为这双破靴子吃苦头。靴子总是湿漉漉的,走起路来里面的泥浆扑哧扑哧直响。现在倒好,“只靴底干脆掉下来了,他只好光着脚板泡在刺骨的泥泞里。这只嵌靴子害得他活都没法干。他从烂泥里检超破靴底,绝望地看了看。虽然他已经发誓不再骂人,但是这次却怎么也忍不住了。他拎着玻靴子朝报珊走去。他在行军灶旁边坐了下来,打开沾满污泥的包脚布,把那只冻木了的脚伸到炉子跟前。 奥达尔卡正在案板上切甜菜。她是一个养路工人的妻、子,在这里给厨师打下手。这个一点也不老的妇女可真是得天独厚一肩膀同男人的一样宽,將脯高高隆起大腿又粗又牡,切起菜来真有功夫,不一会儿案板上便堆成了一一座小山 奥达尔卡轻蔑地瞥了保尔一眼,挖苦他说: “你怎么啦,等饭吃哪?还早点。你这小伙子谁是偷懒溜出来的。你把脚丫子伸哪儿去啦?这儿是厨房,不是澡堂子!”她斥着保尔。 一个上了年纪的厨师走了进来。 “靴子全烂了。”保尔解释了一下他到厨房来的原因。厨师着了看破靴子,对奥达尔卡点了点头,说: 87 1川11小r11 ==========第303页========== “她男人是半个鞋匠,让他帮帮你的忙吧,没鞋穿就别想要命了。” 奥达尔卡听厨师这样说,文仔细看了看保尔,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我把您错当成懒虫了。”她抱歉地说。 保尔笑了笑。奥达尔卡用行家的眼光翻看着那只靴子。 “我们当家的才不补它呢一不顶事了。我家阁楼上有一只阳套鞋,我给您拿来吧,可别冻坏了脚。受这种罪,哪儿见过呀!明后天就要上大冻,那您可够受的。”奥达尔卡同情地说。她放下菜刀,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她拿来一只高腰套鞋和一块亚麻布。保尔用布包好脚,烤得热乎乎的,穿上了暖和的套鞋。这时,他以感激的心情,默歌地看了看养路工的妻子。 托卡列夫从城里回来,窝着一肚子火。他把积极分子召集到霍利亚瓦的房间里,向他们讲了那些令入不侠的消息。 “到处都怠工。不管你到哪儿,车轮都没停,可就是在原地打转。对那些反动家秋,看来咱们还是抓少了,一辈子都得碰上这号人。”老人对屋里的人说。“同志们,我就眼你]明说吧:情况糟透了。到现在换班的人还没凑齐,能派来多少也不知道。转眼就要上大冻。上冻前,豁出命来也要把路铺过那片洼地。不然,以后用牙啃也啃不动。就是这 208 ==========第304页========== 样,同志们,城里那帮捣鬼的家秋,会有人收拾他们的,咱们呢,要在这儿加油干,快干。哪怕脱五层皮,也要修好。要不,咱]还叫什么布尔什维克呢?只能算草包,”托卡列夫的声音铿锵有力,完全不是平时那种沙哑的低音。紧锁着的眉毛下面,两只眼睛炯焖发亮,说明他坚定不移,下决心干到底。 “今天呜们就召开党团员会议,向同志们讲清楚,明天大家照常上工。非党非团的同志,明天早晨就可以回去,党团员都留下。这儿是团省委的决议。”说着,他把一张叠成 四折的纸交给了潘克拉托夫。 保尔从潘克拉托夫肩头看过去,纸上写的是:“团省委认为,全体共青团员应继续留在工地,待第一批术柴运出以后方能换班。 共青团省委书记丽达·鸟斯季诺维奇 (代签)。” 板糊里挤得水泄不通。一百二十个人都挤在这里。人们靠板氅站着,有的上了桌子,甚至灶上也有人。 潘克拉托夫宣布开会。托卡列夫讲话不长,担是最后 一句一下子吲大家凉了半截: “明天共产党员和共青函员都不能回城里去。" 老人的手在空中挥了一下,强调这个决定是不可改变的。这个手势把大家摆脱污泥、返回城里同家人团漿的希塑扫得精光。一开始,会场里一片喊南,什么也听不清。人体晃动着,暗淡的灯光也跟着摇曳起来。昏暗中看不见 容9 ==========第305页========== 人们脸上的表情。吵嚷声越来越大。有的人憧憬地谈论着“家庭的舒适”,有的人气愤地叫喊着,说太菠劳了。更多的人沉默不语。只有一个人声明要离队。他连赋带骂,从角落里发出忿忿不平的声音: “去他妈的!我一天也不在这儿待了!罚犯人做苦工,那是因为他们视了罪。可凭朴么我们?逼我们干了两星期,进就够了。没那么多傻瓜。谁做了决议,谁自已来干。谁乐意在污泥里打滚,谁就去打滚好了,我可只有一条命。我明天就走。” 这个大喊大的人就站在奥库涅夫背后。奥库涅夫划着一根火柴,想看看这个要开小差的人。火柴点燃的一瞬间,照亮了一张气歪了的脸和张开的大嘴。奥涅夫认出他是省粮食委员会会计的儿子。 “你照什么?我不怕,又不是贼。” 火柴灭了。潘克拉托夫站起来,挺直了身子。 “谁在那儿胡说八道?谁说党给的任务是苦工?”他瓮声瓮气地说,严峻地扫视着站在周周的人群。“弟兄们,咱们说什么也不能烟城去,咱们的岗位就在这儿。要是咱们从这儿溜走,许多人就得冻死。弟兄们,咱们赶紧干完,就可以早点回去。当逃兵,象这个可怜虫想的那样,是咱的思想和咱们的纪律所不容许的。” 这个码头工人不喜欢发表长篇大论,但是,就是这短短的几句话,也被刚才那个人的声音打断了: “那么,菲党非团的可以走鸣?” 9 ==========第306页========== 可以。”潘克拉托夫斩钉截铁地说。 那个家伙穿着城里人常穿的短大衣,朝桌子挤了过来。他扔出一张小卡片,卡片象蝙蝠一样左桌子上方翻了一个身,遛在潘克拉托夫胸口上,弹了回来,立着落在桌子上。 ·“这是我的团证,收回去吧,我可不为一张硬纸片卖命1” 他的后半句话被全场爆发出来的叱骂声淹没了。“你扔掉了什么1” “你这个出卖灵魂的家伙!” “钻到共青团里来,想的就是升官发财:”“把他撵出去:” “看我不揍你一颜,你这个传播伤寒病的虱子1”扔团证的那个家伙低着头朝门口挤去。大家象躲避堪神一样闪向两旁,放他过去。他一走出去,门就呀的一声关上了。 潘克拉托夫抓起扔下的团证,伸到小袖灯的火苗上。卡片蕊着了,卷了起来,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小圆筒。 森林里响了一枪。一个骑马的人迅速逃离破旧的板删,钻进了黑漆漆的森林。人们从学校和板糊里跑出来。有人无意中碰到一块插在门缝里的胶合板上。人们刘亮火柴,用衣服下摆挡住风,猎着火光,看到胶合板上写着, 滚出车站,从哪里来的,滚国哪里去。谁敢赖着不走,就呼 91 ==========第307页========== 他脑绥开花。我们要把你们斩尽杀绝,对谁也不魁情。·恨明天晚上以前滚蛋。 下面的署名是:大头目切斯诺克。切斯诺克是奥尔利克匪帮里的人物。 在丽达的房间里,桌子上放着一本没有合上的日记。 12月2日 早晨下了第一场雪。天很冷。在楼梯上遇见维亚切斯拉夫·奥利申斯基。我们一起走着。 “我就喜欢初雪。一派寒冬景象1多么迷人,是不是?”奥利申斯基说。 我想起了在博亚尔卡的人们,就回答他说,我对寒冬和这疡雪丝毫没有好感,相反,只觉得心里烦恼。我向他解释了原因。 “这种想法很主视。如果把您的想法引申下去,那就应该认为,比方说在战时,笑声和一切乐观的表现都是不许可的。但是生活里并不是这样。悲剧只发生在前线,在那里,生命常常受到死神的威脚。然而即便在前线,也还有笑声。至于远离前线的地方,生活当然还是照旧:嬉笑、眼泪、痛苦、欢乐,追求眼福和享受、感情的风波、爱情” ·,从奥利申斯基的话中,很难听出哪句是嘲讽。地是外交人民委员部的特派员,一九一七年入党。他的衣着是西欧式的,胡子总是刮得光光的身上洒点香水。他就住在我3 ==========第308页========== 们这幢楼中谢加尔那套房间里。晚上常常来看我,荷他聊天倒挺有意思,他在巴黎住过很长时间,知道西方的许多事情。但是我并不认为,我们能够成为好朋友。因为他首先把我看作个女人,其次才看作一个党内同志。诚然,他并不淹饰他的意图和思想一他在说实话上,倒是有足够的勇气一而且,他的情意也并不粗野。他善于把那番情意表达得很漂亮。但是我并不喜欢他。 对我来说,朱赫来那种略带粗犷的朴实,比起奥利申斯基的西欧式的风雅来,不知要亲切多少倍。 我们从博亚尔卡收到了一些简短的报告。每天铺路一百俄丈①。他们把枕木直接铺在东土上,放在刨出来的座槽里。那里总共只有二百四十个人。第二批人员已经有一半逃走了。环境确实很泵苦。在那样的冰天雪地里,他们往层怎么工作呢?杜巴瓦到普夏一沃季查去已经一个星期了。那里有七个火车头,他们只修好了五个。其余的没有零件了。 电车公司对社巴瓦提出了刑事诉讼,控告他带着一人,强行扣留从普夏一沃季查开到城里来的全部电车。他把乘客动员下来,把铺支线用的铁轨装到车上,然后沿着城里的电车线路把十九辆车统统开到火车站。他]得到了电车工人的全力支援。 在火车站,素洛缅卡区的一群共青团员连夜把铁轨装 ①一俄丈等于2,134米。一译者 795 、 ==========第309页========== 上了火车,社巴瓦带着他那一帮人把铁轨运到了博亚尔卡。 阿基姆拒绝把杜巴瓦的问题提到常委会上讨论。杜巴瓦向我们反映,电车公司的官僚主义和拖拉作风简直不象话。他们顶多只肯给两辆车,连商撞的余地也没有。可是屠弗塔却教训起杜巴瓦来: “该把游击作风扔掉了,现在再这么干,就要蹲监狱。难道不能跟他们好好商量,非用武力不可吗?” 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杜巴瓦发那么大的火。 “你这个死啃公文的家伙,自已怎么不去跟他]好好商量呢1坐在这儿,喝饱了墨水,就要嘴皮子,唱高调。我不把缺轨送到博亚尔卡,就要挨骂。我看得把你送到工地上去,请花卡列夫管教管教,省得在这儿碍手得脚,惹人讨厌:”杜巴瓦暴跳如雷,整个省委大楼都可以听到他的吼声。 屠弗塔写了一个要求处分杜巴瓦的报告,但是阿基姆让我暂时出去一下,单独同他谈了大约十分钟。屠弗塔从阿基姆房间出来的时候,满脸通红,慈气冲冲。 12月3日 省委又收到了新的控告信,这回是铁路肃反委员会送来的。潘克拉托夫、奥库涅夫,还有另外儿个同志,在莫托维洛夫卡车站拆走了空房子的门窗。当他们把拆下来的东西往火车上搬的时候,站上的个肃反工作人员想速捕他们。但是他缴了他的枪,直到火车开动了,才把遐空了子 294 ==========第310页========== 弹的手枪还给他。门窗都运走了。另外,铁路局物资处控告托卡列夫擅自从博亚尔卡仓库提出二十普特①钉子,发给农民作为报銂,让农民帮他]从伐木场运出长木头,代替就木使用。 我跟朱赫来同志谈了这两件事,他笑笑说:“这些控告咱们都给顶回去。” 工地上的情祝十分紧张,每一天都是宝贽的。在一些徽不足道的小事上,往往也需要施加压力。我创常常要把那些专门制造障得的人拉到省委来。工地上的同志们不守常规的事越来越多了。 奥利申斯基给我送来了一个小电护。我和奥莉嘉·尤列涅娃用它烤手。但是房间里并没有因为有了电炉而暖和 一些。那么在森林里乳们怎样捱过这样的夜晚昵?奥莉嘉说,医院里很冷,病人都不敢爬出被窝。他们隔两天才生 一次火。 你错了,奥利申斯基同志,前线的悲剧也就是后方的悲刷1 12月4曰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有报告说,博亚尔卡工地全都给大雪封住了。工程停了下来。人们在清除路上的积雪。今天省委决定:第一期筑路工程一定要在一九二二年一月一 )一普特笔于16.38公斤。一译普 295 ==========第311页========== 日以前完成,把路铺到伐木场边缘。据说,这个决定传达到搏亚尔卡的时候,托卡列夫的回答是:“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在,一定按期完工。” 关于保尔,一点消息也没有。他居然没有象潘克拉托夫那样受到“控告”,这倒是怪事。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同我见面。 12月5日 昨天匪徒袭击了工地。 马在松软的雪地上谨慎地迈着步子。马蹄偶尔踩在雪下的枯枝上,树枝折断,发出劈啪的响声。这时马就打个响算,闪到一边去,但是抿着的耳朵挨了一枪托后,又急步赶上前去。 大约有十个人骑着马,翻过了一片起伏不平的丘陵地,丘陵地的前面是一长条没有被詈覆盖的黑色地面。 他们在这里勒住了马。马镫碰在一起,当的响了一声。、 领头的那匹公马使劲抖动了一下身体,长途跋涉使它浑身雪着热气。 “他们人真他妈的来得不少,”领头的人用鸟克兰话说。“咱们狠很吓唬他们一下。大头目下令,一定要让这帮蝗虫明天全都滚蛋。眼看这帮臭工人就要把木柴弄到手了w别 他们排成单行,沿轻便铁路两侧朝车站走去,慢慢地靠 96 ==========第312页========== 近了林业学校旁边的一片空地。他们隐藏在树背后,没有敢到空地上来。 一阵枪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雪团象松鼠似的,从那棵被月光照成银白色的桦树上滚落下来。短筒枪贴着树身,吐出火光,子弹打在墙上,泥灰纷纷掉在地上,酒克拉托夫他们运来的玻璃窗也被打得粉降。 枪声惊醒了睡在水泥地上的人,他们立即跳了起来,但是一见房间里子弹横飞,又都卧倒了。 有人压在别人身上。 “你要上哪儿去”杜巴瓦一把抓住稀转军 “出去。” “飘下,傻瓜!你一落头,就会把你色瓦盒促 地低声说。 手 他俩紧挨着躲在大门旁边。杜巴瓦在地上,一只手握着手枪,伸向丁口。保尔蹲着,手指紫莫着转轮手枪的弹櫓,里面只有五颗子弹了。他摸到黛把转轮转了过去 连 射击突然停止了。接着是一片令入人惊鲜爵。“同志们,有枪的都到这边来。”杜巴瓦德蜂些伏在地上的人。 保尔小心地打开了门。空地上连人影也没有,只有雪花缓慢地飘舞着,落向地面。 森林里,十个人狠命抽着马,逃走了, 27 ==========第313页========== 午饭的时候,城里飞快地开来-一辆轧道车。朱赫来和阿基姆走下车来。托卡列夫和霍利亚瓦在站台上迎接他们。车上卸下一挺马克沁机枪、几箱机枪子弹和二十支步枪。 他]急急忙忙地向工地走去。朱赫来的大衣下摆擦在地面的积雪上,留下了一道道锯齿形的曲线。他走起路来象熊一样,左右摇晃。老习惯还是改不了,两条腿总象圆规似的叉开着,仿佛脚下仍然是颠簸的甲板。阿基姆个子高,“·步子大,能跟得土朱赫来,托卡列夫走一会儿,就要跑几步, 诗才广骤生地幸教 ·“匪德的袭街一还是次要问题。眼前有个山包横在路上,到是慰么个大家伙叫我们碰上了,真他妈的晦气t得挖很多比方才行。” 托卡列决站在了。他背过身子,两手拢成小船的样子,挡住风,点烟,冠紧抽了两口,又去追赶前边的人。阿基姆停下来等摑朱赫来没有放慢脚步,继续往前走。 阿基姆间托卡列夫: “这系支线你们能按期修好吗?” 托卡列夫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你知道,老弟,一般说来是不能按斓修好的,但是不修好也不行。问题就这么明摆着。” 他们赶上宋蒜来,三个人并排走着。托卡列夫很激动地接着说: “问题雉,就雅在这里。工地上只有我和帕托什金两个 却8 ・一--· ==========第314页========== 人心里清楚,这个地方条件这样差,入力和设备又这样少,按期完工是木可能的。但是,同时全体筑路人员都知道,不按期完工绝对不行。所以我上回才说: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在,就一定完成任务。现在你们亲眼看看吧:我们在这儿挖土已经快两个月了,第四班眼看又要到期,可是基本成员一直没换过班,完全靠青春的活力支持着。这些人当中,有一半受了寒。看着这些小伙子,真叫人心疼。他们是无价之宝…有些人连命也会断送在这个鬼地方,而且不止 一两个人。” 从车站起,已经有一公里铁路修好了。 往前,大约有一公里半,是平整好的路基,上面挖了座槽,座禮里铺着一排长术头,看上去象是被大风刮倒的栏。这就是枕木。再往前,一直到小山包跟前,是一条刚平出来的路面。 在这里干活的是潘克拉托夫的第筑路队。他们购十个人正在辅枕木。一个留着红胡子的农民,穿一双新的树皮鞋,不谎不忙地把木头从雪欐上卸下来,扔在路基上。再远一点的地方,也有几个这样的雪機在卸木头。地上放着两根长长的铁棍,代替路轨,用来给枕木找平。为了把路基夯实,斧子、铁棍、铁锹全都用上了。 铺枕木是一项细致的工作,很费工夫。枕木要铺得既串固又平稳,使每根枕木都承受铁轨同样的压力。 这里懂得铺路技术的只有筑路工长拉古京一个人。这 299 ==========第315页========== 位老同志虽然五十四岁了,却一根白头发地没有,黑黑的胡子从中间向两边分开。他每次都宝恩留下,现在已经是干第四班了。他跟年轻人一样忍受姚寒困苦,因此,在筑路队里受到普這的尊敬。党组织每次开会,都邀请这位非党同志(他是塔莉亚的父亲)出席,请他坐在荣誉席上。为此,他很自豪,发奢决不离开工地。 “你们说说看,我怎么能扔下你们不管呢?我一走,你们会搞乱的,这儿需要有人照看,需要实践经验。我在俄罗斯跟枕木打了一辈子交道…”每到换班的时候,他都和蔼地这样说,于是就一次又一次地留了下来。 帕托什金很信任他,很少到他这个工段来检查工作。当朱赫来他们三个人走到正在劳动的人群跟前时,累得浑身官汗、满脸通红的潘克拉托夫正用斧子砍着安放枕木的座槽。 阿基姆好不容易才认出了这个码头工人。他腹多了,两个大颜骨显得更加突出,险也没有好好洗过,看上去又黑又憔悴。 “啊,省里的大人物来了!”说着,他把热乎乎、湿漉漉的手伸给阿甚姆。 铁锹的声音停了下来。阿基姆看见周画的人脸色都很苍白。人们脱下的大衣和皮袄就放在旁边的雪地上。托卡列夫跟拉古京说了几句话,就拉着潘克拉托夫一起,陪刚来的朱赫来和阿基姆向小山包走去。潘克拉托夫和朱赫来并肩走着。 扣0 ==========第316页========== “潘克拉托夫,你讲讲,你们在莫托组洛夫卡整肃反工作人员是怎么回事?你们把人家的枪都缴了,你不认为这做得有点过火吗?”朱赫来严肃地问这个不爱做声的码头工人⊙ 潘克拉托夫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 “我们缴他的枪,是跟他商量好的,他自己要我这么于的。这小伙子跟我们是一条心。我们把情况如实跟他一摆,他就说:‘同志们,我没有权力让你们把门卸走。捷尔任斯基同志有命令,严禁盗窗铁路财产。这儿的站长跟我结了仇,这个坏蛋老偷东西,我总是干涉他。要是我让你们把门窗拿走,他一定会上告,我就要到革命法庭受审。最好你门先下了我的枪,再把东西运走。站长不上告,就算没事:了。'于是我们照他说的办了。我们又没把门窗往自己家里拉!” 潘克拉托夫看到朱赫来眼晴里露出一丝笑意,又补充说: “朱赫来同志,要处分就处分我们吧!您可干万别难为那个小伙子。”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今后再这样干可不行“这是破坏纪律的行为。我们完全有力量通过组织手殷粉辞信饿主义。好了,现在谈谈更重要的事吧。”于是朱赫来把匪徒袭击的详情询问了…遍。 在离车站四公里半的地方,筑路的人们挥动铁款,猛政 301 ==========第317页========== 坚硬的冻土。他们要劈开挡在面前的小山包,修出一条路来。 工地周围,有七个人担任警戒。他们随身带着稚利亚瓦的马枪和保尔,潘克拉托夫、杜巴瓦、霍穆托夫的手枪。筑路队的全部武器都在这里了。 帕托什金坐在斜坡上,往本子上记着数字。工地上只剥下他个上程技术人员了。他的助手瓦库连科伯被土匪打死,宁可受法办,也不在这里干,一清早开小差溜回城里去了。 “挖开这个山包,要花半个月的时间,地都冻了。”帕托什金低声对他面前的霍穆托夫说。雀穆托夫是个动作迟缓、总皱着眉头、不大爱讲话的人。他一听这话,生气地用嘴咬着胡子梢,回答说 “全部工程限我们二十五天完成,光挖山包您就计刻用 十五天,这怎么戒:” “这个期限定得不切合实际。”怕托什金说。“不错,我这辈子从来没在这祥的条件下筑过路,也没同这样的筑路工人共过事。因此,我也可能估计错,以前就错过两回了。”这时,朱赫来、阿基姆和潘克拉托夫走近了小山包。斜坡上的人发现了他们。 “瞧!谁来了?”铁路工厂的旋工彼佳·特罗菲莫夫,一个斜眼的小秋子,用露在破绒衣外面的胳膊肘捅了保尔一下,指着坡下刚来的人说。保尔连铁锹也没有廞得放下,立刻向玻下跑去。他的两只眼睛在帽檐下热情地微笑着,朱 302 多 ==========第318页========== 赫来繁紧地屋住他的手,握的时间比谁都长。 “你好啊,保尔!臉你这身衣服,大的大,小的小,简直认不出你来了。” 潘克拉托六苦笑了一下。 “你没看他那五个脚头,行动有多一致,全在外面露着。这还不算,开小差的人还把他的大衣偷走了。亏得奥库涅尖是他们同一个公补的,把白已的破上衣给了他。不过不要紧,保夫鲁沙是个热血青年,他还可以在水泥地板上躺上一个星期,铺不铺干草都行,然后再进棺才。”码头工人快陕不乐地对阿基姆说, 黑眉毛、鼻子微翘的奥库涅大调皮地歌起眼清,反驳说t “我们才不让保夫鲁沙完蛋呢,我们可以推举他到厨房去,给奥达尔卡当后备火头军。他要不是傻瓜,那儿吃的也有,援和地方也有一靠着炉子也行,挨着奥达尔卡世可以。” 一阵哄笑淹没了奥库涅夫的话。这是今天他们发出的第一阵笑声。 朱赫来察看了小山包,然后同托卡列夫、帕托什金坐雪橇到伐术场去了一趟,又转了回来。斜坡上的人还在坚持不懈地挖上。朱赫来望着飞舞的铁锹,望着弯腰紧张劳动的人群,低声对阿基姆说: “群众大会用不着开了,这儿谁也不需要进一步动员。托卡列夫,你说得对,这些人是无价之宝。钢铁就是这样炼 301 ==========第319页========== 成的:: 朱赫来看着这些挖上的入,眼神里充满了悦、疼爱和庄严的自篆。就在不久以前,在那次反草命叛乱的前夜,他]当中的一部分人,蹭经拉起钢枪,投入战斗。现在,他们又胸怀一个共同目标,要把钢铁动脉铺到堆放着大量木柴的宝地去,全城的入都在急切地盼望着这些木柴给他带来温暖和生命。 帕托什金工程师有礼貌地,但又不容置疑地向朱赫来证明:要在这个小山包上开出一条路来,没有两个星期的时间是不可能的。朱赫来一面听他计算,一面心里打着主意。 “您把斜坡上的人撤下来,揭到前面去修路,这个小山包咱们另想办法。” 朱赫来在车站的电话机旁待了很长时间。霍利亚瓦在门口警卫,他听见朱赫来在屋里粗声粗气地说: “用我的名义马上给军区参谋长挂个电话,请他立刻把普兹列夫斯基那个团瑞到筑路工地这一带来。一定要把这个地区的匪徒肃清。另外,再从部队派-一列装甲车和几名绿破手来。其他事情我自己安排。我夜里回去。让利特克在十二点以前把车开到车站来。” 在板棚里,啊基姆简短地讲过几句话以后,朱赫来接着讲起来。他亲切地同大家交谈着,…个小时不知不觉地过去了。朱赫来告诉大家,原定的计划不能变,第一朔工程必须在一月一日以前完工。 中4 ==========第320页========== “从现在起,筑路队要按战时状态组织起来。所有觉员编成一个特勒中队,中队长由杜巴瓦同志担任。六个筑路小队都接受固定的任务。没有完成的工程苹均分成六段,每队承担一段。全部工程必须在一月一号以前结束。提前完成任务的小队可以回城休息。另外,省执行委贯会主席团还要向金鸟克兰中央执行委员会呈报,给这个小队最优秀的工人领发红旗助章。” 各队的队长都派定了:第一队是潘克拉托夫同志,第二似是杜巴瓦同志,第三队是霍穆托夫同志,第四队是拉古京同志,第五队是柯察金同志,第六队是奥库涅夫同志。 “筑路工程队队长、思想工作和组织工作的总负责人,”朱赫来在结束发言时说。“仍然是安东·尼基福罗维奇·托卡列夫,这是非他不可的。” 仿佛一群鸟突然振翅起飞一样,擗噼啪啪地响起了一阵掌声。一张张刚毅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朱赫来一向很严肃,他最后这句话却说得既亲切又有风趣,一直在注意听他讲话的人全都轻松地笑了起来。 二十几个人簇拥着阿基姆和朱赫来,一直把他们送上轧道车。 朱赫来同保尔道别的时候,望窘他那只灌满雪的套鞋,低声村他说: “我给你持双靴子来,你的脚还没冻坏吧?” “好象是东坏了,巴经肿起来了。”保尔说到这里,想起了很久以前提出过的清求,抓住朱赫来的袖子,央求说:“我 305 ==========第321页========== 限你要过几发手枪子弹,现在你能给我吗?我这儿能用的只有三发了。” 朱赫来抱歉地摇了摇头,但是他看到保尔一脸失望的神情,就毅然决然地解下了自已的毛瑟枪。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保尔开头简直不敢相信,他会得到一件盼槊了这么久的贵重礼物,可是朱铸来已经把枪带挂在他的房膀上。 “拿着吧,拿着吧!我知道你早就眼红了。不过你要多珈小心,可不许打自己人。这支枪还有满满二夹子弹,也给你。” 道道羡慕的骨光立刻射到保尔身上。不知是谁喊着说: “保尔,咱俩换吧,我给你一双靴子,外带一件短大衣。”潘克拉托夫在保尔背上推了一下,打趣地说: “鬼东西,换毡靴穿吧。要是再穿你那只套鞋,连圣诞节也活不到!” 这时候,朱赫来一只脚踏着轧道车的踏板,正在给保尔开持枪许可证。 清晨,一列装甲车轰隆轰隆驶过道岔,开进了车站。…团团天鹅绒般的白色蒸气,象盛开的绣球花一样喷发出来,又立即消失在清新而寒冷的空气里。从装甲车厢里走出来几个穿皮衣的入。几小时以后,装甲车送来的三个爆破乎在斜坡上深深地里下了两个深蓝色的大南瓜,接上了长长 06 ==========第322页========== 的导火线、放了信号枪之膏,人们便纷纷离开现在已经变成险地的小山包,四散隐蔽。火柴触到了导火线,磷光闪了 一下。 刹那问,儿百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一分钟,两分钟,等袢是那样推熬—一终于大地颜抖了一下,一股可怕的力量炸开了小山包,把巨大的土块抛向天空。接着,第二炮又响了,比第一炮还要厉害。可怕的轰鸣响彻密林,山崩地裂的隆隆声在林问回荡。 刚才还是小山包的削那个地方,现在出现了一个张着大口的深坑,方圆九于米内,在象糟一样洁白的雪地上,洒满了爆破出来的土块。 人竹拿着镐和嵌一齐向炸开的深坑冲去。 朱赫来走后,工地上展开了争取首先完成任务的学常激列的竞赛。 离天亮还很早,保尔谁也没有惊动,就梢悄地起来了。他独自艰难地迈着在水泥地上冻僵了的双脚,到厨房去了。烧开了一桶茶水,才回去叫醒他那个小队的队员。 等到其他各队的人醒来,外面天已经亮了。 在校概里吃早点的时喉,潘党拉托关挤到杜巴瓦和他的兵工厂伙伴的桌子跟前,激愤地对他说: “看见了没有,米佳,天蒙蒙亮,保尔就把他那伙人叫了起来。现在他订大概已经铺了干俄丈了。听大伙说,他的铁路工厂的人,弦都让他铪细得紧紧的,他们决心在二十五 307 ==========第323页========== 号以前桶完自巴分担的地毁。他这是想给咱们点颜色看哪。袒是,对不起,咱们走着瞧吧!” 杜巴瓦苦笑了一下。他非常理解,为什么铁路工厂那 一队的行动,会使这位货运码头的共青团书记如此激动。就莲他杜巴瓦被好猢友保尔触动了一下:保尔竟连招呼也不打,就向各队挑俄了。 “真是朋友归朋友,有烟各自轴一这里有个‘谁战胜谁'的问题。”潘克拉托夫说。 快到中午了,柯察金小队正干得热火朝天,突然一声枪响,打断了他们指工作。这是站在那些架起来的步枪勞边的哨兵,发现树林里来了一队骑兵,在鸣枪示警。 “拿枪,并兄们1土匪来了!”保尔喊了一声,扔下铁锹,就朝一棵大树跑去,树上挂着他的毛瑟枪。 全队马上拿起武器,贴着路边直接卧倒在雪地上。走在前面的几个骑兵挥着帽子,其中有个人喊道: “别开枪,同志们:自己人t” 五十来个骑兵顺着大路跑了过来,他们都戴着缀红星的布琼尼帽。 原来这是普兹列夫斯基团的一个排,前来探望筑路人员。排长的坐骑少一只耳朵,这引起了保尔的注意。那是、一匹漂亮的灰骒马,额上有一决白斑,它在骑者身下“跳着舞”,不肯老实站着。保尔跑到它跟前,一把抓住笼头绳,马得直往后退。 “小斑秀,你这个海气鬼,想不到在这儿碰见你!你没 城 ==========第324页========== 让子弹死剩,我的缺只茸朵的美人。” 他亲切地搂住马的细长脖子,扰摸着它那赛动的鼻子。排长仔细地端详着保尔,一下认出来了,他惊寄地峨道: “啊,这不是保尔吗!…马你认出来了,老朋友谢列达反倒不认识啦。你好,兄弟!” 城里各部门都积极行动起来,全力支援筑路工地。这立刻产生了良好的效果。扎尔基把还在城里的人都派到了博亚尔卡,团区委的人走光了。整个索洛缅卡区只剩下一些女团员了。扎尔基又到铁路专科学校去动员,结果他们又派了一批学生到工地去。 拙向阿基姆汇报这些情况的时候,半开玩笑地说:“现在只剩下我和女无产者了。我想让拉古京鄉替我,门凹换上妇女部'的牌子,我就上博亚尔卡去。要知遵,我 一个男子汉在人家女人堆里转悠,实在不象话。姑娘们都怀疑地瞧着我。这帮喜鹘私下里谁在贼戚喳喳议论我:他把别人都撵走了,自已却泡在城里,这个大滑头。'说不定还有比这更难听的。求求你,让我也去吧。” 阿基姆笑着拒纯了。 一批一批的人不断到博亚尔卡来,铁路专科学校的六 十名学生也到了。 朱赫来设法让铁路管理局调了四节客车到博亚尔卡,铃新到的王人住宿。 杜巴瓦小队从工地澈了下来,派到普夏一沃季查去。 09 ==========第325页========== 他们的任务是把供轻便铁路用的小火车头和六十五节平板车运到工地来。这项工作顶替他们在工地上承担的一部分任务。 杜巴瓦出发前向托卡列夫建议,把克拉维切克调回来,叫他领导新成立的一一个小队。托卡列夫采纳了他的建议,下达了命令,根本没有去想他的真实动机。而杜巴这个时候会魁起那个捷党人,却是安娜托索格缅卡来的人带来的一张便条引起的。便条上这样写着: 德米特里:我和克拉锥切克给你们桃了一大批书恨。我们向你和博亚尔卡的全体突击手们以热烈的敬礼。你们都是好样的!祝你们身体强键,精神饱满。昨天,各木柴场的鼓后一批存货都配售完了。克垃维切克要我向你们致意。牠其是个好小伙予。他亲白给你们烤面色。他对面他房里的人,谁也信不过。钝自己动手筛面粉,自己用机器和面。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好面粉,面包做得好极了,碾我领到的简直设法比。晚上唁们的人都到我这里来,有拉古京娜、婀尔丘所,克粒维切克,扎尔基有时也来。我们也搞点学习,但主要是议论我们所知道的人和事,无所不谈,而谈得最多的还是你们。姑娘们对托卡列夫不让她们去工地意见可大了。她们说保证能和你们大家一样吃苦时劳。拉古克娜说“我换上一身爸爸的本胶,一下了範到綁若爷子跟前,看他能拖我撵回来:沙 说不定越真会这样做。替我向你苏个黑眼晴的朋友问好。 安辨 3打0 ==========第326页========== 暴风雪突然袭来。灰色的阴云低低地压在地面上,移动着,布满了天空。大雪纷纷飘落下来。晚上,荆起了大风,烟筒发出了鸣鸣的怒吼。风追逐着在树林中飞速盘旋,左躲右闪的雪花,凄厉地呼明着,搅得整个森林惊惶不安。 杂风雪咆哮不北,猖狂了一夜。车站上那间破房子根本存不住热气,虽然通宵生着火,大家还是浑身上下都冻透了。 第二天清晨上工,雪深得使人迈不开步,耐树梢上却挂着一轮红形彤的太阳,碧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 柯察金的小队在清除自己地段上的积雪。直到这时保尔才体会到,严寒造成的痛苦是多么难以忍受。奥库涅夫那件旧上衣一点也不保暖,脚上那只旧套鞋老往里灌雪,好几次掉在雪里找不到。另一只脚上的靴子也随时有掉底的危险。由于睡在水泥地上,他脖子上长了两个大痈疮。托卡列夫把自已的毛市送给他做了围巾。 瘦骨蟒啕的保尔两眼熬得通红,他猛烈地挥动大术锨铲雪。 这时,一列客车爬进了车站,有气无力的火车头勉勉强强把它拖到了这里。煤水车上一块木柴也没有,护里的余火也快要熄灭了。 “给我们本柴,就开走;不给,就趁它还能动弹,让我停到侧线上去!”司机向站长嘁道。 列车开到侧线上去了。他们把停车的原因通知了沮丧的旅客。挤得满满的车厢里响起了一片叫囔和咒骂。 1 ==========第327页========== “你们去跟那个老头讲讲,就是在站台上走着的那个,牠是工地的负责人。工地上有当枕木用的木头,他可以下令用雪橇给火车头运点来。”站长给乘务员们出了个主意。乘务员们立刻迎着托卡列夫走去。 “要木柴可以,但是不能白给。要知道,这是我们的建筑材料。现在工地让雪封住了。车上有六七百个乘客。妇女、小孩可以留在车里,其他人都得拿起纸来铲雪,干到晚上,就给你丁术柴。要是不愿意干,那就让他们等到新年再说,”托卡列夫对乘务员们说。 “瞧!同志们,来了这么多人!肴,还有女的呢:”保尔背后有人掠奇地说。 保尔回过头去。 托卡列夫走到跟前,对他说: “给你一百人,分配他们干活吧。者着点,别叫他们偷胞,” 保尔给这些新来的人派了活。有一个高个子男人,穿:皮领子的铁路制服大衣,戴着羔皮帽,正跟旁边的一个青年妇女说话。那青年妇女城着一顶海狗皮帽,顶上还有个戟球。他愤愤地转动着手里的木锨,大发牢缅: “我本不铲雪呢,谁也没有权力强迫我。要是请我这个铁路工程师给指挥“下树可以,铲雪吗,你我都没有这个义务,规章上没有这么一条。那个老头子违法乱纪。我要告他。谁是这儿的工长?”他问身边的一个工人。 12 ==========第328页========== 保尔走上前去,问:“公民,您为什么不干活?” 那个男人轻篾地把保尔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香。“您是什么人?”“我是工人。 “那我跟您没什么可谈的。把工长给我叫来,别的领导訑物 保尔皱起眉头,白了他一眼,说: “不想干拉倒。火车票上没我们的签字,您就别想上车。这是工程队长的命令。” “您呢,女公民,也拒绝干活吗?”保尔转过身来问那个女人。一刹那间他呆往了:站在他面前的竞是冬妮亚·社曼诺娃。 地好容易才认出这个象叫花子的人是保尔。一身破烂不堪的衣服,两只稀奇古怪的鞋¥,脖子上围着一条脏毛巾,脸好久没有洗了一保尔就这祥站在她面前。只有那 一双眼睛,还同从前一样,炯炯发光。正是他的眼睛。就是这个象流浪汉一样衣衫滥褛的小秋于,不久以前还是她热恋的人。真是世事多变哪: 她最近结了婚,现在同丈夫一起到一个大城市去。她文夫在那里的铁路管理局担任重要职务。真想不到,她竞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少年时代的恋人。她甚至没好意思同他握手。她的瓦西里会怎样想呢?保尔竞如此潦倒,真叫人心里不是滋味。看来,这个火夫一直没有什么长进,只能 13 ==========第329页========== 干个挖士的差事。 她犹豫不决地站着,窘得双颊通红,那个铁路工程师气疯了,一一个穷小子竟敢目不转销地所著他的妻子,他觉得实在大放慰了”。:把掀往地下一扔,走到冬妮亚银前,说: “咱们走,冬妮亚。这个拉查隆尼贞叫人受不了,我实在看不下去。” 保尔读过《朱泽培·加里波第》这部小说,知道意大利语拉查隆尼是穷光蛋的意思。 “果我是泣查隆尼,那你就是还没断气的资本家。”他粗声粗气地回散了工程师一句,然后把目光转向冬妮亚,一字一问冷冷地说:“杜曼诺娃同志,把锹拿起来,站到队伍里去吧,别学这个胖水牛的样。请原谅,我不知道他是您的什么人,” 保水看着冬妮亚郡双长统套靴,冷笑了一下,又蹰便补充说: “我劝你们还是别留在这儿,前两天土匪还来过呢。”他转过身,拖着那只套鞋,啪哒啪哒地回自己人那里去了。 最后这句话对工程师也发生了作用。苓妮亚终于说服了他一起去铲雪。 傍晚改工之后,人们都向车站走去。冬妮亚的丈夫抢在前面,到火车上去占位子。冬妮亚停下来,让工人们先过去。走在最后面的是保尔,他我着锨,已经非常疲乏。等他过来,冬妮亚和他并排走窘,说: ==========第330页========== “好,保夫鲁沙【坦白地说,我没想到你会弄成这个样子。雅道你不能在政府里搞到一个比挖土强一点的差事吗?我还以为你享就当上了委员,或者委员一类的首长呢。你的生活怎么这样不顺心哪” 保站往了,用惊奇的眼光打量著冬妮亚。 “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酸臭。保尔想了想,才找到了这个比较温和的字眼。 冬妮亚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你还是这么粗鲁:分 保尔把木锨往肩上一扛,迈开大步向前走去。走了儿步,他才回答说: “说句不客气的话,杜曼诺娃同志,我的粗鲁比起您的彬彬有礼来,要好得多。我的生活用不着担心,一一切都正常。但是您的生活,却比我原来想象的还要精。两年前你还好一些,还敢跟一个工人手。可现在呢,你浑身都是臭樟脑丸味。说实在的,我跟你已经没什么可谈的了。” 保尔收到了阿尔焦姆的来信。哥哥说最近就要结婚,要他无论如何回去一趟。 风吹走了保尔于中的白信纸,它象鸽子一祥飞向天空。地不能去参加婚礼。现在哪能离开工地呢?昨天,潘克拉托夫这头大熊已经赶过了他们小队,正在以令人目瞪呆的速度前进。这个码头工人正在拚命争夺第一。他已经失去了愤有的沉静,不断鼓动他那些从码头上来的伙伴以威 35 ==========第331页========== 狂的速度进行工作。 帕托什金规察着这些筑路工人怎样一言不发地埋头苦干。他惊奇铯搔着头皮,问自己:“这是些什么人哪?.哪儿来的这股不可思议的力量呢?要是再这么晴上七八天,我们就可以铺到伐木场了。真是应了那句俗话,活到老,学到老,到老还是横得少。这些人的工作打破了一切常规和定额。” 克拉维切克带着他亲手烤的最后一批面包狄城里来了。见过托卡列夫之后,他在工地上找到了保尔。他俩亲热地互相问过好。接着,克拉维切克笑嘻嘻地从麻袋里拿出一件瑞典精制的黄面皮里短大衣,拍了一下那富有弹性的柔软的皮面,说: “这是给你的。不知道是谁送的吧?…崎!小伙子,称可真傻呀!这是丽达同志让带来的,怕把你这个傻瓜冻死。这件衣服是奥利申斯基同志送给她的,她刚从他手里接过来就交给我,说给保尔捎去吧。她听阿基姆说过,你穿着单衣在亦天雪艳里干活。奥利申斯基皱了毁子说:‘我可以给那位同志另送一件军大农去。'但是,丽达笑着说,不用了,穿短的干活更方便,拿去吧!” 保尔惊异地拿起这件珍贵的礼物,过了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穿在冻得冰的身上。柔软的毛皮很快就使他的后背和前胸感到了温暖。 丽达在日记里写道: 315 ==========第332页========== 12月20日 连日暴风雪。今天仍然又是风,又是雪。博亚尔卡的筑路大军眼看就可以把路铺到耳的地,但是他们被严寒和暴风雪阻住了。他常常陷在没人深的积雪里。挖掘冻土是很困难的。只剩下四分之三公里了,但这是最困摊的一段。 托卡列夫报告说,工地上发现了伤寒;巴经有三个人病倒了。 12月22日 共青团省委将开全体会议,博亚尔卡没有人来参加。匪徒在离博亚尔卡十七公里的地方把一列运粮火车弄出轨了。按照粮食人民委员部全权代表的命令,工程队全体人员都调到出事地点去了。 12月23日 又有七个伤寒病人从博亚尔卡送回城里。其中有奥库润夫。我到车站去了。哈尔科夫开来一列火车,从车厢连接板上格下来几具冻僵的尸体。医院里也很冷。该死的暴风雪:什么时候才能停呢? 12月24日 从朱赫来那里回来。消息证实了:奥尔利克匪蒂昨 517 ==========第333页========== 天夜里興倾巢出动,袭击了博亚尔卡。我钉的人跟他]打了两个小时。他们切断了电话线,所以直到今天早上朱赫来才得到确实消息。匪徒被打退了。托卡列夫受了伤,胸部被打穿了。今天就能把他送回来。弗兰茨·克拉维切克被砍死了。他昨天夜里正好担任警卫队长。是他发班匪徒,发出了警报,他一边往回跑,一边阻击进攻的敌人,但是没有来得及跑到学校,就被砍死了。工程队有十一个人受伤。现在那里派去了一列装甲车和两中队骑兵。 潘览拉托夫继任工程队长。今天,普兹列夫斯基团在格卢鲍基树追上了一部分匪徒,把他们一个不留地全都砍死了。一部分非党非团于部,没有等火车,就沿着铁路离开了工地。 12月25日 托卡列夫和其他伤员都已经送回,被安置在医院里。医生们保证把托卡列夫救活。他仍然昏迷不醒。其他人没有生命危脸。 省党委和我们都收到了博亚尔卡的来电: 为了回答匪徒的袭击,我们,所有参加今天群众大会的轻镬铁路雉设者,同“琛卫苏维埃政权芳刀娄申列车和骑兵团的全体指战员一起向你们保证,我们辉克服一切困难,在一月一日以前把术集运到城里。我们决心企力以赴,完成任务。派造我们的共产党万岁:大会主席柯絮金。记录别尔津。我们以军礼在素洛缅卡安葬了克拉维场克。 18 ==========第334页========== 日夜盼望的木柴已经近在眼前。但是筑路进度中分缓慢。伤寒每天都要夺去几十只有用的手。 有一天,保尔两腿发软,象喝醉酒一样,摇摇晃晃地走回车5。他已经发烧好几天了,今天热度比哪天都高。 吮吸工程队血液的肠伤寒它梢悄艳向保尔进攻了。但是他那健壮:的身体在抵抗着,接连五天,他都打起精神,奋力从捕着干草的水泥地上爬起来,和大家一起去上工。他身上穿着援和的皮大衣,冻环的双脚穿上了朱赫来送给他的毡靴,可是这些东西对他也无济于事了。 他每走一步,都象有什么东西猛刺他的胸部,浑身发冷,上下牙直打架,两眼昏黑,树木象走马灯一样围着他打转。 他好容易才走到车站。异常的喧哗声使他吃了一惊。仔细一看,站台旁边停着一列同车站一样长的平板车。上面载的是小火车头、铁轨和枕不,随车来的人正在卸车。他又向前走了几步,终于失去了平衡。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头碰到地上,积雪冰着他那灼热的面颛,怪舒服的。 儿小时以后,才有人偶然发现了他,把他抬到板朗里。保尔呼吸困瘫,已经认不得周涸的入了。从装甲车⊥请来的医生说,他是肠伤寒,并发大叶性肺炎。体温四十一度 五。关节炎和脖子上的痈疮,就不值一提了,都算小病。肺炎加伤寒就足以把他送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11实 ==========第335页========== 潘克拉托夫和刚回来的杜巴坑尽一切可能抢救保尔。他们托保尔的同乡阿廖沙·科汉斯基护送他回家乡去。 只是在枸柯察金小队全休队员的帮助下,更主要是靠霉利並瓦施加的庄力,潘克拉氏夫和灶巴瓦才把阿廖沙和不省入事的保尔塞进了挤得满满的车厢。车上的人怕斑疹伤寒传染,怎么也不肯让他们上车,并且威胁说,车开动后,就把病人扔下去。 擂利亚瓦用转轮手枪指着那些不让病入上车的人的鼻子,喊道: “这个病入不传染!就是把你们金撵下车,也得让他走!你们这帮自私自利的家秋,记住,我马上通知沿线各站,要是谁敢动他一下,就把你们全都撵下车,扣起来。啊廖沙,这是保尔的毛瑟枪,给你拿着。谁敢动他,你就照准谁开枪。”霍利亚瓦最后又威协地加上了这么一句。 火车开走了。在空荡荡的站台上,潘克拉托夫走到杜巴瓦身旁,问: “你说,他能活吗?”没有得到回答。 “走吧,德米装里,只好听其自然了。现在全部工作都得咱]俩负责了。今天连夜把机车卸下来,明天耳上就试车。”霍利亚瓦给沿线各站做肃反工作的朋友们打了电话,恳切地请求他们不要让乘客把柯察金弄下来,直到每个同志都回答“一定办到”之后,他本去睡觉。 520 ==========第336页========== 在一一个头路枢纽站的站台上,从一列客车的车寤里拾出!来一个淡黄色头发的青年的尸体。他是谁,怎么死的 一一谁也不知道。站上的肃反工作人员想起霍利亚瓦的嘱托,赶忙跑到车厢跟前阻止,但是看到这个青年确实已经死了,就叫人把尸体拾到了停尸房。 他们立刻打电话到博亚尔卡通知霍利亚瓦,说他让他们关照的那个同志巴经去世了。 博旺尔卡打了个简短的电报铃省委,报告了探尔的死讯。 阿廖沙·科汉斯基把重病的柯察金送到了家,接着,他自己也得了伤寒,发高烧,病倒了。 丽达在日记上写着 1月9日 我为什么这样霾过呢?还没有拿起笔来,就哭了一场。谁能想到丽达会失声痛哭,还哭得这样伤心!难道眼泪“定是意志薄弱的表现吗?今天流泪是因为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悲痛。为什么悲痛会突然袭来呢?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可怕的严寒已经被战胜,铁路各站堆满了宝贵的不柴,我又刚从祝捷大会一市苏维埃为祝贺筑路英雄们而君开的扩大会议一一回来,为什么悲痛恰恰在这个时刻降临呢?我们是取得了胜利,但是,有两个人为此献出了生命:克拉维切克和保尔。 打 ==========第337页========== 保尔的死揭示了我内心的真情,对我来说,他比我原先所想的更珍费。 日记就记到这里吧,不知道娜天再提起笔来接着写。明天写信到哈尔科夫去,告诉他们我同意到乌克兰共青团中央委员会去工作。 第三章 青椿胜利了。伤寒没有能夺走保尔的生命。保尔已经是第四次跨过死亡的门槛,又回到了人间。凯床一个月之后,苍白瘦削的保尔终于站起来,迈着颤巍巍的双腿,扶奢墙壁,在房间里试着龙动。母亲搀着他走到窗口,他问路上望了很久。积雪融化了,小水洼闪闪发光。外面已经是乍暖还寒的早春天气了。 紧靠商户的梗桃树枝上,神气十足地站着一只灰胸脯的麻谨,它不时用狡猾的小眼睛偷看保尔。 “怎么样,冬天咱们总算熬过来了吧?”保尔用指头敲着图户,低声说。 母亲吃惊地看了他一眼。“你在那儿跟谁说话?” “跟麻雀…它飞走了,真狡猾。”他无力地笑了笑。百花盛开的春天到来了。保尔开始考虑回基辅的问 32 ==========第338页========== 题。他已经康复到能够走格了,不过休内还潜伏着别的什么病。有一天,他在园子更散步,突然感到脊椎一阵剧痛,随即摔倒在地上。他费了好大劲,才慢侵挪到屋里。第二天,医华给他做了详细的检查,摸到他脊稚上有一个深坑,惊讶地叫了一,问: “这儿怎么有个坑?” “大夫,这是公路上的石头给崩的。在罗夫城下,一颗三时炮弹在我背后的公路上炸开了花…刀“那你是怎么走路的?没什么影响吗?” “没有。当时我躺了两个来钟头,接着又继续骑马了。这是头一回发作。” 医生皱着眉头,仔细地检查了那个坑。 “亲爱的,这可是非常讨天的事情。脊椎是不喜救这种度动的。但愿它以后别再发作了。穿上衣服吧,柯察金同志。” 医生掩饰不住自已的忧虑,同情地看着这个病人。 阿尔黛姆住在他老婆斯捷莎的娘家,斯捷莎年纪不大,长得很丑。她家是贫穷的农民。有一天,保尔顶路去看阿尔焦姆。在肮脏的小院子里,有一个邋遢的斜眼小男孩在跑着玩。他一看见保尔,就套不客气地用小眼睛瞪着他,一面一本正经地抠鼻子,一面间 “你要干什么?是来偷东西的吧?最好快走,我妈妈可厉害咀1” 323 ==========第339页========== 这时,玻旧的矮术房的小窗户打开了,阿尔焦姆在叫他:“进来吧,保夫鲁沙!” 一个脸黄得象羊皮纸的老太婆,手里拿着火叉子,在杜边忙着。她冷冷地瞧了保尔一眼,让保尔走过去,接着把锅敲得乱响。 两个留短辨子的大女孩,急忙爬到炉航上,象没有见过甜面的野蛮人+好奇地探头打量着客人。 阳尔焦瓣坐在桌子旁,有点雅为情。他的婚事,舞亲和保尔都不赞成。他是个血统工人,不知道为什么竞跟相处了三年的石匠女儿、美丽的被服厂女工加莉娜断绝了关系,同滩看的斯捷莎结了婚,入赘到这个没有男劳动力的五口之家。每天从机车库下工以后,他的全部精力都花在犁杖上重整那份衰败的家业。 阿尔焦姆知道,保尔不赞成他,曾说他投入了“小资产阶级自发势力”的怀抱,因比,他现察着弟弟,看他对这里的…切有什么反应。 兄弟俩幽了一会儿,说了一阵见面时常说的那些没有什么意思的寒暄话,保尔就要起身告辞。阿尔熊姆不让他,走。 “等一等,跟我们一超吃点东西吧,斯捷莎这就拿中奶来。这么说,你明天就要走?你身体还很弱昵,保尔。” 斯捷莎走进房里,同葆尔打过招呼,就叫阿尔焦姆到打谷场帮她搬东西。屋子里就剩下保尔和那个不爱答理人的,2 ==========第340页========== 老太婆了。窗外传来了教堂的钟声,老太婆放下火叉子,不满意地嘟哝着: “啊!我主耶稣,我成天忙这些鬼事情,连祷告都没工夫了!”她摘下脖子上的披巾,斜眼孴着客人走到屋子的…个角落,那里挂着年久发黑、面带愁容的圣像。她捏着三个瘦骨蟒峋的手指,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州她嚅动着干瘪的嘴唇,小声说。 院子里,小男孩一下子骑到一只聋拉着大耳朵的黑错身上。他双手紧紧抓住猪鬃,两只赤脚拚命踢它,高声吆喝着,弄得那只猪团团打转,哼哼乱叫。 “驾!驾!走啊,开步走!吁1别胡闹!” 猪驮着孩子满院乱跑,想把他甩下来,可是那个斜眼的调皮鬼却骑得很稳。 老太婆停止了祈祷,把头探出窗外,喊道± “我看你骑,摔不死你!快下来,你怎么不瘟死呢!给我滚开!你这小疯子。” 那只猪到底把骑手甩下来了。老太婆满意了,她又回到圣像跟前,做出满脸茂诚的样子,继续祈祷:“愿你的国降临…沙 男孩哭哭啼啼,满脸泪痕,走到门口,用油子揩着粹伤的典子,疼得哼哼耶唧地喊 “妈妈呀一我要奶渣饺子!”老太婆转过身来,恶狠狠地骂道: ==========第341页========== “你这个斜眼鬼,连祷告也不让我做。狗傲子,我这就让你乾个够1…”说着,就从凳子上抓起一根皮鞭。男孩立刻跑得无影无踪了。那两个女孩子在灶后面扑嚇一声,输偷地笑了。 老太婆文第三次去祈祷。 保尔没有等哥哥回来,就站起身来走了。他关栅栏门的时候,看见老太婆从靠边的小窗户探出头采。她在监视他。 “什么鬼迷住了哥哥的心窍,把他勾引到这儿来了?现在他到死也摆脱不掉了。斯捷莎每年给他生一个孩子,他会象甲虫掉在粪堆里,越陷越深,弄不好连机车库的工作也会罢掉。可我原来还想吸引龟参加政治活动呢。”保尔走在小城阒无人迹的街道上,悒悒不乐地想。 但是:他想到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回到那个大城市去,那里有他的朋友和心爱的人们,他文高兴了。那个大城市 的雄伟的景象,蓬勒的生气,J川流不息的人群,电车的轰隆 声,汽车的喇叭声都使他为之神往。然而最吸引地的,还是那些巨大的石头一房和熏黑了的车间,机器,还有那滑轮的轻微的沙沙声。他向往那巨轮飞速旋转、空气中散发着机曲气味的地方,向往那已经习惯了的一切。可是在这里,在这个僻静的小城里,保尔慢步街头,心里却有一种雅言的怅稠。雅坚保尔党得这个小城变得陌生和无聊了。连白天出去散散步,都会惹得人心里不痛快。比如说,当他从那些些在台阶上闲扯的长舌妇跟前走过的时候,常常听到她门急326: ==========第342页========== 促地这样议论: “瞧,姐妹们,哪儿来的这么个丑八搔?”“看样子,是个掰病鬼。” “那件皮上衣倒挺阔气,准是偷来的”还有许多诸如此类令人厌恶的事情。 他限这些早就一刀两断,对他来说,那个大城市变得更亲切、更可爱了。那里有朝气蓬勃、意忘坚强的阶级弟兄,有劳动。 保尔不知不觉走到松林跟前,在花路口停住了。右边是阴森森的老监狱,有一道高高的尖头木栅栏,把它和松林隔开。监狱后面是医院的白色楼房。 就是在这里,在这空旷的广场上,瓦莉亚和她的同志们被绞死了。保尔在原来设置绞架的地方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向陡坡,顺坡下去,到了埋葬烈土的墓地。 不知道是娜个有心人,在坟墓周周摆上了用云彬枝绮的花爵,象给这块小小的墓地您了一道绿色的围墙。陡坡上挺拔的松树高高墨立,峡谷的斜坡上绿草如茵。 这里是小城的边缘,寂静而冷清。松林在低语,春天的大地在复苏,散发着潮湿的气息。同志们就是在这里英勇就义的。他们为那些出生即贫贱、落地便为奴的人能过上美好的生活,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保尔慢慢地摘下了帽子。悲愤,极度的悲愤,充满了他的心。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里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 27 ==========第343页========== 应当这样度过:回忆往事,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生活庸俗而羞愧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一为解诚全入类而斗争,”要赶紧生活,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疾病,或者一个意外的悲惨事仲,都会使生命中衡。 保尔怀着这样的思想,离并了烈士墓。 家里,母亲在给儿子收拾出门的行装,她很难过。保尔看着妈妈,发现她在偷偷地流泪。 “保夫鲁沙,你别走啦,行吗?我岁数大了,孤零零的一个人过月子多难受啊。不管养多少孩子,一长大就都飞了。那个城市有什么可留恋的呢?这儿一样可以过日子嘛。是不是看中了哪个短尾巴的小鹌鹑了?唉!你们什么也不跟我这个老太婆说。阿尔焦瓣成亲,一句话也没说。你呢,更用不着说了。总要等你们生病了,受伤了,我才能见到你们。”妈鹅一面低声诉说着,一面把儿子的几件简单衣物装到一个干净的布袋里。 保尔抱住母亲的肩膀,把她拉到自己怀里。 “好妈妈,那儿没有什么鹤鹑1你者人家不知道鸣?只有鹌鹑才找鹤鹑做伴。照你那么说,我不也成鹌鹑了吗?” 他的话把母亲逗得笑起来。 “妈妈,我发过誓,只要全世界的资产阶级还没消求光,我就不找站娘谈情说爱。什么,你说要等很久?不,码妈,资产阶级的百子长不了啦一个人民大众的共和国就要 2 ==========第344页========== 建立起来,将来你们这些劳劲了一辈子的老头老太太,都送到藏大利去养老。那个國家可暖和了,就在海边上。那儿根本没有冬天,妈妈。我们把你安顿在资本家住过的官殿里,让你们在温暖的阳光底下晒晒老骨头。我们再到美洲去消灭资产阶级。” “孩子,你说的那种好日子,我是活不到了…你爷爷就是这个样子,脾气特别古怪。他是个水兵,可是真象个土匪,愿上帝饶恕我这么说:那年他在選瓦斯托波尔打仗,回到家里,只剩了一只胳膊一条腿。胸口倒是戴上了两个十字奖章,还有挂在丝带上的两个五十戈比银市,可是到后来老头还是穷死了。他性格可倔蓝了。有一回他用拐棍敲了 一个官老爷的脑袋,为这事蹲了差不多一年监狱。十字奖章也没帮上忙人家照样把他关了起来。我看你呀,跟你爷谷一模一样…” “怎么啦?妈妈,咱们这回分别,于吗要弄得心里不痛快呢?把手风琴给我,我已经好久没拉了。” 他低下头,俯在那排珠母做的琴键上,奏出的新鲜音辆使母亲感到惊奇。 他的演奏和过去不一样了。不再有那种轻飘大胆的旋律和蒙放不羁的花腔,也不再有曾使这个青年手风琴手闻名全城的、令人如醉如痴的奔放情调。现在他奏得更和谐,仍然有力量,比过去深沉多了。 探尔独自到了站。 方2 ==========第345页========== 他劝母亲留在家里,免得她在送别的时候又伤心流泪。人争先恐后地挤进了车厢。保尔占了一个上铺,他坐在上面,看着下面过道上吵嚷的激动的入辩。 还是和以前一样,人们拖上来很多口袋,拚命往座位底下塞。 列车开动之后,大家才静下来,并且照老习惯办帮,狼吞虎咽地吃起东西来。 保尔很快就腰着了。 保尔要去的第一所房子,坐落在市中心,在克列夏契党大街。他慢慢蹬着台阶走上天桥。周围的一切都是熟悉的,一点也没有变。他在天桥上走着,一只手轻轻地抚摩着光滑的栏杆。快要往下走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一关桥上“个人也没有。在深不可测的高空,展现出宏伟壮观的夜景,令人看得入迷。黑暗给地平线盖上了墨色的天鹅绒,无数垦星在燃烧,象磷火一样闪闪发光。下面,在天地隐约相接的地方,是万家灯火,夜色中露出一座城市 有几个人迎着保尔走上桥来。他们激烈地争论着,打被了黑夜的寂静。保尔不再去看城市的灯火,开始走下桥去。 保尔到了克列夏契克大街军区特勤部,卫兵室值班的警卫队长告诉他,朱赫来早就不在本市了。 他提出许多问题来盘问保尔,直到弄请楚这个年轻人确实是朱赫来的熟人,才告诉他,朱赫来两个月以前调到塔 0 ==========第346页========== 什干去了,在土耳其斯坦前线工作。保尔非常失望,他甚至没有再详细打听,就默默地转身走了出来。疲倦突然向他袭来:他只好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一会儿。 一辆电车开过去,街上充满了装隆轰隆的尚音。人行道上是不尽的人流。多么热闹的城啊:一会儿是知女们幸福的欢笑诗,一会儿是男人们低沉的安谈声,一会儿是年轻人高亢的说笑声,一会儿是老年人沙哑的咳嗽指。人来入往,川流不息,脚步都是那样匆忙。电车上灯火通明,汽车前灯闪着耀眼的光芒,隔壁电影院的广告周围,电灯照得如同一片火光。到处是人,整条街上都是不绝的人声。这就是天城市的夜晚, 大街上的喧嚷和繁忙多少减轻了牠因为朱赫来的离去而产生的调怅。但是,上哪里去呢?往回走,到索洛缅卡去吗一一那里倒有不少明友,就是太远了。离这里不远是大学环路,那里的一所房子自然而然地浮现在眼前。他现在当然应该到那里去。本来嘛,除了朱赫来之外,他首先想臂望的同志不就是丽达吗?到了那里,他还可以在阿基姆扇间里过夜。 他远远地就看到了楼角窗户上的灯光。他尽力使自己不要檄动,拉开了那扇柞木大门。他上了楼梯,在了门外站了几秘钟,听到丽达房间里有人谈话,还有人在弹宵他。 “嗬!这么说,连吉他也让弹了?规矩放松了。”保尔心里想,一面用拳头轻轻地敲了敲门。他感到心情激动,赶忙咬紧了嘴唇。 3于1 ==========第347页========== 开门的是一个不认识的青年女子,两巽垂着卷发。她上下打量着保尔,问 “您找谁?” 她没有关门,保尔水扫了一眼房内陌生的陈设,就什么都明白了,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 “我找乌斯季诺维奇,她在吗?” “她不在这儿了,一月份就到哈尔科夫去了,听说又从哈尔科夫到了莫斯科。” “那么,阿基姆同志还住在这儿吧?他也搬走了吗?”“阿基姆同志也搬走了。他现在是敖德萨省团委书记” 保尔无可奈何,只好转身走了。回到这个城市的喜说心情已经暗淡了。 现在要认真考虑一下在哪里过夜的问题了。 “照这样一家家找下去,走断了腮也找不到一个人。”保尔克制着内心的苦恼,闷闷不乐地咕哝着。不过,他还是决定再碰碰运气一我潘克拉托夫去。他就住在码头附近,找他总比到索洛缅卡近得多。 保尔已经走得精疲力尽,总算到了潘克拉托夫家门严。他敲了敲曾经油成红褐色的门,暗赔下了决心:“要是他也不在,我就不再跑了,干脆钻到小船底下睡一宿。” 一个老太太开了门,她头上扎着一块朴素的头巾,这是襁克拉托犬母亲。 “大娘,伊格纳特在家吗?” J32 ==========第348页========== “他刚回来,您找他吗?”她没有认出保尔,回头喊道:“伊格纳特,有人找你:” 保尔跟她走进房里,把口袋放在地上。潘克拉托夫一面嚼肴面包,一面从桌子旁边转过身来,对客人说: “既然是找我,你就坐下淡吧,我得先把这碗汤灌下去。从大清早到现在,只喝了点白开水。”潘克拉托夫拿起了一把大木灯。 保尔在他旁边的一张破椅子上坐下来,摘下帽子,习惯地用帽子揩了揩前额,心想: “雅道我变得这么厉害,连伊格纳特都认不出我来了?”潘克拉托夫喝了两勺汤,没有听到客人说话,又转过头来,说: “说吧,你有什么事?” 他拿着一块面包,正往嘴里送,突然手在半路上停了下来。他一下楞住了,眨窘限睛说: “啊…等一等呸!你真会胡闹!” 保尔看见潘克拉托夫紧张得满脸通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是你,保尔1我们还以为你死了呢!…等一等,你到底是谁?” 潘克拉托夫的母亲和姐姐听到他的喊声,从隔壁房间跑了过来。他三个人一起,终于认出了站在他们面前的确实是保尔。 3 ==========第349页========== 家里人早都睡了,潘克拉托夫还在给保尔讲四个月来发生的各种情。 “扎尔基和杜巴瓦去年冬天就到哈尔科夫去了。这两个家秋不是去干别的,而是上了共产主义大学。他两进的是预备班。我们一共于五个人参加考试。我是心血来潮池跟着报了名。心想,肚子里净是稀汤,也得装点干货进去。哪知道,考试委员会却把我推上了沙摊,让我搁浅了,” 潘克拉托夫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又接着说: “开头事情倒艇顺当。一切条件我都合格,党证有,团龄也够,经历和出身更不成问题,鸡蛋里挑不出骨头来。但是一到政治考试,我就倒霉了。 “我让考试委员会的一个同志给卡往了。他问了我这么一个小问题:‘请您说说,潘克拉托夫同志您对哲学有轩么认识?’你道,我对哲学是一窍不通。可是我马上想起来,我那儿有过一个装卸工,土过中学,是个流浪汉。他当装卸工是为了做撒样子。有一回,他对我门说:从前,天晓得是什么时候,在希腊有那么一些自以为了不起的学者,人们都管他叫哲学家,其中有那么一个宝贝,名字我记不清了,好象叫伊杰奥根①,他一一辈子都住在水:桶里,还有一装别的怪毛病…他们当中最有能耐的一个,能够用四十种方法证明黑的就是白的,白的就是黑的。·一句话,他们都是些胡说八道的家秋。你瞧,我一下子想起了那个中学生 ②这里是牿第奥根(公元前约401一323年),古希哲学家。一译 背 334 ==========第350页========== 讲的故事,心想:·这位考试大员凳想从右翼包抄我。'他狡猾地着着我。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放了一炮。我说:‘哲学就是空口说白诺,故弄玄虚。同志],我才不想学这种胡说八道的玩意儿呢。要说党史嘛,我可满心喜欢学。'他们 一听,就刨根问底,让我讲许我的这些新见解是从哪儿来的。我把中学生的话添抽加酷地说了一遍,考试委员1全都哈哈大笑起来。我气坏了。‘怎么着,你们把我当傻孤吗?'说完,我抓起帽子就回家了。 “后来,我在省委碰到了那位考试委员,他跟我谈了三个多钟头。原来,是那个中学生胡说八道。哲学其实是一门很不简单的大学问。 “杜巴瓦扎尔基都考上了。当然,杜巴瓦念过不少书,可扎尔基并不比我强多少。不用说,这是她的勛章起了作用。一句话,我落了一场空。后来,叫我在码头上抓业务,代理货运主任。我以前总是为了青年的事眼那些头头们发生突。现在我自已也管起生产来了。有时候,要是有人输懒或者马虎大意,我就问时以主任和生青州记的身价对付他。对不起,他什么也别想瞒过我。好了,我自己的事,以后再谈吧。还有什么新闻没跟你说呢?阿基姆的猜况你已经知道了。团省委的老熟人,只有屠弗塔还在老地方没动。,托卡列夫在索洛缅卡当区党委书记,你们那个公社的社员奥库裎夫在团区委会。塔莉亚主管政治教育部。在铁路工厂里,你原来的工作由茨维搭耶夫担任了:这个人我不太了解,有时侯在省姿碰到,看样子,小伙子挺机 3ま5 ==========第351页========== 灵,就是有点自负。称也许还记得安鄉·鲍哈特,她出在索洛缅卡,足区党委的妇女部长。其他人的情况,我已经对你说过了。保夫沙,党把许多人送去学可了。原先那些骨干都在省党政干部学液学习。他们答应明年也把我送去” 直到后半夜,他们才睡说。亭晨,保尔醒米的时候,潘克拉托夫已经不在家,上码头去了。他的姐姐杜霞身体健牡,长得很象弟弟,一面招待保尔吃早点,一面兴致勃勃地向他讲着各种琐事。潘克拉托夫的父亲是轮船上的机,随船出航了。 保尔收拾好东西打算上街,杜霞嘱响他:“别忘了,我们等您吃午饭。” 团省委还跟从前一样热闹。大门总也关不上。走廊上,房间里,人来人往,办公室里不断传出哒哒的打学声。 保尔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看看能不能碰到熟人:结果 一个也没有,于是他走进了书记办公室。团省委形记穿着蓝色斜领村衫,坐在一张大写序台后面。他匆匆警了保尔 一眼,义理头写他的东西了。 保尔在他对面坐下来,仔观察这个接替阿毕姆的人。“有化么事?”穿斜领蓝衬衫的记写完一页纸,在下面打了个问号,然后问保尔。 操尔把自已的情况说了一遍。 “同志,现在我需要恢复纽织关系,回铁路工厂去。请指示下办一办。” 336 ==========第352页========== 书:椅指土一卿,畴器艳说: “村籍当然要恢复,这是不成问题的。不过群派你回铁路工一,就不太好办了,那儿的亡:已经有茨雄塔耶大在:做,他是这一属的团省委贞:我:派你到别的地方去吧。” 保尔级了皱同头。 “我到铁路工一去,并不会妨碍茨潍搭夫1上作、我是要求到车间去干本行,而不是去当尖青团书记:请不要派我做别的工作,因为我现在身体还很弱。” 屯记同意了,他在张纸上样草写了儿个守。“把这个交给屠弗塔同志,他会把这件事办妥的。”登记分配部里,屠弗塔正在痛骂一个负贵团员登记的助手。他们俩吵得雄解难分,保尔听了一会儿,看他们一时吵不完,就打断了正喊得起劲的登记分配部部长,说: “屠弗塔,你等一会儿再接着跟他吵吧。这是书记给你的条子,先把我的证件办一办。” 聒弗塔…会儿看看字条,一会儿看看保尔,看了半天才明白过来 “阿,这么说,你没死:现在怎么办呢?你已经被除名了。是我亲自把卡片贵到团中央的。再说,你也锆过了全俄团页登记。根据团中央指示,凡是没有重新蹬记的,一律取消困箱。所以,你只有一条路好走一一重新履行入团手续。”屠弗塔用一种没有商量余地的腔拥说。 保尔破起了头。 337 ==========第353页========== “你还是那个老样子?年轻轻的小伙子,连档案库依老耗子都不知、沃洛佳,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点长进呢?炒 屠弗塔一下子跳了起来,好象被跳蚤咬了样。“我的工作我负责,用不着你来教训取。上面发指示,是要我照办,不是要我违抗。你骂我是耗子,我要控告你。” 匿塔一丽用这样的话威胁保尔,一面示威似的拿过 一堆没有拆开肉信件,那副神表示:用不着再谈下去了。 保尔不慌不忙地走到门口,他想起了什么事情,义走回泉旁,拿起放在屠弗塔面前的字条。逢记分配部祁长注意地瞧差保尔。这个长着两只大招风耳朵的年轻小若头,气呼呼地坐着,摆出“副一丝不苟的样子,是又可又可笑。 “好吧!”保尔用一种讥讽的口吻冷冷地说。“当然,你可以给我相上‘破坏统计工作'的帽子。不过,我倒要请问,要是有人事前没涧你申请,自己一下子就死了,你有什么高招治他呢?这种事谁都会摊上,说病就病了,说死就死了。关于这方面的条文指示,大概没有吧。” “哈!哈!哈!”屠弗塔的助手再也无法保持中立,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屠弗塔的铅笔尖一下子折断了。他把铅笔摔到地上,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回击保尔,就有几个人说说笑笑地浦进了房间。其中有奥库涅关。大家见了面,又是惊又是客,问长问短,简直没有个完。过了几分种,又进来一群青年,其中村一个是奥莉桌·尤列涅娃。趣简直有点不知所措了,惊诗地握住保尔的手,久久不改。 3主8 ==========第354页========== 后来的入父遍箸保尔把池的情况从到尾说了“递。同志们出自内心的喜悦,真攀的友谊和同情,热烈的握手,亲切而有力的拍肩打背,使他一时忘记了屠弗搭, 说到最后,保尔把他和屠弗塔的谈话告诉了同志们。大家都气悄地嚷了起来。奥莉嘉狠狠地瞪了屠弗搭一眼,到书记办公室去了。 “走,找涅日达诺关书记去!他会叫腿开窍的。”奥库涅夫说着,一把搂住保尔的肩膀,和大伙一起跟在莫莉嘉的后面,找书记去了。 “应该把屠邦塔澈职,送到潘克拉托夫那儿去,在阿头士当一年装卸工。他纯粹是个死抠公文的官僚:”奥莉嘉忿忿地对书记说。 省委书记宽容地微笑着,倾听着奥库涅大、奥莉嘉还有其他同志提出的撤换屠弗塔的要求。 “恢复村察金团籍的事,没什么问题,马上就发给他团证。”涅日达诺夫安慰他们说,接着义表示:“我也同意你们的看法,屠弗塔是个形式主义者。这是他的主要缺点。不过:也得承认,他那摊子工作犒得相当不错。死是我工作过的闭委机关,统计和报表工作都搞得一塌胡涂,没有一个数字是可菲的。可是咱们这个登记分配部门,绕计工作一清二楚:你们自己也知道,屠弗塔有时在办公室一直干到半孜。我想,撇换他随时都可以。不过,要是换上一个小秋子,人也许挺痛快,就是对统计工作一窍不通,到那时候,宫僚主义倒是没有了,可统汁工作地没有了。还是让他干吧。我 339 ==========第355页========== 好好教育他一下。这能管一阵子,似后看情况再说。刃 “吧,去他的!”奥挥涅夫同意了。“走,保夫鲁沙,咱1到索洛缅卡去。今天我]在俱乐部开积极分子大会。还没有人知道你活着,我要突然宣布:‘现在清柯察金同志讲话!'保尔,你真行,没死就对了。真的,要是称死了,对无产阶级还有什么用处呢?”奥库涅夫开玩笑地钻束了他的活接着就楼住保尔,推着他一起到走饰里去了。“奥莉嘉,你来吗?” 一定来。” 潘克拉托夫一家等保尔吃午饺,没有等着,他直到晚上也没有闻去。奥库涅夫把保尔带回自己住处去了。他在:苏维埃大楼有一间房子。他尽力款待保尔,吃过午饭,然后拿出一堆拔纸利两本厚厚的头青区委会会议记录,放在保尔面前,说: “这些东西你看一遍吧。你在家养病,耽误了不少时问。翻翻这些东西,了解一下过去和现在的情况。我晚回来,咱们一起到俱乐部去。累了,你就躺下睡一会儿。” 契库涅夫一大谁文件、证明、公函分别塞进几个衣袋里一这位团区委书记根本不用公事包,一直把它扔在东底下一最后,又在房里兜了一个圈子,走出去了。 傍晚,他回来的时候,屋里满地都是打开的报纸,宋底下的一大准书也拖出来了,有一部分就放在桌子王。保尔坐在床上,读着中央委员会巖近的几封指示信。这些信是 340 ==========第356页========== 他在奥浑夫的枕头底下潮出来的。 “你这个强盗,把我房间里弄成什么样子了!”奥库涅夫装作生气的样子赋道。“喂,等一等,怎么愉看机密文件呢?喉,阜是放进来一个强盗!” 保尔微笑着把信放在一过。 “这正好不是什么机密文件,你当灯罩用的那张才是寒正的密件坭。它的边都烤熊了,看见没有?” 奥痒涅失拿过那张烤焦了边的纸,着了着标题:拍了一下前额,惊叫道: “哎呀,这个鬼玩意儿!我…连找了它三天,连个影子也没有。现在我想起来了,是沃林采夫前天用它做了灯乳,后来他自已地找得满头大汗。”奥库涅夫小心翼翼地把文桦叠起来,塞在褥子下面。“过些时候都会收拾好的。奥库涅尖自我安慰地说。“现在先吃点东西,再到俱乐部去。保夫鲁沙,坐到桌子这边来肥。” 奥库涅夫从农袋里拿出一条用报纸包着的干鳟鱼,又从另一个衣袋里掏出两块面包。他把桌子上的文件往边上推了推,在空出来的地方铺上一张报纸,然后抓住鱼头,在桌子上摔打起来。 乐天派的]奥荣涅夫坐注桌沿上,起劲地嚼着,有说有笑地迎最近的新闻告诉了保尔水。 奥库涅夫从工作人贯入口把保尔领到了后台。在究敞的大行生,霏蝶台右侧的钢琴芳边,坐着一群铁路上的共青 341 ==========第357页========== 团员,塔枸亚·拉占京娜和安娜·鲍哈寺眼他们挤在一起。 安娜对面的椅子上是沃林采夫。这位机L年库团支部书记微 微摇晁着身子,一本正经地坐花那里。他脸色红润,好象八月的苹果,头发和庐毛都是麦黄色的,身上穿着一件十分破旧的退了色的黑皮夹克。 他旁边是茨雏塔那失,懒洋洋地用胳膊肘拄在钢盖上。茨维塔邢夫是-一个长着栗色头发、嘴唇线条分明的漂亮青年、他的衬衫领子敞开着, 奥痒湿夫走近这菲青年的时候,听到安娜说的最后两句话: “有的人总是于方百计把吸收新团员的工作擒得复杂化,茨锥塔耶夫就是这样。” “共青团可不是随便进出的大杂院,”茨维塔耶丈固执地月粗鲁而轻慢的语气反驳说, “你们瞧,你们瞧!尼古拉今天容光焕发,多神气,活象 一个擦亮的铜茶壶。”搭莉亚一见到奥库涅关,就大产减了起来。 奥库涅夫被拉进人群,大家七嘴八舌地向他提出了问题: “你到哪儿去了?”“快开会吧。” 奥库涅夫伸出一只手,要大家静下来: “弟兄们,别着急,托卡列尖码上就来,他一到咱们就开会。” J42 ==========第358页========== “瞧,他米了。”安娜说 果然,区委书记问阿他走来。奥库涅夫快步迎了上去。 “走,大叔,到后汽去,我让:你看一个熟人。你一定会大吃一惊。” “又出了什么新鲜事?”老人咕哝了一句,使劲抽了一口烟。奥库涅夫抓住他的手,把他拖走了。 奥库涅失把手里的铃摇得震天响,连那些最爱说话的人也赶紫闭上了嘴。 托卡列夫身后挂着《共产党宣言》的伟大作者的画像,肴上去象雄狮。画像周围饰着青松孔战的框子。奥库涅夫宣布开会的时侯,托卡列夫一直注视着站在后合过道上的保尔。 “同志们,有一位同志要求在讨论当前团的任务以前,先说儿句话,我和托卡列夫都同意,认为应该让他发言。” 会场里响起了赞成的喊声。于是奥库涅夫立刻宜布“现在请保尔·柯装金发言,向大家表示问候!”大厅里一浑个人当中,至少有八十个认识保尔,所以当大家熟悉的这个面色苍白的离个子青年出现在舞台上,并且开始话的时候,会场里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南。 “亲爱的同志们” 保尔的声音是平和的,但是却掩追不住他内心的激动。 343 ==========第359页========== “特友有」,我义回到你中间米了,父到片已的战斗岗位上来了。到这里,我感到非常幸福。我在这用看到了许多老册友.奥唯涅夫给我套了一些材料,响素洛细卡区增加了三分之一的新团员,铁路.工厂和机车军再过没有人做打火机之类的私活了,已经报废的机车,又从废铁唯里拖了出来,进行彻底修理。这些都表明,我们的过家止在复兴,正在强大起来。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大有可为的。你说,在这样的时候,我怎么能死呢1”说到这里,保尔脸上现出了幸福的笑容,两根射出了熵烟的光芒。 保尔在一片欢迎中走下舞台,向安娜和塔莉亚坐的地走去。他很快地和几个人握了手。朋友们跻出一个位子,让他坐下。塔莉亚把手放在保尔手上,紧紧地握着。 安娜静圆了跟晴,睫己微微颤动着,霹出惊喜的神情。 日·子飞一样的过去了,没有一天是平平淡淡的,每关都有新的内容。保尔早上起来,安排一天的工作,总苦于时间不够吊,计划要做的事总有一些做木完。 保尔龈奥库涅夫住在一起。他在铁路工厂工作,当工的助手。 保同奥库涅夫争论了好久,奥库涅夫才同意枇暂时不租任领导工作。 “咱们现在人宇不够,可你俐想躲到车间法图请闲。你}拿病当猎口。我过得过伤寒,妤了以后,有-个月的时间是住着据子到区委会上班的。我知道你,保尔,极本不是为 习44 ==========第360页========== 了这个。你跟我讲实活,到底是律么原因?”奥库湿夫进问保尔。 “尼古拉,原因就是我想学习。”奥库涅夫得意地喊了起来: “啊,原来是这样!你想学习,那么碾你说,我就不想吗?老兄,你这是个人主义。这就是说,让我们大家都忙得团团转,你却坐着读书。这可不行啊,亲爱的,你明天就到组织部上班去吧。” 经过好-…番争论,奥库涅大终于读步了。 “好吧,给你两个月的时间,算是对你的特殊照顾。不过,你跟茨维塔耶夫一定合术来,那个人很自高自大。” 对于保尔的回厂,茨维塔耶夫确实是怀有戒心的。他认为保尔一回来,一定会跟他争夺领导叔,于是这个自命不月的人就准备膏进行反击。但是没过几天,他就认识到己估计错了。当保尔听说厂团委打算叫他参加团委工作的时候,他立即跑到书记办公室,摆出他和奥库涅夫达成的“协议”,说服茨维塔耶夫把这个问题从议半日程上撒销。在车间团支部,保尔也只负责领导一个政治学习小组,并没有想在支委会担任什么工作。尽管他正式表示不参加领导工作,但是他对工厂团组织的全部工:的影响还是能够感觉得出来的。有好几次,他都以同志的态度,不不响地帮助茨维塔耶夫摆脱了困镜。 有一次,茨维塔耶夫走进车间,不禁吃了一惊。这个支部的全体闭员和三十几个团外青年正在擦洗窗户和机器, 45 ==========第361页========== 刮去多年积东上面的污垢,往外清除废物和过圾。保尔正用一个大拖布使劲擦着满是油污的水泥地面, “干吗这样下工夫大清扫?”茨维耶夫术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样问保尔。 “我们不愿意在肮脏的地方工作。这儿日经有二年没灯扫了。我们要在一周之内让车间焕然一新。”保尔简单地回答他说。 茨维塔耶尖耸了耸月膀,走州了。 这些电气工人并不满足于清归车间,他们义动手收拾院子。这个大院子很久以来就是个堆垃圾的地方,那理什么东画邹有。几百个轮轴、捶积如山的废铁、钢轨,连接板、轴箱等等一成于上万吨钢铁就放在露天里生锈、脑烂。但是,他们的行动后来被广领导制正了,理袖是:“还有比这更重要的工作,清理院子先不用着惫。” 于是他们在自己车间门口用砖铺了一小块平地,上面安了一个刮鞋泥用的铁丝网垫,这才住手。担是车间内部的清扫工作并没有停,晚上下誑以后一直在干。一星期府,当总工程师斯特里口来到这里的时候,整个车闾已经面目 一新了。由于擦掉了多年的由垢,阳北透过带铁栏的大玻璃窗,射进了宽敞的机器房,照得柴油机上的铜件闪闪发克。机器的大部件都刷上了绿油漆,有人还梢心地在轮辐上画了几个黄箭头。 “嗯…好”斯特里日惊奇地说。 在车间远处的角落追,有儿个人就要干完活了。斯特 方46 ==========第362页========== 里日朝他]走去。保尔恰好提了满满一罐调好的酒漆迎面走来。 “等一等,亲爱的。”总工程师叫住了他。“你们这样做,我倒是很赞赏,不过,是谁猞称们的油漆饣我规定过,不经我批准,是不许动油漆的。现在这种材料非常缺。神溱车的部件,北你们现在做的事情要重要得多。” “油漆是我们从}掉的空油漆筒里刮下来的。我们刮了两天,攒了二十五六磅。这完金不违反规章制度,总工程师同惑。” 总工程师又圈了一声,他已经有些难为情了。 “既然这样,你们就干吧。嗯…不过这倒很有意思…你们这种…怎么说好呢?这种搞好车间卫生的主动精神该怎么解释呢?这些活你不是在业余时间干的吗? 保尔从总工程师的语气里觉察出,他确实是不大理解,便回答说: “当然罗。可您是怎么想的呢?“是呀,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 “您的问题就在这个‘不这'上,斯特里日同志。谁跟您说过,布尔什维克会放着垃圾不管明?您等着噍吧,我们干的范固还要扩大。那时候会冇更多的事恃叫您吃惊呢。”保尔小心地不让油漆蹭到总北程师身上,从他身勞绕过,前丁口走去。 347 ==========第363页========== 每天晚上,保尔都到公共图书馆宏,待到很挽才走。他和图馆的三个女馆员都混熟了,便的她展井传攻势,终于取得了她们的同藏,可以随意悦各种书籍。他把梯子靠在高大的书橱上,一连几小时坐在上面,一本一本翻阅着,寻找有意恩的和有用的形。这堪大部分都是性书。只有一个不大的书橱里放着少量新书、其中有偶然收到的国内战争制期的小册子,有马克恩的《资本论》和杰克·伦敦的铁蹄》心,还有几本别的书。在旧书里,保尔找到了一本叫斯巴达克》②的小说,他花了两个晚上的时把它资完,放到另…个书橱里,同高尔基的作品摆在一起。他总是把那些最有意思的和内容相近的衫放在:一起。 他这样做,图书馆那三个馆员从来不过问,她创反正无所谓。 一件东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事情,突然打破了共青团织织那种单调的平静。中修车间文部委员科斯季卡·菲金,一个嘛脸,翘真子,动作迟缓的小伙子,在给铁板钻孔的时侯,弄坏了一个贵重的美国钻头。造成事故的因是他的极端不负责任,甚至可以说是故意破坏。这件事发生在 ①美国作家杰克·伦饺(187-1916)的长篇小说,楷资本家对.人 阶级的压迫。一详者 ②藏大利作家拉·乔万尼共里(1838一1915)的长將小说。斯巴达克 是公元前?一1年煮大利最人规貘蚊隶起义的饷抽。一译皆 348 ==========第364页========== 早上。修车间工长多罗失让菲金在铁版上钻儿个孔。起初他不干、后来工长坚持要他干,他拿起帙板,开始:孔。稽多罗尖这个人对别人要求过严,有些吹毛求疵,在车间里大家都不喜欢他。他以前还是个孟什维克,现在什名社会活动也不参加,对共青团员总是侧目而视。但是他特通业务,对本职工作认真负责。他发现罪金没有往钻头上注油,在那里“干钻”,就急亡跑到钻跟前,把它关了。 “你牌了,还是昨天才来干活?1”他大尚责问菲金。他道这样干下去,钻头非坏不可。 但是,菲金反倒骂了工长一顿,并且又升动了钻宋。萑多罗夫只好到车间主任那里去告状。非金想在领导到来之前把一切都弄妥帖,他没有停下机床,就赶紧跑去找法油器。可是等他拿了注油器回来,钻头日经坏了。车间主任打了一份报告,要求把菲金开除出厂。团支部公开祖护他,说这是霍多罗夫打击青年积极分子。车间领导还是坚持要开除他,于是这件串就提到了工广的团委会上讨论。情就这样闹并了。 团蒌会的五个委员,有三个主张给菲金申床处分,并凋动他的工作。茨雏塔耶夫就是这二个委员中的一个。坊外两个委员千脆认为菲金没有错。 委会是在次维塔耶夫的房问里举行的。屋里有一张大桌子,上面辅着红布,还有几个长凳和小方凳,是术工华问的青年月己做的。墙上挂着领橡,还有一所团旗,挂在共子后边,4了整整一猫 349 ==========第365页========== 茨维落夫是个“脱*干部”。他本来是个锻江,由于最近四个月表现出来的才干,被提拔扣任共青团的领导工作,当上了团区委常委和团省委委员,他原先在机械厂工作,新近才调到铁路工厂来。到,他就把权紧紧抓在自己手里。他是一个独断专行的人,一下子就把大秋的积极性压下去了,他什么都一手包办,但是又包办不过来,于是就对其他委员大发脾气,责备他们无所事事。 就连这个房闾逛是在他的亲自监督下布置的。 茨维塔耶夫主持会议,他仰靠在唯一的一把从红色文化室搬来的软椅上。这是次内部会议。当党小组长蛋穆托夫要求发言的时候,外面有人鼓了敲扣着的门。茨维塔耶夫不满意地皱了绒用头。外又敲了几下。卡远莎·泽列诺娃站起来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髹尔,卡近莎让他进来。 保尔已经在朝一只空凳子走过去,茨雄塔邮关把超叫住 “柯察金1我们现在开的是内部会议。”保尔的脸红了,他慢慢朝桌子转过身来。 “我知道。我希望了解一下你们对菲金事件的意见。我想提出一个眼这科学有联系的新问题。怎么,你反对我参加会议吗?” “我并不反对,但是你自己也知道,团委内部会议只有团委委员能参加,人多了不便于讨论。不过你既然来了,就坐下吧。” 350 ==========第366页========== 保尔第一次受到这样的悔辱。他的两道毛中向现出了…条深深的被纹。 “于吗来这套形式主义呢:”霍穆托夫不以为然地说。但是保尔摆摆手不让他说下去,一面在方凳上坐下来。“我要说的是,”霍穆托夫谈到了正题,“大家对霍多罗夫有看法,这是无非议的,他确实不合,不过馆的纪律也够的、要是所有的团同都这么随便弄坏钻头,咱钉还拿什么干活?这会给团外青年造成很不好的影响。我认为应读给非金警告处分。” 茨维塔耶夫没容他说完,就开始反驳。保尔听了大约 十分钟,已经了解了团委对菲金事件的态度。快要进行表快的时候,他要求发言。茨维塔耶夫勉强同意了。 “同忐们,我想就菲金事件跟你们谈谈我的意见。”出乎他自已的意料,保尔的声音竞是那样严厉。“菲金事件仪仅是一个信号,主要的问题并不在他身上。昨天我搜集了一些数字。”保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记事本。“这些数字是考勤贷给我的。请你们注意听一听,百分之二十三的共青团员每天土班迟到五分钟到十五分钟。这白经成了规律。百分之十七的共青团员每月照例旷工一天到两天,但是团外青年旷工的却只有百分之十四,数字比鞭子还要厉害。我顺便还记了另外一些数字:党员每月旷工一天的有百分之四,迟到的也是百分之四。非党的成年工人每月旷工一天的占百分之十一:迟到鲜的占百分之十三。损坏工具的有百分之九十是青年工人,其中刚参翔工作的 351 ==========第367页========== 是百分之七。从这里可以看出,咱们团员干活远远不如党青和成年工人。不过情况并不是各处都一样。锻工车间就很好,电工车间地还可以,其他车间的情况就大同小异了。能我着,关于纪律问题,雷穆托夫同志只讲了四分之一。我们现花的任务就是要缩小差距,赶上先进。我不想在这里高谈阁论,讲空话,我们必须毫不留情地向不负责任和不守纪律的现象发起进政。老工人说得很直率:从前我们给老版干活,给资本家干活,干得倒要好些,认真些,现在呢,成了主人,却不象食主人的样子。这过错主要不在菲金或是别的什么人身上,丽在咱这些人身上,因为咱们不仅没有同这种不良倾向进行坚决的斗争,福反,却常常寻找各种借口,祖护象菲金那样的入。 “刚才萨莫欣和布蒂利亚克发言说,菲金是兽己人,象大家常说的,是个‘地地道道的自己入',因为他是积极分子,又担负着社会工作。至于他弄坏了钻头嘛,那有什么了不起的”谁还不弄环点东西。况且,小伙子是自己人,而锥多罗关工长却是外人…虽然,从来也没人对他进行过工作…不錯,他爱挑剔,可他已经有了三十年的工龄!我们暂且不说他的政治立场,在这件事上,他现在做得对。他这个外人爱护国家财产,丽我们却随便槽蹋进口的贵垂工具这样的怪现象,该怎么解释呢?我认为,咱们现在应该打响第一炮,从这里开始,发起进攻。 “我建议把非金作为懒情成性、工作不负责任、被坏生产的人从共青团里开除出去。要把他的事情登在特报上, 5? ==========第368页========== 同时,把上面那些数字同在社论里,公出去,不要链任议论。我们是有力量的,我们是有后盾的。此青团的基本群众是优秀的“人。他当中有六十个人在博亚尔卡筑路王地经受过锻炼,那是一次最好的考验。有他们参加和帮助,我们一定能够消除落后现象。不过,应当永远抛弃现在这样的上作方法。 保尔一向沉静,不爱讲话,这一席话郜说得激烈而尖锐。次维搭耶夫初次看到保尔的本色。他意识到保尔是正确的,但是,他对保尔怀有戒心,不肯同意保尔的意见。他认为保尔的发言是针对团组织的金盘工作提出了尖锐的批评,是在破坏他茨玀塔耶夫的威信,所以,他决定进行反击。他指责保尔,头一尔就是偏袒孟什维克萑多罗夫。 激烈的辩论持续了三个小时。天已经很晚了,会议才得出结果:大家都转而同意保尔的意见,茨维塔耶夫被大量无情的事实所击败,失去了多数的支持。这时,他竟采取了压制民主的错误行动,在最后表决之前,要保尔离开会场。“好吧,茨维塔耶夫同志,我就走,不过这并不能给你增添什么光彩。我还是要提醒你,如果你仍然坚持已见,明天我就把这件事提交金体大会讨论。我相信,多数人是不会支持你的。茨维塔耶夫,你错了。歪穆托夫同志,我认为,你有责任在全体大会召开之前,把这个问题先提到党的会议上去讨论。分 茨维塔耶夫气势汹汹地喊道: “你有什么可吓唬人的?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该怎么 J53 .·--·Pャ· ==========第369页========== 办,我们还要讨论一下的所作所为呢。要是你自已不工作,就别妨碍别人。” 保尔带上门,用乎擦了擦发热的前额,穿过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向门口走去。到了外面,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点着烟,朝巴蒂耶瓦山上托卡列夫住的那座小房千走去。 保尔到托卡列夫家的时候,正赶:上他在吃晚饭。“你们那儿有什么新闻?讲给我们听听。达丽亚,给他盛碗饭来。”托卡列尖一谊让保尔坐下,一面说。 托卡列夫的妻子达球亚·福米尼什娜和她的丈尖正相反,又高又胖。她把一盘黄米饭放在保尔面前,然后用白用裙揩指湿润的嘴唇,温厚地说, 吃吧,亲爱的。” 以前,当托卡列夫在铁路至工作的时候,保尔经常到他家串门,坐到很晚才走。这次回城以后,他还是第一次来看老人。 老钳工用心地斯着保尔讲的情视。他自已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边忙着用勺吃饭,一边噶、嗯地答应着。吃完饭,他用乎帕擦了擦胡子,又清了清喉咙。 “你当然是对的。我们早就该把这件事认真地抓一抓了。铁路工广是这个这的重点单位,应该从这个厂下手。这么说,你成茨维塔耶夫闹翻了?这不好。那个小伙子是很官傲,不过你不是挺会做青年人的工作吗?正好,我安问称:你在铁路工干什么工作?” 54 ==========第370页========== “我在车闻。没什么特别的,反止什么部十点。在团支部里领导个政治学习小组。” “在团委担任什么工作呢?炒保尔有点不好开口了。 “我身体不太好,还想多学习点东西,这一段没正式担任领导工.作。” “你春,问题就出在这儿1”托卡列夫带点责备的口气大声说。“孩子,只有身体不好这一条,还算个理由,要不然真得说一顿。现在身体怎么样,好点了吗?” “好点了。” “那么这样吧,你马上把工作好好抓起来。别测再拖了。站在一边,不伸手就能把事情办好,哪有这样的事!苒说,谁都会批评你是逃避责任,你根本就没法辩解。明天你就要纠忙过来,至于奥库涅夫,我也得狠狠圳他一顿。”托卡列关结束了他的话,语气里有点不满意。 “大救,你可别怪他,是我自已要求他别给我安排工作的。保尔这样替奥库涅夫说情。 托卡列夫喃笑地嘘了一声,说: “你要求他,他就答应你,是这样吗?好吧,好吧,对你们这帮共青闭员简直没办法…来吧,孩子,你还是照老规矩给我念段报纸吧…我这两只眼睛越来越不中用了。” 党委同意了团委大多数人的意见,向党团岗提出了重要而艰巨的任务一人人以身作则,模范地遵守劳动纪律。 55 ==========第371页========== 会上,茨维塔耶夫受到了厉的批评。开头他还挺着脖予不肯认错,后来党委书记洛帕砍发了菩,这位因为患肺结核而面色苍白的老词志把他问得哑四无言,他才软下来,承认了一半错误。 第二天,铁路工的培报上登出几篇文章,吸引了工人们的注意。他1大苗地朗读着,热烈地讨论着。晚上,召开了团员大会,出席的人特别多。这些文章成了大家议论的中心。 菲金被开除了,团委会增抑了一名新委员,袖他负责政治教有工作。这个人就是保尔·柯察金。 在会上,人们异常肃静,认真地听着省团委书记涅日达诺夫的讲话。他谈到耳前的任务,谈到工厂现在进入了断阶段。 散会之后,保尔在外面等着茨维塔耶夫。 “咱]一道走吧,有些事要跟你谈谈。”他走到茨维塔耶夫限前说。 “谈什么?”茨维塔耶夫闷声阁气地问。 保尔挽住他的胳膊,跟他并排走了几步,到一条长凳子限前站住了。 “咱]坐一会儿吧。”保尔首先坐了下来。求维塔耶夫的香烟…之儿亮一会儿暗。 “茨维塔耶夫,你说说,于吗你总把我看作眼中钉呢?”他]沉默了好儿分钟。 “你要谈的原来是这个呀,我还以为是谈工作呢!”茨维 36 ==========第372页========== 塔耶火故作惊詫,不自然地说。·· 保尔坚定地把手放在茨维搭耶夫的膝盖上。 “别装糊涂了。只有外交家才来这一套妮。你干脆回答我,为什么我总不合你的心意?” 茨维塔耶夫不耐烦地动了一下身子。 “你干吗缠着我?哪有什么眼中钉1是我亲自建议让你担任亡作的嘛。你兰时拒绝了,现在倒成了我在排挤你。” 保尔听出他的话里没有一点诚意,仍然把手放在他的膝盖上,激动地说:·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说。你认为我在挡你的道,认为我想抢你的书记当,是不是?如果你不是这样想的,就不会因为菲金的事吵起来。这种不正常的关系会使咱们的整个工作受到损失。如果只对你我两介人有影响,那就算不了什么,管它呢: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可是明天咱们还要在一起工作,这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呢?你听我说,咱们之间没有什么根本的利害冲突。你我都是工人。如果你认为咱们的事业高于…切,那就请你把手谇给我,从明天起,咱们做全好朋友。要是你不把那些乌七八糟的念头扔掉,还是一味地闹无原则的到纷,给事业造成损失,那么,我就要为每一个损失向你展开无情的斗争。这里是我的手,撞住它吧,现在这还是你的同志的手。” 保尔非常满意地感觉到,茨维塔耶夫邢只骨节粗大的手,放在他的手掌里了。 7 ==========第373页========== 一个星期过去了。正是下班的时间,区党委各个办公室逐渐静下来了。托卡列夫还没打算走,他坐在靠掎王,聚精会神地看着新收到的材料。外面有人敲门。 “进来1”托卡列夫应了一声卉。 保尔走了进来,把两张填好的表格放在书记前。“这是什么争” “火叔,这是我要消灭不负责任的现象。我认为是时候了。如果你同意的话,请你绘我支特。” 托卡列夫看了看表格的名称,又凝视了这个背年几秒钟,然后默默地拿起钢笔。表格里有一栏要填写保尔·安德列耶维奇·柯察金加入俄国共产党(布)的介绍人的党 龄。他用刺劲的笔迹在这一栏里填上了“一九O三年”几个 字,又在劳边一丝不苟地签了名。 “写好了,孩子。我相信你是永远不会叫我这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字丢脸的。” 屋子里又树又熟,大家只有一个念头:赶快离开这里,到索洛缅卡站前的林荫路去,在栗子树底下乘惊。 “别学了,保尔,我再也受术了啦。”茨维塔耶夫热得汗流浃背,央求保尔说。卡丘莎和其他人也都附和他。 保尔合上书,小组的学习就结束了。 正当大家起身要走的时候,墙上那架老式的埃里克松电话机熊躁地响起来。茨维塔瑯夫提高嗓门,蝎力压过屋子里的谈话声,同对方交谈着。 35 ==========第374页========== 他挂上圻筒,转过身来对保尔说 “东站上有两节专车,是波兰领事馆外交人员的,他们的电灯坏了。列车过一小时开,得把电灯修理好。保尔,你带上工具箱,去一趙吧。任务挺紧急。” 两书漆得挺完的国际客车停在车站的第一站台上。有“带作客厅用的车厢,窗户很火,里面灯火通明,另一节车厢里却是黑洞润的。 保尔走到豪华的客车跟前,抓住扶手,正想走进车厢。突然,有一个人从站房那边快步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公民,您到哪儿去” 这声音挺熟悉。保尔回头一看,来人穿着皮夹克,戴一顶大檐制帽,细长的鼻子,高员梁,一副戒备的神态。来人是阿尔丘欣,他这时候认出了保尔,于是,的手从保尔的肩膀上滑了下来,严厉的神情也消失了,不过目光仍然疑惑滟匪着工具箱。 “你要上娜儿去?” 保尔简短地说明了一下。这时,车厢后面文走出一个人来。 “我马上把他侧的列车员找来。” 保尔限着列车员走进了作客厅用的车厢,那里坐着几个人,都穿着非常考究的旅行服装。一个女人背朝着门坐在桌子旁,桌上铺着玫瑰花图案的绸台布。保尔进来的时候,她正和站在她对面的高个子军宫谈话。保尔一进来,谈 359 ==========第375页========== 诺马上就停止了。 保尔迅速检查了通到走廊的电线,没有发现什么毛病,就走出车厢,继续检查。那令列车员尾随着保尔,寸步不离。他又肥又壮,脖子粗得象举师一样,制服上钉着许多带独头鹰的大铜钮扣。 “这儿没毛病,电弛也没坏,咱们到那节车厢去吧。毛病大概出在那儿。” 列车员拧了一下钥匙,打开了"门,他便走进了照暗的走廊。保尔用手电筒照着电线,很快就我到了短路的地方。几分钟后,走廊上的第一盏灯亮了,暗谈的灯光照在走廊上。 “这间包厢得打开,里面的灯泡烧环了,要换一换。”保尔对银着他的人说。 “那得把夫人请来,窃匙在她那儿。”列东车贡不愿意让保尔单独窑在这里,就带他一起去了。 那女人第个走进包厢,保尔跟在她后面。列车员站在门口,身子堵住了门。保尔首先看到的是壁网里的两只精致皮箱,一件胡乱扔在沙发上的绸袍,窗旁小桌上的一瓶香水和一个翡翠色的小粉盒。女人在沙发的一角坐下来, 一面整理她那淡黄色的头发,一面看着保尔干活。 “请夫人准许我离开一会儿,少校老爷要喝冰镇啤酒。”列车员费劲地弯下他那牛脖子,鞠着躬,谄媚地说。 女人象唱歌以的拖着长腔,矫声说“您去吧。” 360 ==========第376页========== 他们说的是波兰话。 龙廊里的灯光射进来,落在女人的月上。她穿着巴黎第一流寂缝用最薄的里昂绸精心载制的连衣裙,肩膀和胳膊都裸露着。耳垂上戴着一颗时闪发亮的圆钻石。她的脸背着光,保尔只能看见她的肩膀和路,仿佛都是用象牙睢刻出来的。保尔用螺丝刀迅速换好了车顶上的灯头座,不 一会儿,包厢里的灯就亮了。还需要检查一下另一盏灯,那盏灯正好在那女人坐的沙发上方。保尔走到她跟前,说: “我要检查一下这盏灯。” “阿,真的,我妨得您工作了。”她讲的是地道的俄语,说着便轻盈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几乎是和保尔并肩站着。现在可以完全看清她了。那熟悉的尖尖的眉毛,那傲慢的紧闭的双唇,一点不错,站在他面前的是涅莉·列辛斯卡娅。这律师的女儿不能不注意到他挪惊愕的目光。尽管保尔认出了她,她却没有发觉这个电工就是她那不安生的邻居,四年来,他巴经长大了。 她轻蔑艳皱了镀眉头,作为对他那惊讶表情的回答,然后走到包厢门口,站在那里,不耐顺地用漆皮使鞋的鞋尖敲着地板。保尔动手检查第二盏电灯。他拧下灯袍,对着亮看了看,突然,出乎自己的意料,当然更出乎列辛斯卡娅的意料,脱口用波兰话问她: “维克托也在这儿吗?” 保尔讲这话的时候并没有转过身来,他看不见涅莉的脸,不过长时间的沉默说明,她完全不知所措了。 561 ==========第377页========== “淮道您认识他?” “不但认识,而且很熟。我们过去还是邻店呢。”保尔朝她转过身来。 “您是保尔,您母亲是*”涅莉突然停往不说了。“是老妈子。”保尔替她把话说完。 “您长得多快呀!记得您那时候还是个野孩字。”涅莉放肆地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香。 “您为什么对维克托这么感兴趣呢?我记得,您和他并没有什么交情。”涅莉用她那唱歌似的女高音说,希望这场巧遇能够给她解解闷。 螺丝刀迅速地把小螺丝钉拧进墙壁。 “维克托有一笔债还没还,您见到他的时候告诉他,我还指望讨回这笔债呢。” “请问,他欠您多少钱,我来代他还。” 她十分清楚保尔要讨的是什么“债”。佩特留拉匪兵抓保尔的前后经过,她全知道,但是她想逗弄这个下人”,才这样嘲讽他。 保尔故意不理睬她。 “告诉我,听说我家的房子给抢得精光,已经快坍了,是真的吗?凉草和花坛大概也金糟蹋得不象样了吧?”涅莉忧郁地问。 “房子现在是我们的,不是你们的了,我们根本不打算毁坏它。” 涅莉尖酸地冷笑了一声。 62 ==========第378页========== “喵,看来您也受过训啦!不过,这儿是波兰代表团的专车,在这个包厢里我是主人,而您还和从前一样,是个双才。就连您现在于活,也还是为了我这儿能有灯光,好让我舒舒服股地靠在这张沙发上看小说。过去您母亲给我们洗衣服,您给我们挑水。现在见面的时候,你我的地位仍然和从前一祥。” 她得意洋洋,满怀恶意地这样说。保尔一面用小刀溯电线头,一面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神情看着这个波兰女人。 “公民女士,单是为了您,我连一颖锈钉子也不会来钉的,不过,既然资产阶级发朗了外交官,那我付世就保特着应有的礼仪,我们是不会砍下他们的脑袋的,甚至连粗野一点的话也不说,绝不会象您这样。” 涅莉脸红了。 “要是你们夺取了华沙,你们会怎样对待我呢?把我刹成肉泥,还是拿我去当你们的小老婆呢?” 她站在门口,歪扭着身子,作出妩媚的姿势,她那吸惯了可卡因麻碎剂的鼻子径桃地翕动着。沙发上方的灯亮了。保尔挺直了身子。 “谁要你们?用不着我的军刀,可卡因就会要你们的命。就你这样的,白给我当老婆,我还不要呢:” 他拿起工具箱,两步就迈到了门口。涅莉赶紧闪开,保尔到了走廊尽头,才听见她咬牙切齿此用波兰话骂了一声: “该死的布尔什维克!” 363 ==========第379页========== 第“天晚上,保尔到图书馆去,路上遇见了卡丘莎·泽列诺娃。她紧紧抓住保尔工作服的袖口,挡住他的略,开玩笑地说: “你往哪儿跑,大政治家兼教育家:” “到图书馆去,老大娘,给让条路吧。”保尔也学着她的腔瑚回答,一面轻轻抓往她的肩膀,小心地把她准到一旁。卡丘莎推开他的手,和他一起并肩走着。 “我说,保夫鲁沙草你也不能老是学习呀1…咱们今天参加晚会去吧,你看行不行?大伙今天在齐娜·格拉迪什家里聚会。姑娘们早就要我把你带去,可你光顾搞政治。你就不兴去玩玩,高兴高兴?要是你今天不看书,脑袋准能清爽点。”卡丘莎一个动地劝他。 “开什么晚会?都干些什么?”卡丘莎学着他的口吻,嘲哭他说: “都干些什么?反正不是祷告上帝,快快乐乐度时光 一一就干这个呗。你不是会拉手风琴吗?我还没听你拉过呢。你就让我高兴一回吧。齐娜的叔叔有架手风菱,可是他拉得不好。姑娘都愿意跟你接近,可你光知道啃书本,命都不要。我问你,哪本书上烏着,说共青团员不应该有“点飒乐?走吧,趁我你还没劝赋烦,要不,我就一个月不跟你说话。# 卡丘莎这个大眼睛的油漆至是个好同志,挺不错的共肯团员,保尔不愿意让她扫兴,因此,虽然感到别钮,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364 ==========第380页========== 火车司机格拉迪什家里热热闹闹地挤满了人。大人为了不妨得青年人,都到另一个房间里去了。大房间里和通向小花园的走廊上,聚集了十五六全姑娘和小伙子。卡丘莎领首保尔穿过花园踏上走廊的候,那里已经在玩一种做“喂鸽子”的游戏了。走廊正中间,背对背地放着两把椅子。由一个女孩子发令,她喊两个名字,个小伙子和…个姑娘就出来坐在椅子上。接着她义城,“喂鸽子!”背对背坐着的年轻人便向后扭过头,嘴唇碰到一起,当众接起吻来。后来又玩“丢戒指”、“邮差送信”,每一种游戏都少不了要接吻。尤其是“邮差送信”,为了避开大家的监视,接吻的地点从明亮的走廊移到临时熄了灯的房间里。要是有谁对这些游戏还不满足,在角落里的一张小圆桌上给他们准备了一套“花弄情”纸牌。保尔旁边的一个名叫穆拉的女孩子,大约有十六岁,用那双蓝眼睛脉脉含情地觑着他,递给他一张纸牌,轻声说: 4紫罗兰。” 几年以前,保尔见到过这样的晚会,尽管他自已没有玩,可是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不正当的娱乐。可是现在,他同小城市的小市民生活永远断绝了关系,在他看莱,这种晚会就米免荒唐可笑了。 不管怎么说,一张“弄情”牌已经到了他的手里。他看见“紫罗兰”的背后写着:“我很喜欢您。” 保尔看了看姑娘。她迎着弛的目光,并不感到难为销。“为什么?” 365 ==========第381页========== 问题提得有点不好回答,不过穆拉早就准备好了答案。“蔷薇。”她递给他第二张纸牌。 “醬菽”的背面写着:“您是我的意中人。”探尔面对那个姑娘,尽量使语气温和些,问她: “你为什么要玩这种无聊的玩意儿呢?”穆拉难为情了,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雅道您不高兴我的坦率吗?”她撒矫地蹶起了嘴唇,保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不过他很想知道这个同他谈话的姑娘究竟是什么人。于是他提了几个问题,姑娘都很系意地回答了。死分钟后,他已经了解到一些情况。她在 七年制中学上学,父亲是车辆检查员。她岸就认得保尔,并且想跟他做期友。 “你蛭什么?”保尔又问。“姓沃林采娃,名字叫穆拉。” “你哥哥是不是机车库的团支部书记?”“是的。” 现在保尔弄清楚了他在跟谁打交道。沃林采关是区里最积极的共青团员之一,他显然没有关心妹妹的成长,她渐渐变成了一个庸俗的小市民。最近一年来,她象着了迷似的参加女友们家里举行的这类接吻晚会。她在哥哥那里见到过保尔几次。 现在,穆拉已经感到她旁边的这个人不赞成她的行为,所以当别人招呼她去“喂鸽子”的时候,她…看到保尔的嘲笑的表情,就坚决拒绝了。他们叉坐了一会儿。穆拉把自 366 ==========第382页========== 己的事情讲给他听。这时,卡丘莎走到了他们跟前。“拿来手风琴,你-定拉吗?”她调皮跑眯起眼睛,看着穆拉:“怎么,你们恺经认识了吧?” 保尔叫卡丘莎在身旁坐下,在周围的一片喊声和笑声中对她说: “我不拉了,我限穆拉马上就离开这儿。” “哎哟!这么说是玩腻了?”卡丘莎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声音说。 “对,腻了。告诉我,除了你和我,这儿还有别的团员吗?也许只有咱两个加入了这个鸽子迷的行列吧?” 卡丘莎和解地说: “那些无聊的游戏已经停止了。马上就开始跳舞。”保尔:了起夹。 “好吧,老太婆,你跳吧,我和沃林采娃还是得走。” 一天晚上,安娜·鲍哈特来找奥库祖夫。屋里只有保尔一个入 “保尔,你挺忙吗?愿不愿意張我一起参加市苏维诶全体会议去?两个人做停走有意思些,要很晚才能回来呢。”保尔很快就收拾停当了。床头上挂着砸的毛瑟枪,这支枪太重了。他从桌芋里取出奥库涅夫的勃朗宁手枪,放进口袋里。他给奥库涅夫留了一个字条,把钥匙藏在约定的地方。 在会场上他]遇见了潘克拉托夫和奥莉嘉。大家都坐 367 ==========第383页========== 在一起,会间休息的时候一起在广场上散了一会儿步。不出安娜所料,会议直到深夜才散。 “到我那儿去住吧,怎么祥?已经很晚了,还要走那么远的路。”奥莉嘉向安娜建议说。 “不,我跟保尔已经约好一起走了。”安娜谢绝了。潘克拉托夫和奥莉嘉沿着大街向下面走了,保尔他们俩走上玻路,回索洛缅卡。 漆黑的夜,又闷义热。城市已经入睡。参加会议的人们穿过寂静的街道,四散走开,他们的脚步声和谈话声逐渐消失了。保尔和安娜很快走过了市中心的街道。在空旷无人的市场上,巡逻队拦住了他们。验过证件之后,他们继续前行。他们穿过林荫道,走上了一条通过旷场的街道,这条街上没有灯火,也没有行人。往左一拐,就走上了和铁路中心仓库平行的公路。中心仓库是一长排水泥建筑物,阴森森的,让人害伯。安娜不由得胆法起来。她紧盯着暗处,断断缤续地跟保尔谈着话,答非所问。直到手清楚一个可疑的阴影只不过是根电线杆子的时侯,她才笑了起来,并且把刑才的心情告诉了保尔。她挽住他的手臂,肩膀紧靠着他的肩膀,这才安下心来。 “我才二十三岁,可是神经衰弱得象个老太婆。你也许会把我当成胆小鬼,那可就错了。不过我今天精神特别紧张。现在有你在身边,我就不觉得害怕了,老是这么提心吊胆的,真有点不好意思。” 黑夜、荒凉的旷场、会上听到的波多尔区昨天发生的凶 368 ==========第384页========== 杀案,都使她感到恐祺多但是保尔的鎮定,他的烟卷头上的火光、被火光照亮的脸庞和他眉宇间刚毅的神情一这一切又把她的恐全都驱散了。 仓库已经落在身后了。他们走过河上的小桥,沿着车站前的公路向拱道走去;这拱道在铁路的下面,是市区和铁路工厂区交界的地方。 车站已经落在右面很远了。~列火车正向机车库后面的岔线尽头开去。到了这里,差不多就算到家了。拱道上面,在铁路线上,亮着冬种颜色的指示灯和信号灯,机车库旁边,一辆调度机车疲倦地喘着气,夜间开回去休息了。 拱道入口的上方,有一盏路灯,挂在生锈的铁钩子上。风吹得它轻轻地来回摇晃,蓉暗的灯光不时从拱道的这面墙上移到那面墙上。 离拱道入口大约十步的她方,紧靠公路,有一所孤零零的小房子。两年以前,一颗重炮弹击中了它,内部全都炸环了,正面的墙也坍了。现在,它露着巨大的窟窿,好象乞巧站在路边,向行人亮出一副穷相。这时可以看到拱道上面有一列火车开了过去。 “咱们总算快到家了。”安鄉松了一扣气锐。 保尔想梢悄地回他的手,但是安鄉不肯放。他们从小破房子旁边走了过去。 突然,后面有什么东西冲了过来。传来急速的脚步声,吁吁的喘气声,是有人在逍赶他们。 保尔急往回抽手,但是安娜下慌了,紧紧抓住不放。 369 ==========第385页========== 等到他终于使劲把手抽出来的时候,日经晚了:他的脖子被铁钳似的手掐住了。接着又被人猛然往劳-“搡,他的脸就扭了过来,对着袭击他的入。那人用一只手狼劲扭住他的衣领,勒紧他的咽喉,另一一只手拿手枪慢慢画了半个圆圈,对淮了他的鼻子。 保尔的眼精象中了魔法一样,极度紧张地跟着手枪转了半个圆圈。现在,死神就从枪口且逼视着他,他没有力量,也没有勇气把眼睛从枪口移开哪怕百分之一秒钟。他等着开枪,但是枪没有响,于是保尔那晔得溜圆的眼晴看见了歹徒的孔:大脑袋,方下巴,满脸黑胡子,眼晴藏在大帽樟下面,看不清楚。 保尔用眼角一扫,看见了安娜惨白的脸。就在这时,一个歹徒正把她往破房子里拽。罗犹着她的双手,把她摔倒在地上。保尔看见拱道墙壁上又有一条黑影朝这边奔来。身后的玻房子里,正在搏斗。安娜拚命地挣扎着,一顶帽子猪住了她的嘴,从被掐住的脖子里发出的喊叫声中止了。监视着保尔的那个大脑袋歹徒,显然不甘心只做这种兽行的旁观者,他象野兽…样,迫不及待地要把猎物弄到手。他大概是个头子,现在这祥的“分工”,他是不能满意的。跟前,他抓在手里的这个少年太嫩了,看样子不过是个机车库的小徒工。这么个三孩子对槌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只消用枪在他脑门上戳几下,让他到旷场那边去一他准会撒腿就跑,一直跑到城里,连头也不取回。”大脑袋想到这里,松开了手。 370 ==========第386页========== “赶快滚蛋…从哪北来,到哪儿去,你敢吱-一声,就一枪要你的命。”大脑袋用枪篇戳了戳保尔的前额。快滚!”他嘶哑地低喝了一声,同时把枪口朝下,免得保尔害怕他从背后开枪。 保尔连忙往后谌,头两步是例着身子走的,眼精还盯着大脑袋。歹徒以为他是怕吃子弹,便回身朝那座房子走去。 保尔马上把手伸进口袋,心想:“于万慢不得,干万慢不得1”他一个急转身,平举左臂,枪口刚一对谁大脑袋歹徒,啪的就是一枪。 罗徒懊悔已经来不及了。没等他拾起手来,一颗子掉已经打进了他的腰部。 他挨了这一枪,暗哑地叫了一声,身子撞在拱道的墙避上,他用手抓着墙,慢慢地薤倒栏地上。这时,一条黑影从小房的墙洞里钻出来,溜进了深沟。保尔朝这条黑影放了第二枪。接着,又有一条黑影弯着腰,连跑带跳地向拱道的暗处逃去。保尔又开了一枪。子弹打在水泥墙上,灰土撒落到歹徒身上,他往旁边一闪,在黑暗中消失了。保尔朝黑影逃走的方向文打了三枪,枪声惊动了宁静的黑夜。墙根底下:那个大脑袋歹徒象姐虫一栏,身体一屈一伸,在作垂死的拖孔。 安娜吓呆了,她被保尔从地上起来,着着躺在那里抽搐的歹徒,不相信自己己经得效了。 保尔用力把她从明亮的地方拉向暗处,他转身往城里走,奔向年站。这时候,在拱道旁边,在路基上,已经有了 71 ==========第387页========== 灯光,铁路线上响起了报警的枪。 当他I好不容易走到安娜的住所的时候,巴蒂耶瓦山 上的雄鸡已经报晓了。安娜斜靠在床上。保尔坐在桌子旁。他抽着烟,聚精会神地凝视着灰色的烟是袅上升…刚才他杀死了个人,在他一生中,这是第四个了。 到底有没有总是表现得完美无缺的勇敢呢?他回想着自已侧才的经历和感受,不得不承认,面对黑色的枪口,在最初几秒钟,他的心确实是谅了。再说,让两个万徒白白逃-走了,难逍只是因为他一只眼腊尖明和不得不用左手射击吗?不。只有几步远的距离,本来可以打得更准些,但是由于紧张和匆忙才没有命中,而紧张和匆忙无疑是惊慌失楷的表现, 台灯的光照着他的头,安鄉正注视着他,不放过他面部肌肉的每一个动作。不过,他的眼晴是安详的,只有额上那条深深的皱纹说明他在紧张地思索。 “你想什么呢,保尔?” 他一怔,思绪中断了,象一缕烟从半圆形的灯影电飘了出去。他把临时产生的一个念头说了出来: “我应该到卫戍司令部去趟,报告事情的经过。”他不顾疲劳,勉强站了起来。 安娜真不愿意一个人待在屋里。她拉着保尔的手,好 一会儿放开。她把他送到门口,直到这个现在对她是这样可贵可亲的人在夜色中走出很远,方关王了门。 372 ==========第388页========== 保尔到了卫戍司令部,他们才弄清了铁路警卫队刚才报来的无头案。死户马上就认出来了:这是警察局里早就挂了号的一个强盗和杀人惯犯一大脑袋非姆卡。 第二天大家都知道了拱道附近发生的事件。这件事使保尔和茨锥塔耶夫之间发生了一场意外的冲突。 工作正紧张的时候,茨维塔耶夫走进车间,把保尔叫到跟前,接着义把他带到走廊上,在僻静的角落里站往了。他很激动,一时不知道话从哪里讲起,最后,才说了这么句 “你谈谈昨天是怎么回患。”“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茨维塔耶夫心神不安地耸了耸肩膀。保尔不翔道,怍天夜里的串对茨维塔耶夫的晨动比对别人强烈得多。他也不知道,这个锻工虽然表面上淡漠,实际上对安娜·鲍哈特却频为钟蒨。对安娜有好感的不止茨维塔耶关一个,但是柜的感情要复杂得多。他刚才从拉古京娜那里听到了洪道附近的事:思想上产生了一个恼人的、无法解决的问题。他不能把这个问题直接向保尔提出来,可是义很想知道答案。他多少也意识到,他的担心是出自一种卑鄙的自私心理,但是,内心矛盾斗争的结果,这次还是一种原始的、兽性的东西占了上风。 “保尔,你听我,”他压低声音说。“咱们俩这次谈话,过厨别告诉任何入。我明白,为了不让安娜感到痛苦,你是不会说的,不过,你可以相信我。告诉我,那个列徒掐住你的时候,另外两个是不是强好了安娜?”说到这里,茨维塔耶 373 ==========第389页========== 夫再也不致正视保尔,忙把目光移向一旁。 保尔这才开始模模糊糊地明白了他的意恩。“如果茨维塔耶夫对安鄉只是一般的感情,他就不会这么激动。可是,如果他真的爱安娜,那么…”保尔替安娜感到受了侮孱。 “称干吗要问这个?” 茨维塔耶夫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些什么,当他觉得人家已经着透了他的心思,就恼羞成怒地说: “你要什么清头?我要你回答,可你倒盘问起我来了。”“你爱安娜吗?” 一阵沉默。然后茨维塔耶夫挺费劲地说:“是的。功 保尔勉强压住怒火,一转身,头也不回跑沿走廊走了。 …有一天晚上,奥库涅夫不好意恩地在朋友的床旁边来回踱了一会儿,后来在床沿上坐下来,用手括住保尔正在读的一本书。 “保尔,有件事得跟你说一下。从一方面说,好象是小事一桩,从另一方面说呢,又完全相反。我跟塔莉亚·拉古京娜之问弄得怪不好意思的。你看,一开始,我挺喜欢她,奥库涅夫抱款地搔了搔头,但是看到保尔并没有笑他,就鼓起了勇气:“后来搭莉亚对我…也有点那个了。总而言之,我用不着把全盘经过都告诉你,一切都明摆着,不点灯也看得见。昨天我们俩决定尝试一下建立共同生话的孝 374 ==========第390页========== 福。我二十二岁了,我们俩都龙年了。我想在平等的基础上跟塔莉亚建立共同生话,你看总么样?” 保尔沉思了一下,说 “尼古拉,我能说什么呢?你们俩都是我的朋友,出身都一样。其他方面也都和同,落莉亚义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姑娘…这栏做是理所当然的。” 第一天,保尔把己的东西搬到机车库的集体宿舍里去了。几天之后,在安娜那里合伙举行了一次不备食物的晚会一庆祝塔莉亚和尼古拉结合的共产主义式的晚会。晚会上大家逢述往草,朗通最动人的作品,一起肾了许多歌曲,而且唱得非常好。战斗的歌声一直传到很远的地方。后来,卡丘莎和穆拉拿来了手风琴,于是整个房间响彻了手风琴奏出的银铃般的乐曲声和浑厚深沉的男低音和声。这天晚上,保尔演袭得十分出色,当大个子潘克拉托夫出人意外地跳起舞来的时侯,保尔就其是忘怀一切了。手风琴改时兴的格调,象燃起一把火一样奏了起来: 喂,街坊们,老乡们坏蛋粥尼金货心吐,西作利亚的肃反人员,把商尔察克枪毙啦 手风琴的曲调追忆着往事,把人们带回那俄火纷飞的年代,也歌喝今天的发谊、斗争解欢乐,问是,当于风琴转到沃林采夫手里的时候,这个钳工马上使劲奏出了热烈的 35 ==========第391页========== “外苹果”舞曲,跟着就有…个人象旋风一样跳起舞来,这个人不是别入,正是保外。他跺着脚,疯狂地跳着,这是他一生中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跳舞。 第四章 国境线一就是两根柱子。它们面对面地竖在那里,象征着两个世界,歌默地互相敌视。一税柱子倒得很光浒,象警察岗亭那样漆着黑白相间的线条。柱顶上面牢牢地钉着一只独头鹰。这只嗜食兽尸的恶鸟展开双翼,似乎正用利爪抓住这根漆着线条的界桩事同时,它又伸出贪婪的钩嘴,不怀好意地瞪着对面的铁牌。对面六步以外竖着另根柱子。这是一根粗大的砍成厨形的柞木柱,深深埋在地里。柱项上是一块铸着锤子和镰力的铁牌。虽然这两根界桩都竖在一块平地上,但是两个世界之间知隔着一道方文深渊,术冒生命危险就褪越过这六步的距离是不可能的。 这里就是边界线。 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的这些无声的哨兵,顶着铸有伟大的劳动标志的铁牌,排列成屹立不动的散兵线,从黑海起,经过数干公里,一直伸展到极北地区,伸向北冰洋,苏维埃鸟克兰和地主被兰的国界,就从这根钉着一只老牌的柱子开始。密林深处有一个不{人注目的小镇,叫别烈兹多 76 ==========第392页========== 夫。小镇离国境线十公里,过国境线便是波兰的科烈次镇。从斯拉武路镇到阿纳波利镇是边防军某营的防区。 这些界桩跨过积雪覆盖的田野,穿越森林中的通道,下到峡谷,又爬上山闵,然厅伸向河边,站在高高的河岸上,注视着冰天雪地的异国原野。 天非常寒冷。雪在毡靴下面咯歧咯吱作响。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截着英武的盔形帽,从那个有锤子和镰刀的界桩走起,迈着有力的步伐,在他负责的地段内巡逻。这个魁梧的红军成土穿着灰色的军大衣,截着绿色领章,脚上穿的是毡靴。大衣外面还被着一件又肥又大的毙领苹皮外套,脑袋包在呢子的盔形帽里,很暖和。手上戴的是单皮手套。那羊皮外套很长,一直拖到脚跟,即使在严寒的暴风雪天也冻不透。这个红军战士肩膀上背着一支步枪,在巡逻线上走着,皮外套下摆擦着地上的积雪。他津津有味地抽着自己卷的马合烟。在这开阔的平原上,苏维埃边境线上的两个哨兵之间的距离是一公里,彼此可以看见,而在波兰那边是一·公里到两公里。 一个被兰哨兵正沿着他自己的巡逻线向红军战士迎面走来。他穿着质量低劣的高腰军鞋,灰绿色的军服,外面是 一一件有两排亮纽扣的黑大衣,头上戴着四角军帽,军帽上缀着一只白鹰。呢子肩章上也是鹰,氨章上还是鹰,可是这么多遥并没有使他稍微瑗和-一些。凛例的赛气一直钻到了他骨头里面。他搓着麻木的耳朵,一边走,一边用一只脚后跟踢着另一只脚府跟,手上只戴着一双薄薄的手套,手罕就冻 377 ==========第393页========== 礓了。这个波兰兵一分钟也不敢站下,一停下,他全身的关祁马土就会冻僵。他一刻不停地来回走动,有时还要跑几步。现在,这两个哨兵隔着边界相遇了,波兰兵转过身来,跟红军战士并排走着。 边界上是禁止交谈的,但是,四周是片荒野,只在前面…公里以外才有人影,谁蜘道这两个人是默默地走着,还是违反了国际法呢? 波兰人想抽烟,可是火柴忘在兵营里了。微风散意把马合烟的诱人香味从苏维埃那边饮过来。波兰人不再搓他那东坏了的耳朵,他回头看了看一说不定班长或者中尉老爷会带额骑兵巡逻队到边境线上来,他们会出人意外地从山岗后面钻出来查岗的。但是现在四周空荡荡的。白雪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空中没有一片雪花。 “同志,火柴惜我用一用。”波兰兵直先开了门,破坏了公法的神圣性,他讲的是波兰话。他把那文括着刺刀的法国连射步枪往背后一甩,用冻僵了的手指从大衣口袋里吃力地掏出一包廉价烟卷来。 红军战士听见了波兰人的请求,但是边防军条令禁止战土跟境外的任何人交谈,而且他又没有完金听懂那个波兰兵说的话,因此,他继续迈着坚定的步子,走自己的路,他那两只暖和而柔软的毡靴踩着积雪,发出咯吱略吱的响声。 “布尔什维克祠志,楷个火点烟,清扔盒火柴过来。”波兰哨兵这一次说的是饿语c 红军战士仔细地看了看身旁的这个人,心里想:“看来 78 ==========第394页========== 这位‘光生'连红脏六腑都冻透了。虽说是给资产阶级当兵,他的生活也其够惨的。这么冷的天,穿件义薄义被的外套就给赶出来放哨,看地冻得象免子一祥蹦蹦跳跳,不抽口烟可其不行了。”于是,红军战上连头也没有扭,扔过去一盆火柴。波兰兵接住飞过来的火柴,划了一根又一根,最后总算把虺点着了。那盒火柴又以同样的方法飞过了边界,这时,红军战士无意中地破环了公法 “称留着用吧,我还有。”从边界那边传来了回话: 不,谢谢,为这一小盒火柴,我得蹲两年监狱。”红军战士看了看火柴盒。上面印着一架飞机。飞机头上不是螺旋奖,而是一只强有力的拳头,盒上还写着:“最后通牒”。他想: “是胸,真不假,把这个东西给他可真不行。” 波兰士兵继续和红军战士朝一个方向走着。在这空旷无人的原野上,他…个人感到太寂寞了。 马鞍有节奏地吱歧响着,马的脚步又轻快又平稳。黑公马的鼻孔周围挂上了一层白霜。马呼出的白雾消失在空气里。营长骑的那匹花骤马神气绝迈着塑了,不时把纤细的脖子弯成弧形,玩着辔头。两个骑马的人都穿着灰色军大衣,扎蓍武装带,袖子上都有三个方形的红色军衔标志。只是营长加弗里洛夫的领章是绿色的,而另一个人的领章是红色的。加弗里咨犬是边防军人。他是这里的“当家 79 ==========第395页========== 人”,他的营人就在这十公里的防区内站岗放哨。和他同行的是从别烈兹多夫来的客人一一普遍军训营政委柯察金。 夜里下过雪。松软的雪地上,没有蹄印,也没有人迹。这两个骑马的人走出一片小树林,在原野上策马小跑。侧面四十步以外,又是一对界桩。 吁1一一为 加弗里洛夫勒紧了马缀绳。保尔也拨转马头,看营长为什么停马不前。加弗里洛夫从马鞍上附下身子,仔细地察看雪地上一排古怪的迹印,好象有人用带齿的轮子在上面滚过似的。这是一只狡猾的小兽留下的,它走的时侯后脚踏在前脚的脚印上,还故意绕了许多圈子来弄乱来去的踪迹。这只小兽从什么地方走来的,很难弄明白,但是营长勒住马要察看的并不是野兽的脚印。离这些兽迹两步远的地方,另有…些脚印,已经薄薄地盖上了一层雪。这里有人走过。这个人没有故布疑阵,他是径直朝树林匪走去的,脚印清楚地说明他是从波兰过来的。营长又策马前进,循着脚印走到了哨兵巡逻线。在波兰境内十步远的地方,还可以看见这些脚印。 “夜里有人越境了。”营长嘴里咕哝着。“这回又是穿过 三排的防区,可是他]早晨的报告什么也没拼。他妈的!”加弗里洛夫的小胡子本来就有些花白,再加上他呼气凝成的白霜,现在象镀了银一样,威严地挂在嘴酵上。 有两个人正蝴骑马的人走来。一个身材矮小,穿着黑 380 ==========第396页========== 色衣服,那把法国刺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另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黄色的羊支外套。花骒马感到主人两腿用力夹它,就跑了起来,很快到了那个人跟前。红军战士整了整肩上的枪带,把烟头吐到雪地上。 “同志,您好!您这儿有什么情况吗?”营长一边问,一边把手伸给红军战士。因为这个战士个子很高,营长在马上几乎用不着弯腰。大个子战土急忙从手上扯下手套。营长和哨兵握手问好。 波兰哨兵在一旁注视着。两个红军军官同一个普通士兵握手,彼此象亲密的用友一样。剃那间,他仿佛觉得是他自己在同他的扎克尔热夫斯基少校握手,可是这种想法太荒唐了,他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下。 “我刚刚接班,营长同志。”红军战士报告说。“那边的脚印您看见了吗饣”“没有,还没看见。” “夜旦两点到六点是谁值班?“苏罗坚科,营长同志。”“好吧,要特别留神。” 临走时,他又严肃地提程俄士:“您尽量少跟他们并排走。” 当两匹马在边界和别烈兹多关镇之闻的大路上小跑的时候,营长说: “在边境上随时都得瞪大眼腈。稍一疏忽,就要后悔。干我们这一行不能睡人党。白天越境不那么容易,一到夜 381 ==========第397页========== 里,就要十分警惕。柯察金同志,您想想看,我负贵的地段有四个村子是跨界的。这儿的工作更困雅。无论你布上多少哨兵,一到谁家办喜事或者逢年过节,所有的亲戚就都越过边界,聚在一起。这有什么雄的一两边的房子才隔二 十步远,那条小河沟连母鸿也能堂过去。走私的事也是免不了的。当然,这都是小事梢。也就是一个老太婆偷谕带过来两瓶四十度波兰香露酒这一类的事,胆是也有不少人走私犯,他们的资本和规模是很大的。你道波兰人都干些什么吗?他灯在靠近边界的所有村子垦都开设了百货商店:你要买什么,应有尽有。显然,这些商店决不是给他们那些贫苦农民开的。” 保尔蛮有兴趣地听营长讲着。边防线土的生活很象是不间断的侦茅工作。 “加弗里洛夫同志,事情只限手走私吗?”营长闷闷不乐跑回答说:“你这可问到点子上了1” 别烈兹多夫是一座小镇。这个偏僻的角落从前是指定推犹太人启住的。二三百座小破房子乱名八槽地挤在一起。有一个挺大的集市广场,市场中心是二十来家小店铺。广场上到处是污泥和粪便。小镇周围是农民的住宅。在犹太人聚居的地区,有一座古老的犹太教堂,坐落在通往屠宰场的路劳。这座破旧的建筑物,如今已呈现出一片凄凉屏象。每到礼拜六,虽然还不至于冷落到门可罗雀的地步,但 82 ==========第398页========== 是光景毕竟不知从前,策司的生活也完全不象他所希望的那样了。看来一儿七年发生的事情的确非常不妙,因为甚至在这个穷乡僻壤,青年人对祭司也没有起码的尊敬了。不褙,那些老年人还没有“破戒”,可是有那么多小孩已经吃起亵读神明的猪肉香肠来了1呸,连想一想都怪恶心的1 一头猪正起劲地拱着粪堆找吃的,气得祭司鲍鲁赫走上去踹了它一脚。还有,别烈兹多夫成了区的中心这也叫蔡司老大不高兴。鬼知道从哪儿跑来这么多共产党员,他们越闹越凶,一天比一天让人不痛快。昨天,他看觅神甫家的大门土又挂出了一块新脾子:“鸟克兰共产主义背年团别烈兹多夫区委员会”。 这块牌子快不是什么好兆头。祭司边走边想心事,不不觉到了他的教堂跟前,没想到教堂门上竟贴出了一张小小的布告,王面写着: 今日在惧乐锵开劳动青年群众大会。执委会主席利锡增和区团委代理记柯察金同志做报告。会后由北年制学找学生前出啟舞。 祭司发窥似的把布告从丁上撕下来。“哼,真的干起来啦! 神甫家的大花园从两面合抱着镇上的正教小教堂,花园里有一座宽敞的老武房子。空荡荡的房间里散发着霉味,从前神甫和他的妻子就住在这里,他们象这房子一样老朽而且空虚,彼此早就嫌莽了。新主人搬进这所房子,空 383 ==========第399页========== 能寂赏就一扫而光。那间大客厅,虔诚的主人过去只是在宗教节日里才用来接待客人,现在却经常挤得满满的。神甫的府第成了别烈兹多夫区党委会的所在地。进前门往右拐有一个小房间,门上写着几个粉笔字,“共青团区委会”。保尔每天在这里花去他的一部分时间,他除了担任第二军训营的政委以外,还兼狂刚成立的共青团区委会的代理移记。 自从他]在安娜那里为奥库裎夫结婚举行庆祝晚会以来,到现在已经过去八个月了,但是想起来就好象是不久以前的事。保尔把一大堆公文推到一旁,靠在椅背上沉思起来… 房子里静俏梢的。夜深了,党委会的人都走了。区党委书记特罗菲莫夫刚才也走了,他是最后一个离开的。现在房子里只剩下保尔一个人。窗户上满是寒气凝成的奇异的霜花。桌上摆着一盏煤泊灯,炉子烧得很旺。保尔回想起不久以前的事情,八月间,铁路工厂团委委派他为团组织的负责人,随同抢修列车到叶加特林诺斯拉夫去。直到深秋,这一百玉十人的抢修队从一个车站到另一个车站,医治战争造成的创伤,清隐毁环的车辆。他们还经过锡涅尔尼料沃到波洛吉这一段路线。这一带从前是马赫诺匪帮猖跃的地方,到处都有破坏和劫掠的痕迹。在古利亚伊一波列,他们花费一个星期的时间修复了石头筑成的水塔,用铁皮修补好炸坏的吧水箱。保尔是个电工,并不懂钳工技术,也没有于过这种活,但是他亲手用扳子拧紧的锈螺丝帽就 84 ==========第400页========== 不止上于个。 秋末冬初,列车把他们送回了工厂,大家欢迎这一百五 十人返回车间… 在安娜房间里义常常可以看到保尔了。他额上的那条皱纹铎越开了,还时常可以听到他那富有感染力的笑声。 满身祖污的弟兄又可以在小组会上所到枪讲过去的斗争故事了。他讲敢于造反的、被奴役的、衣衫褴褛的俄罗斯农民怎样试图推翻沙皇的宝座,讲斯捷潘·拉辛①和布加乔夫②的起义。 有一天晚上,安娜那里又聚集了许多年轻人,保尔出人意外地戒掉了一种多年养成的不良嗜好。他几乎从小就轴烟,那天他却斩钉截铁地宣布: “我决不再抽烟了。” 这件事发生得很突然。开头有人说,习惯比人厉害,养成了就改不掉,抽烟就是个例子。这话引起了争论。保尔并没有参加争论,可是塔莉亚硬把他卷进来,要他谈谈自己的看法。他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 “人应该支配习惯,而决不能让习惯支配人。不然的话,岂不要得出十分荒唐的结论吗?” 茨维塔耶夫在角落里喊了起来: “话倒说得挺漂亮。柯察金就爱来这一套。要是戳穿 ①垃辛(1671年苹),16671671年俄国农民起义领。一一译者您布加乔夫(约17421775),1773一1775年俄国最大一求致民起义领轴。+评者 385 ==========第401页========== 他的毕皮,会怎么样呢?他本人抽不抽烟?抽。他知不知道抽烟没什么好处?也知道。那就戒掉吧一一又没那么大能耐。前不久他还在小组会上‘传播文化呢。”说到这里,茨维塔耶夫改变了腔调,冷嘲热讽地问:“让牠回答火家,他还骂入不骂入了?凡是认识柯察金的人都会说:骂是骂得少了,可是驾起来实在污害,真是传教容易当圣徒难哪。” 接着是一阵沉默。荧维弊耶尖这种挖苦人的腔调使大家很不愉快。保尔没有马上回答。他汽嘴上慢慢拿下烟卷,揉碎了,然后轻声说 “我决不再抽烟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补充说 “这主要是为我自已,多少也是为了茨维塔耶夫。要是 一个人不能改掉坏习惯,那他就毫无价值。我还有个骂入的坏毛病。同志们,这个可耻的毛病我还没有完全克服掉,不过就连茨维塔耶夫也承认很少听见我骂入了。话是容易脱口就说出来的,比不得抽烟,所以现在我还不能说这个毛病不会再犯了。但是我一定要把骂人的缺点地彻底克服掉。” 入冬以前流放下来的大量木排壅塞在河里。秋水泛溢,有些木排被冲散了,顺着河水往ˉ漂去,眼看这些木头就要损失掉。于是索洛缅卡区又派出官已的共背团员去抢救这批珍资的木材。 保尔当时正患重感,他不愿意落在大家后面,竭力瞒 386 ==========第402页========== 着同志们去参加劳动。个昆期以后,当码头两岸的术头已经堆积如山的时候,冰冷的河水和秋天的潮湿诱发了潜伏在他血液里的敌人一他发高烧了。一连两个星期,急性风湿病折着他的身体,他从医院回到工厂以后,只能“凯”在工作台上干活了。工长见了直摇头。过了几天,一个毫无偏见的委员会认定他已经丧失了劳动能力,于是让他退职,并给了他领取抚恤金的权利,但是池生气地拒绝领抚恤金。 保尔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心爱的工厂。他拄着乎杖,忍濬剧烈的疼痛,慢慢地挪动若脚步。母亲曾经多次来信叫他回家去看看,现在他想起了老太太,想起了她在送别时说的话“总要等你们生病了,受伤了,我才能见到你。” 他到省委会领来两份卷在一起的组织关系证明野:…份是共青团的,一粉是党的。为了不引起更多的痛苦.他几乎平没有同任何人告别,就动身到母亲那里去了。一连两个是期,母亲又用草药熏,又按摩,医治他那两条肿腿。一个月以后,他走路已经不用乎杖了。他内心充满了喜悦,黄昏又变为黎明。列李把他送到了省城。三天以后,组织部给他开了一份介绍信到省军区军务部,由军务部分配他去担任地方武装的政治工作。 又过了一星期,他来到了这个冰天雪铯的小镇,担任第 二军营的政委。共背团专区委员会又交给他一项任务,要抱把分散的共背团员组织起来,在这个新区建立团组织。瞧,生活就是这样不断变化的。 387 ==========第403页========== 外面很热。一支樱桃树校从散牙的窗户外窥视着执委会主席的办公室。执委会对面是一座哥特式的波兰天主教教堂,太附照得钟楼上镀金的十字架闪发亮。窗前小花园里,执委会肴门人的姜子简养的一群小鹅正在污泼地找寻食物,它们跟周围的小草…样,葱绿色,毛茸茸的,十分可爱。 执委会主席读完刚接到的紧急电报。他的脸上掠过一道阴影。他把骨节粗大的手指插进蓬松的卷发里,停住不动了。 别烈弦多夫执委会主席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利锡增今年才二十四岁,这一点,党内外同志都不知道。他魁梧,有力,为人严肃,有时候甚至很严厉,看上去足有三十五岁。他的身体结实,粗计的脖子上长着一个大脑袋,深棕色的眼睛锐利而严峻,下领的线条清晰有力。他穿着蓝马裤、“见过世面的”灰军装,左胸口袋上戴着一枚红旗勋章。 十月革命前,鬥锡增在图拉兵工厂“指挥”旋宋。他的祖父、父亲和他自己,几乎都是从童年时代起,就在这个工厂里切铁、制铁。 可是有一年的…个秋夜,利锡增这个直织管制选武器的工人,第一次拿起了武器,他从此就投身到大风暴中来了。革命和党不断地把他投入一场又一场火热的斗争。这个图拉的军械匠走过了光荣的战斗道路,从一个普通的红军战士成长为团的指挥员和政委。 358 ==========第404页========== 战火和炮声已经成为过去。现在,利锡增调到这个边境地区工作,生活过得很安宁。他常常工作到深夜,研究有关农作物收获倩祝的综合报告,而现在这份急电使他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战场。电文很简略,是这样的: 绝密。别滋多夫执委会主席列锡增。 近发孔被兰频繁派遗大批厥徒越境,似拟继扰边境地区。希宋取防花措施。财务科现款及贵亚韵品宜转移至安区,领带 笪税款、 从办公室的商户里,利锡增可以看见每一个走进区执委会的入。他看见保尔走上了台阶。不一会儿,传来了敲门声。 “坐下吧,咱]谈谈。”利锡增握着保尔的手说。整整一小时,执委会主席没有接见别的人。 保尔走出办公室的时侯,已经是正午了。利锡增的小妹妹妞拉从花园里跑了出来。保尔管她叫小阿妞。这个小姑娘平时总是羞答答的,严肃得跟她的年龄完全不相称,但是一遇见保尔,就亲切地微笑着。这一回,她也是用小孩子的方式笨拙地跟保尔握了握手,一面把一绺短发从前额上甩开。 “我哥哥那儿没人了吧?我嫂子等他回去吃午饭,等了好…会儿了。”妞拉说。 “小阿罐,去找他吧,屋里就他一…个人。” 第二天,离天竞还早,二辆大车套着照壮的马匹,到了 389 ==========第405页========== 执委会门前。车上的人低声地交谈着。从财务科搬出来几只封口的麻袋,装上了车,几分钟后,公路上响起了车轮滚动的音。保尔带领一队人在大车周围护卫。他们安全地到达了离小镇四十公里(其并中有二十五公里是兼林)的专这中心,把贵重物品转移到了专区财务处的保险柜里。几天以后,有一个骑兵从边界向别烈兹多夫疾驰而来。镇上那些好看热闹的人都困惑不解地盯着这个骑英和他那匹跑得满身是汗的马。 到了执委会门口,骑兵扑通一跳下马来,他一只手扶着军刀,踏着笨重的马靴,咚咚地跑上了台阶。利锡增皱着眉头,接过他送来的公文,拆开来,在封袋上签了字。那个边防军人没容马缓1气,文跃上马鞍,立即沿原路跑回去了。 除了刚读过公文的执委会主席,谁也不知道它的内容。但是镇上的小市民嗅觉挺灵敏。当地的小商啦,三个人里面一定有两个是要搞点走私活动的,常干这种行当,使他们凭着本能就能顽测到危险的近。 入行道上有两个人急急忙忙向军训营营部走去。其中 一个是保尔。当蛇居民全认识他:他总是带着枪。另外一个是区党委书记特罗菲莫夫,今天连他也扎起了武装带,别上了转轮手枪一这可就不妙了。 过了几分钟,营部里跑出来十五个人,手里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藓向十字路口的磨坊。其余的党团员也在党委会里武装起来。执委会主席戴着哥萨克羊皮幅,腰间照例挂着他的毛瑟枪,骑马跑了过去。显然是出了什么不寻常 390 ==========第406页========== 的半情,无论是广场,还是偏僻的小巷,下子全都变得死 一般的寂静一一个人也看不见了。转眼间,小铺的门都挂上了中世纪的大锁,护窗板也都关上了。只有那些无所畏惧的母鸡和热得懒洋洋的猪,还在垃圾堆上起劲地找东西吃。 在镇边的几个园子里设下了理伏。再往前就是田野,公路笔直,可以看出去很远。 利锡增收到的精报很简短: 昨夜骑匪一股钓背佘人,携轻机枪两瑟,经交锋后,于被杜勃芥痒入苏维埃国境。希掷采取措施。匪徒于斯拉武塔林这失踪。本日将有百名哥萨克红骑兵经别烈兹多夫追击匪徒,特预凭昏知,切勿误会。 边防军独立营营长加弗里洛关 …小时以后,在通往别烈兹多夫镇的大路上出现了个骑马的人,在身后一公里是~队骑兵。保尔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前方。骑马的人小心地走近了,但是并没有发现园子里有埋伏。这是红军哥萨克第七团的一名青年战土,做侦察工作还是个新手。园子里的人一下跳到路上,把他包图起来。他看见他们军便服上都郁戴着青年共产国际的徽章,不好意思地笑了。经过简短交谈,他又拨转马头,迎着行进中的骑兵队伍跑去。岗哨把红军哥萨克骑兵队放过去,又重新在那几个园子里埋伏下来。 几个动荡不安的日子过去了。利锡增接到通报说,匪 391 ==========第407页========== 徒企图进行被环活动,未能得逞,在红军骑兵的追击下,已按迫仓皇逃出国境线。 这里的布尔什维克组织人数很少,全区才十九个人,他们正加紧进行苏维埃的建设工作。刚刚组建成的新区,一切都得从头做起,这一带是边境地区,他们时刻都得保持高度警惕。 改选苏维埃、剿匪、开展文化活动、缉私,加强部队里的党团工作一所有这些,使利锡增、恃罗菲莫夫、保尔和团结在他们周围的为数不多的积极分子,常常从清晨一直忙到深夜。 白天,保尔一跳下马:就走向办公桌离开办公桌,就到州练新兵的广场上去;又要去俱乐部,又要去学校,还得参加两三个会议。夜里,他又骑上马,挎上毛瑟枪,厉声喝问“站住【什么人?”还监听越境走私的马车的辘巍声一第 二军训营政委的白天和大多数夜晚就是这样度过的。 别烈兹多夫共青团区委会由三个人组成:保尔,莉达·波列维赫和任卡·拉兹瓦利欣。莉达是妇女部长,小眼晴,出生在伏尔加河附近。拉兹瓦利欣是个挺漂亮的高个子青年,不久前还是中学生,他“年轻而早熟”,喜欢惊心动魄的冒险小说,熟悉歇洛克·福尔摩斯①的侦探故事和路易·布斯纳②的作品。他原来在一个区党委做行政干事,大约 ①英国作家柯南道尔(159一1930)的侦探小说中的主人公。一→译满©路鼻·布斯纳〔1$7一190),法国作家,写过许多间险小说和历史 小说。一一译者 % ==========第408页========== 四个月以前才加入共青团,可是他在其他团员面前却总爱摆出“若布尔什维克”的架子。因为没有别的人可以派,专区党委经过长时间的考虑,才把他派到别烈兹多关来负责政治教育工作。 太州升到了顶空。连最隐蔽的角落也被暑气占领了,所有的动物都躲到阴凉的地方,狗也趴到粮仓的培根底下,热得懒祥洋地直打盹。所有的动物似乎都离开了这个村庄,只有一头猪躺在井边的水注中,把身子埋在污泥里,怡然自得地哼哼着。 保尔解开缰绳,忍住膝盖的疼痛,咬着嘴唇跨上了马。女教员站在学校的台阶上,手搭凉期,微笑着说 “再见,政委同志。” 马不耐烦地跺了一下蹄子,伸伸脖子,别紧了缸绳。“再见,拉基金鄉同志。就这么决定了:明天您给上第 一课。” 马感觉到缅莼松了,立刻小跑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保尔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凄厉的号叫。只有村子里失火的时候,烟女们才会这样惨明。保尔使动一拉氟绳,马立刻转过身来。这时他看见一个年轻的农妇气急败环地从村外跑来。拉基金娜走到路当中,拦住了她。附近各家也都有人跑到门口来,大多是老头和老太婆。年轻力壮的都下地了。 “哎呀!乡亲们哪,那边出事啦!哎呀,真不得了啊,其不得了时” 9) ==========第409页========== 保尔驱马走到这些人跟前的时候,又有一些人从四面 八方跑来。大家围着这个妇女,扯着她那白衬衫的袖子,惊慌地提出一大堆问题,但是她前言不搭后语,根本没法听懂。她只顾不住声地喊:“打死人啦!拿刀拚命啦!”这时,有个胡子乱蓬莲的老头,一只手提着俎布裤子,笨拙地跳着跑过来,酒住那年轻女人: “别乱叫了1象个旅子似的:哪儿打起来了?为的是啥呀?别吱哇乱叫啦:呸,真见鬼:” “咱们村跟波社勃齐的人打起来了…为了地界呀!他们把咱的人往死里打呀! 大家这才明白是灾难临头了。街立即响起了妇女于的尖叫南,老头们也都愤怒地喊起来。这消息象警钟似的,下子传遍了整个树庄,传到了每个院子里:“波杜勃齐的人强片地界,拿镰刀砍咱们的人哪!”凡是走得动的人都从家里冲出莱,操起叉子、斧头,或者于脆从栏上拔根木桩,朝村外芷在血战的田地里跑去。两村为了争地界,年年都发生械斗。 保尔很狠地踢了一下马,马立刻飞跑起来。黑马被他的减声催促着,赶过了奔跑的人群,飞也似的向前冲去。它把耳朵紧贴在头上,四脚腾空,越跑越快。高岗上有一座风车,向四面张开它的翅膀,好象是伸出手来要挡住他的去路。风车右方,高岗下面的河旁,是一片草弛。向左是一望无际的、随着山坡起伏的麦田。风从成熟的黑麦上面掠过,象用手扰摔它一样。路旁的罂粟开着鲜艳的红花。这里静 4 ==========第410页========== 悄消的,热得难以忍受。只是从远处,从高岗下面,从那条好象在阳光下取暖的银蛇拟的小河那里,传来了减叫声。 马朝高岗下面的草地疯狂地飞奔过去。“马脚只要绊 一下,我和它准得完蛋。”保尔脑子里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但是马已经勒不住了,他只好紧贴着马脖子,听任风在耳边呼呼响。 马发疯似的奔到了草地上。一群人正在这里象没有理性的野兽一样凶猛地厮杀。好几个人已经倒在地上,满身是血。 马的胸脯撞倒了一个大胡子。他正举着一截芟刀把,追赶一个满脸是疵的小伙子。旁边一个硒得蜘黑的、结实的农民把对手打倒在地,用沉匪的靴子狠命瑞他,想把他一下子置于死地。 保尔驱马闯进正在厮杀的人群,把他们冲开。没容他们弄消是怎么回事,他就疯狂地催着马,横冲直撞,朝野善 一般的人们神过去多他觉得要驱散这伙打红了眼的人群,只有用同祥野蛮而可怕的办法。他狂怒地大减: “散开,你们这些野兽!我把你们统统枪毙,你们这些强盗!” 接着,他从皮套子里拔出枪,在一个满脸杀气的人的头顶上挥了一下,纵马一扑,开了一枪。有些人扔下镰刀,转身逃走了。保尔就这样一面狂怒地驱马在草地土奔跳,一面不断地开枪,他终于达到了目的。人们离賽草地四散逃跑了,一来是为了逃避责任,二来也是为了躲开这个不知从 ==========第411页========== 哪里冒出来的恶狠狠的凶神和他那支连连射击的“痕枪”。 不久,区法院的人来到了波杜勃齐。人民审判员调查了好长时间,传讯了见证人,但是始终没有登出祸首来。这场械斗没有出人命,受伤的地都复原了。审判员以布尔什维克的耐心,竭力向站在他面前的愁屑苦脸的农民说明,他们这场械斗是野蛮的和违法的。 “审判员同志,全怪地界,我们的地界给犒乱了!每年都为这个打架。” 但是有几个人还是受到了惩罚。 一星期之后,丈量队走遍了刈草场.在双方有争执的地方钉上了木柱。一个上了年纪的丈量员,因为天热,又走了许多路,弄得开流浃背,他一边卷着软凡,一边对保尔说: “丈量上地,我干了三十年了,到处都为地界闹纷。您着着这些草地的分界线,象个什么样子!拐来拐去的,就是醉鬼走格也比它直。再说那些耕地,一块地也就三步宽,全是插花地,要分清楚,简直会把你气疯了。就是这么小块的地,还在一年一年地分下去,越分越小。儿子跟父亲一分家一一小块地又分成两半。我向您担探,再过二十年,这些地就全都会变成地界,再也没地方下种了。现在就已经有十分之一的耕地成了地界。# 保尔笑着说: “再过二十年,咱们就连…条地界也没有了,丈昼员同志。分 老头温厚地看了看对方。 ξ% ==========第412页========== “您说的是共产主义吧r不过,您知道,那个社会还远着呢。” “您听说过布达诺夫卡集体农庄吗?”“啊,您指的是这个呀”“是啊。” “布达诺夫卡我去过…那只是介别情况,柯察金同志。为 丈量队在继续丈量土地。两个小伙子钉木桩。原先的地界还勉蔬可以着得出来,不过只剩下霹在草地上的稀新落落的几根烂木头了。刈草场两边站着许多农民,他们旺眼监视着,一定要把木桩钉在原先的那个地界上 赶车的是个爱说话的人,他用鞭杆子袖了一下瘦弱的辕马,转过身来对坐在车上的人说, “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这儿也搞起共青团来了。阜先可没这玩意儿。这些事看样子都是那个老师兴起来的,她姓拉基金娜,说不定,你]认识她吧?她还铤年轻,可真是个害人精。她把村里的娘们全都鼓动起来了,把她们召集到一块,搞起各种名堂,弄得大家都不得安生。气头上给老婆…个耳刮子,这是常有的事,老婆不揍娜行啊:早先;她们只好揉揉险,不政吭声。现在你还没碰她下,早吵翻了天。说是要上人民法院去告你,年轻一点的,还会跟你简离婚,给你背法律条文。就拿我那口子甘卡来说吧,她本来是个不爱吱声的女人,现在也普上代表了。大概是管老娘 39 ==========第413页========== 们的头头吧。全村都来找她。开头,我真想拿马缅绳抽她 一顿,后来一想,我才不管她呢。让她们见鬼去吧:让地们瞎妙吵去吧1要说管家务什么的,我那口子倒是个好样的。” 赶车的搔了搔从麻布衬衫领口露出来的毛茸茸的胸脯,又习惯地在辕马的肚子上抽了一鞭子。车上坐的是拉兹瓦利欣和莉达。他们到波杜勃齐去,各有各的事:莉达要开妇女代表会,拉兹瓦利欣是去安排团支部的工作。 “怎么,难道您不客欢共青团员吗?”莉达开玩笑驰问那个赶车的。 赶车的摸摸胡子,不慌不忙地回答: “不,哪儿的话呢…年轻的时筷可以玩玩,演个戏呀什么的。滑稽戏,要是演得真好,我自己就很喜欢看。我等起先以为孩子们谁是胡闹,可是正好相反。听人说,象喝酒、要流氓这些事他们都管得挺严。他们多半是学习。就是老反对上帝,想把教堂改成很乐部。这可办不到,老年人为了这个都斜着眼睛看这些团员,对他们挺不满意。别的还有啥呢?有一件事他们办得不怎么样:光要那些啥也没有的穷棒子,要那些当长工的,再不就是-一点家业也没有的人。有钱人家的孩子一个也不要。” 马车下了山坡,到了学校跟前。 看门的女工把两个客人安顿在她屋里,官己到干草糊里去睡了。莉达和拉兹瓦科欣开会开晚了、刚刚回来。露 9* ==========第414页========== 子里很暗。莉达脱下皮鞋,爬到床上,立刻睡着了。但是拉兹瓦利欣的手粗鲁而又不怀好意地触到她身上,把她惊醒了。 “你想干什么?” “小点声,莉达,你城行么?你明白,我一个人就这么躺着怪闷的,真受不了!你难道就想不出比打呼峰更好玩的事吗?” “把手拿开,马土给我滚下床去!”莉达推了他一下。她本来就十分厌恶拉兹瓦利欣那猥亵的笑脸。现在她真想痛骂他一顿,挖苦他一顿,但是她很困,就又闭上了眼睛。 “你拿什么架子?你以为这样才合平知识分子的身分吗?您该不会是贵族女子学校毕业的吧?你以为这么一来,我真的就信你的了?别装傻了。要是你真懂事,就该先满足我的要求,然后你要睡多久都随便。” 他认为用不着再多费口舌,从长凳上起来,又坐到了莉达床沿上,自说自话地伸手就去扳她的肩膀。 “滚蛋!”她立刻又琼醒了。“老实跟你说,这件事我明天非告诉柯察金不可。” 拉兹瓦利欣抓住她的胳膊,恼怒地低产说 “我才不在乎你那个柯蔡金呢。你别固执了,反正你得俄我的。” 他们之间发生了短促的搏斗,静静的屋子里发出了衫脆的耳光声一一一下,又一下…拉兹瓦利欣向旁边一闪,荆达摸黑冲到门边,推开门跑了出去。她站在月光下,简度 9驴 ==========第415页========== 气疯了。 “进屋来,傻瓜!”拉兹瓦利欣恨恨地喊了声。 他只好把自己用的铺盖搬到屋擔下面,在外面过夜。莉达关上门,上了问,蜷缩成一团,躺在床上。 早展,在回镇的路王,拉兹瓦利欣坐在赶车的老头帝边,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心里直嘀咕: “看来,这个碰不得的女人十有八九会去告诉柯察金。真是个酸溜溜的洋娃娃!长得倒廷漂亮,可就是一点人情都不懂。我得跟她米软的,不然,准会倒。柯察金本来就瞧不起我。” 拉兹瓦利欣凑到莉达跟前坐下,装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眼神甚至有点忧郁。他编了一套不能自圆其说的理由为自己辩解,表示他已经悔悟了。 拉兹瓦利欣终于达到了目的:快进箅的时候,莉达答应不把昨天夜里的事告诉任何人。 共青因的支部一个接一个地在边境各村建立起来。团区委的干部为共产主义运动的这些幼芽付出了很多心。保尔和莉达整天在这些村子里活动。 拉兹瓦利欣不愿意下乡。他跟那些农村小秋子合不来,得不到他的信任,常常把事情搞槽。莉达和保尔平易近人,很自然地就和哪些青年打成了一片。莉达把姑娘们团结在自己周围,交了好多知心朋友,并且同她们保持着联系,不露声色地培养她们对共青团生活和工作的兴趣。全 400 ==========第416页========== 区的青年都认识探尔。第二军营负责对一千六百名即将应征入伍的青年进行军事训练。在各村的晚会上,在大街上,手风琴对宣传工作的开展起到了前所未有的作用。手风琴使保尔同青年们成了“一家人”。乎风菱奏起快速的进行曲,热烈而动人,奏起忧郁的乌克兰民歌,亲切而温柔。许多乌克兰农村青年就是在这迷人的琴声!导下,走上了共青团的道路。大家倾听着保尔的演奏,也倾听着这位工人出身的政委兼共青团书记的讲话。琴声和年轻政委的话语在他们的心中和谐地融合花一起。村子里开始所到新的歌曲了,各家除了祷告用的赞美诗集和圆梦的书籍以外,又出现了别的书。 走私者的处境越来越困难了。他们要提防的已经不只是边防人员,因为苏维埃改权现在有了许多年轻的朋友和热心的助手。边境各村团支部的疴志由于一心想亲手捉住政人,有时甚至把事情做过了头。碰到这种情祝,保尔就不得不出面援敦他们。有一次,波杜勃齐村团支部书记格里沙·置罗沃季科一一个性子急,爱辩论的蓝眼睛小伙子,反宗教的积极分子一通过他自已的特殊途径得到线索,说夜里将有一批私货运交村里的磨坊老板。于是他就把全支部的同志都动员起来,带上“支教练枪和两把刺刀,由他领着,当夜就小心翼翼地包围了磨纺,等待野兽落网。国家政治保安部的边境哨所也掌屋了有关这次走私的精况,并且设下了埋伏。双方在夜间发生了误会,多亏保安人员沉着冷静,共背团员在格斗中才没有伤亡。他]只是披解除 401 ==========第417页========== 了武装,送四公里外的邻村里关了起来。 保尔当时正在加里洛夫营长那里。第二天早上,营长把刚接到的报告告诉了他,于是他赶紧骑马去搭救司志们。 当地保安机关的负责入笑着把昨天夜里发生的半件告诉了他。 “咱们这么办吧,柯察金同志。他们都是好小伙子,我1不能委屈他们。不过,为了叫他们往后不再包办我们的狂务,称不妨吓琥吓咙他们。” 里兵打开板棚的门,十…个小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们显得很雅为情,两只脚不安地倒换着,站在那里。保安机关负责人两手一摊,做出毫无办法的样子,说: “你醮瞧他们吧。问了这么大的祸,我只好把他们押送到专这去。” 格里沙一听就激动起来,说: “萨哈罗夫同志,我们干什么坏事啦?我们只是想给苏维埃政衩出点力。我们早就叮住这帮富衣了,可是你们倒把我们当强盗关起来。”说完,他委屈地扭过身子去。保尔和萨哈罗夫好不容易板着面孔,进行了严肃的交涉以后,才停上了这场“吓明”。 “要是你给他们担保,今后不再到边界上走动,而采取其他方式协助我们,我就客客气气地释放他们。”萨哈罗夫对保尔说。 “好吧,我担保。我相信他们是不会再让我下不了台 02 ==========第418页========== 的。” 这个支部全体十一名团员一路上唱着歌,回到了波杜勃齐。发生的事情没有张扬出去。不久,那个蘑坊老扳终于落网了。这一次是依法速捕的。 德国移民们住在麦丹维拉一带的森林庄园里,过着优裕的生话。这些富农的庄园彼此相距半公里,房子盖得很坚画,加上各种附属建筑物,象一座座小小的堡垒。安托纽克匪帮就在麦丹维拉藏形匿迹。安托纽克过去是沙皇军队里的司务长,后来搜罗一些亲友,拼凑了一个“七人帮”,在附近的大道上持枪行劫。他们杀人不眨眼,既不轻饶投机商入,也不放过苏维埃政附的工作人员。安托纽克行踪诡秘。今天干掉两个农村合作社的工作人员,明天又在二十公里以外解除一个邮递员的武装,把他抢个精光。安托纽克和另一介主匪头子戈尔季竞赛,他们两个一个比一个坏。专区鳖察局和国家政治保安部在他们身上费了不少时间。安托纽克就在别烈兹多夫镇附近活动,因此,进城的道路都很不安全。这个匪首确实不容易捕获:风南一紧,他就溜到国境线外去躲避过后又出其不意地回来作案。每当听到这个出没无常的害人虫又出来行凶作恶,利锡增就须躁得直咬嘴唇。 “这条毒蛇还要咬我们多久呢?畜生,等着吧,我一定要亲手抓住他!”他咬牙切齿地说。有两次,剂锡增狐住了线索,立即带着保尔和另外三个共产党员跟踪追捕,但是, 4t3 ==========第419页========== 这个土匪还是逃脱了。 专区给别烈兹多夫镇派来一支剿匪队,领队的是个讲究穿截的小秋子,叫菲拉托夫。按照边防条例的规定,他本来应当先向区执行委员会主席报到,可是这个傲慢得象只小公鸡的家伙却认为这祥做没有必要,自作主张,就把队伍开到了附近的谢马基村。夜间进村后,他们在村头的房子里住下了。这一伙全副武装、行动隐蔽的陌生人,引起了隔壁一个共青团员的注意,他立刻跑去报告树苏维埃主席。村苏维埃主席地丝笔不了解这支队伍的来历,把他们当成 ·了土匪,急忙派这个团员骑马到区里去报信。菲拉托夫干的这桩蠹事差一点断送了许多人的性命。利锡增刚一得到关于“匪情”的报告,连夜集合民警,带了十几个人,骑马奔向谢马基村。牠”飞一样来到村头,跳下马,翻过篱笆直向那座房子扑去。房门口的硝兵头部挨了一枪托,象一口袋东西一样倒下了。利锡增跑过来,使劲用肩膀一拱,房门就开了,他们随即冲了进去。房间单天花板下挂着一盏灯,灯光暗淡。剂锡增一只手举起手榴弹,准备投掷,另一只于紧暹着毛瑟枪。他大喝一声,震得玻璃直响: “投降:要不就把你们炸个稀烂:” 睡得迷迷糊糊的人全从地板上跳了起来,一一看到利锡增拿着手榴弹的那个杀气腾腾的架势,马上举起手来。再迟一秒钟,冲进来的人们艳许就要开枪射击了。又过了一会儿,当这一小队俘虏只穿着内衣被赶到院子里的时候,菲拉托夫看见了利锡增胸前的勋章,这才敢开口说话。 0车 ==========第420页========== 利锡增气得发疯,狠狠啐了一口,十分轻蔑地骂道。“脓包!” 德国革命的消息传到区里来了。汉堡巷俄的枪声传到了这里。边境上的人都激动起来。人们紧张地期待着,一遍又一遍地阅读报上的消息。十月革命的风暴也在西方刮起来了。请参加红军的志愿书象雪片一样,不断送到团区委会来。保尔花了不少时间同各团支部派来的代表谈话,向他们解释,苏维埃国家执行的是和平政策,现在不想跟任何邻国打仗。担是,这种说服工作并没有起多大作用。每逢星期天,各支部的团员都到镇上来,在从前神甫家的大花园里举行全区团员大会。有一天中午,波杜勒齐村共青团支部全体团员排着队,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到区委大院。保尔从窗口看见了他们,立即到台阶上去迎他们。以格里沙为首的}一个小伙子,穿着长统靴子,背着大口袋,在丁口站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格里沙?”保尔吃惊地问。 格里沙给他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起进了屋。莉达,拉兹瓦利欣和另外两个共青团员马上围过来。格里沙关好门,严肃地皱起地那谈淡的眉毛,说: “同志们,我这是要考验考验我们的饯斗力。今天早上,我对我们支部的团员说:区里来了一份电报,当然是绝密的多电报土说,咱]跟德国资本家打起来了,跟被兰地主很快也要打。莫斯科来了命令,所有的团员都要土前线。谁 45 ==========第421页========== ·害,不敢去,只要写个申请书,就可以留在家里。我命令他1,打仗的事谁也不准告诉,计他们每人带一个大面包和 一块臃为,没有腌肉的就带点蒜或者葱头,一个钟头以后在村外秘密集合。先开到区里,然后再到专区,在那儿领武器。我这一宣布,可真灵。他1马土向我问这问那,我告诉他们:没什么说的,就这么办!谁不去,就写个申请书。这次去打仗是自愿的。大伙一散,我心里就犯了嘀咕:要是谁也不来,可怎么办呢?我就只好解散支部,自已一走了事。我坐在村外餓着。他们真的一个个来了。有的人脸上眼裙还没干,胆是竭力不让别人看出来。十个人全来了,没一个临阵脱逃的。你们看,我们波杜勃齐文部怎么样!”格望沙兴高采烈地把话说完,得意地用拳头捶了一下胸脯。 莉达非常生气,狼狠训了他一顿。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说: “称说些什么呀?这可是最好的考验1这样才能真正肴透每个人。为了搞得更象样一点,我本来打算把他们拉到专区去,但是,小伙子们都累了,让他们回家去吧。不过,保尔,你一定得给他们讲讲话,要不,这算念么回事呢?不讲话是不行的…你就说,动员令已经撒销。他于表现得很英勇,值得表扬。” 保尔很少到专区中心去,往返一次要好几天时间,栀区里的工作又一天也离不开他。拉兹瓦利欣却一有机会就往城里跑。每进一次城,他都从头到脚武装起来,把自己暗自 06 ==========第422页========== 比作库柏①小说里的主人公。他非常喜欢这样的旅行。进了林子,他就开枪打打鸟鸦或者机灵的小松鼠。遇见单身的行人,就拦住人家盘问一番,好象他真是个侦查员似的,问人家是下什么的,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到了离城不远的地方,他就收起武器,把步枪往干草堆里一塞,手枪装到衣袋里,和平常一样,走进专区团委会。 “说说吧,你们别烈兹多夫有什么新闻?”费多托夫问他。 专区团委书记费多托夫的办公室里,人总是满满的。大家都抢着说话。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要能同时听四个人说话,手写着东西,还河答第五个人的问题。费多托夫非常年轻,可是一九一九年就入党了。只有在大动荡的时期,一个十玉岁的青年才能入党。 对费多托夫的问题,粒兹瓦利欣漫不经心地回答说:“新闻有的是,一下子说不完。我从罕到晚忙得团团转。所有的漏洞都得去堵,白手起家嘛,什么都得从头于。我又新建立了两个支部。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吗?”他大模大样地在圈椅上坐了下来。 经济部部长克雷姆斯基正在忙着处理-一堆公文,回过头来看了一下。 “我们叫的是柯察金,并没叫你来。”拉兹瓦利欣喷了一口浓烟,说 ①库柏(1789一1851),类国作篆。他的主要作鼠皮扶子小说集2的主 人公是个喜欢探脸的猎人一译者 407 ==========第423页========== “柯察金不愿意到这儿来,连这种差事也得我替他干…有些书记当得河真舒服,一点活也不于,光拿象我这样的人当驴使唤。柯察金一去边境,就是两三个星期,他不在所有的工作都得我来干。” 拉兹瓦利欣很明显是要别人意识到,只有他当团委书记才最合适。 “我不怎么喜欢这个傲慢的家秋。”拉兹瓦利欣走后,费多托夫直率地对团委会的其他同志说。 拉兹瓦利欣的鬼把戏是无意中被拆穿的。有一天,利锡增顺便到费多托夫那里去取信件。不论谁到区里去,都要把大家的信件销回来。费多托夫和利锡增谈了很长时间,这样拉兹瓦利欣就被揭穿了。 “不过,你还是让柯察金来一趙:我这儿的人还不大认识他呢。”利锡增临走的时候,费多托夫对他这样说。 “好吧,不过咱们把话说在前头:你3可不能把他调走。这我们是坚决不能同意的。” 这年,边境上庆祝十月苹命节的活动搞得空前热烈。保尔被选为边境各村庆祝十月革命节委员会主任。在波杜勃齐村开完庆祝大会之后三个村子的男女农民近千多人,以军逊营和乐队为前导,排成长达半公舆的游行队伍,举着鲜艳的红旗,浩浩荡荡地走出村去,拘边境前进。他们秩序井然,纪律严明,沿着界桩在苏维埃国土上游行,到那些被苏波国界分成两半的村庄去。边境上的波兰人从来没有见 40 ==========第424页========== 过这样的场面。边防军营长加弗里洛夫和保尔骑马走在最前头。他们背后,铜号奏出的乐曲声、风卷红旗的烨啦声和此伏被起的歌南响成了一片。青年农民都穿着节日的盛装。少女们银铃般的笑声远远地传向四方。成年人表情严肃,者年人神态庄重。这股人流象一条大河,奔向目力所及的远方,国境线就是这条河的堤岸,他们寸步不离苏维埃的国土,没有一只脚跨过这条严禁逾越的国界。保尔停下来,人的洪流从他身旁涌过。队伍中正唱着《共青团之歌”,· 从西伯利亚的森林◆到不列颠的海滨,最强大的力量是我们的红军。 紧接着,是女声合唱: 嗨,那边山上收韵忙… 苏维埃哨兵用愉快的微笑欢迎这支游行队伍,被兰哨兵看见游行队伍却感到惶恐不安。这次游行虽然早已通知了波兰指挥机关,但是仍然引起了对方的惊慌。一队队骑马的战地宪兵四处巡罗。岗哨比平时增加了四倍,谷地里隐蔽着后备队,以应付可能出现的事变,但是,游行队伍始终走在自己的国土上,是那样欢快而热闹,空气里充满了他们的歌古。 小土岗上站着一个波兰哨兵,游行队伍迈着整齐的步 409 ==========第425页========== 伐过来了。乐队奏起了进行曲。被兰哨兵立刻从肩上卸下枪,贴在脚边,行了一个注目礼。保尔清楚地听凭一句波兰话: 年公社万岁:” 看那哨兵的眼睛就知道,这句话是他说的。保尔闫不转睛地看着他。 是朋友!他那士兵大衣里面跳动着的是一颗同情游行群众的心。于是,保尔用波兰话轻声回答: “同志,向你致敬!” 哨兵落在后面了。游行队伍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他始终保持着持枪立正的姿势。保尔几次回过头去,看到他那小小的黑色身影。前面又是一个波兰哨兵,花白胡子,四角帽镶着镍边,帽檐下露出一双呆滞无光的眼睛。保尔才听到那向句话,激动的心情还没有消失。这回他首先开了口,仿佛是自言自语一样,用波兰话说 你好,同志:”但是,没有得到回答。 加弗里洛夫微微一笑。原来,两次说话他全都听见了。“你要求太高了。”他说。“这九除了普通步兵,还有宪兵。你看见他袖子上的标志了吗?他是个宪兵。” 游行队伍的排头已经开始下坡,朝一个被国界分成两半的村庄走去。苏维埃这半边作好了隆重欢迎客人的准备。所有的人都集合在界河上的小桥旁边。勇女青年排成队,站在路两旁。在波兰那半边,房顶和板糊顶上都站满了 410 ==========第426页========== 人,他]全神贯注地看着阿这岸发生的事情。还有一群群农民站在门口种篱性旁边。当游行队伍走进夹道欢迎的人群的时候,乐队奏起《国际歌》。许多人在一个临时搭成的、装饰着绿色枝叶的台子上发表了动人的演说,讲话的有年纪很轻的小青年,也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保尔也用他的本民族语言一乌克兰语讲了话,他的话飞过界河,传到了对岸。波方唯恐这个讲话打动人心,于是决定采取措能。他们出动了宪兵队,骑着马在村子里横冲直撞,用鞭子把人们赶回屋里去,还朝屋顶上开枪。 街上没有人了。青年人也被枪弹从屋顶土赶跑了。这 一切,苏维埃这一边的人全着得清清楚楚。他们皱起了眉头。这时,一位老羊倌在小伙子们的搀扶下登上了讲台,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慨,激动地说, “好哇1瞧瞧吧,孩子们!他们从前就是这样打我们的。现在咱们村子里,当官的雄皮鞭子抽庄稼人这样的事,再世没有了。地主老爷完蛋了,咱们背上也就不再挨鞭子了。孩子,你们可要牢牢地掌好这个权哪。我老了,不会讲话,可是心里想说的话很多。在沙皇那个时候,我们象老牛拉车那样,受了一辈子苦,看着那边的老百姓,我心里可真难受哇1…”他向对岸挥了一…下他那干瘦的手,放声大哭起来,只有小孩子和老年人才会这样哭。 接着,格里沙上台发言。加弗里洛夫一边昕着他那愤怒的讲话,一一边掉转马头,仔细观察对岸是不是有人记录。但是,对岸空荡荡的,连桥头的岗哨都馓走了。 411 ==========第427页========== “这次大概不会向外交人民委员部发抗议照会了。”他开玩笑地说。 十一月底,一个阴丽的秋夜,安托纽克和他的七人帮”总算是恶贯满盈了。这一窝豺狼在麦丹维拉一个富裕移民家里参加婚礼,被赫罗林的党团员们擒获,落入了法网。 好女们的闲谈,把这些客人来参加婚礼的消息泄漏了出去。标罗林的党团员一共有十二个人,立刻集合,谁有什么武器就带什么武器,坐上马车,奔向麦丹维拉庄园。同时,派人骑马飞速到别烈滋多夫报信。报信人在谢马基村碰上了菲拉托夫的剿匪队,菲拉托夫随即带领人马;朝麦丹维拉扑去。赫罗林的党团员已经把那个庄园围住,并且同安托纽克匪帮接上了火。安托纽克和他的喽罗]躲在一间小厢房里,一看见有人露头,就开枪射击。他们突然冲出厢房,妄想突画,但是,赫罗林的党团员撂倒一个匪徒,把他们压了回去。安托纽克陷入这样的困境已经不是头一回,但是每次都靠手榴弹和黑夜帮忙,安全逃脱。这一次,差“点又让他逃走。赫罗林支部已经陋性了两个人,幸好菲拉托夫及时赶到。安托纽克一看就明白:这回是陷入了绝境,再也跑不掉了。他整夜都从厢房的各个窗口向外射击,直到天亮才被抓住。“七人帮”中没有人投降。为了消灭这窝豺狼,有四个人献出了生命,其中三个是成立不久的赫罗林共青团支部的团员。· 居 行2 ==========第428页========== 保尔的军训营率命参加地方部队的秋季演习。他们骨着倾盆大到四小公里以外的一个师的营地去。一清早出发,深夜才到达,整整走了一天。这次行军,只有营长古谢关和政委柯察金骑马。八百个即将应征入伍的青年-一到营房,倒下就睡了。师部给这个营的调集令下达晚了,第二天阜晨就要乃始演习。他们这个营要接受检阅。全营在操场上整好了队。不久,师部来了几个骑马的人。这个军训营已经领到恨装和步枪,现在面貌一新了。营长古谢夫和政委柯察金两人为训练这支队伍花了不少心血和时间,因此信心十足。当正式检阅完华,军营做完变换队形的表演之后,一个面孔漂亮但皮肉松弛的指挥员厉问保尔: “您为什么骑马?我们普遍军训部队的菅级指挥员和政委不应该骑马。我命令您把马送回马硼去,徒步参加演习。” 保尔知道,自己那两条腿瑟连一公里也走不了,不骑马就 ,不能参加演习。这种情况对这位系着十来条各种皮带的大城大叫的花花公子该怎么说呢? “我不骑马就不能参加演习。”“为传么?” 保尔明白,没有别的法子解释他拒绝步行的理由,只好低声说: “我的两条腿全肿了,连走带跑一个星期,我实在做不到。此外,同志,我还不知道您是什么人。” “我是你们团的参谋长,这是一。第二,我再一次命令 413 ==========第429页========== 您下马。如果您是个残废,我可没叫您在部队里工作,这不能怪我。” 保尔好象挨了一鞭子,他猛地一抖缀绳。但是,古谢夫那只坚强有力的手阻止了他。保尔受到这样的侮辱,忍不往要发作,同时他又竭力克制自已,内心斗争了好几分钟。现在的保尔巴经不是从前那个任性地从一个部队转到另一个部队的普通战土了。他现在是营政治委员,全营我士就站在他身后。他肖已的行动会给全营树立什么样的服从军纪的榜样呢:况且他担任部队的训练工作,又不是为这个花花公子干的。想到这里,他离镫下马,忍着剧烈的关节疼痛,朝队伍的右真走去。 一连几天都是滩得的好天气。演习快要结束了。这次演习的终点是谢佩托夫卡,第五天他们就在这一带进行演习。别烈兹多夫营奉命从克里甄托维奇村方面政占车站。 保尔十分熟悉这一带的地形,他把所有的途径都告诉了古谢夫。全营分成两路,深入迂回,秘密地绕到“敌人”后面,然后出其不意地高城“鸟拉”,冲进了车站。根据评判员的评定,这一仗打得非常漂亮。车站已经被别烈兹多夫营占领,防守车站的哪个营“损失”一半人员,后澈到林子里去了。 保尔负责指挥半个营。他和三连的连长、棺寻员正站在街心,布置兵力。一个战士跑到他跟前,大口喘着气,向你尔报告: 打4 ==========第430页========== “政委同志,营长问,道口是不是都有机枪把守。评判李员会马上就到。” 保尔和莲长向道口走去。 团部的人都已经到达那里了。他们祝贺古谢夫作战成功。俄败的那个营的代表们羞悦不安地站在那里,一点也不打算替自己辩护。 “这不是我的功劳,柯察金是本地人,是他给我们领的路。” 参谋长骑着马走到保尔跟前,讥讽地说: “同志,您的腿跑得挺不错嘛,看来,您完全是为了出风头才骑马的吧?”恺本想再说两句,一看柯察金眼神不对,才把话咽了下去。 团部的人走后,保尔梢悄问古谢夫“你知道不,他姓什么?”古谢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 “算了,别理这个骗子。他班丘扎宁,革命前好象是个准尉。” 保尔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名字,这一关他几次竭力回想,还是没有想起来。 演习结束了。军营以优异的成绩获得好评,返回别烈兹多夫,可是保尔的身体却累垮了。他在母亲身边住了两天。马就拴在阿尔焦姆家里。他每天都睡十二个小时。第三天,他到机车库去找阿尔焦姆。这座熏黑了的~房,使 415 ==========第431页========== 保尔倍感亲切。他使劲吸了一下煤烟的气味。这气味对他有强烈的吸引力,因为他从小闻惯了这种气味,他是在这种气味中长大的,和它结了缘。保尔好象丢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似的。他已经好久没有听见火车头的叫声了。一个水手,每次久别归来,看到碧蓝的茫茫大海,止不住会心潮澎辩。保尔现在的心情也是这样。机车库的亲切气氛吸引着他,召唤着这个往日的火夫和电工。他十分激动,久久不能平静。他跟阿尔焦姆没有谈多少话。他发现哥哥的额上又泰了一道皱纹。阿尔焦姆在一座移动武锻工炉前面干活。他已经有了第二个孩子,看样子生活很困难,虽然阿尔焦姆不说,但是情况是明摆着的。 元弟俩一起于了两个来小时话,就分手了。保尔在道口上勒往马,望着车站,看了很久,然后朝黑马抽了一鞭,在林间的路上飞跑起来。 现在在森林里差路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布尔针维克肃清了大大小小的匪帮,捣毁了他们的巢穴,这一带的乡村里也太平多了。 保尔回到别烈兹多夫,已经是中午了。莉达高兴地在区委会门口的台阶上迎接他。 “你可回来了!你不在,我们都寂斑死了。”莉达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同他一起走进屋里。 “拉兹庇欣呢7保尔一边脱大衣,一边问她。莉达有点不愿意地回答: “不鄉道。噢,我想起来了!他早上说要到学校去替你 476 ==========第432页========== 上政治课。他说这是他份内的事,不是柯察金的事。” 这消息使保尔感到奇怪,也很不痛快。他向不喜欢拉兹瓦利欣。“这家伙到学校里去搞什么名堂?”保尔不高兴地想。 “去就去吧。你说说,这儿有什么好消息。你到格鲁舍夫卡去过了吗?那儿同志们的情况怎么样?” 保尔坐在沙发上休急,活动着他那疲倦的双腿。莉达把最近的情况全告诉了他。 “前天批推了拉基金娜做预备党员。这样,我们波杜勒齐支部就更强了。拉基金娜是个好姑娘,我很喜欢她。你瞧,教师们已经开始转变,他们有的人完全站到咱这边来了。” 利锡增、保尔和新到的区党委书记雷奇科夫三个人,晚上常常在利锡增家围着大桌子坐到深夜。 卧室的门关着,小阿纽和利锡增的妻子早已睡着了,他们三个人还坐在桌子眼前,低头读一本不太厚的书。只有夜里利锡增才有时间读书。保尔下乡回来,晚上就到利锡增家里来学习,他看到他两个人学到前面去了,心单挺雅过。 有…天,从波杜勃齐传来了置耗,格里沙夜里被人暗茶了。保尔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跑了出去。他忘记了腿疼,几分钟就跑到执委会的马厩,以疯狂的速度備好马,一跨上去,就用皮鞭左右抽打,朝边界飞驰而去。 在村苏锥埃宽敬的屋子里,格里沙的尸体停放在饰普 417 ==========第433页========== 绿色枝叶的桌子上,身上覆盖着红旗。屋】口有一个边防军战士和一个共青团员站岗,在上级负责人到来之前,不许任何人进去。保尔进了屋,走到桌子跟前,辙开了红旗。 格里沙躺在那里,头歪向一旁,脸象蜡一祥苍白,眼睛睁得很大,还保持着临死前的痛苦表情。后脑勺被锐利的凶器击破,现在用云杉枝遮掩着。 是谁茶害了这个青年呢:他是独生子,母亲是个寡妇,父条从前给磨坊老板当长工,后来成了村贫民委员会委员,在革命中粞牲了。 老母亲一听说儿予死了,立刻昏倒在地。邻居们正在款护这位人事不省的老人,可墓他的儿子却默默地躺在那里,保守着他的死亡之谜。 格里沙的死寢动了全村。这个年轻的团支部书记、贫苦农民的保卫者,在村子里的期友要比敌人多得多。 拉基金娜为格里沙遇害感到菲常伤心。她躲在自己的房间里蒲哭,保尔走进来的时候,她连头都没有抬。 “拉基金娜,你看是谁下的毒手?”保尔沉重地坐在椅子土,低声问她。 “不会是别人,准是磨坊老板那一伙人,因为是格里沙卡着那帮走私贩的脖子,他们出不来气。” 两个村子的人都参州了格里沙的葬礼。保尔带来了他的军训营,全体团员都来给自已的同志送葬。二百五十名边防军战士在加弗里洛夫指挥下,列队站在村苏维埃前面78 ==========第434页========== 的广场土。在悲壮的哀乐声中,人们拾出了覆盖着红旗的棺材,把它安放在广场上新挖好的墓穴前,旁边是在国内战争中栖性的布尔什维克游击队员们的坟墓。 格里沙流的血使他生前努力保护的那些人更团结了。贫苦的青年们和贫苦的衬民们表示坚决支持团支部。致悼词的人都满腔悲愤,强烈要求处死凶手,要求抓住他们,就在这个广场上,在烈立墓前当众申判,让大家都认清敌人的真面自。 接着,放了三响排枪。烈士墓上铺上了常青树枝。当天晚上,团支部选出了新的支部书记一拉基金挪。国家政治保安部的边境哨所通知保尔,说他们发现了凶手的线索。 一个星期以后,区苏维埃第二次代表天会在别烈兹多关的剧院里开幕了。利锡增向大会做报告,他表情严肃,神态庄重。 “同志们,我以十分高兴的心情向大会报告,一年来由于大家共同努力,我们的工作有了很头进展。我们大大巩固了本区的苏维埃政权,彻底肃清了土匪,狠狻打击了走私活动。各村都建立了坚强可靠的贫农组织。共青团组织壮大了十倍党的组织也发展了。最近,富农们在波杜勃齐杀害了我们的格里沙同志,现在案件已经破获,凶手就是磨坊老校和他的女婿。他们已经被逮捕,不久省法院巡回法庭就要来审判他]。许多村的代表团都向大会主席团提出建议,要大会作出决议,坚决要求将杀人凶犯处以极刑……” +19 ==========第435页========== 会场上立刻响起了展耳的喊声:“赞成!处死苏维埃政权的敌人!” 这时,莉达在旁门口出现了。她做了…个手势,叫保尔出去。 莉达在走廊上交给他一對公函,上面写着“急件”。保尔立刻拆开了。 别熱兹多失共青团这委会。抄送区党委会。省委常委会决定从你区调回柯案金同志,由省委另派以重要的共青团工作。 保尔同他工作了一年的别烈兹多夫区告别了。最后一次区党委会议上讨论了两个问题:第一,批准保尔·柯察金闻志转为共产党正式党员:第二,解除他区团委书记的职务,并通过他的鉴定。 利锡增和莉达紧紧地握着保尔的手,亲切地拥抱他。当保尔骑着马从院子里出来,走上大道的时使,十几支手枪齐放排枪,向他致敬。 第五章 电车沿丰杜克列耶夫大街吃力地向上爬行,马达一个劲地嗡嗡叫着。它开到散剧院门前,停了下米,一群青年下了车,它义继续向上爬去。 420 ==========第436页========== 潘克拉托夫不住地催促落在后面的人:·“快走吧,同志们。咱们肯定要迟到了。”奥库涅夫到歌剧院门口才赶上他,说: “你记得吧,伊格纳特,三年前咱们也是这样来开会的。那时候,杜巴瓦和一群‘工人反对派'回到咱们队伍里来了。那关晚上的会开得真好。今天咱们又要跟杜巴瓦斗一斗了。” 他们向站在门口的检查小组出示了证件,就走进会场。这时,潘克拉托夫才回答说: “是呀,杜巴瓦的这出戏又在旧艳重演了。” 有人嘘了→声,要他们保持肃静。他们只好就近找位子坐下。晚上的会议已经开始。在台上发言的是一位女同志。 “来得正是时侯。快听听你老婆说些什么。”潘克拉托夫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奥库涅夫,悄悄地说。 “…不错,进行这场辩论,我们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但是,青年们参加辩论,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们可以非常满意地指出这样一个事实,就是在我们的组织里,托洛茨基的信徒们的失败已经成为定局。我们给了他侧发言的机会,让他们充分说明他们的观点。在这方面,他们是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恰恰相反,他们甚至滥用了我们给他的行动自由,干了一连串严重破坏党纪的事情。 塔莉亚非常澈动,一绺头发垂到脸上,妨碍她说话。她把头向后一甩,继续说: '421 ==========第437页========== “各区来的许多同志在这儿发了言,他们都谈到了托洛茨基分子采用的种种手段。出席这次大会的托洛茨基城的代表相当多嘛。各区特意发给他们代装证,好让大家在这次市党代会上再听听他们的意见。他们发言不多,那不能怪我们。他们在各这和各支部都遵到了彻底的失败,多少学乖了一点,他很难再跑上这个讲台,把那些老调重弹一遍。” 突然,会场右角有个人刺耳地碱了一声,打了塔莉亚的发言: “我们还是要说话的。”塔莉亚转身对那个人说: “好吧,杜巴瓦,那就请上来说吧,我]倒要听听。”杜巴瓦恼恨地看着她,神经质地撒了撤嘴。 “到时侯我们会说话的!”他喊了一句,立刻想起他昨天在索洛缅卡区的惨败,那个区里的人都知道他。 会场上发出一阵不满的嗡嗡声。潘克拉托夫忍不住喊了起来: “怎么,你们还想动摇我」的党吗?” 社巴瓦听出了他的声音,愆是连头也没有回只是用力咬住嘴唇,低下了头。 塔莉亚继续说: “就拿杜巴瓦来说吧,他正是托洛茨基分子破坏党纪的个突出的典型。他做了很长时间的共青函工作,许多人都认识随,兵工厂的人更了解他。杜巴瓦现在是哈尔科夫 422 ==========第438页========== 共产主义大学的学生,可是,我们大家知道,他跟米海洛·舒姆斯基在这儿已经呆了三个星期。这时获大学里功课正紧张,他们跑到这儿来干什么呢?全市没有一个区他没有去讲演过。不错,最近舒姆斯基开始醒任了。谁派他们到这儿来的?除了他们两个以外,我们这儿还有许多外地来的托洛茨基分子。他]以前都在这儿工作过,现在回来就是为了在党内煽风点火。他们所属的党组织知不知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呢?当然不知道。” 大会期待托洛茨基分子能公开承认错误。塔莉亚尽力启发他们,她好象不是在台上讲话,而是在同他们促膝谈心。她说 “大家应该还记得,三年前,就在这个剧场里,杜巴瓦和 一伙工人反对派'成员回到咱们队伍里来了。大家记得,他当时说:‘党的旗帜永远不会从我们手中掉下去。'似是,还不到二年,杜巴瓦就把党的旗帜抛弃了。是的,我敢说,他已经抛弃了。他不是说“到时候我们会说话的”吗?这证明,他和他们那秋托洛茨基分子还要继续沿着错误的道路走下去。” 后排有人喊道 “让屠弗塔谈谈晴雨表①吧,他是他们的气象学家。”会场上发出激烈的喊声: ①托洛茨基在反党阴谋活动中为了争年首年学生,挑动他们同党闹对 立,对他们阿澳奉承,把他价]吹排为“党的最可推的瞒雨变”。一泽者 ==========第439页========== “别开玩笑!# “让他们回答:他们还搞不搞反党活动了?”“让他们交代,那篇反党宣言是谁写的?”大家的情绪越来越激昂,执行主席不住地摇铃。会场上人声嘈杂,淹没了塔莉亚的声音。不过,这场风暴很快就过去了,又可以听到她的讲话: “我们经常接到各地同志们的来信,表示支持我们,这使我们很受鼓舞。请允许我把这样的来信读一段给大家听听。信是奥莉嘉·尤列涅娃写来的。在座的人很多都认识她。她现在是共青团专区委员会的组织部长。” 塔莉亚从一沓信纸里抽出一张来,很快看了一遍,就读芭来: “日工作停顿了,四天来所有的常委都下到各区去了。托洛茨基分子挑起了一场空前激烈的斗争。昨天发生的串引起了全专区党员的极大愤慨。反对派在市里任何一个支部都没有得到多数入的支持,于是就决定集中力量,在专区军务部的党支部里大干一场。这个支部包括专区计划部和工人教育部的党员,总共四十二个人,托洛茨基分子全都集中到了这里,参加这个支部的会议,并且发表了空前恶毒的反党言论。军务部有一个人竞公然说:如果党的机关不投降,我丁就用武力砸烂它。'反对派听了这样的话,居然还鼓掌。这时,保尔挺身而出,说,‘你们都是共产党员,怎么能给这个法西斯分子鼓掌呢?'这帮人马上鼓噪起来,把椅子弄得乱响,不让保尔说下去。这个支部的党员对这种 24 ==========第440页========== 流氓行为非常愤囌,要求他]好好听保尔发言。但是,保尔刚一开口,他灯就又起哄。保尔冲他们高喊:‘瞧你们的民主,可冀不赖:不管你们怎么起哄,我也要说下去:”当时,上来好几个人,抓住他,使劲往台下。他们于脆撒起野来了。保尔一边挣扎,边继续往下讲。那些人把他拖到后台,打开旁门,扔了出去。有一个坏蛋还把他的脸打出赃来。那个支部的党员儿乎全都退场了。这件事擦亮了许多人的眼晴…为 塔莉亚说完,走下了讲台。 谢加尔做省党委直传鼓动部部长已经两个月了。现在他和托卡列夫并排坐在主席台上,仔细听着市党代会代表们的发言。到现在为上,发言的还全是做共青团工作的年轻党员。 “这几年他们成长得真快呀!”谢加尔心里想。 “反对派已经招架不住了,”他对托卡列夫说。“咱们的重炮还没投入战斗呢,现在轰托洛茨基分子的还都是年轻人。” 屠弗塔跳上了主席台,会场上对他发出一阵不满的喳壤和短暂的哄笑。屠弗塔转向主席团,想就此提出抗议,但是会场已经安静下来了。 “刚才有人管我利气象学家。多数派同志们,你们就是这样讥笑我的政治现点吗1”他一门气说了出来。 一阵哄堂大笑盖住了他的声音。屠弗搭气愤地指着会 425 ==========第441页========== 场上的情况,要主席团看肴。 “不管你们怎么笑,我还是要再说一遍:青年就是晴丽我。列宁有好几次就是这祥说的。” 会场上立刻静了下来。“列宁是怎么说的?”有人问。膳弗塔马上来了精神。 “推备十月起义的时筷,列宁曾经下令把最坚定的青年工人召集起来,发给他们武器,把他们和水兵一起派到最截要的地方去。我把这段话读给你们听听怎么样?列宁的原话我通通抄下来了,全在卡片上呢。”说着,他把手伸进了皮包。 “这个我们道:” “关于团结的问题,列宁是怎么说的?”“关于党的纪律呢?” “列宁在什么地方把青年和老一代革命战士对立超来过?” 屠弗塔接不上碴,赶快换个话题 “刚才搭莉亚·拉古京娜在这里读了光列淫娃的信。辩论中出现一些反常现象,我们可不能负责。” 茨维塔耶夫气得要死,对坐在身旁的符姆斯基小声说。“真是,称让,瓜向上帝祈祷,他连头都能碴酸,太过分了1” 舒姆斯基也小声说: “是1这个笨蛋准会把咱们彻底拖垮。” 26 ==========第442页========== 居弗塔那又尖又细的声音还在往听众耳朵里钻:“既然你们组织了多数派,我竹也就有权组织少数派:”会场上又掀起了一阵风暴。 愤怒的吼声把屠弗塔的耳朵都要篾拳了。 “你说什么?再一次分裂成布尔什维克和孟什维克吗” “俄国共产党不是议会!” “他们这是为所有的孟什雏克卖力气一从米亚斯尼科夫到马尔托夫!” 屠弗塔象要跳水似的扬起两只手,又起劲地讲起来,荷且越说越快: “对,就是要有组织集团的自由。否则,我们这些持不同意见的人,怎么能同这么有组织、有纪律、团结一致的多数派斗争,来捍卫自已的观点呢?” 会场上吵嚷芦越来越大了。潘克拉托夫站起来喊道:“让他把话说完,听听大有好处!屠弗塔总算把有些人·憋在肚子旦的话端出来了。” 会场又安静下来。屠弗塔这才发觉他说走了嘴。这些话恐怕现在还不该说。他脑子一转,赶忙收场,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 “当然罗,你们可以开除我们,把我们打入冷宫。已经开始这样做了嘛。我就已经被省团委排挤出来了。没关系,究竟谁是谁菲,很快就能见分晓。”说完,他匆匆地跑下了主席台。 +2打 11 ==========第443页========== 杜巴瓦接过茨维塔耶夫写给他的条子: “德米特里,你马上上去发言。当然,咱们的败局已定,无法挽回,不过屠弗塔的话必须纠正,他是个信性开河的浑蛋。” 杜巴瓦要求发言,立刻得到允许。 他走王主席台的时候,全场的人部静梢悄地等待着。这种讲话前的沉寂本来是会场上常有的现象,现在却使社巴瓦感到,大家都对他冷淡而疏远。他在各支部发言时的那股慷慨激昂的劲头已经没有了。他的情绪一天比天低落,现在就象一堆被水浇灭的箐火,只能冒出一股呛人的浓烟了多这浓烟就是他那被明显的失败和老朋友们无情的反击刺伤了的病态的自尊心,以及他那坚持错误的颜固态度。他决心硬普头皮干到底,虽然他明知这样一来,一定会离开大多数同志更远。他说话的声音不高,但是非常清楚: “我请求大家不要打断我,也不要中途插话。我想把我1的观点完整地申述一下,虽然我早就料到,这是白费唇舌,因为你们是多数。” 他发言结束的时候,会场上仿佛爆炸了一颗手榴弹,喊声象飓风一样向杜巴瓦袭来。愤怒的谴责象鞭子似的抽打着他的脸: 4可耻!” “打倒分裂主义者!”“够了,别再造谣了!” 杜巴瓦在一片朝笑声中走下了讲台,这喇笑声使鼬垂 428 ==========第444页========== 头丧气。知果大家气得暴跳如雷,他倒是会满意的。可是,现在却是讥笑他,就象讥笑一个起音太高,而唱不上去的演员一样。 “现在请舒姆斯基发喜。”执行主席说。舒姆斯基站起来说“我不发言了。” 后排响起了潘克拉托夫那低沉的声音, 3 “我来说几句1” 杜巴瓦一听潘克拉托夫说话的声音,就知道了他现在的情绪。这个码头工人只有在受到什么人严重悔辱的时侯,才用这种声音说话。杜巴瓦忧郁地看着这个身材高大,微微驼背的人快步走向主席台,心里感到沉重和不安。他知道潘克拉托夫要说什么。他想起昨天在索洛缅卡区和老朋友们聚会,大家都苦口婆心地劝他脱离反对派。兰时同他在一起的有茨维塔耶夫和舒姆斯基。聚会的地点就在托卡列夫家里。在场的有潘克拉托夫、奥库涅夫、塔莉亚、沃 林采夫、泽列诺夫、斯塔罗维罗夫、阿尔丘政。他们说T很 多希望恢复团结的话,杜巴瓦根本听不进去,始终一言不发。大家谈得正热烈,他和茨维塔耶夫却扬长而去,表示不愿意承认错误。舒姆斯基当时没有走,现在他又拒绝发言。“真是个没骨气的知识分子:一定是让他们争取过去了。”杜巴瓦愤愤地想。在这场斗争中,他这样不顾一切,恣意妄为,已经使他失去了所有的朋友。在共产主义人学,他同扎尔基的多年友谊也皱裂了,因为扎尔基在常委会上藏烈反 429 ==========第445页========== 对“驷十六人声明”。后来,他们的分歧更加严题,杜巴瓦就不跟扎尔基说话了。他有好几回看见扎尔基到他家来找他的妻子安娜。他和安娜结婚巴经一年了,两个人各有各的房间。安娜不同意杜巴瓦的观点,他们的夫妻关系比较紧张,而且正在日益恶化,杜巴瓦认为,关系恶化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扎尔基最近成了她的常客。这倒不是出于嫉炉,而是因为他已经同扎尔基绝了交,可是安娜却仍然同扎尔基保特着皮谊,所以感到十分恼火。后来他把这话对安娜说了,两个人大妙了“场,关系就越发紧张了。这次杜巴瓦离家,跟安娜连招呼也没有打,就到这里来了。 他的回亿被潘克拉托夫的声音所打断,潘克拉托夫开蛤发言了。 “同志J!”潘克拉托夫把这个词说得清楚而有力。他 走上讲台,站在讲台边上。“同志们!九天来,我们听了反对派的许多发言。我可以直截了当地说:他们已经不是我们的战友,不是革命的战士,不是和我们共同斗争的阶级弟兄了。他们的发言是充满敌意的、冪张的、恶毒的和诽谤性的。是的,同志门,是诽谤性的:他们把我们布尔什维克说成是党内专横制度的拥护者,说成是出卖阶级利益和革命利益的人。他们污蔑我们党内最优秀的、久经考验的、光荣的術尔什维克老战士,也就是说,污蔑那些培育和锻炼了俄国共产党的人,那些在抄皇监牢里受尽了折磨的人,那些在列宁同志领导下同国际上的孟什维主义,同托洛茨基进行了无情斗争的人。他们污蔑这些人,说这些人是党的宫, 初0 ==========第446页========== 主义的代表,除了敌人,还有谁能说出这种话来呢?难道 心 党和党的机关不是一个整体吗?请大家说说看,这象什么话?假如有人恰恰在部队被敌人包围的时候,出来挑酸年轻的红军战士去反对他们的指挥员,政委、司令部,我们博这些人叫什么呢?又比方说,我今天当钳工,在托洛茨基分子看来,我还可以算是个好人',要是我明天当上了党委书记,那我就是‘官撩,成了机关老爷了。这叫扑么话!反对派一方面起劲地叫喊争取民主,反对官僚主义,一方面又搜罗了屠弗塔、茨维搭耶夫、阿法纳西耶夫这样一些入。屠弗塔是因为犯官撩主义错误披薇职的,茨维泰耶夫那套‘民主'在索洛氟卡区是出了名的,阿法纳西耶夫因为在波多尔区强运命令和压制民主管经三次被省委撤职。缅志们,你竹看,这岂不是怪事吗?然面事实就是这样:现在凡是受过党的批评处分的人都纠合在一起进行反党活动了。至于托洛茨基的‘布尔什维主义'是什么东西,还是让老布尔什维克们来介绍吧,他们知道得更清楚。应该让青年们了解托洛茨基反对布尔什维克的历史,了解他是怎样反复无常,由一个营垒跳到另一个营垒的。同反对派的斗争,使我们的队伍更加团结,使青年们在思想上更加坚强了。布尔什维克党和共青团在反对各种小资产阶级思潮的斗争中得到了锻炼。反对派里那些患有歇斯底里恐慌症的先生们预言,我们在政治上和经济上一一定要破产。我的未来会证明这种预嘉究竞有多大价值。他们要求把我们的老同志,比如托卡列夫,派去看车床,而让杜巴瓦这样的把反党活动当做英 431 ==========第447页========== 雄行为的失灵的睛雨表占琚老南志的岗位。不行,同志们,我]不能这样做。老布尔什维克是要有人接班的,但是,绝不能让一有风吹草动就向党的路线猖狂进政的人来接替他们。我们决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们伟大的党的团结。若一代和背年一代近卫军永远不会分裂。我们在列宁的旗帜下,同各种小资产阶级思潮进行斗争,一定会取得胜利” 潘克拉托夫走下讲台,全场向他热烈鼓掌。 第二天,厝弗塔那里聚集了十来个人。杜巴瓦说,“我跟舒姆斯基今天就动身回哈尔科夫去。我们在这 ·儿已经没什么事珂千了。你们尽量不要散伙。咱们只有等待时局发生变化了。很明显,全俄党代表会议“定会批判咱们,不过,我认为,还不至于马上采取迫害行动。多数派决定在工作中再考验考验咱们。现在,特别是在这次大会之后,再搞公开斗争,就会被开除出党,这可不合咱们的行动计划。‘将来会怎么样,现在还难以预料。就这样吧,好象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杜巴瓦站起来要走。 细身材、薄嘴唇的斯塔罗维罗夫也站了起来,咬着舌头,结结巴巴地说 “德米特里,我不懂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大会的决议咱们不一定服从?” 茨维塔耶夫粗裹地打断了他的话: “形式上还得服从,要不,你就别想要党证了。咱们君看刮什么风再说,现在散会吧。” 32 ==========第448页========== 屠弗塔在椅子上不安地动了一下。舒姆斯基愁眉不展,脸色苍白,因为老是尖眠,跟圈发黑。他一直靠窗坐着,苦苦地啃着指甲。一听茨维塔耶夫最后这几句语,他突然把手放下,朝在场的人转过身来。 “我反对来这一套。”他生气地粗声说。“我个人认为,大会的决议我们必须服从。我们已经申述了自已的欢点,大会的决议我们应该服从。” 斯塔罗维罗夫用赞同的耳光窘了看他。“我也是这个意思。”他咬嘴咬舌地说。 杜巴瓦狠狠地盯住舒姆斯基,咬着牙,非常露骨地挖苦他说: “悉听尊便,根本没人管你。你还有机会到省党代会上去忏悔'呢。” 舒姆斯基跳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话,德米特里,老实说,你这话只能让人反感,我不得不重新考虑昨天的立场。”杜巴瓦把手往外一挥,对他说: “你只能走这条路了。快认罪去吧,现在还不晚。”杜巴克同屠弗塔等人一一握手告别。 他走后,舒姆斯基和斯搭罗维罗夫接着也走了。 一九二四年在滴水成冰的严寒中来到了。整个月份,冰雪覆盖着祖国大地,天气异常寒冷,月中叉刮起暴风,大署下个不停。 433 ==========第449页========== 西南的铁路线全被大雪封住了。人们和这无情的天灾展开了斗争。除雪车的螺旋转子钻进高大的雪堆,为火车开路。因为天冷风大:结上冰的电报线断了不少,十二东线路只有印欧线和另外两条直通线还畅通无阻。 在谢佩托夫卡火车一站的报务室里,三架莫尔斯电报机嗒嗒地响着,只有内行人才能听懂这不绝于耳的密语。 两个女报务员都很年轻。从开始工作到现在,经她们手收发的电报纸条,顶多也就两万米长,可是,跟她同事的老报务员却已经超过二十万米了。收报的时蒺,他用不着象她们那样,看着纸条,皱着眉头,去拼渎那些难认的词和句子。他根据电报机的嗒嗒声,就能把电文译出来,一令字一个字地抄在纸上。现在他正在收听并记录电文:“同文发往各站,同文发往各站,同文发往各站1” 老报务员一边抄录,一边想:“大概又是清除织雪的通知。”外面狂风呼啸,卷起团國白雪,向玻璃宙上打来。老报务员觉得好象有人在敲窗户。他转过头去,不由得欣赏起玻璃窗上那美而的霜花来。霜花的图案有枝有叶,精巧别数,是任何巧手都刻不出来的。 他看得入了神,竟忘记了听机器的响声。等他回过头来,日经漏过了一段电文,他托起纸条读道: 一月二十一日晚六时五十分…” 他迅速抄下这段电文,然后放下纸条,用手托着头,继荬往下听: “在高尔克村逝世”他慢慢地记下来。一生中他不 34 ==========第450页========== 知收听过多少讣同和喜讯,他总是最先知道别人的痛苦和幸福。那些简略而又不完整的问子究竟说些什么,他早就不去留意了。他耳朵听着,手机械地记着,根本不理会它的内容。 不过是某某人死了,通知某某人而已。老报务员已经忘了电文开头的几个字:“同文发往各站,同文发往各站,同文发往各站!”机器嗒嗒地响着,他边听边译:弗拉…基…米…尔一伊…里…奇…”他平静地坐在那里,已经有点累了。在某个地方死了一个叫做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的人。他现在把这个耗抄下来,有人收到后会悲伤地放声痛哭。可是这跟他毫不相干,他不过是个旁观者。机器嗒塔地拍出几点,一划,又是几点,又是 一划。老报务员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立即译出第一个字母, 在电文纸上写了一个“Ⅱ”,接着义写上第二个字母“E”,然 后又工整地写上“H”,两竖中间的短横还特意锚了两次。 H”后面是“”,最后一个字母一听就道是“H”。 收报机接着打出了间隔,他只用十分之一秒的时间眷了一眼刚刚抄泉下来的五个字母,拼在一起是,“时(列宁”)。 机器还在嗒嗒地响着。老报务员刚才偶然碰到的那个 十分熟悉的名字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又看了一遵绿后那两个字:“列字”。怎么?…列宁?他把电报纸拿远一些,看着电报的全文,瞪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于是,他干这一行三十二年以来,第一次不相信自己亲手抄的电 +35 ==========第451页========== 文了。 他把电文反复看了一次,着来看去还是那句话: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列宁逝世。”老报务员从座上跳了起来,辄起卷曲着的纸条,两眼紧紧盯着它。他不敢相信的消息还是被这段两米长的纸条证实了:他把煞白的脸转向两个 女同事。她T所到了他的惊叫: “列宁逝世了!” 这个惊人的邂耗从敞开的房门溜出了报务室,象狂风 一样迅速地传遍了车站,冲到暴风雪里,在铁路线和交叉点上旋绕着,又随着一股寒冷的气流钻进机车库那扇半开的大铁门里。 机车库里的一号修车地沟上停着一合机车,小修队的工人正在修理它。被连托夫斯基老头亲自下到地沟里,钻到自己这台机车的肚子底下,把有毛病的地方指给钳工1看。勒鲁扎克和阿尔焦姆正在把压弯了的炉条锤平。勒鲁扎克钳住炉算子,放在砧子上,阿尔焦姆一锤一锤地锤打着。 勃鲁孔克这几年老多了。他经历过的一切在他额上刻下了很深的皲纹,两鬓白了,背也驼了,一双跟请深深凹陷进去,流露出一副忧伤的神情。 机车库的门半开着,射进一线光亮,一个人从外面跑了进来,在傍晚的昏暗中看不清这个人是谁。铁锤敲打的声苦淹没了他的第一声叫喊。但是,当他跑到在机车旁边予话的人们跟前时,阿尔焦姆举起的锤子在空中停住了。 “同志们,列宁近世了!” 46 ==========第452页========== 锤子慢慢地从阿尔焦拇肩上滑下来,他轻轻地把它放在水泥地上。 “你说什么:”阿尔焦姆听到来人报告的这个惊人消息,手象钳子一样紧紧抓住了他的皮外套。 那个人满身是雪,大口喘着气,用低沉而又悲痛的声音重复了一遍:“真的,同志们,列宁去世了…” 因为这回他没有叫喊,阿尔焦姆才听明白这个可怕的消息,同时也看清了那个人的脸,原来是党组织的书记。 工人们从地沟里爬出来,默默地圻着这个名闻世界的人逝世的消息。 大门旁边,有一台机车吼叫起来,大家都打了一个寒战。接着,车站尽头的一台机车也吼叫起来,随后又是一台…发电广的汽笛也应和着机车那强有力的、充满不安的吼声,象炮弹飞喷一样发出了尖叫。一列客车正准备开往基辅,它那快速、漂亮的·型机车敲响了铜钟,清脆响亮的钟声盖过了其他声音。 在谢佩托夫卡一华抄直达快车的波兰机车上,司机弄清了鸣笛的原因,又细听了一会儿,然后,也缓缓地举起手,抓住小链子,拉开了汽笛的阀门。这倒把国家致治保安部的一个工作人员虾了一跳。被兰司机翔道,这是他最后 一次拉汽笛,以后他再也不能开车了,但是他的手一直没有松开链子。机车的吼叫声,吓得包厢里的波兰信使和外交官们慌张地从柔软的沙发上跳了起来。 机车库里的人越聚越多。人们从各个门里走进来。当 4灯 ==========第453页========== 机车库已经挤满了人的时侯,在衰痛而肃静的气氛中,有人开始讲话了。 讲话的是谢佩托夫卡专区党委书记、老布尔什维克沙拉勃林。 “同志!全世界无产阶级的领袖列宁逝世了。我灯党遭受了无法弥补的损失一那位缔造了布尔什维克党并教育她同敌人进行毫不妥协斗争的人限我们永别了…党和阶级的领袖的逝世应该是一种召唤,召唤无产阶级的优秀儿女加入我们的队任…” 奏起了哀乐。几百个人都脱下了帽子。十五年来没有掉过眼泪的阿尔焦懋突然感到喉咙哽住了,宽厚有力的肩膀也颤抖起来。 铁路俱乐部的四壁似乎要被参如会议的人群挤倒了。外面是刺肾的严寒,门旁的两棵云杉程盖着冰雪,大厅里却又闷又热,荷兰式炉子蕊得呼呼直响,六百个人聚集在这里,参加党组织召开的追悼大会。 大厅里没有往常的哺杂声,洗笑声。臣大的悲痛使人的嶸子暗哑了。谈话的声音都很低。几百双眼睛流霹出衰痛和不安。聚集在这里的好象是一群失去了领航贷的水手,他们那位久经考验的领航员被狂风巨浪卷走了。党委会的委员们也默默地在主席台上坐下来。矮壮的西罗坚科小心地拿起铃,轻轻摇了一下,就放在桌子上。这已经够了。大宁里渐渐静下来,静得使人感到压抑。 林 ==========第454页========== 报告完了以后,党季书记西罗坚科立刻从桌子后边站了起来,他宣布了一件事,这种事在迫悼会上宣布是很少见的,但是并没有任何人感到惊奇。他说 “三十七位工人同志署名写了一份申请书,请求大会予以讨论。”接着,他宣读了这份申请书, 西南铁路谢佩托夫卡站布尔什锥克共产党组织: 领袖的逝世多召我们加入布尔什维克的行列,我们请求在今天的大会上审查我们,并接受我们加入列宁的党。 在这段简短的文字下面是两排签名。 西罗坚科挨个往下念,每念一个就停几秒钟,好让到会的人记住这些热悉的名字。 “波连托夫斯基,斯塔尼斯拉夫·齐格蒙多维奇,火车司机,三十六年工龄。#大厅里发出一片赞同声。 “柯察金,阿尔焦姆·安德列耶维奇,钳工,十七年工龄。” 勒鲁九克,扎哈尔·菲利波维奇,火车司机,二干一年工龄。” 大宁里的声音越来越大了,西罗坚科继续往下念,大家听到的都是那些始终同钢铁和机油打交道的产业工人的名字。 当第一个签名的人走上讲台的时筷,大厅里立刻鸦雀无声了。 439 ==========第455页========== 波连托夫斯基老头讲起自己一生的经历,怎么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同志们,我还能说些什么昵?过去旧社会当工人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大家都清楚。一辈子受压迫受奴役,到老了,穷得象叫化子,两腿一伸了事。说实在的,革命在这儿刚闹起来那阵子,我想我老了,岁数大了,拖家带口的,入党的事也就放过去了。我倒是从来没帮过敌人的忙,可也没怎么参加战斗。一光○五年在华沙的工厂里参加过罢工委员会,跟布尔什维克一起闹过革命。那个时候我还年轻,干什么也干脆。老话还提它干什么!列宁死了,这对 我的心打击太大了,我T永远失去了自己的朋友和知心人。 什么岁数大不大,我哪能再说这话1…我不会讲话,有讲得好的,让他们讲吧。反正有一点我澉保证永远跟着布尔什维克走,绝不含糊。” 老司机那白发苍苍的头倔强地晃了一下,白眉毛下面两只眼晴射出坚定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大厅,好象在等待大家的裁决。 党委会清非党群众发表意见,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表决的时候,也没有一个人反对吸收这个矮小的白发老人入党。 波连托夫斯基离开主席台的时候,已经是一名共产党员了。 会场上的每一个人都懂得,现在发生的事情是不同寻常的。老司机刚才讲话的地方,现在站着身材鲜括的阿尔 44和 ==========第456页========== 焦姆。这个钳工不知道该把他的大手往哪里放,就老是摆弄手里那顶大耳帽子。他那件衣襟磨光了的羊皮短大衣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灰色军便服,领口上整整齐齐地扣着两颗铜钮扣,这使他显得象过节一样整洁。他把脸转向大厅,突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妇女的面孔。在被服厂那群工人中间丝着石匠的女儿加莉娜。她对阿尔焦姆宽恕地笑了一下。她的微笑中包含着对他的鼓励,喋角上还露出一种含蓄的只能意会的表情。 “讲讲你的经历吧,阿尔焦姆!”他听到西罗坚科锐。阿尔焦姆不习惯在大会上发言,不知道从哪里讲起才好。只是到现在他才感到,不可能把一生中积累的一切金讲出来。词句老是连贯不起来,加上心情激动,就更说不出来了。这种滋诛他还从来没有体会过。他清楚地意识到,他的生活已经开始发生急逮的转折一他阿尔焦姆,正在迈出最后的一步,这一步将使他那艰辛的生活变得温哦,获得新的意义。 “我母亲生了我们四个。”阿尔焦姆开始说。 会场上很肃静,六百个人聚精会神地听着这个高个子、鹰钩鼻、浓眉大眼的工人讲话。 “我母亲给有钱人家当佣人。父亲什么样,我记不大请了,他跟母亲合不来,酒喝得很凶。我们跟着母亲过日子,她养活那么多张嘴,可其不容易。东家管饭:她一个月才挣 四个卢布,就为这几个钱,她天天起早贪黑,腰都累弯了。我总第好,念了两个冬天小学,学会了看书写字。满九岁那 4中 ==========第457页========== 年,母亲实在没法,只好打发我到一家小铁工厂去当学徒,只管饭,白干三年,不给工钱…老板是个德国人,费斯特,他嫌我小,不愿意要,后来看我长得结实,母亲又给我多报了两岁,才把我收下。我给他干了三年,他什么手艺也没教给我,尽支使我干杂活,给他打酒。他一喝起酒来就不要命。撮谋叫我去,搬铁也叫我去老板娘也把我当成小奴隶,叫我倒尿罐,削土豆皮。他们俩动不动就踢我一脚,常常是无缘无故的,他们就是这个脾气。因为老板常喝醉酒,老板娘对谁都没好气,稍微有点不如意,就打我几个嘴巴子。有时候我跑到街上,可是我能往哪儿逃呢?苦水舱向谁吐妮?母亲离我有四十俄里,再说她那儿也没有我安身的地方…在厂里也一样。管事的是老板的弟弟。这个畜生专爱章我开心。有一回,他指着墙角放铁匠炉的地方,对我说:‘去把那个铁套图给我拿来。'我跑过去,伸手就拿,邸知道铁圈刚从炉子里夹出来,打完了,扔在地上的看着是黑的,手刚碰上,皮都烫掉了。我痛得大哭大,他却在那儿哈哈大笑。我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就跑回母亲那儿去了。可她也没地方安顿我,只好义把我送回德国人那兆。一路上她光是哭。到了第三年,他们开始教我一点钳工技术了,但是还照样我。我又跑了+一下子跑到旧康斯坦丁诺夫,进了一家灌香肠的作坊。在这个作坊鼙天洗肠子,象条狗似的又过了不到两年。后来老板要钱把家当输得精光,四个月不给我们工钱,不知道溜到哪儿去了,我就离开了那个鬼地方。我搭上火车,到了日美林卡,下了车 +2 ==========第458页========== 就去找活干。感谢机车库的-一个工人,他很同情我。他听我说多少会点钳工,就说我是他的侄子,央求上司把我收下。他看我个子高,给我报了于七岁。就这样,我给钳工打下手。后来我转到这儿来干活,已经有九个年头了。我过去的情况就是这样。在这儿的这一段,你们全都知道,” 阿尔焦姆用帽子擦了擦前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现在,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也是最难讲的事要说,不能等着别人发问。他紧皱着浓眉,继续讲下去: “人人都会问我,为什么革命烈火刚烧起来的时候,我没有成为布尔什维克?对这个问题,我能说些什么呢?说老吧,我还早着呢。我只能说,我是今天才找到自己的这条路。我有什么可隐瞒的呢?以前就是没有春清路。早在一 九一八年,举行反德大罢工的时候,就应该走上这条路。有个水兵,叫朱赫来,跟我谈过不止一次。直到一九二○年,我才拿起枪来战斗。后来战争结束了,白匪给扔进了黑海。我就转回来了。我成了家,有了孩子一头钻到家务事里去了。现在,我们的列宁同志逝世了,党向我们发出了号召,我回头看看自己的生活,看清麓了我一生中缺少的是什么。单单保卫过自己的政权是不够的,我1应该一致动员起来,接替列宁,把苏维埃政权建设成铁打的江山。我们都应该成为布尔什维克一党是我们的党嘛!” 阿尔焦姆朴实而又极其真诚地结束了自己的发言,他为自己那不寻常的措词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同时象从肩卸下了重担似的,挺直了身子,等待大家提问题。· 443 ==========第459页========== “也许,有人想要问点什么吧?”西罗坚科打破了沉就。会场里的人动了起来,但是暂时还没有人说话。一个下了机车就来开会的、黑得象甲虫一样的司炉于脆利落地城道: “还有什么可问的?难道咱有们还不了解他吗?把党证给他就得了。” 矮壮的锻工基利亚卡又热又紧张,脸涨得通红,他用伤了风的沙哑声音说: “这种人是不会出岔子的,他会成为一个坚强的同志。表决吧,西罗坚科1” 后面共青团员座席上站起*个人来,由于光线很暗,看不清是谁,他说 “让柯察金同志说说,他为什么让土地缠住了,种地会不会使他丧失无产阶级意识。” 会场上琼过一阵轻轻的、不以为然的议论声。有个人出来指责那个小狄子说: “讲简单点,别跑到这儿来英弄…”阿尔焦姆打断他说: “没关系,同志,这小伙子说得对,我是叫土地缠住了。这是实在的,不过我并投有因为这个把工人阶级的良心扔掉。从今天起就一刀两断。我一定把家搬到工广附近来,住在这儿更牢靠些。要不然,那块地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好 阿尔焦姆看见会场上举起很多手璧,他的心又哆嗦了 44 ==========第460页========== 一下。他感到浑身轻松,艇胸榈步向自已的座位走去。身后传来了西罗坚科的声音: 一致通过1” 第三个走上主席台的是勃鲁扎克。波连托夫斯基的这个沉默寡言的老助手,早就当上司机了。他介绍了自已劳苦的一生,快结束的时使,讲到了最近的感受。他说诺声音很低,但是大家都听得很清楚。 “我有义务完成我两个孩子没有完成的事业。他们陋性了,可并不是为了让我躲在房后去哭。我还设没有补上他竹栖稚的损失。这回领独的逝世打开了我的跟界。过去的事情大家就不要问我了,真正的生活打现在起置新开始。” 勃鲁艽克回亿起往事,心绪很乱,优伤地皱着目头。会上没有人向他提出任何尖锐的问题,就-一致举手通过他入党了。纯的眼睛立刻闪出了光采。斑白的头也指了起来。 讨论接收新党员的大会一直开到深夜。只有那些大家熟悉的、经过生恬考验的、最优秀的分子,才被吸收入了党。 列宁的逝世促使几十万工人加入了布尔什维克党,领袖的去世没有造成党的队伍涣散。一棵大树,它的巨大的根子深深地扎在土壤里,只削去它的顶端,它是不会死去的。 45 ==========第461页========== 第六章 旅馆的音乐厅门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大个子,戴副夹鼻眼镜,胳臂上佩着写有“纠察队长”字样的红袖章。 “乌克兰代表团是在这儿开会吗””丽达问。大个子打着官腔珂答说:“是的!有什么事吗”“靖让我进去。” 大个子堵住半边门,打量了一下丽达,问: “您的谨件呢1只有正式代表和列席代丧才能进去。”丽达从提包里拿出烫金的代表证。大个子看见上面印着“中央委员会委员”的字样,怠慢的态度马上不见了,他变得彬彬有礼,象对“自家人”一样亲热艳说:“请吧,请进,左边有空位子。” 丽达从一排排椅子冲间穿过去,看见一个空座位,坐了下来。代表会议就要结束了。丽达注意地听着主席的讲话。这个人的声音她听起来很耳熟。 “同志们,出席全俄代表大会各代表团首席代表会议的代表,以及出席代表团会议的代表,已经选举完毕。现在离开会还有两个小时。请允许我再次核对一下已经报到的代表名单。 4杯 ==========第462页========== 丽达认出这个人是阿基瓣,他正匆忙地念茸代表名单。每时介名字,就有一只手拿着红色或者白鱼代表还举起来。 丽达聚精会神地听着。 一个熟悉的名字传进了她的耳朵“潘克拉托夫。” 丽达回头朝举手的地方看去,那里坐着一排排代表,却看不到码头工人那熟悉的面孔。名单念得很快,她又听到 一个熟悉的名字一奥库祖夫,接着又是一个一扎尔基。 丽达看见了扎尔基。他就坐在附近,在她的斜对面。那不就是他的侧影吗,已经不大能认出来了*“是他,是伊凡。丽达已经好九年没有见到他了。 名单迅速地往下念。突然,她听到一个名字,不由得$嗦了一下 “柯察金。” 前面很远的地方举起一只手,随后又放下了。说来苛怪,硒达竞迫不及待地想看着那个和她的亡友同姓的天她目不转睛继盯着刚才非手的地方,但是所有的头看上去全都一样。丽达站起来,顾着幕墙的通道向前排走去。这时候,阿基姆已经念完了名单,马上响起一阵挪动椅子的#音,代表们火声说起话来,背年人发出爽朗的笑声,于是阿基姆竭力盖过大厅里的嘈杂声,喊道: “大家不要迟到1大别院,七点1大厅门口很拥挤。 2 ==========第463页========== 丽达明白,她不可能在拥挤的人流中找到刚才名单中念到的熟人。唯…的办法是盯住阿基姆,再通过他找到其他人。她让最后一批代表从身边走过,自已朝阿基姆走去。 突然,她听到身后有人说: “怎么样,柯察金,陷们也走吧,老弟。 接着,一个那么熟悉、那么难忘的声音回答说走吧。” 丽达急忙回过头来,只见面前站着一个高大而微黑的背年,穿着草绿色军便服和蓝色马裤,腰上系一条高烟索容皮带。 丽达静圆了眼睛看着他,直到一双手热情地抱住她,抖的声音轻轻地叫了一声“丽达”,她才明白,这真是保尔·柯紫金。 “你还活着?” 这句问话说明了一切。原来她一直不知道他死去的消是误传。 大厅里的人全走光了。从散开的衡户里传来了本市的交通要道一特维尔大街的喧闹声。时钟响亮地敲了六下,可是他俩都觉得免面才几分钟。钟声催促他们到大剧院去。当他们沿着壁阔的阶梯向大门走去的时候,她又仔细看了看着保尔。他现在比她高出半个头,还是从前的模样只是更加英武,更加沉着了。 “你看,我还没问你在哪儿工作呢。” “我现在是共青团专区委员会书记,或者象杜巴瓦所说 B ==========第464页========== 的,普‘机关老爷了。”说箐,保尔微微笑了一下。 “你见过他吗?” “见过,不过那次见面留下的印象很不愉快。” 他们走上了大街。街上,汽车鸣着喇叭疾驰而过,喧骥的行人来来往往。他何一直走到大剧院,路上几乎没有说话,心中想着同一件事情。剧院周围人山人海,狂热而固执的人群一次又一次向剧院石砌的大還涌过去,一心想冲进红军战士把守的入们。但是,铁面无私的卫兵只放代表进去。代表们骄傲地举着证件,从警戒线穿过去。 剧院周圃的人海里全是共青团员。他们没有列席证但是都子方百计想参加代表大会的开幕式。有些小秋子挺机灵,混在代表群里朝前挤,手里也拿着红纸片,冒充证件。他1有时竞混到了会场门口,个别人甚至钻进了大门,但是他们]马上被引导来宾和代表进入会场的值班中尖委员或纠察趴长抓住,给赶出门来,这使得那些混不进去的“无证代表”大为高兴。 想参加开幕式的人很多,剧院连二十分之一也容纳不下。 丽达和保尔费了很大的劲,才挤到会场门口。代表们乘坐电车、汽车陆续来到会畅。门口挤得水泄不通。红军战士一他们也是共青团员一一衔渐招架不住了,他们被挤得紧紧贴在培上,门前喊声响成一片 “挤呀!小伙子们,挤呀:”“挤呀,老弟,咱们要胜利了” 449 ==========第465页========== 加一油一一啊:” 一个藏青年共产国际徽章的小伙子,灵活得象条泥鳅,随着保尔和丽达挤进了大门。他躲过纠察队长,飞速跑进休息室,一转眼就钻进代表群中不见了。 “陷1就坐在这儿吧。”他们走进正宁后,丽达指着后排的位子说。 他们在角落里坐了下来。 “我想要你回答一个问题。”丽达说。“虽然这是过去的事了,但是我想你会告诉我:当初你为什么要中断咱们的学习和咱们的友谊呢?” 虽然保尔刚~跟她见面,就蓣料到她会提这个问题,现在他还是感到很尴尬。他的耳光相遇了,保尔肴出:她是知道原因的。 “丽达,我想你是完全清楚的。这是三年前的事了,现在我只能责备当时的保尔了。总的说来,保尔一生中犯了不少大大小小的错误,你现在问的就是其中的一个。” 丽达微微一笑。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场白。但是我想听到的是答案。*保尔低声说下去: “这件事不能完全怪我,‘牛虻'和他的革命浪漫主义也有责任。有一些书塑造了革命者的鲜明形象,他们英勇无畏刚毅坚强,彻底献身于革命事业,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我产生了做这样的人的愿望。对你的感情,我就是照牛虻'的方式处理的。这样做,我现在感到很可笑不过 450 ==========第466页========== 更多的是感到遗憾。” “这么说,现在你对牛蛇’的评价改变了” “不,丽达,基本上没有改变!我否定的只是毫无必要地以苦行考验意志的悲剧成分。至于‘牛茹’的主要方面,那我是肯定的,我赞成他的勇敢,他的非凡的毅力,赞成他这种类型的人,能够忍受巨大的痛苦而不在任何人面前流露。我赞成这种革命者的典型,对他来说,个人的…切同巢体事业相比较,是微不足道的。” “保尔,这番话三年以前就应该说,可是直到现在才说只有使人感到遗感了。”丽达面带笑容,若有所思地说。 “弼达,你说使人遗感,是不是因为我永远尺能是你的同志,而不能成为更近的人呢?” “不是,保尔,你本来是可以成为莫近的人的。”“那么还来得及补救。别“有点晚了,牛览同志。” 俪达微笑普说了这句笑话,接着她解释说: “我现在已经有了个小女孩。她有个父亲,是我的好期发。我们三个生活得很和羡,现在是三位一体,密不可分。”她用手指轻轻触了一下保尔的手,表示对他的关切。但是她马上就明白了,这个动作是多余的。是的,这二年来,他不只是在体格方面成长了。丽达知道他现在很难过一一这从他的眼睛里可以替得出来,但是他毫不做作地、诚挚地说, “不管怎么样,我得到的东西还是要多得多。刚才失去 ¥51 ==========第467页========== 的东西是没法同它相比的。” 保尔和丽达站了起来。应该坐到离台近一些的地方去了。他们朝乌克兰代表团座席走去。乐队奏泡了乐曲。巨大的横偏标语鲜红似火,闪光的大字似乎在呼喊,“未来是属于我们的”。楼上楼下的几干个座位和包厢巴经坐满了人。这几干个人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强大的变压器一这是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原动力。宏伟的剧院接待了伟大的工人阶级的青年近卫军的精华。几千双眼晴凝视着沉重的帷幕的上方,每双眼晴都是亮晶晶的,反映着“未来是属子我们的”几个闪光的大字。人们仍在不断酒进会场。再过几分钟,沉重的天鹅绒惟幕就要慢谩拉开,全俄共青团中央委员会书记在这无比庄严的时刻,也会哲时失去平静,他将激动地宣布: “全俄共产主义肯年团第六次代表大会现在开幕。”保尔从来没有这样鲜明、这样深刻地感受到革命的伟大和威力,他感到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和前所未有的喜。这是生活给他的,是生活把他这个战士和建设者送到这里宋,参加这个布尔什维主义青年近卫军的胜利大会的。 大会每天从清晨开到深夜,占去了与会者的全部时间。保尔只是在最后一次会议上才又见到了丽达。她正和一群鸟克兰代表在一起。丽达对他说: “明天火会闭幕以后,我马王就要回去。不知道临别的时使,还能不能再谈一次。所以我今天把过去的两本日记 452 ==========第468页========== 找了出来,还写了一封短信,准备留给你。你看完了,把日记给我審回来。这些东西会把我没向你说的事隋全告诉你。 保尔握了握她的手,目不转睛地看了她一会儿,好象要把她的面容铭记在心里, 第二天,他们如约在大门口见面。丽达交给他一个包和一封封好的信。周围人很多,因此他们告别的时候很拘谨,保尔只是在她那湿润的眼睛里看到了深切的温清和淡淡的忧伤。 一天以后,列车载着他们朝不同的方向走了。 乌克兰代表分坐在几节车厢里。保尔和基辅小组在…起。晚上,大家全睡了,奥库涅夫也在旁边的铺位上发出了轻轻的肝声。保尔移近灯光,打开那封信: 保夫普沙,亲爱的! 这些话我本来可以当面传诉你,不过还是写下来更好一些。我只有一个希望,就是我和你在大会开幕邦天谈的事,不要在你生活里留下稍苦的回忆。我知道你很坚强,所以我相僧你说的活。我对生活的君法并不太拘枸视于形式。在私人关系上,有的时侯,当然非常少见,如果确突出于不平常的、深沉的成情,是可以特券情悦特殊处理的。你就是属于这种情况,不过,我还是打消了偿还我们青春的宿偾的念头。我觉得,那样嵌不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桁快。保尔,你对自已不要那样苛刻。我们的生活里不仪有斗争,而且有美好喊情带米的欢乐。 至于你生话的其他方面,就是说,对你生活的主要内容,我是完全放心山的。紧提你的没手。丽达。 45 ==========第469页========== 保尔沉思着,把信药成悴片,然后两手伸出窗外,任凭风把纸片吹走。 第二天早晨,保尔读完两本日记,把它们包起捆好。到了哈尔科夫,奥库涅夫、潘克拉托关、保尔和另外一些鸟克兰代表都下了车。奥库裎夫要把住在安娜那里的塔莉亚接走。潘克拉托夫当选为岛克兰共青团中央委员,有事要办。保尔决定预便看看扎尔基和安娜,然后同奥库涅夫他竹一起到基辅去。他到车站邮局给丽达寄日记本,耽搁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朋友们已经全走了。他坐电车到了安郯和杜巴瓦的住所。保尔走上二楼,敲了敲左面的门一安娜就住在这里。里面没有人应声。时间还很早,安娜不会这么早就去上班。保尔想:“她也许还没醒。”这时隔壁的门打开了,睡眼蒙践的杜巴瓦关了出来,站在门口。他脸色灰暗,眼器发青,身上散发着刺鼻的洋葱味,保尔那敏锐的嗅觉还闻到了他嘴里喷出来的隔夜的酒气。从半开的房门里,保尔看见床上躺着一个胖女人,确切些说,是看到这女人的肩膀和一一茶光着的肥腿。 杜巴瓦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用脚一踹,把丁关上了。“你怎么,是来找安娜·饱哈特同志的吗”他眼睛着着增角,用沙哑的声音河。“她已经不在这儿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保尔沉膏脸,仔细地打量着他。“我不知道。她搬到哪儿去了?”杜巴瓦突然大发脾气。 5 ==========第470页========== “这个我管不着。”他汀了一个隔,又压住火气,不怀好意地说:“你是来安慰她的吧?了啊,来得正是吋候。位子已经腾出来了,行动起来吧。你肯定不会碰钉子。她跟我提过好几次,说她挺喜欢你,或者象娘们的另一种说法…抓住机会吧,那你]特神和肉体就都一致起来了。” 保尔感到两颊发烧。他竭力克制自已,轻声说: “德来特里,你怎么堕落到这种地步: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无赖。过去你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嘛。你为什么要堕落下去呢?” 杜巴瓦把身子靠在墙上。看样子他光脚站在水泥地上有点冷,所以把身子捲缩起来。房门打开了。一个睡眼摄松、两嗯浮肿的女人探出头来,说: “我的小貓,进来吧,在那儿站着干什么?”杜巴瓦没让她说完,猛地批门关上,用身子顶住。“真是个好的开端…”保尔说。“你把什么入领到房里来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啊?” 杜巴瓦显然不愿意再谈下去,他大声喊道 “连我该跟什么人睡觉也要你们下指示吗」这些说教我早就听够了!你从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吧」去告诉大家,就说我杜巴瓦现在又喝酒,又嫖女人!” 保尔走到他跟前,激动地说: “德米特里,把这个女人撵走,我想最后再跟你谈一次男 杜巴瓦把脸一沉,转身走进了房间。 653 ==========第471页========== “还,这个坏蛋:”保尔低声骂了一句,慢慢走下楼去。 两年过去了。无情的时光“天天、一月月流逝着,而生活,飞速前进而又丰富多采的生活,总是给这些表面似乎单拥的日子带来新的内容,每天都和前一天不一样。一亿六千万伟大的人民,开天辟地第一次成为自己辽阔土地和无穷宝藏的主人,他们英勇地、紧张地劳动着,重建枝战争破坏了的经济。国家在日益巩面,在积蓋力量。不久前不少工广还废置着,没有一点生气,一片荒凉,可是现在翅囱全都臂烟了。 保尔觉得,这两年过得飞快,简直是不知不觉地过去的。他不会从容不迫地过日子,早晨不会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迎接黎明,晚上也不会十点钟准时就寝。他总是急急忙忙地生活,不仗自已急急忙忙,而且还催促别人。 他舍不得在睡眠上多花时间。深夜还经常可以看到他的窗户亮着灯光:屋子里有几个人在里头读书。这是他们在学习。两年里他学完了资本论》第巴卷,弄情了资本主义剥削的精巧结构。 有一天,拉兹瓦利欣突然来到保尔工作的那个专这。省委派他来,建议让他担任一个区的共青团区委书记。保尔当时出差在外。在保尔缺席的情祝下,常委会把拉兹瓦利欣派到一个区里。保尔回来后,知道了这件事,祖是什么也没有说。 一个月过去了。保尔到拉兹瓦利欣那个区视察工作。 56 ==========第472页========== 他发现的问题虽然不多,但是其中已经有这样一些情泥:拉兹瓦利欣酗酒,拉拢一帮阿谀奉承的人,排挤好同志。保尔把这些事情提到常委会上讨论。当大家一致主张给拉兹瓦利欣严厉申斥处分的时候,保尔出人意料地说: “应该永远开除,不许重新入团。” 大家都很吃惊,感到这样处分过重,但是保尔坚持说,“一定要开除这个坏蛋。对这个堕落的少爷学生,我们已经给过他重新做人的机会,他纯粹是混进团里的异已分子。”保尔把在别烈兹多夫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我对柯察金的指痛提出强烈抗议。他这是报私仇,淮都可以捏造罪名路害我。让河察金拿出其凭实据来。我也会给他编几条,说他搞过走私活动一凭这个就把他开除吗?不行,得让他拿出证据来1”拉兹瓦利欣大喊大叫。 “你等着吧,会给你证据的。”保尔对他说。 拉兹瓦利欣出去了。半小时后保尔说服了大家,常委会通过决议:“将异己分子拉兹武利欣开除出团”。 入夏以后,朋友们一个个都去休假了。身体不好的都到海滨去。一到这个时候,休养成了大家热切盼望的事,保尔忙着给同志们张罗疗养证,申请补助,打发他们去休息。同志们走的时候,脸色苍白,神情倦怠,但是都很高兴。他们留下的工作全压在保尔肩上,他就全力拟赴地工作,象一匹圳预的马拉着重载爬坡~样。这些同志晒得黑黑的回来了,个个精神饱满,精力充沛。于是,另一批同志又疗养去 457 ==========第473页========== 了。整个夏天总有人外出,可是生活是不会在原地踏步的,生活要前进,保尔也就没有一天能够离开他的岗拉。 年年复天都是这样过的。 保尔不喜欢秋天和冬天,因为这两个季节给他肉体上造成很多痛苦。 今年,他特别焦急地盼望夏天快到。精力一年不知一年了,即使只向自己承认这一点,也使他感到非常难过。现在只有两条出路,要么承认自已经受不了紧张工作带来的种种困难,承认自己是个残废多要么坚守岗位,直到完金不能工作为止。他选择了后一条。 有一回,专区党委常委会开会的时候,专区卫生处长田尔捷利克,一全做过地下工作的老医生,族到保尔跟前,说 “保尔,你的气色很不好。到医务委员会检查过吗?身 、 体怎么样?大概没去过吧?我记不清了。反正弥得检查一下,亲爱的朋友。星期四来吧,下午来。 保尔有事脱不开身,没有到医务委员会去。可是巴尔捷利克并没有忘记他,亲自把他拉到自己那里。医生给保尔仔细检聋了身体,巴尔捷利克也以神经病理学家的身份参珈了。检查之后,写了如下处理意现: 医务委员会认为柯案金同志必须立即停止工作,去克里木长期疗养,并进一步认度治疗,否则难免发生严重后果。 处理意见的前面,用拉丁文写了一长串病名。从这些病名中,保尔了解到的只是:他的主要灾难不在腿上,而是 450 ==========第474页========== 中枢神经系统受到严重损伤。 巴尔捷利克把医务委员会的决定送交常委会批准,没有一个人反对立即解除保尔的工作,但是保尔自已提议,等共青团专区委员会组织部长斯比待涅夫休假回来之府他再离开。保尔怕丢下专区团委的工作没有人负责。这个要求虽然遵到巴尔捷利克的反对,大家还是同意了。 再有三个星期,他就可以去度他一生中的第一次休假了。抽屉理放着到瑯夫帕托里亚去的疗养证。 保尔这些日子工作抓得更紧了。他召开了专区团委全体会议,为了能够放心离开,他竭力在走之前把工作安排妥当。 就在他要去休养,要去看他一生中从未见过的大海的前夕,他遇到了“件十分荒唐而可憎的事,这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的。 下班以后,保尔来到党委宣传鼓动部办公室,坐在书架后面敞开窗户的窗台土,等着开宣传工作会议。他进来的时侯,办公室里没有人。过了一会儿,进来几个人,保尔在书架后面,看不见他们,但是从说话声音里听出有法伊洛。法伊洛是专区国民经济处处长,高高的个子,一副军人派头,长得很漂亮。保尔不止一次听说他爱喝酒,见到好睿点的姑娘就纠缠。 法伊洛过去打过游击,一有机会就眉飞色舞地吹嘘,说他每天都砍下十个马赫诺匪帮的脑袋。保尔非常厌恶他。有一回,一个女团员找到保尔,大哭“场,说法伊洛答应同 459 ==========第475页========== 她结婚,可是同居了一个星期以后就抛弃了她,现在见面连招呼都不打。监察委员会调查这件事的时候,那个姑娘章不出证据,法伊洛蒙混过了关。可是保尔相信她说的是实话。保尔留心听进屋的人说话,他们不知道他在里面,其中 一个人说: “喂,法伊洛,你的事情怎么样?又福了点新名堂没有?问话的是格里鲍夫,法伊洛的期友,跟他是一路货。格里鲍夫浅薄无知,是介大笨蛋,可是不蜘道为什么也当上了宣传员,而且很爱摆出一副宣传家的架势,不管什么场合, 一有机会就显示一番。 “你给我道喜吧,昨天我把科罗塔耶娃搞到手了。你还说成不了事呢。不,老弟,要是我钉上了哪个娘们,你就放心吧,我准能”法伊洛接着说了一句不堪入耳的脏话。 保尔感到神经一阵瘾颤一这是他极端愤怒的征兆。科罗塔耶娃是专区党委的妇女部长。她和保尔是同时调到这里来的。共事期间他们成了好朋友。她是个大家都愿意接近的党员,对每一个妇女,对每一个向她求助或请教的人,她都热情接待,体贴关怀。科罗塔耶娃受到专区委员会工作人员的普遍尊数。她还没有结婚。法伊洛拼的无疑就是她。 “法伊洛,你没撒谎吗?她可不象是那种人。” “我撒谎?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比地强的我也搞到过。这得有本事。一个娘们一个样,要用不同手段来对付。有的当天就能弄到手,这样的当然是不值钱的货。有的得追 460 ==========第476页========== 上一个月。要紧的是要会打攻心战。干什么都有一套专门的办法。老弟,这可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我在这方面是个专家。哈一哈一一哈一哈…” 法伊洛自鸣得意,兴奋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一小群听众怂通他往下讲,他们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细节。 保尔站起身来,攥紧了拳头,他觉得心在急剧地跳动。“象科罗塔耶娃这样的女人,你想碰运气,轻而易举就搞到手,那是百日做梦,可是把她放过去,我又不甘心,何况我跟格里鲍夫还打了一箱葡萄酒的赌。于是我就开始运用战术。假装懒绠走进她屋单,去了一回,又一回。一看,不行,她尽给我白眼。外面对我有不少流言蜚语,说不定已经传到她耳朵里去了…句话,侧击是失败了。于是我就迂回,迂回。哈一哈!·你明白吗,我跟她说,我打过仗,杀过不少人,到处流浪,吃足了苦头,可是连个可心的女人都没给自己找到。现在我的日子就象一只孤苦伶仃的狗,没人体贴我,没人问寒问暖我就这么胡诌瞎编,一个劲地诉苦。一句话,抓住她的弱点进攻。我在她身上可下了不少工失。有一阵子我想,见他妈的鬼去肥,演这种将稽戏,不干了!但是事关原则呀,为了原则,我不能放过她…最后总算弄到手了。若天不负苦心入一一没想到我碰上的不是个婆娘,竟是个处女。哈一哈!…嘿,太有崽思了” 法伊洛还在把他的下流故事讲下去。 保尔不记得是怎么一下子冲到法伊洛跟前的。 61 ==========第477页========== “管生1”他大喝一声。 “你骂谁?偷听别人的谈话,你才是畜生!” 保尔大概又说了句什么,法伊洛伸手揪住他的前襟,“你竞敢这样侮辱我?!” 说着,他就给了保尔…拳。他是喝醉了的。 保尔操起一张菲木凳子,一下就把法伊洛打倒在地。保尔衣袋里没有带枪,法伊洛才算拣了一条命。 于是,就发生了这样的荒唐事:在预定动身去克里木的那天,保尔不得不出席党的法庭。 党组织的全体成员都到市剧院来了。宙传鼓动部里发生的件使与会者很愤侨,审判发展成为一场关于生活道德问题的激烈辩论。日常生活谁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党的伦理道德等问愿成了辩论的中心,审理的案件反而退居次要的地位。这个案件只是一个信号。法伊洛在法庭上非常政肆,他厚颜无耻地摆出一副笑脸,说什么这个案件人民法院会审理清楚的,柯察金打破他的头,应该判处强迫劳动。向他提出的问题,他一概拒绝回答。 “怎么,你们想拿我这件事当做谈笑的资料吗?对不起。你们愿意给我加什么罪名就加吧。至于那帮娘们对我有那么大的火,道理很简单,那是因为平时我根本不答理她们。那件事不过是小事一桩,连个鸡蛋壳都不植。要是在 一九一八年,我会按自己的办法跟柯蔡金这个子算帐的。现在没有我,你们也可以处理。”法伊洛说罢,扬长面去。 当主席要保尔谈谈冲突经过的时候,他讲得很平静,国 62 ==========第478页========== 是可以感觉得出来,他是在竭力克制自已。 “大家在这里议论的这件事所以会发生,是因为我没能控制住自己。以前我做工作,用拳头用得多,动脑子动得少,不过这样的时候早就过去了。这次又出了盆了,在我清醒过来之前,法伊洛的脑袋已经挨了一下子。最近几年,这是我仅有的一次暴落出游击作风。说实在的,虽然他挨打是罪有应得,但我遣责自己的这种举动。法伊洛这种人是我们共产党的生活中的一个丑恶现象。我不明白,一个革命者、共产党员,怎么可以同时又是…介下流的蓄生和恶混,我永远也不能同这种现象妥协。这次事件迫使我们讨论生活道德问题,这是整个事件中唯一的积极方面。” 参加会议的党员以压倒多数通过决议,把法伊洛开除出党。格里鲍夫由于提供假证词,受到警告和严厉申斥处分。参加那次淡话的其他的人都承认了错误,受到了批评。 卫生处长巴尔捷利克介绍了保尔的神经状况。党的检蔡员建议给保尔申斥处分,由于大会的强烈反对,他撤回了这个建议。保尔被宣布无罪。 几天以后,列车把保尔载往哈尔科夫。经他再三请求,专区党委同意把他的组织关系转到鸟克兰共青团中央委员会,由那里分配工作。他拿到一个不坏的鉴定,就动身了。阿基姆是中央委贲会书记之一一。保尔去见他,把全部情况向他做了汇报。 阿基姆看了鉴定,见到在“对党无限忠诚”后面写着: 461 ==========第479页========== “具有党员应有的毅力,只是在极少的俏祝下表现暴躁不能自持,其原因是神经系统受过严重损伤”。 “保夫鲁沙,在这份很好的鉴定上,到底还是给你写上了这么一条。你别放在心上,神经很健全的人,有时也雅免发生这类事情。到南方去吧,恢复恢复精力。等你回来的时候,咱们再研究你到什么地方去工作。” 阿基姆紧紧握住了保尔的手。 保尔到了中尖委员会的“公社战士”疗养院。花园里有致瑰花坛,银光闪耀的喷水泡,爬满葡萄藤的建筑物。疗养员穿着白色疗养服或者游泳衣。一个年轻的女医生登记了他的姓名,把他领到拐角上的一座房子里。房间很宽散,宋上铺着洁白耀眼的床单,到处一尘不染,寂静异常。保尔到裕室洗去旅途的劳顿,换了衣服,径直朝海滨跑去。 眼前是深蓝色的天海,它庄严而宁静,象光滑的大理石 一祥,伸向甚力所芨的运方,消失在一片淡蓝色的轻烟之中,熔化了的太阳照在海面上,反射出一片火焰般的金光。远处,透过晨雾,隐约显现出群山的轮廓。他深深地吸着爽心清肺的海风,眼睛凝视着伟天安宁的沧海,久久不愿移开。 懒洋洋的波浪亲昵地爬到脚下,舐着海岸金色的沙雅。 46 ==========第480页========== 、 第七章 中央委员会“公社战士”疗养院的旁边,是中心医院的大花园。疗养院的人从海滨回来,都从这座花园经过。花园的一堵灰色石头砌的高墙附近,长着枝叶茂盛的法国梧桐,保尔喜欢在这里的树荫下休息。这个地方很少有人来。从这里可以观看花园林荫道和小径上珞绎不绝的行人晚上,又可以远远避开大疗养区恼人的喧闹,在这里静所音乐。 今天,·保尔又躲到这个角落里来了。他舒适地在一张藤摇椅上躺下,海水浴和日光浴使他疲乏了,他打起瞌腰来。一条厚毛巾和一本没有看完的富尔曼诺夫的小说《叛乱》,放在旁边的稻掎上。到疗养院的最初几天,他仍然处在神经过敏的紧张状态中,头葵的症状始终没有消失。教授们一直在研究他那复杂而少见的病情。一次又“次的叩诊、所诊,使他感到又腻频,又疲劳。责任医生是一个大家都愿意接近的女党员,姓耶路撒冷奇克,这个姓很怪。她总要费很大劲,才能找到她的这个病人,然后又耐着性子劝他 一起去找这位专家或者那位专家。 “说老实话,这一套真叫我烦透了。”保尔说。“同样的问题,一天得回答他们五遍。什么您的祖母是不是威子啊,什么您的曾祖父得没得过风湿病啊,鬼才知道他得过什么 463 ==========第481页========== 病,我压根儿就没见过他。而丑,枪们每个人部想叫我承认得过淋病,或者别的什么更糟糕的病。老实说,为了这个我真想敲敲他们的秃脑袋。还是让我休息会儿吧!要是这 一个半月老这么把我研究来研究去,我就要变成一个危害社会的分子了。” 耶珞撒冷奇宽总是笑着,用玩笑回答他,过不了几分钟,她已经挽着他的胳膊,路上说着有趣的事,把他领到外科医生那里去了。 今天看样子不会检查了。离吃午钣还有一个小时。保尔在蒙跳的睡意中听到了脚步声。他没有睁开眼晴,心想:“也许以为我睡着了,就会走开的。”但是,希望落空了,摇椅嘎吱响了声,有人坐了下来。飘过来一股清淡的香气,说明坐在旁边的是个女人。 保尔静开眼睛。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耀眼的白色连衣裙,两条晒得蚴黑的腿和两只穿著羊皮便鞋的脚,然后是留着男孩发式的头,两只大眼睛,排细小的牙购。她不斑意想地笑了笑,说 “对不起,我大概打搅您了吧,” 保尔没有做声。这可有点不礼貌,不过他还是希望这个女人会走开。 “这是您的书吗?”她翻弄着叛乱》。是我的…为又是一阵沉默。 466 ==========第482页========== “同志,请问您是‘公社战士·疗养院的吗” 保尔不耐烦地动了一下。“打哪儿冒出来这么个入:这算什么休息饣说不定马上还要问我得的是什么病呢。算了,我还是走吧。”于是他生硬地回答: 4不是。” “可我好象在那儿见过您。” 保尔已经拾起身子,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响亮的声音。 “你怎么钻到这孔来了,朵拉?” 一个晒得黝黑、体态丰满的金发女人,穿着疗养院的浴衣,在摇犄边上坐了下来。她瞥了保尔一限。 “同志,我好象在哪儿见过您。您是不是在哈尔科夫工作?” “是的,是在哈尔科夫。”“做什么工作单节 保尔快心结束这场没完没了的谈话,便回答说:“掏茅房的!” 她们听了哈哈大笑,保尔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同志,您这种态度,恐怕不能说很有礼貌吧。” 弛们的友谊就是这样开始的。哈尔科夫市党委常委朵拉·罗德金娜后来不止一次回忆起他]结识时的可笑情景。 一天午饭后,保尔到海洋疗养院的花园去看歌舞演出, 7 ==========第483页==========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扎尔基。说来也径,使他们相逢的甏是一场狐步舞。 一个肥胖的歌女,狂荡地打着手势,喔完了一支《良夜销魂曲》。随后,一男一女跳上了舞台。男的头上城一顶红色圆筒高帽,半裸着身体,胯骨周围系着五颜六色的扣带,上身却穿着白得刺眼的胸衣,还扎着领带。一句话,装的是野蛮人,看起来却不伦不类。那女的长相倒不错,身上挂着许多布条。他们刚出场,一群站在疗养员的安乐椅和躺求后面的耐普曼④,就伸出他们的牛脖子,齐声喝采。这一对宝贝在他们的喝采声中,扭动屁股,着碎步,在舞台上跳起了狐步舞。简直难以想象还有比这更加令人作呕的场面了。戴着傻瓜圆筒帽的胖汉子和那个女人,紧紧贴在一起,扭来扭去,做出各种下流猥亵的姿势。保尔身后,一个肥猎似的大胖子乐得呼味呼哧直喘气。保尔刚要转身走开,篆靠舞台的前排有个入站了起来:愦怒地喊道: “够了,别卖淫了!见鬼去吧!”保尔认出这个人是扎尔基。 钢琴伴奏中断了,小提琴尖叫了一#,不再响了。台上的一对男女停止了扭摆。耐普受从椅子后面发出一片嘘声,气势汹汹地指责方才喊叫的人: “把一出好戏给搅散了,真他妈的不象活:”“整个欧洲都在跳啊:” ①耐背最,苏联新经济政策时期的资产纷绒分子。一译者 468 ==========第484页========== “简直岂有此理!” 这时候,在“公社战士”疗养院来的一群观众里,共青团切烈波韦茨县委书记谢廖沙·日巴诺夫把四个手指夹进嘴里,打了一个绿林好汉式的唿哨,别的人也群起响应。于是,台上那一对宝贝象被风刮走似的不见了。报幕的小丑象一个机灵的堂倌,跑出来向观众宜布,他们的歌舞班子马上就走 “一条大道朝天,夹起尾巴滚蛋,要是爷爷问你,就说到莫斯科看看!一个穿疗养衣的小伙子,在一片哄笑中这祥喊着,把报幕人送下了舞台。 保尔跑到前排,找到了扎尔基。他们在保尔房间里坐了很久。扎尔基在一个专区的党委会负责宣传鼓动工作。 “告你,我已经结婚了。很快就要抱孩子了。”扎尔基说。 “是吗,你爱人是谁?”保尔惊奇地问。 扎尔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给保尔看。“还认得出来吗?” 这是他和安鲫·鲍哈特的合影。 “那杜巴瓦哪儿去了呢?”保尔更加惊讶了,又问。“上莫斯科了。被开除出党以后,他就离开了共产主义大学,现在在莫斯科高等技校学习。听说他恢复了党籍。白搭!这个人是不可救药了…你知道潘克拉托夫在哪儿吗?他现在当了造船丁副丁长。其他人的情祝我就不太情楚了,大家都不通音信。咱们分散在各地,能够碰到一起, 469 ==========第485页========== 谈谈过去的事,真叫人高兴。”扎尔基说。 朵拉走进傑尔的房间,同她一起进来的还有几个人。 一个高个子的坦被夫人关上了门。朵拉看了看扎尔基期前的勋章,问保尔: “你的这位同志是党员吗?他在哪儿工作?” 保尔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把扎尔基的情祝简单地介绍了下。 “那就让他留下吧。刚才从莫斯科来了几位同志。他要给咱们讲一讲党内最近的一些情况。我们决定在你屋里开个会,算是个内部会议吧。”朵拉解释说。 在场的人,除了保尔和扎尔基之外,几平全是老布尔什锥克。莫斯科市监委委员巴尔塔绍夫介绍了以托洛茨基,手诺维也夫、珈米涅夫为首的新反对派的活动情况。最后,巴尔塔绍夫说: 在这样紧张的时刻,我必须坚守自已的岗位。我明天就动身。” 在保尔房间集会之后三天,疗养员都走光了。保尔也提前出了院。 保尔在团中央没有乾搁很久。他被派到一今工业专区去,担任共青团专区委员会书记。个星期后,城里的共青团积极分子就听到了他的第一次讲话。 深秋的一天,保尔和两名工作人员乘专这党委会的汽车到离城很远的…个区去,汽车掉到路边的壕构里,翻了车。 +70 ==========第486页========== 车上的人都受了重伤。保尔的右膝盖压坏了。几天以后:他被送到哈尔科夫外科学院。个医生会诊,检查了他红肿的脓盖,看了爱克司光片,主张立即动手术。 保尔同意了。 “那么就明天早晨做吧。”主持会诊的胖教授最后这样说,接着就起身走了。其他医生也都跟着走了出去。 一间明亮的单人小病室,一尘不染,散发着保尔久已淡忘的那种医院特有的气味。他向四周看了看。一只铺着白台布的床头柜,个白凳子,这就是全部家具。 护理员送来了晚饭。 保尔谢绝了。他半躺在床上写信。伤腿疼得很厉害,影响思考,也不想吃东西。 写完第四封信的时候,病室的门轻轻地打开了。保尔看见一个穿白大褂.戴白帽的年轻女人走到他床前。 在薄暮中,保尔依稀看到她那两道描得细细的眉毛和 一对似乎是黑色的大跟晴。她一手提着皮包,~手章着纸和铅笔。 “我是您这个病室的贵任医生,”她说。“今天我值班。现在我向您提一些问题,您呢,不管愿意不愿意,要把您的全部情况都告诉我。” 女医生亲切地笑了笑。这一笑,减轻了“审问”的不快。保尔整整讲了一个小时,不仅讲了自己的情况,前且连祖宗 三代都讲到了。 71 ==========第487页========== 手术室里,几个人戴着大日罩。 镀镍的手术器械闪着银光,狭长的手术台下面波灌…个大盆。保尔躺在手术台上的时侯,教授已经快洗完手了。手术前的谁备工作正在保尔身后紧张地进行着。保尔间头看了下,护士在安放手术刀、镊子。贵任医生巴扎诺娃给他解开腿上的细带,轻声对他说: “柯察金同志,别往那边看,看了对神经有刺激。”“您说的是谁的神经,大夫?”保尔不以为然弛笑了笑。几分钟以眉,保尔的险给蒙上了厚实的面罩,教掇对他说 “不要紧张,现在就给您施行氯仿麻醉。清您深呼吸,用鼻子吸气,数数吧。” 面罩下传出了低沉而平静的声音: “好的,我保不住会说出不干不净的话来,那就事先请你们原谅了。” 教授忍不住笑了。 几滴氯仿麻碎剂,散发着一股令人室息的难闻气味。保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数起数来,努力把数字说得清楚些。他的生活悲剧說这样揭开了第一幕。 阿尔焦姆差点把信封撕成两半。他打开信的时候,不蜘道为什么心情忐忑不安。眼睛一看到信的开头,他就急忙一口气读了下去: 2 -M ==========第488页========== 阿尔焦姆!咱们很少通信。一年一次,最多就是两次吧1但是,次数多少有什么关系呢:你来信说,为了同老根一刀两断,你已经钱到卡扎李的机车库工作,带着全家离开了榭佩托尖卡。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说的老根就是斯捷莎和她一家的那种小私有者的落后心理,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改造斯捷莎这一类人是因难的,我扭心你未必做得创。你说“上了年纪,学习有阳难”,可是你学得并不环嘛。让你脱产专做市苏维埃主席的工作,你坚决不干,这是不对的。你不是为夺取政权战斗过吗?邦你就应该学握政权。你应该明天就接手市苏锥埃的工作,干起来。 现在谈谈我自己。我的情况背点不妙。经常住院,开了两次),流了不少血,体力也有很大消耗,而且谁也不告诉我,什么时侯是个头 我离开了工作,給自己我到了一种新的职亚一一当病号我忍受着种种蒲苦,而结果呢,是右膝关节不能洁动了,身土了好儿个刀口:另外,医生最近发现,我的脊梁骨七年前受过帽伤。现在他们说,这个伤可能要我付出极高的代价。我准备忍受一切,凡要能重新归队就行。 刈我的生活来说,没有比掉队更可怕的事情了。我甚至连想都不敢想。正因为这样,我才承受一切,只是一直不见起色。相反,阴云越聚越浓。第一次手术过后,我刚能走动,就恢复了工作,但是很快又被送进了医院。刚才我拿到了耶夫帕托里亚的麦纳克疗莽院的入院证,明天就动身。别难过,阿尔姆,要我进棺村并不那么容县。我的生命力顶三个人不成问题。咱们还能干一阵呢,哥哥:你要注意身体,别再一下扛十普特了。不然,以后党要付出哀头的代价给你接理。岁月给我]经验,学习 切3 ==========第489页========== 给我们知识,而得到这一切,并不是为了到一个又一个医院去做客。超称的手。 保尔·柯察金 就在阿尔焦姆皱着两道浓凰,阅读弟弟来信的时候,保尔正在医院和巴扎诺痤告别,她把手伸给他,问: “您明天就动身到克里木去吗?今天您打算在哪儿过呢? 保尔回答: “朵拉同志马上就来。今天白天和晚上我都在她家里,明天一早她送我王火车。” 巴扎诺娃认识朵拉,因为她常来看保尔。 “柯蔡金同志,咱们说过,您临走之前要同我父亲现一面,您还记得吗?我已经把您的病情详细地告诉他了。我很想让他给您检查下。今天晚主就可以。” 保尔立即同意了。 当天晚上,巴扎诺墟把保尔领到她父亲宽敝的工作室里。 这位著名的外科专家给保尔做了详细检查。巴扎诺娃也在场,她从医院拿来了爱克司光片和全部化验单。谈话中阀,她父亲用拉丁语说了很长一段话,她斯了之后,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这不能不引起探尔的注意。他盯营教授那无顶的大脑袋,想从他敏锐的目光中看出点什么来,但是巴扎诺夫不露声色,无法捉摸。 4 ==========第490页========== 等保尔穿好衣服,巴艺诺夫客气地向他告别,他要去参 一个会议,嘱咐女儿把检查结果告诉保尔。 在巴扎诺娃那间陈设雅致的房间里,保尔靠在沙发上,等待她开口。但是她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说些什么;她感到很为难。父亲告诉她,保尔体内的致命炎症正在发腰,医学现在还无法控制。教授反对再做任何外科手术,他说:“这个年轻人面临着雍痪的悲剧,我们却没有能力防止它。”作为保尔的医生和明友,巴扎诺接觉得不能把这一切都和盘托出。她只是用谨慎的措词向酏透露了一小部分真倩。 “柯察金同志,我相信,耶夫帕托里亚的泥疗~定会使您的病出现转机。秋天您就可以工作了。” 但是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忘记了有一对敏锐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她。 “从您的话里,确切些说,是从您没明说的话里,我已经完全明白了我的病情的严重性。您该记得,我请求过您永远要对我实话实说。什么事倩都不要瞒着我,我听了不会晕倒,也不会抹脖子。可是我非常想知道,我今后会怎么样。”保尔说。 巴扎诺娃说了句笑话,把话岔开了。 这天晚上,保尔到底还是没有了解到真实情况,不知道艳的明天将会怎样。临分手的时候,巴扎诺娃轻声订咛他:“衬察金同志,别忘记我对您的友情。您生活里什么佛祝都可能发生。知果您需要我的帮助,或者希望我出个主 45 ==========第491页========== 意,您就来信。我一定尽全力帮助您。” 她从窗口看着他那穿皮外套的高大身躯,吃)地柱着手杖,从大门口向一辆出租的轻便马车走去。 又到了耶夫柏托里亚。又是南方的炎热和酒得黝黑的、戴绣金小圆帽的、高声喧嚷的人群。小汽车用十分钟的时间就把旅客送到麦纳克疗养院,这是一座用石灰石砌成的二层楼房。 值班医生把新来的人领到各个房间。 “同志,您是哪个单位介绍来的?”他在十一号房闻门口停了下来,问保尔。 “乌克兰共产党(布)中央委员会。” “那就请您住在这儿吧,跟挨勃涅同志一个房间。他是德国人,帝望我们给他找一个俄国同伴。”医生解释了一下,就去敲门。从房里传出一句外国腔的俄国话: “清进。” 保尔进了房间,放下提包,朝躺在宋上的人转过身去。那个德国人满头金发,长着两只漂亮衍灵活的蓝眼睛。他向保尔温厚地微微一笑。 “顾特莫根,盖诺森①。我想说:‘你好'。”他改用俄语说,并向保尔伸出一只指头很长的苍白的手。 几分钟以后,保尔巴经坐在德国人床边,两个人用一种 ①德语“皂安:同志”的译吾。一译者 476 ==========第492页========== “国际”语言热烈地交谈起来。用这种语言谈话,词语的作用反而是次要的,弄不懂的地方就靠猜想、手势、表情一总之,用一种无师自通的世界语里的一切方法帮忙。保尔了解到,埃勃涅是个德国工人。 在一九一三年的汉堡起义中,埃勃涅大腿上中了一枪。这回他旧伤复发,又倒在床上。尽管很痛苦,他仍然精神饱满,因而立刻意得了保尔的尊散。 同这样好的病友住在一起,保尔是求之不得的。这样的入绝不会因为自已的病痛从早到晚向你诉苦,唉声叹气。 相反,同他在一起,你会连自已的病痛也忘得一于二诤。 “可借的是我对德语一窍不通。”保尔这样想。 花园的一角,有几把摇椅、一张竹桌和两把病人坐的轮椅。有五个人,每天治疗完毕,都到这里消赠一整天,病友们管他们叫“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 一把轮椅上是半躺半坐着的埃勒涅,另一把上是禁止步行的保尔,其余三个人,一一个是某共和国贸易入民委员部的工作人员、身粗体重的爱沙尼亚人瓦伊曼,另一个是长着两只深棕色眼晴、象十八岁少女一祥年轻的拉脱维亚入玛尔塔·劳琳影还有一个是两鬓灰白,身材魁梧的西伯利亚人列杰尼奥夫。这里的确有五个民族:德意志人,爱沙尼亚入、拉脱维亚人、俄罗斯人和鸟克兰入。玛尔塔和瓦伊受懂德语,埃勃涅请他们当翻译。保尔和埃勃涅由于同住一个 ==========第493页========== 病室而成了明友。玛尔塔、瓦伊曼和埃勃涅因为语言相通而亲近起来,使列杰尼奥夫和保尔结交的则是国际象棋。 英诺肯季·帕夫谘维奇·列杰尼奥夫到来之前,保尔是疗养院里的国际象棋“冠军”。他是经过-一场顽强的冠军争夺战,才从瓦伊曼手里夺过这个称号的。爱沙尼亚人瓦伊曼平时从来不动感情,这次败在保尔手里,心情却很不平静,一直对他耿耿于怀。不久,疗养院来了一位高个子老头,他虽然五十岁了,看上去却非常年轻。他邀保尔下一盘。保尔没有想到对方是强手,不慌不忙地开了个后翼弃革局。列杰尼奥夫不吃弃卒,以廷进中碎相应。保尔作为“冠军”,有义务同每个新来的棋手都下一盘。下棋的时筷,总有很多人围着观着。走到第九步上,保尔就发现,列杰尼奥夫那些沉着挺进的小卒在向他步步进逼。保尔这才明白他通到了劲敌,梅不该对这场比赛掉以轻心。 经过三小时激战,尽管保尔聚精会神,使尽一切招数,还是不得不认输了。他比所有着棋的人都更早料到自己必败无疑。保尔看了他的对手一眼。列杰尼奥夫慈祥地微微…笑。显然,他也看出保尔要失败了。爱沙尼亚人瓦伊曼 一直紧张地注视着战局,巴不得保尔一败涂地,但是翔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我永远要坚持战斗到最后一卒。”保尔说。这句话只有列杰尼奥夫听得筐,他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五天里保尔同列杰尼奥夫下了十盘棋,结界是七负两胜一和。 478 ==========第494页========== 瓦伊曼兴高采烈地说 “好极了,谢谢您,列杰尼奥夫间志!这回您算把他打得落花流水了1活该!他把我们这帮老棋手全给打败了,可他自己还是在一个老头手里栽了跟头。哈哈哈1” 接着,他嘲弄这个曾经战胜过他的败将说“怎么样,吃敗仗的滋味不好受吧? 保尔丢掉了“冠军”称号。他虽然失去了棋坛荣誉,却结识了列杰尼奥夫,后来列杰尼奥夫成了他非常敬爱和亲近的人。保尔这次棋赛败北并不是偶然的,他只知道象棋战略的一些皮毛,一个普通棋手当然要输给精通棋艺的大旷。 保尔和列杰尼奥夫有一个共同值得纪念的日期:保尔出生和列杰尼奥夫入党正好在同一年。他于是布尔什维克近卫军者一代和青年一代的典塑代表。一个具有丰喜的生活经验和政治经验,从事过多年地下并争,蹲过沙皇监狱,后来一直担任国家的重要行政工作,另一个有着烈火般的青眷,虽然只有短短八年的斗争经历,但是这八年却抵得上好几个人的一生。他们两个,一老一少,都有一颗火热的心和被摧毁了的健康。 一到晚上,埃勃涅和保尔的房间便成了俱乐部。所有政治新闻都是从这里传出来的。晚上,十…号房间里很热闹。瓦伊曼动不动就想讲点黄色笑话,对这类东西他总是津津乐道。但是他马上就会遭到玛尔塔和保尔的夹攻。玛尔塔善于用机巧辛辣的嘲讽堵他的嘴,如果不见效,保尔就 479 ==========第495页========== 面干预。比如有一回,玛尔塔说: “瓦伊蔓,你最好问问大秋,也许你的俏皮话”根本不会我们的口味…” 保尔接着用不平静的语气说: 我真不明白,你这样的人怎么会…” 武伊曼噘起厚嘴唇,两只小眼晴啊弄地在大家脸上扫了一下,说 “看来得在政治教育委员会设个道德督察处,并且推举柯察金当督察长。对玛尔塔我还可以理解,女同志嘛,是当然的反对派,可是柯察金竞想把自己打扮成天真无邪的小孩子,象个共肯团小宝宝似的再说,我根本就不喜欢鸡蛋来教训母鸡。” 在这场关于共产主义伦理的激烈争论之后,说黄色笑话被当做一个原则问题提出来衬论。玛尔塔把各种不同视点翻译给埃勃涅听。 “黄色笑话不很好,我和保夫鲁沙看法一样。”埃勃涅表态说。 瓦伊曼只好退却了。他竭力用开玩笑来打掩护,但是,从此以后再也不讲这类笑话了。 保尔一度以为玛尔塔是个共青团员。他估计她大约只有十九岁。但是有一次他同玛尔塔谈天,吃了一惊,原来她已经三十一岁了,一九一七年就入了党,而且是拉脱雠亚共产党的一名积极的工作人员。一九一八年白匪曾将她判处怆快,后来地!另外一些同志被苏维埃政府黩换回来。现 80 ==========第496页========== 在她在《真理报》工作,同时还在大学进修,不久就可以毕业。保尔没有留意地们的友谊是怎样开始的,但是这个常来看望埃勃涅的矮小的拉脱维亚人已经成了他们“五人小组”的不可缺少的成员。 一个叫埃格利特的地下工作者,也是拉脱维亚人,调皮地逗她说: “玛尔塔,你那可怜的奥佐尔在莫斯科怎么过呀?这么下去可不行啊!” 每天早晨响起床铃之前一分钟,疗养院里总有…只公鸡火声啼。埃勃涅学鸡叫真是学到家了。院里的工作人员到处寻找这只不知从哪里钻进来的公鸡,但是毫无结果。这使埃勃涅非常得意。 到了月底,保尔的病情恶化了。医生不许他下床。埃勃涅感到很难过。他喜欢这个乐观,开朗、从来不灰心丧气的青年布尔什维克,这个年轻人是这样朝气莲勃,却又这样早地失去了健康。玛尔塔告诉他,医生们都说保尔的未来是不幸的,埃勃涅听了十分焦急。 直到保尔离开疗养院,医生始终没有允许他下地走动。保尔向周围的人隐瞒着自己的痛苦,只有玛尔搭根据他那舜常苍白的脸色,才猜出了几分。出院前一个星期,保尔收到鸟克兰共青团中央的一封信。信里通知他假期延长两个月,并且说,根据疗养院的意见,按他目前的健康状祝,不能给他恢复工作。随信还汇来了一笔钱。 保尔经受住了这第一次打击,就象当年向朱赫来学习 8计 ==========第497页========== 拳术时,经受住了朱赫来的打击一样:那附拉也常常被打御,但总是立刻就站了起来。 他意外地收到母亲的一封来信。老人家在信里说,她有个老朋友,叫阿莉比娜·丘查姆,住在离耶夫帕托里亚不远的一一个港口,她们已经十五年没有见面了,母亲要儿子一定到她家去看一看。这封偶然的来信对保尔的生活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一星期后,疗养院的人全都到码头热情欢送保尔。分别的时候,埃勃涅热烈地拥抱和亲吻保尔,就象送别自己的弟弟一样。玛尔塔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保尔没能向她告别就走了。 第二天早晨,一辆敞篷马车把保尔从码头拉到一座带小花园的小房子跟前,停了下来。保尔时陪送他的人去打听一下,丘查姆家是不是住在这里。 丘查姆一家五口人,母亲阿莉比娜·左查姆是一令上了年纪的胖妇人,两只黑眼睛抑郁寡欢,衰老的脸上还残留着往日的秀丽,她的两个女儿廖莉娅和达雅,密莉姬的小男孩,还有那个胖得象猪似的令人厌恶的老头子丘查姆。老头子在合作社工作,小女儿达雅在外面干些粗活,大女儿廖莉經原先是个打字员,不久前同丈夫一个酒鬼和流氓一离了婚,现在失业闲居。她整天在家哄哄孩子,帮助母亲管管家务。 除了两个女儿以外,阿莉比挪还有一个儿子,叫养治,他现在在列宁格勤。 4得2 ==========第498页========== 丘查姆一家殷勤地接特了保尔,只有老头子用不友好的戒备目光仔细打量了客人一番。 保尔把他所知道的自己家的事,耐心地一讲给阿莉比娜所,顺便也问问她们]的生活情说。 磨莉娅二十二岁。她是个心地淳朴的女子,栗色的头发剪得短短的,脸庞宽阔,显得开朗大方。她和保尔一见知故,把家中的私事全都主动告诉了他。保尔从她端里了解到,老头子专横暴虐,扼杀一切主动精神,不给人丝毫自由,把全家压得气都透不过来。他心胸狭磁,目光又短浅,还好吹毛求疵,一家人都被他管得死死的,整天提心吊胆,因此,儿女们都极端厌恶他,斐子对他更是很之入骨,二十五年来 一直反对他的暴虐行为。两个女儿总是站在母亲方面。家里不断发生争吵,生活过得很不谕快。成天都为大大小小的事待区气,没完没了,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过去的。 家里的第二个祸害是乔治。从廖莉娅的话里可以道,他做慢自负,好吹牛,讲究吃穿,喜欢喝酒,是个地地道道的浪荡公子。中学一毕业,乔治这个母亲的心肝宝贝,就伸手向母亲要钱到京城去。 “我去上大学。叫廖莉娅把戒指卖了,你的东西也卖卖。反正我得有钱花,你们怎么弄到线,那我不管。” 乔治摸透了母亲的脾氏,知道她对他有求必应,因此恬不知耻地利用她的这个弱点。他对两姐妹很傲慢,看不起她们,认为她们比他低一等。母亲把从老头子那里抠来的钱和达雅的工钱金给儿子寄去。可是他呢,芳大学考得一 5 ==========第499页========== 塌糊涂,没有取上,却逍遥自在地住在叔叔家里,接二连三地打电报吓唬母亲,逼她寄钱。 小女儿达雅,保尔这天很晚才见到,母亲在过道里低声告诉她来了客人。她面碘地神出手,同保尔握手河好。在这个陌生的年轻人面前,她羞得脸直红到耳根。保尔没有立刻放开她那长茧的有力的手。 达雅满十八岁了。她长得不算漂亮,可是-一对深棕色的大限睛、两道蒙古型的细眉毛、端正的鼻子和固执的红嘴唇,使得她很招人喜欢。带条纹的工装上衣,紧紧着她那富有弹性的年轻的胸脯。 姐妹俩各住一间狭小的房间。达雅房间里有一张小铁床,一只柜橱,柜镉上放着各种小摆设和一一面小镜子,墙上挂着三十来张照片和画片。窗台上摆着两盆花一一一盆深红的天竺葵,一盆粉色的翠菊。薄纱谊帘用一条天蓝色的绦带拢花一边。 “达雅从来不欢迎男人进她的房间,可是您看,为您竞被了例。”廖莉娅开妹球的玩笑说。 第二天晚上,全家在两个老人房间里喝茶、只有达雅留在自己屋里,所大家谈话。丘查瓣专心地搅着茶杯里的糖,从眼镜上边狠狠地打鐵着坐在他对面的客人。他说, “我反对现在时兴的这套家庭规矩。想结婚就结,想离婚就离,完金自由。” 者头子呛了一下咳嗽起来。喘过气来以后,他指着露莉娅,说: 8 ==========第500页========== “这不是,谁也没问,就跟那全野汉子同居了,跟谁也没商量,又散了伙。现在倒好,还得养活她和一个野孩子。太不象话了!” 廖莉娅痛苦地涨红了脸,藏起满是泪水的眼晴,不让保尔看见。 “照您这么说,她倒应该跟那个寄生虫过下去?”保尔问,两只眼睛燃烧着怒火,直瞪着老头子。 “本该先看好了,要嫁的是个什么人。” 阿莉比娜介入了谈话,她强忍住满腔恼怒,断断续续地说 “我说,老头子,你干吗当着外人的面谈这个呢?谈点别的不行吗” 老头子猛地凑到她跟前: “该说什么,我自已知道」打哪天起竞教训起我来了?”夜里,保尔把丘查姆一家的事情想了很久。一个偶然的机缘使他来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卷入了他们的家庭悲剩。他在考虑,怎样才能帮助她们母女冲出牢笼。保尔自已的生活正在刹车,他本人还有许多问题没有解快,跟前要采取果断的行动,比任何时侯都困难。 出路只有一条,就是拆散这个家庭,让母女三人永远离开老头子。但是,这件事并不那么简单。发动这汤家庭革命,他现在力不从心,再过几天他就要离开这里,而且可能再也现不到这些人了。那么就一切听其自然,不在这低憾窄小的屋子里扬起积尘?但是,老头子那副可憎的模样实 483 ==========第501页========== 在使他不能乎静。保尔拟了好几个方案,这些方案似乎义都行不通。 第二天是星期日,保尔上街回来,只有达雅一个人在家。其他人都到亲戚家串门去了。 保尔走进她的房间。他很疲乏,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你怎么不出去走走,散散心呢?”他问她。“我哪儿也不想去。”她轻声回答。 他想起夜里考虑过的几个方案,决定试探一下,看看她的反应。 为了赶在家里人回来之前结束这场谈话,他就开门见山地说: 达准,你所听我说,咱们互智称呼你'吧,要那些没用的客套干什么呢?我很快就要走了。真不凑巧,这次到你们家来,正赶上我的处境也十分狼狈,不然的话,情沉就一定会两样。要是在一年前,咱们可以一起离开这儿。象你和塞莉短,都有两只手,定能找到工作:你们应该跟老头子 一刀两断,这号人是不听劝的。但是现在还不能这么干。我连自己将来会怎么样都还不知道。所以说,我是被解除了武转的。那么,现在怎么办呢?我要去力争恢复工作。关于我的身体情祝,谁知道大夫都写了些什么,同志们竞要我无限期地治疗下去。但是不管怎么样,这种情况一定能超转过来…我给我母亲去信联系一…下,到时候咱们就有办法斩断这团乱麻。我反正不能就这样扔下你们不管。只是有一点我要说,达尤莎,你的生活,特别是你的生活,一定 486 ==========第502页========== 要翻他个底朝天。称有力量和愿望这样做吗?” 达雅拾起垂着的头,小声回答说: “愿望我倒是有,可是有没有力量一我不知道,*她回答得这样犹豫,保尔是理解的。他说: “没关系,达尤莎!只要有愿望,事情就好办。告诉我你对这个家庭很留恋吗?” 问题提得太突然,她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很可怜我母亲。父亲欺侮了她一辈子,现在乔治文来折癃她,我很可怜她…虽然她对乔治比对我好,” 这天他们谈了很多。家里人快要回来了,保尔开玩笑地说: 真奇怪,若头子怎么还没给你找个对象,把尔打发出:去呢?” 达雅惊慌地摆了摆手,说, “我才不结婚呢。廖莉娅的遭遇我看够了。我死地不:嫁人:“ 保尔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说 “这么说,发辉一辈子不结婚了r要是突然有个小伙子追求你,一句话,有个挺不错的小伙子旷住你不放,那怎么办昵?” “那也不干!他T在称窗前转来转去,追求你的时候, 全是挺不错的。” 保尔吧一只手放到她的肩上,和解地说: “好了。不结婚也可以过得不错,不过你这样对待年 47 ==========第503页========== 轻小伙子,也未免太冷酷了。好在你还没有疑心我在向你求婚。不然的话,我可就真下不来台了。”说着,他用冰谅的手亲切地抚摸了…下这位感到淮为情的姑娘的手臀。 “你们这样的人找对象,是不会找我们的。我们对你们有什么用呢?”她小声说。 几天之荷,保小水乘火车到哈尔科夫去。达雅、廖莉娅、阿莉比娜种她的妹淼萝扎都到车站送行。临别的时候,阿莉比娜得到他的保证:不忘记那姐妹辆,帮助地们神冲出牢笼。她们象是在送别亲人,达雅两眼噙着泪水,车开出好远了,保尔还从窗口看到廖莉娅手中挥动的白手帕和达雅的条纹上衣。 到了哈尔科夫,保尔不愿麻烦朵拉:就住在他的朋友佩佳·诺维科夫那里。稍事休息之后,他乘车来到中央委员会,等了一会儿,见到了阿基姆。当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保尔要求马上给他分配工作。阿基姆摇头拒绝说: “这可办不到,保尔。我们这儿有医务委员会和党中央的决定,上面写着,‘鉴于病情严重,应送神经病理学院治疗,不子恢复工作。” “他们什么不能写呀,阿基姆1我求求你一让我工作吧!老是跑医院有什么用1” 阿基姆还是不同意。 “我们不能违反快定。你要明白,保夫鲁沙,这样对你更好些。” 本88 ==========第504页========== 但是,保尔一再坚决要求,阿基姆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他。 第二天,保尔就到中央委损会书记处机要科上班了。他本来以为,只要一开始工作,失去的精方就会恢复。但是第一天他就发觉自已想错了。他在科里往往一坐就是八个小时,饭也吃不上,因为他没有力气从三楼下来,到隔壁的食堂去吃饭。不是这欠手,就是那只脚,经常麻水。有的时候,他全身都不能动弹,而且发烧。到了上班的时候,他常常会突然起不来宋。等这阵发作过去,他才绝望地发现日经迟到个小时了。他终于因为经常迟到而受到了普告,这时他才意识到,他生活中最可铂的事倩开始了一他要被迫离队了。 阿基姆又帮了他两次忙,调动了他的工作。担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过了…个多月,保尔又卧床不起了。这时候,他想起了巴扎诺娃临避时的叮咛,就给她写了 一封信。她当天就来了,他从她那且了解到一个很重要的情况,就是他不一定非住院不可。 “这么说,我已经健康到不值得一洽了。”他本来想开个玩笑,但是这个玩笑并不显得轻松。 体力刚刚有些恢复,保尔又来到中央委员会。这一回阿基姆怎么也不肯通额了。他斩钉截铁地要求保尔去住院,保尔闷声闷气地回答说: “我哪儿也不去。住院没有用。这是权藏人士的意见。我的出路只有一条一一领抚血金,退休。但是我绝不走这 489 ==========第505页========== 条路。你们要我脱离工作,这办不到。我才二十四岁,我不能拿着残废证混一辈子,明知没用还到处去求医问药。你们应该给我找一个工作,适合我的身体条件。我可把工作拿回家做,或者就柱在机关里…哭是别叫我当个光管登记发文号码的文书。给我的工作应该使我内心不感到孤独离群。” 保尔越说越邀动,声音越来越响亮。 阿基姆了解这个不久前还生龙活虎一般的青年的感销。他了解保尔的悲别,知道对他这样一个把自己短暂的生命献给了党的入来说,脱离斗争,退居大后方,是非常可拍的。因此阿基姆决定竭尽全力帮助他。 “好吧,保尔,别着急。明天我们书记处开会,我一定招你的问题提出来,保证尽我的力量给你想办法。” 保尔吃力地站起来,把手仲给他。 “阿基姆,难道你真的进为,生活会把我赶到死胡同里,把我压成一张薄饼吗?只要我的心还在这里跳动,”他一把抓过呵基姆的手,紧贴在自己胸膛上,于是阿基姆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的心脏微蒻急速的跳动。“只要这颖心还在跳动,就绝不能使我离开党。能使我离开成斗行列的,只有死。你记住这个吧,我的老大哥。” 阿基姆没有做声。他知道,这不是漂亮的空话,而是一个身受重伤的战士的呼喊。他理解,这栏的人不可能说出另外的话,不可能有另外的感情。 两天以后,阿基姆通知保尔,中央机关刊物的编辑部有 490 ==========第506页========== 个重要的工作可以让他做,但是要考核一下,看他是不是适合在文学战线上工作。保尔在编辑委员会受到了亲切的接待。副总编辑是个做过多年地下工作的女同志,现在是乌克兰共产党中央监察委员会主席团委员。她向保尔提了几个问题: “同志,您是什么文化程度?”“小学三年。” “上过党校和政治学校没有?”“没有。” “啊,那没什么,没上过这些学液世可镀炼成优秀的新闻工作者,这种事是有的。阿基姆同志向我介绍过您的情况。我们可以给您一个工作在家里干,不一定到这兒来上班,总之,可以给您创造各种方便条件。但是,干这一行需要有广泛的知识,特别是义学和语言方面的知识。” 这些话对保尔来说是一个不祥的预兆。经过半个小时的谈话,证明他的知识不足,在他写的一篇文章里,这位女同志用红铅笔划出了二十多处修祥上的毛病和不少拼写错误。 “柯察金同志!您的根底很厚。要是再好好进修下您将来可以政为一个文学工作者,但是趣现在写的东西还不够通顺。从这篇文章可以看出,您还没有掌握俄语。这没有么可奇怪的,因为您一直没有时间学习。非常遗撼的是,我们还不能任用您。我再说一遍:您的根底很厚,您写的这篇东凹,只要在文字上班加工,不用改动内容,就可 491 ==========第507页========== 以成为一篇很好的文章。可是,我们鶉要的是能修改别人文章的入。” 保尔拄着手杖站了起来。右眼眉-…下下地抽动着。“就这样吧,我同意您的意见。我能成为什么文学家呢?!我以前是个好火夫,也是个不的电工。我骑马很内行,很会鼓动共青团员但是,在你们这条战线上,我是个不称职的战士。” 他告别之后,走出了房间。 在走廊拐角的地方,他差点联倒。一个提公事包的女同志扶住了他。 “您怎么啦,同志?您的脸色很难看1” 保尔镇定了片刻,然后轻轻挣脱那位女同志的手,用力拄着手杖走了。 从这天起,保尔的健康每况愈下。恢复工作是根本谈不上了。越来越多的日子是在病床上度过的。中央委员会解除了他的工作,并且要求社会保险总局发给他抚恤金。他拿到了抚恤金,同时还领到一张我废证。中央委员会另外又发给他一笔钱,并且给他开了可以到任何地方去的证明。玛尔塔这时来了一封信,邀请保尔到她那里小住和休养。保尔本来就打算到莫斯科去,他仍然怀着一线希望,想在联共中央委员会找到幸福,也就是说,找到用不着走动的工作。但是在莫斯科也一样,大家都劝他治疗并且答应给他找个好医院。他谢绝了。 保尔不知不党在玛尔塔和她的女友娜佳·佩捷尔松的 492 ==========第508页========== 宮所里了-十九天。他整天一个人待在屋子里。玛尔塔和娜佳一早就出去,晚上才回来。保尔如饥似渴地读着书,…本接一本一玛尔塔有很多藏书。晚上玛尔塔的许多女友常来看望,有时也有男同志来。 从港口来了几封信。丘查姆家邀清他到她们那里去。生活的绳扣拉得越来越紧。地们盼望着他的帮助。 一天早晨,保尔离开了鹅舍街那座宁静的寓所。列车载着他奔向南方,奔向海祥,躲开潮湿多雨的秋天,奔向克里木南部温暖的海岸。他看着电线杆在窗外飞过。他的双眉紧锁着,两只近乎黑色的眼晴里隐藏着诚强的毅力。 第八章 海浪在他脚下拍打着岸边的乱石。从遥远的土耳其吹来的干燥的海风,吹拂着他的脸。这里的海岸曲折地弯进陆地,形成一个港湾,港口有一条钢骨水泥的防波堤。蜿埏起伏的山峦伸到海边突然中断了。市郊的一座座小白房象玩具似的,顺着山势同上,伸展到很远的地方。 古老的区公园里静悄悄的。很久没有人收拾的小径长满了野草。被秋风吹落的枯黄的械树中,慢慢地飘向地面。 一个波斯老车夫把保尔从城里拉到这里。他扶着这位 493 ==========第509页========== 古怪的乘客下车的时候,忍不住问道 “你到这儿桨干吗?没姑娘,也没戏院,只有胡狼…真不明白,你来干什玄!还是坐我的车回去吧,同志先生1” 保尔付了车钱,老车夫也就走了。 公园里一个人也没有。保尔在海边找到一条长凳,坐了下来,让日经不太熱的太阳照着他的脸。 今天,他特意到这僻静的地方来,回顾他的生活历程,考虑今后怎么办。该是进行总结,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保尔第二次到丘查姆家,使这-一家的矛盾激化到了极点。老头子听说他来了,暴跳知雷,在家里大闹了一场。领着母女三人进行反抗的,当然是保尔了。老头子没有想到,妻子和女儿会给他这样有力的反击。从保尔来到那天起,这一家人就分开过了,两边的人互相敌对,彼此仇视。通向两个老人房间的过道钉死了,把一间小厢房租给了保尔。房钱是顶先付给老头子的。他似乎很快也就坦然了:两介女既然同他分了家,就再也不会向他要生活费用了。 从外交上着想,阿莉此娜仍然眼老头子住在一起。老头子不愿意同那个冤家照面,从来不到年轻人这边来,但悬在院子里,他却象火车头一样喘着粗气,表示他是这里的虫人。 老头子没有到合作让工作以前,会两门手艺一当触匠和做木工活。他把板期改成了作坊,抽空捞点外快。现在,为了同房客捣乱,他故意把工作台搬到保尔的商子底下,幸灾乐祸地使劲敲钉子。他非常清楚,这样一浆保尔就 494 ==========第510页========== 看不成书了。 “等着瞧吧,我早晚娑把你轰出去…”他低声嘟哝着。 在接近地平线的远方,远航轮船吐出来的黑烟,象乌云 一祥在渐渐扩散。一群海鸥尖叫着,向海上飞去。 保尔双手抱着头陷入了沉思。他的一生,从童年到现在,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这二十四年他过得怎样?好,还是不好?他一年又一年地回忆着,象一个软面无私的法官,检查着兰已的一生。结果他非常满意,这一生过得还不怎么环。当然也犯过不少错误,有时是因为糊涂,有时是因为年轻,多半则是由于无知。但是最主要的一点是,在火热的斗争年代,他没有睡大党,在夺取政权的激烈搏斗中,他找到了自己的岗位,在革命的红旗上,地有他的几滴鲜血。 他在耗尽全部精力以前,没有离开过战斗的队伍。现在他身体跨了,再抱不能在前线坚持战斗。唯一能做的事是进后方医院。他还记得,在进政华沙的激战中,一个战士被子的打中了,从马上跌下来,擀倒在地上。战友给他匆忙地包扎好衔口,把他交给卫生员,又翻身上马,追赶敌人去了。骑兵队伍并没有因为失去一个截士而停止前进。为伟大的半业进行斗争的时候就是这样,也应该是这样。不错,也有例外。他就见到过失去双船的机枪手,在机枪车上坚特战斗。这些栈士对敬人来说是最可怕的人,他们的机枪钤敌人送去死亡祁致灭。这些同忘意志如钢,枪法谁确,虺们是团队的骄做。不过,这样的伐士毕竞不多。 495 ==========第511页========== 现在,他身体彻底垮了,失去了重新归队的希望,他该怎样对待自己呢?他终于使巴扎诺娃吐露了真情,这个女医生告诉他,前面还有更可怕的不幸等待着他。怎么办?这个恼人的问题就摆在面前,逼着他解决。 他已经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一战斗的能力,活着还有什么用呢?在今天,在凄谅的明天,他用什么来证明自已生活得有价值呢?又用什么来充实自己的生活呢?光是吃、喔、呼吸吗?当一名力不从心的旁观者,看着靛友们向前冲杀吗?就这样成为战斗队伍的累赘吗?把背叛了自已的肉体毁掉,怎么样?朝心口开一枪,就完事了!过去既然能够生活得不坏,现在也应该能够适时地结束生命。一个战士不愿再受临终前痛苦的折磨,谁能去责备他呢? 他的手摸到了口袋里光滑的勃朗宁手枪,手指习惯地抓住了枪柄。他慢慢掏出手枪。 “谁想到你会有令天?” 枪口轻蔑地直视着他的眼睛。他把手枪放到膝上,恶狠狠地骂了起来: “这算什么英雄,纯粹是冒牌货,老弟!任何个笨蛋,随便什么时候,都会对自已开一枪。这样摆脱困境,是最楼儒、最省事的办法。生活不下去一就一死了之。你试过去战胜这种生活鸣?你尽一切努力冲破这铁环了吗?你忘了在诺沃格勒一沃伦斯基附近,是怎样一天发起十七次冲锋,终于排除万难,攻克了那座城市吗?把枪裁起来吧,永远也不要对任问人提起这件事。就是到了活已经无法忍 49百 ==========第512页========== 受时,也要善于生活下去,要使生命变得有益于人民。# 他站起来,朝大道走去。个过路的山里人赶着四轮马车,顺路把他拉进城里。进城后,他在一个十字路口买了 一份当地的报纸。报上登着本市党组织在杰米扬·别德内依俱乐部开会的通。保尔回到住处的时镔,已经是深夜了。他在积极分子会议上讲了话,自己起没有想到,这竟是他最后一次在大会上讲话。 达雅还没有睡。保尔出去这么久没有回来,她很担心。他怎么啦?到哪儿去了呢?她发觉保尔那双一向活泼的眼晴,今天显得严酸而冷漠。他很少讲到自已,但是达雅感觉到,他正在遭受某种不幸。 母亲房到的钟敲了两下,外面传来了印门声。她立即披上外套,跑去开门。廖莉娅在自己房间里,喃喃地说着梦话。 “我都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呢。”保尔走进过道的时候,达雅小声对他说。她很高兴他终于回来了。 “我是到死也不会出什么事的,达尤莎。怎么,廖莉娅睡了吗?你知道,我一点也不想睡。我要把今天的事跟你谈一谈。到你屋里去吧,要不,会把廖莉娅吵醒的。”他也小声对她说。 达雅犹豫了一下。她怎本好深更半夜还同他在一起谈话呢?母亲知道了,会怎么想呢?但是这话又不便对保尔讲,他会不高兴的。再说,他想告诉她什么呢?她一边想, 497 ==========第513页========== 一边已经走进自己的房间。 “是这么回事,达雅,”他]在黑暗的房问里面对面地坐下之后,保尔压低了声音说。他俩离得很近,达雅连他的呼吸都可以感觉到。“生活起了这样的变化,我自己也有点莫名其妙。这些仔子我心情很不好。我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今后该怎么生活。有生以来,我从来没有象这几天这样阴沉。今天我召开了自己的‘政冷局会议,做出了非常重要的快议。我把这些话告诉你,你可不要感到奇怪。” 保尔把近个月的全部心情和今天在郊区公园里的大部分想法郅传诉了她。 “情祝就是这样。现在谈谈主要的吧。你们家里的这场斑戏刚刚开锣,你得冲出去,吸吸新鲜空气,离开这个禽越远越好。应该从新开始生活。我既然卷入了这场斗争,咱们就把它进行到底。你我两人的个人生活都不痛快。我决心一把火,让它饶起来。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做我的妻子吗?” 达雅一直十分澈动地听着他的倾诉,断到最后一句话,她感到很意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保尔接着说:“达雅,我并不要求你今天就答复我。你好好地金面想 一想。你一定不明白,这个人么不献…点殷勒,不说句甜言蛮语,就提出这种问题。要那套无聊的玩意儿干什么呢!我把手伸给你,就在这儿,小姑狼,握住它吧。要是这次你相信我,你是不会受騙的。我有许多东西是你需要的,反过来也是一样。我已经想好了咱们的结合一直延续到 +98 ==========第514页========== 你成长为一个真正的人,成为我们的同志,我一定能带助你做到这一点,不然,我就一点价值也没有了。在这之前,咱们都不能破环这个结合。一旦你成熟了,你可以不受任何义务的约束。谁知道,也许有一天我会完全瘫痪。你记住,到那时候我也绝不拖累你。” 稍停片刻,他又亲切而温情艳说,“现在我就请你接受我的友谊和爱情。” 他握住她的手不放,心情很平静,好象她巴经答应了他似的。 “你不会抛弃我吗?” “达雅,口说不足为凭。称相信一点好了:象我这样的人是不会背叛朋求的…但愿阴友也不背叛我。”他辛酸地结束了他的话。 “我今关什么都不能对你说,这一切来得太类然了。”她回答说。 保尔站了起来。 “睡吧,达雅,天快亮了。” 他回到台已房间,和衣躺在床上,头刚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保尔房间里,靠窗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摞从党委图馆借来的书,一沓报纸和几本写得满满的笔记。还有一张从房东那里借来的珠,两把椅子:有一扇门通达雅的房间,门上挂着一幅很大的中国地图,上面插着许多红色和黑色的小谯。保尔取得了当地党委的同意,可以利用党委资 499 ==========第515页========== 料室的书刊,党委还指定本城最大的港口图书馆主任当他的读书指导。不久他就陆续借来了大批书籍。廖莉娅看着他,觉得很惊奇,他机清早到晚上一直埋头读书,做笔记,只在吃钣的时候才休息一会儿。每天晚上,他们三个人都在膠莉娅房间里谈天,保尔把读到的东西讲给姐妹俩听。 老头子后芈夜到院子里,总是看到那个不受欢迎的房客的窗户里透出一线灯光。老头子踮起脚,梢梢走到窗前,从窗板维里看到了伏在桌子上读书的保尔的头。 “别人都醒了,可这位呢,点着灯整宿不睡。大模大样,象是他当家样。两个丫头也敢跟我顶嘴了。”老头子闷闷不乐地想着,走开了。 八年来,保尔第一次不担任任何工作,有这么多的空闲时间。他象一个刚刚入门的学生,如饥似渴地读着书,每天读于八个小时。长此以往,他的健康会受到多大的危害,就难说了。幸好有一天,达雅象是随便告诉他 “我把柜子搬开了,通你房间的门已经可以打开。你有什么事要找我谈,可以走这个门,不用再穿过廖莉娅的房间了。” 保尔的脸上露出了光采。达雅高兴地浅浅一笑一他们的结合成功了。 从此,若头子半夜里再也香不到厢房的密户透出灯光,母亲开始发现达雅眼神里有掩饰不住的欢乐。她的两只眼睛被内心的火烧得亮晶最的,眼晴下面隐约现出两块暗影 一这是睡不足的结果。这座不大的住宅里,经常可以 500 ==========第516页========== 听到吉他的琴声和达雅的歌声了。 这个获得了欢乐的女人也常常惑到苦恼,她觉得自己的爱情好象是偷来的。有一点响动,她就要哆嗦下,总党得是母亲的脚步声。她老是担心,万一有人问她为什么每天晚土要把房门扣上,她该怎么回答呢。保尔着出了她的心情,温柔地安慰她说 “你伯什么呢?仔细分析超来,你我就是这里的主人。放心薤吧。谁也没有衩力干涉咭门的生活。” 达雅脸贴着爱人的胸脯,搂着他,安心地睡着了。保尔久久地听着她的呼吸,一动也不动,生怕掠醒她的甜梦。他对这个把一生托付给他的少女,充满了深切的柔情。 达雅的眼晴近来总是那样明亮,第一个知道这个原因的,是摩莉娅,从此,姐妹俩就疏远了。不久,母亲也知道了,确切些说,是猪到了。她警觉起来,没有想到保尔会这样。有一次,她对廖莉娅说: “达尤莎跟他配不上。这么下去会有什么结果呢?”她忧心神仲,却又没有勇气同保尔谈谈。 背年们开始来找保尔。小房间有时挤得满满的。蜂群 一样的嗡嗡声不时传到老头子耳朵里。他们门常常齐声歌唱: 我们的六海一片荒凉,日日夜夜不停地喧嚷… 有时候唱保尔喜爱的歌: 50t ==========第517页========== 泪水洒遍茫茫大地… 这是工人党员积极分子小组在集会,保尔写信要求担负一点宜传工作,党委就把这个小组交给了他。保尔的日子就是这样度过的。 保尔双手重新把往了舵轮,生话的巨轮几经周折,又朝着新的目的地驶去。他的目标是通过学习,通过文学,重返战斗行列。 但是,生活给他设置了一个又个障得,每次遇到波折,他都不安地想:这回对他达到目的地,不道会有多大影响。 突然,那个考大学不走运的乔治带着老婆从莫斯科回来了。他住在革命前当过律师的岳父家里,不断回来刮他母亲的钱。 乔治一回来,家庭关系更加恶化了。他笔不犹豫地站在父亲一边,并且同那个敌视苏维埃政权的岳父一家串通 一气,施展阴谍诡计,一心要把保尔从家里轰出去,把达雅夺回来。 乔治回来以后两个星期,廖莉娅在邻区找到了工作,带着母亲和儿子搬走了。保尔和达雅也寂到很远的一个滨海小城去了。 阿尔焦姆很少收到弟弟的信。每当他在市苏维:象办公桌上见到灰色信封和那有棱有角的熟悉的学体,他就会失 502 ==========第518页========== 去往常的平静。现在,他一面撕开信封,一面深情地想: “唉,保光鲁沙,保尖鲁沙!咱要是住在一起该多妤。称经常钤我出出主意,对我一定很有用,弟弟!” 保尔信上说: 阿尔礁姆:我煜限你谈谈酸的情况。除你以外,跳大概是不 会给任何人写这样的言的。你了醉我,能理醉我的每一句话。 我任争取饮复健康的战场上,继续逆到生活的排挤。 我受到接连不断的打击。一次打击过后,我刚刚站起亲,另 一次打击汉接踵而来,比上一次更厉害。最可帕的是我现正设有力量及抗了。左臂已经不听使逸。这就够篇的了,可是接彩两荣腿也不能活动了。我本来只能在房间里勉强走动,现在从休边谢到果子跟道也要费很火动。到这步田地大做还不算完。明天会慫么样一还很难说。 我已轻出不去屋,只能从衔口看到大海的一角、…个人有 一颗和尔什维克的心,有布尔什雏克的赏志,他是那样迫不及待地向往劳动,向往加入你们全找进政的火军,向往投身到滚滚向前、排山倒海的钢铁三流中去,可是他的驱体却背叛了他,不听他的州性。这两者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还有比这更可帕的悲刷吗7 不过我还是相信玻能够正返战斗行列,相信在神锋陷阵的大军中进会有我的一把刺刀。我不能不州信,我没有权利不粗信。十车米,党和共青团教给了我反抗的艺术。领袖说过,没有布尔什维克安不克的堡至,这句话对我也用。 现在我的生活就是学习。读书,读书,还是读书。而尔焦拇,我已经读了很多书。读完了所有的古典文学作品,学完了共 503 ==========第519页========== 产主义茵授大学一年级课程,考试也及格了。晚上我辅导一个青年党员小纽学习。通过这些同志,我和党组织的实际工作保持者联系。此外,还有达尤莎,她的成长和她的进步,当然还有她的爱情,她那做妻子的温存体贴。我们俩生活得很和美。我们的经济梢祝是一目了然的一我的三十二个卢布抚恤金和达雅的工资。她正沿着我走过的道路走到党的行列里采,她以前给人家当佣人,现在是食堂里的洗豌女工(这个小娥没有工厂)。 前儿天,达雅拿回来第一次当进为妇女部代表的证件,兴高朵烈地给我看。对她来说,这不是一张普通的硬纸片。我注意地观案宥她,看到一个新人在逐步成安,我尽自已的全部力量帮助她。总有一天,她会递入…个大工广+生活在工人巢体中间,到那时候,她就会最后成熟了。目前在我们这个小城里,她还只能走这条唯一可行的道路。 达雅的母亲来过两次。她不自觉地在拉女儿的后腿,要把她拉回到充满典徽锁事的生活中去,让她再陷入狭隘、孤独的生活圈子里。我姿力劝说老太太,告诉她不应该让她过去的生活在女儿前进的道路上找下阴影。但是,这一切努力都白费。我觉得,达雅的亲有一天会成为她走向新生活的障得,盟这个老太太的斗争是不可避免的握手。 你的保尔 老玛切斯塔的第五疗养院是一座石彻的三层楼房,修建在悬崖上开晖出来的平场上。四周林木环抱,一条道路曲折地通到山脚下。所有房间的窗户全散开着,微风吹操,送来了山下矿泉的碗磺气映。保尔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明天要来一批新疗养员,那时他就有同伴了。窗外传来一 504 ==========第520页========== 阵脚步声。有妤几个人在谈话。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很耳熟,他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浑厚的男低音呢?他苦苦思索,终于把藏在记忆深处的一个还没有忘却的名字找了出来英诺肯季·帕夫洛维寄·列杰尼奥夫,正是他,不会是别人。保尔蛮有把握地喊了他一声。过了一分钟,列杰尼奥夫已经坐在他的旁边,快活地拉住他的手了。 “你还活着哪?怎么样,有什么好事让我高兴高兴?你这是怎么啦,真正当起病号来了?这我可不赞成。你得向我泞习。大夫也早说过我非退休不可,我就不听他门那一套,一直坚持到现在。”列杰尼奥夫温厚地笑了起来。 保尔体会到他的笑谈中隐藏着同情,又流露出一丝优虑。 他们畅谈了两个小时。列杰尼奥夫讲了莫斯科的新闻。从他嘴里,保尔第一次听到党关于农业集体化和改造农村的重要决定,他如饥似褐地听着每一句话。 “我还以为你在你们乌克兰的朴么地方干工作呢。没想到你这么倒霉。不过,没关系,我原来的情况还不如你,那时候我差点鞘倒起不来,现在你着,我不是挺精神吗?现在说什么也不能无精打采地混日子。你明白吗?这样不行!我有时候也有不好的念头,心想,也许该休息一下了,稍微松口气也好。到了这个岁数,一天干十一二个小时,真有点吃不消。好吧,那就想想,哪些工作可以分出去一部分,有时候甚至都要落实了,到头来每次都是一个祥:坐下来办‘移交,一办起来就没个完,晚上十二点也间不了家。 505 ==========第521页========== 机器开得越快,小齿轮转得也越快。现在我们的前进速度天胜过一天,结果就是我们这些老头也得象年轻时候样干。” 列杰尼奥夫用手摸了摸高高的颜头:象慈父一股亲切地说: “好,现在你讲讲你的情况吧。” 列杰尼奥夫所保尔讲他前些时候的生若,保尔注意到,列杰尼奥夫一直用炯炯有神的目光赞许地看着他。 惊台的一角,在浓密的树荫坐着几个疗养员。紧紧皱起两道浓眉,在小桌旁边看《真理报》的,是切尔诺科佐夫。他穿着俄罗斯斜领黑衬衫,戴一顶旧鸭舌帽,瘦削的脸晒得锄黑,胡子好久没有刮了,两只蓝酿晴深深地凹陷进去,一一看就知道,他是个老矿工。十二年前,他参抑边区领导工作的时候,就放下了镐头,可是现在他的祥子,仍然象刚从矿井里上来的一样。这从他的举上言谈上,从他讲话的用词上,都可以看得出来。 切尔诺科佐夫是边疆区党季常委和政府委员。他腿上得了坏疽,这个病折磨着他,不断消耗他的体力。他恨透了这条病腿,因为它强迫他躺在呆上已经快半年了。 坐在他对面,袖着姻沉思的是亚员山德拉·狗列克谢耶夫娜·日基廖矩。她今年三十七岁,入党却已有十九年了。在彼得堡做地下工作的时候,大家都管她以“金工姑娘小舒拉”。差不多还是孩子的时候,她就尝到了西伯利亚流 506 ==========第522页========== 放的滋味。 坐在桌旁的第二个天是潘科夫。他低着那象古代雖像 一样美丽的头,正在读一本德文杂志,不时月手扶一扶岸梁上的角质大眼镜。说起来叫人难以相信,这个三十岁的大力土竟要费很大劲才能拾起那条不听使唤的腿。米哈伊尔·瓦四里邱维奇·潘科尖是个编鲜、作家,在教育人民委员部工作,他熟悉欧洲,会好几种外语。他满肚子学问,就连那个特重的切尔诺科佐夫村他也很尊重。 “他就是跟你同屋的病友吗?”日基廖挂向坐在轮椅上的保尔那边点了点头,小声问切尔诺科佐夫。 切尔诺科佐夫放下报纸,脸上立刻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是呀,他就是保尔·柯察金。亚历山德拉,您一定得跟他认识一下。他让病给缠住了,不然把这个小伙子派到咱们那些难对付的地方去,倒是一把好手。他是第一代共背团员。一句话,要是馆们人家都扶他一把,他还可以工作。我是下了这个决心的。” 淄科夫倾听着他们的谈话。 “他得的什么病?”日基廖娃又小声酏问。 “一儿二○年受伤留下的病根。脊稚骨上的毛病。我问过这儿的大夫,你知道吗,他们都担心这个病会叫他全身雍换。你看有多严重!” “我马上把他推过来。”日基德娃说。 他们的友谊就是这样开始的。保尔没有想到,日基圈 507 ==========第523页========== 、娃和切尔诺科佐夫以后都成了他最亲近的人,在后来病宜的那几年里,他们是他最有力的支柱。 生活还是和从前一样。达雅做工,保尔学习。他硼要着手小组工作,一个新的不幸叉偷偷地向他袭来:他双腿瘫痪了。现在只有右手还能活动。他做了许多努力,都没有效果,他知道再也不能行动了,这时侯,他把嘴唇都咬出了血。达雅勇敢地掩饰着她的绝望和由于无力帮助他而产生的痛苦。他抱款地微笑着说: “达尤莎,喧们俩离塘吧。反正也没约定,碰到这种倒挥事还要一一起过下去。这件事今天我要好好想一想,我亲爱的小姑娘。” 达雅不让他说下去。她忍不往放声痛哭起来。她哽咽着,把保尔的头紧紧搂在怀里。 阿尔焦姆知道弟弟又遭到新的不幸,写信告诉了母亲,玛丽亚·雅科夫列夫娜扔下一切,立刻到儿子这里来了。老太太、保尔和达雅住在一起,婆媳俩处得很和睦。 保尔继续在学可。 在一个阴湿的冬天的晚上,达雅带回来她获得第一个胜利的好消息一她当选为市苏维埃委员了。从那时起,保尔就很少见到她。下班以后,达雅经常从她工作的形个疗养院食堂,径直到妇女部或苏维埃去,深夜才回到家里。她虽然很疲劳,脑子里却装满了新鲜事物。吸收她为预备党员的日子临近了。她怀着十分激动的心情迎接这一天的 508 ==========第524页========== 到来。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个新的不幸又突然袭来。保尔的病情在继续发展,他的右眼发炎,火烧火撩的,疼得难以忍受,接着左眼也感染了。保尔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了失阴的滋味一周围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黑纱。 一一个可怕的、不可逾越的障碍,默默地出现在道上,挡住了他的路。母亲和达雅悲痛到了极点,他本人却很冷静,暗暗下定了决心: “应该再等一等。要是真的不可能再前进,要是为恢贫工作所做的一切努力都被失明一笔勾销,要是重返找斗行列已经不可能一那就应该了结了。” 保尔写信给朋发们。他们纷纷来信鼓励他坚强起来,继续斗争下去。 就在他最痛苦的日子里,达雅激动面又高兴弛告诉他:“保夫鲁沙,我现在是预备党员了。” 保尔一面听她讲党支部接收她入党的经过,一面回想自已入党前后的清祝。 “柯察金娜同志,这么说,咱们俩可以组成一个党小组了,”说着,他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第二天,他写信给区委书记,请他来一趟。傍晚,一辆溅满泥浆的小汽车在房前停了下来,区委书记沃利菱尔走进屋里。他是个年过半百的拉脱维亚人,一脸络腮胡子。他握住保尔的手,说: “日子过得怎么样?你怎么这么不象话呀?起来吧,我们马上派你下递于活去。”说完,他大笑起来。 509 ==========第525页========== 区委书记在保尔家里吴了两个小时,甚至忘记了晚上还要开会。保尔说得很激动,拉脱维亚入一面昕,一面在屋里踱来踱去,最后他说: “你别提小纽的事了。你需要的是你息,再把眼病看出个结果来。不见得就没办法了吧。要不要到莫斯科去一趟,啊?你考虑一下” 保尔打断了他的话: “我需要的是人,祆利麦尔同志,是活的人。弧单单一个人,我是活不下去的。我究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同括人接触。给我派几个年轻人来吧,最好是那些小青年,他们在你们乡下,总想搞‘龙’一点,嫌集体农庄不过瘾,想搞公社。这些共青团小秋子你要是照看不到,他们就会冒到前边去,脱离群众。我过去就是这样,这我知道。” 沃利麦尔停下脚步问: “这些情况今天才从区望传来,你是从哪儿知道的?”保尔微微一笑。 “你大概还记得我爱人吧?你昨天才吸收她入党。是她告诉我的。” “啊,柯察金娜,就是那个洗碗工?她是你爱人?哈哈,我还不道呢!”他想了一下,用手拍了拍前额,接着说:“有了,我灯给你派个人来吧,就是列夫·别尔谢涅夫。这个同志再合适不过了。你们两个脾气挺相近,准合得来。你们有点象辆只高频变压器。你知道吗,我以前当过电工,所以爱用这样的字眼,打这样的比喻。列夫还会给你装上个收 510 ==========第526页========== 音机,他是个无线电专家。你知道,我常在他家听耳机子, 一听就是半夜两点。连我老伴都起了疑心,说,你这老鬼,天天晚上到哪儿逛去了# 保尔微笑着问: “别尔谢涅夫是个什么祥的人?”沃利麦尔来问走累了,坐到椅子上说: “别尔谢湿夫是咱们区的公证人,但是,毡当公证人就跟我跳芭蕾舞一样,是个外行。不久前地还是个大干部。一 九一二年参革命,十月革命的时候入了党。国内战争时翔他是罕级干部,在骑兵第二军革命军事法庭工作,在高摊索消灭过‘白虱子’。他到过察里津,去过南方战线,在远东主管过一个共和国的最高军事法庭。他这个人什么艰雄困苦都尝过,后来肺结核把他露倒了。他从远东来到这儿。在高加素,他当过省法院院长,边置区法院副院长。最后他的两个肺都坏了。眼看要不行了,这才强把他调到咱们这儿。这就是咱们这个不平常的公证人的来历。这个职务挺清闲,所以他还活着。可是,今天悄梢让他领导一个支部,明天又把他拉进区委会,接着,义塞给他一个政治学校让他管,又要他参加监察委员会,成立处理雉题的重要委员会时,都少不了他。除了这些,他还爱打猎,又是个无线电迷。别着他少了一个肺,可一点也不象病人。他精力很充沛。他要是死,大概地要死在从区委到法院的路上。” 保尔提了个尖锐的问题,打断了他的话,说: 你们为什么给他邦么多工作呢?他在这儿比原先工 511 ==========第527页========== 作还多。” 沃利麦尔眯缝着眼暗,膘了保尔一下, “要是让你领导一个小组,再加点别的工作,别尔谢涅夫也准会说:‘你们为什么给他那么多工作呢?'可是他对他自已呢,却又会说:‘宁可猛千工作活一年,也不躺在病床混 五年'。爱借人这件事,看来只有等社会主义建成之后才能做到了。” “他说得对。我也赞成干一年,反对混五年,不过我们还是常常随便浪费人力,这等于犯罪。现在我才明白,这样做与其说是英雄行为,不如说是任性和不负责任。直到现在我才开始懂得,我没有权利这样糟螺自已的健康。原来这并不是什么英雄行为。要不是因为蛮干,我也许还可以再坚持几年。一句话,对我来说,‘左派'幼稚病是一个主要的危险。” “也就说得好听罢了,真叫他下地干起来,早就什么都不顾了。”沃利麦尔心里这样想,但是没有说出来。 第二天晚上,别尔谢涅夫来看保尔,一直谈到半夜才走。别尔谢涅夫离开新朋友的时候,心情就象测刚见到了失散多年的弟弟一样。 早晨,有几个人爬上屋顶,架起了天线。别尔谢海夫在房里一面安装收音机,一面讲着他经历过的最有意思的事精。保尔看不见他,根据达雅的描述,知道他长着淡黄色的头:发,浅蓝色的眼睛,体格匀称,动作敏捷,也就是说,他的模样跟保尔刚同他见面时想象的完全一样。 512 ==========第528页========== 天黑的时候,三只小灯亮了,别尔谢淫夫庄重地把耳机递给保尔。太空中传来“片杂音。港口的莫尔斯电浪机象小鸟一样啁啾地叫着,轮船上的无线电台正在某个地方(着样子是在近海)发报。一片嘈杂中,可变电感器的线圈突然收到了沉着而自信的声音 “注意,注意,这里是莫斯科广锈电台” 小小的收音机,通过天线,可以收听到世界上六十个电台的播音。疾病割断了保尔同生活的联系,现在生活穿过耳机的膜片,又冲了进来,他又重新摸到了生活的强有力的脉搏。 菠劳的别尔谢海夫看见保尔两眼闪烁着光苦,撤微地笑了。 家里的人全睡了。达雅在睡梦中不安地嘟哝着。她每天很晚才回家,又冷又累。保尔很少见到她。她越是一心扑在工作上,晚上空闲时间就越少,于是保尔想起了别尔谢涅夫的话: “如果一个布尔什维克的妻子也是党员,他们就不能常见面。这有两个好处:一是彼此不会嫌弃,二是没有时间吵嘴!” 地怎么能反对呢饣这本来是预料中的事。过去,达雅把她的每个晚上部给了他。那时候比现在有更多的温暖,萸多的体斯。不过,球时候她仅仅是个朋友、妻子,而现在则是他的学生和党内的同志。 他懂得,随着达雅的成长,她照顾他的时间会越来越 53 ==========第529页========== 少,他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保尔接受了辅导…个小组的任务。 晚上,家里又热闹起来。保尔每天同青年人在一起度过几个小时,就会获得新的活力。 其余的时间他都听广播,母亲喂他吃饭,要费很大劲才能滴掉他的耳机。 失明夺去的东西,无线电又给了他“他又可以学习了。他以无坚不摧的颜强意志进行学习,忘记了一直在发烧的身体,忘记了肉体的剧烈疼痛,忘记了两眼火烧火燎的炎肿,记了严峻无情的生语。 在马整尼托哥尔斯克钢铁企业建筑工批上,继保尔那 一代关青团员之后,青年们高举青年共国际的旗积,建立了封勋,当电波把这令消息传来的时候,保尔感到无比幸福。 他想象竹出现了暴风雪一一象狼一样猖镢的暴风雪和乌拉的严寒。狂风怒号,大雪辅天盖地而来,就在这样的黑夜里,由第二代共青团员组成的突击队,在明亭的孤光灯下,在庞大的建筑物顶上安装玻璃,从冰雪严寒中抢救那个举世闻名的联合企业刚建成的第一批车间。基辅第一·代共青团员顶风冒雪铺设的森林铁路'它料比就显特微不足道了。国家肚大了,人也成长了。 在第聂伯河上,大水冲持钢闸,汹涌澎湃,渣没了机器和人。又是共青团员]顶住天灾,顾不上睡眼休息,苦战两昼夜,终于把河水赶进了诃门、在:这场張巨的沧险斗争中,走在前面的是新一代的共青团厨。在英椎模花人物的 514 ==========第530页========== 名单中,保尔高兴地昕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一一伊格纳特·潘克拉托夫。 第九章 保尔和达雅到了莫斯科,在一个机关的档案库里住了儿天。这个机关的首长又帮助保尔住进了一所专科医院。 现在保尔才明白,当个人身体健康,充满青春活力的拊候,坚强是比较简单和容易的事,只有生活象铁环那样把你紧紧箍住的时候,坚强才是光荣的事精。 从保尔住档案库那段时间到现在,已经一年半了。这 十八今月里他遭受的痛苦是难以形容的。 在医院里,阿维尔巴赫教设坦率地传诉保尔,恢复视力是不可能的。如果将来有一天炎症能够消失,可以试着给他做做瞳孔手术。建议他目前先进行外科治疗,消除炎症。 他征求保尔的意见,保尔表示,只要医生认为是必要的,他都同意。 当保尔躺在手术台上,手术刀割开颈部,切除一侧甲状旁腺的时候,死神的黑翅膀曾经先后三次触到他守上。然而,保尔的生命力十分顽强。达雅在外面提心吊胆弛守候,手术过后,她看见丈夫员然象死人一样惨白,但是仍然很有 55 ==========第531页========== 生气,并且象平常一样,温柔矿安洋。 “你放心好了,小姑娘。要我进棺材不那么容易。我还要活下去,而且要大千一场,偏要银那些医学权威的结论捣捣乱。他对我的病情做的诊断都正确,但是硬说我已经百分之百地丧失了劳动力,那是完全错误的,咱们还是走着瞧吧。” 保尔坚定地选择了一条道路:决心通过这条道路回到新生活建设者的行列。 冬天过去了,春天推开了紧闭着的窗户。失血过多的保尔挺过了最后一次手术,他觉得医院里再也呆不下去了。 十几个月来,看的是周围人们的神种痛苦,听的是垂死病人的呻吟和哀号,这比忍受自身的病蒲还要困难得多。 医生建议他再做一次手术,他冷冷地一口拒绝说:“笋了,我做够了。我日经把一部分血献给了科学,剩下的留给我做别的用吧。” 当天,保尔给中央委员会写了一封信,请中央委员会帮助他在莫斯科安下家莱,因为他的妻子就在这里工作,而且他再流浪下去也没有好处。这是他生平第一次问党情求帮助。莫斯科市苏维埃收到他的信以后,拨给他个房间。于是他离开了医院,唯一的希望是永远不再回到这里来。 房子在克鲁泡特金大街一条僻静的胡同里,很简陋,但是在保尔看来,这已经是最高的享受了。夜闾醒来的时候,他常常不能相信,他已经离开了医院,而且离得远远的了。 516 ==========第532页========== 达雅已经转为正式党员。她顽强地工作着,尽筲个入生活中有那么大的不幸,她并没有落在其他突击手的后面。群众对这个沉歐寡言的女工表示了很大的信任,选举她当了厂委会的委员。保尔为要子成了布尔什维完而感到自素,这大大减轻了他的痛苦。 有一次巴扎若雉到莫斯科出差,前来探望保尔。他们谈了银久。保尔热情洋溢地告诉她,他选择了一条道路,不久的将来就可以重新回到战土的行列。 巴扎诺娃注意到保尔两翼已经出现了白发,她低声对他说: “我看得出,您是经受了不少崩苦。您仍然没有失去那永不熄灭的热情。还有什么比这更可贵呢?您做了五年准备,现在您快定动笔了,这很好。不过,您怎么写呢?” 保尔笑了笑,安慰她说: “明天他们给我送一个有格的板子来,是用硬纸板刻出来的。没有这东西我没法写。写写就会串行。我琢磨了好长时间,才想出这么个办法一在硬纸板上刻出一条条空格,写的时候,铅笔就不会出格了。看不见所写的东西,写起来当然挺困难,但并不是不可能。这一点,我是深信不疑的。有好长一段时间怎么也写不好,现在我慢慢写,每个字母都仔细写,结果相当不错。”· 保尔开始工作了。 他打算写一部中篇小说,描写科托夫斯基的英勇的特 517 ==========第533页========== 兵师,书名不用考虑就出来了, 《暴风耐的儿女》。 从这天起,保尔把全部精力投入了这本书的创作。他袋慢地写了一行义一行,写了一页又一顶。他忘记了一切,完全被人物的形象迷住了,他第一次尝到了创作的痛苦,那些鲜明雅忘的情景清渐地浮现在眼前,他却找不到恰当的词句表达,写出的东西苍白无力,缺少火一般的激情。 已经与好的东西,他必须逐字逐句地记住,否,线素 一断,工作就会停顿。母亲惴湍不安地注视着儿子的工作。 写作过程中,保尔往往要凭记忆整质整页地,甚至整章整章地背诵,母亲有时觉得他好象疯了。儿子写作的时候,她不敢走近他,只有乘着替他把落在地上的手稿拣起来的机会,才胆怯地说: “你于点别的不好吗:保夫鲁沙?哪有你这祥的,写起来就没完没了妙 对母亲的担心,他总是会心跑笑一笑,并且告诉老人家,他还没有到完全“发掠”的程度。 小说已经写完了二章。保尔把它寄到教德萨,绘科托夫斯基师的老战们看,征求他的意见。他很快就收到了回信,大家都称酸他的小说写得好。但是原稿在寄回来的途中被邮局丢失了。六个月的心血白费了。这对保尔是 一个很大的打击。他非常懊梅没有复制一份,而把唯一的 一份手稿寄出去了。他把邮件丢失的事告诉了列杰尼奥 51B ==========第534页========== 夫 “你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呢?别生气了,现在骂也没用了。重新开始吧。 “哪能不气愦呢,英诺肯季·帕夫洛维奇!六个月心血的结晶一下了给偷去了。我每天都要紧张地劳动八个小时啊!这帮寄生虫,真该死1” 列杰尼奥夫极力安慰他。 一切不得不重新开始。列杰尼奥夫给他弄到一些纸,帮助他把写好的稿子用打字机打出来。一个半月之后,第 一章又脱稿了。 跟保尔住一套房间的是一一家姓阿列克谢耶夫的。他家的大儿子亚历山大是本市一个区的团委书记。亚历山大有 一个十八岁的妹妹,叫加莉亚,已经在工厂的工人学校毕业了。这是个朝气勒勒的姑娘。保尔让母亲跟她商量,看她是不是愿意帮助他,做他的“秘书”。加莉亚非常高兴地答应了,满脸笑容,热情地走了过来。她听说保尔正在写一部小说,就说: “河察金同志,我非常愿意帮助您。这跟给我爸爸写枯燥的住宅卫生条例完全不一样。” 从这天起,写作就以加倍的速度向前进行了。一个月的工夫写了那么多,连保尔也感到惊讶。加莉亚深切地同情保尔,积极主动地帮助他工作。她的铅笔在纸上沙沙地响着,遇到特别喜爱的地方,她总要反复念上几遍,并且感到由衷的高兴。在这所房子里,几乎只有她一个人相信保 519 ==========第535页========== 尔的工作是有意义的,其余的人都认为保尔是白费劲,只是因为什么也不能干了,文闲不住,才我点事来打发日子。 因公外出的列杰尼奥夫回到了莫斯科,他读了小说的头几章以后,说: “坚持干下去,朗友!胜利…定属于我们。还有更大的喜悦在等待着你,保尔同志。我坚信,你归队的理想很快就能实现。不要失去信心,孩子。” 这位老同志看到保尔精力十分充沛,满意地走了。加莉亚经常来,她的铅笔在纸上沙沙地响,一行一行的字句,在不断地增加,追述着难忘的往事。每当保尔凝神深思,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州莉亚就看到他的睫毛在顺动,他的服神随着思路的转换不断地变化,简直令人雅以相信他的双自已经失明,你瞧,那对清澈无瑕的瞳孔是多么有生气啊。 一天的工作结束了,加莉亚把记下来的东西念给保尔听,她发现保尔全神贯注地倾听着,时而皱起眉头。 “您干吗皱眉头呢,柯祭金同志?不是写得挺好嘛1” .-“不,加莉亚,写得不好。” 他认为写得不成功的地方,就亲自动手重写。有时候他实在忍受不了格子板的狭窄框框的束缚,就扔下不写了。他恨透了这夺去他视力的生活,盛怒之下常常把铅笔折断,把嘴唇咬得出血。 忧伤,以及一投人都有的各种热烈的或者温柔的感青,几乎人人都可以自由抒发,唯独保尔没有这个枚利,它布被 青 520 ==========第536页========== 永不松懈的意志禁锢着。工作越接近尾声,这些感情越经常地冲击他,力图摆脱意志的控新。要是他屈服于这些感情中的任何一种,听任它发作,就会发生悲渗的结局。 达雅常常深夜才从工厂回到家里,跟保尔的母亲小声交谈几句,就上床去睡了。 最后一章写成了。加莉亚花了儿天时间把小说给保尔通读了一一遍e 明天就要把带稿青到列宁格勒,清州委文化宣传部审 ·阅。如果他们同意给这部小说开“出生证”,就会把它送交出版社,那么一来… 想到这里,他的心不安地跳动起来。那么一来…新的生活就要开始,这是多年紧张丽颜强的劳动换来的啊。 书的命运决定着保尔的命运。如果书稿被彻底否定,那他的日子就到头了。如果失败是局部的,通过进一步的提高还可以挽救,他一定会发起新的进攻。 母亲把沉甸甸的包裹送到了邮局。紧张的等待开始了。保尔一生中还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痛苦而焦急地等待过来信。他从早班信盼到晚班信。列宁格勒一直没有回音。 出版社的沉默逐渐成为一种威胁。失败的预感一天比 一天强烈,保尔意识到,一旦小说遭到无条件的拒绝,那也,就是他的灭亡。那时,他就没法再活下去了。活下去也没有义了。 521 ==========第537页========== 蓉 此时此刻,都区滨海公园的情景文浮现在眼前,他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 “为了冲破铁环,重返战斗行列,使你的生命变得有益于人民:你尽了一切努力了吗?” 每次的回答都是: “是的,看来是尽了一切努力了。” 好多天过去了,正当期待已经变得无法忍受的时侯,间儿子一祥焦虑的母亲一面往屋里跑,一面激动地贼道: “列宁格勒来信了!!” 这是州委打来的电报。电报上只有简单几个字: 小说大受赞赏,即将出版,祝贺成功。 他的心欢腾地跳动起来。多年的愿望终于实现了【铁环已经被砸碎,他拿起新的武器,重新回到战斗的行列,开 ·始了新的生话。 了 522 ==========第538页========== Ge ner a l I n f or ma t i on]书名=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作者= 页数=522 SS号=0 出版日期= ==========第539页========== 封面书名版权前言 ==========第540页==========